第61章 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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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零點
程思源坐在地上抹眼淚，宗政祁往他手裏塞了一杯溫水。
他其實已經知道這一切結束了，但剛不管不顧地哭了一場，一下很難調整回狀態。
宗政祁沒問他為什麽突然就哭崩了，只安靜而溫柔地攬著他的肩，陪他平覆情緒。
半晌，程思源想要開口說點什麽，卻打了個哭嗝，然後被自己逗樂了。笑了一會兒，他長長嘆了口氣：“……幸好沒選我演。”
不然再這麽哭一場，真的受不了。
宗政祁也輕輕笑了一聲：“幸好沒選你。不然要你一直按照試鏡那樣演下去，一個好苗子就毀我手裏了。”
程思源琢磨出他好像是在隱晦地誇自己，立刻就來了勁兒：“所以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
宗政祁揉他的頭發：“從新人的角度來說，超出預期地好，甚至可以說很驚艷。”
程思源仰起頭，一邊伸手去按他的手背，一邊追問：“那專業角度呢？”
宗政祁失笑：“才演過一次，就要跟專業的演員比了？”
然後他正色道：“情緒太外放，如果配合拍攝的話，還有不少需要調整的地方。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角色？”
“……”程思源訕訕放下手，坐得拘謹了些，心虛道，“最後確實有點……呃……不止是最後，中間我是不是還站起來了？”
他苦著臉：“那個時候完全忘記這個弟弟的設定是雙腿殘疾了！這下成醫學奇跡了，哎呀……”
說完又覺得有點好笑，自己嘎嘎傻樂起來。
宗政祁看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消沈，也失笑搖頭。
“我看了試鏡錄像，像你之前那麽演的有三個人。一個出場不過幾幕的小角色，只要按照人設標簽，在對應的劇情上精心設計一番，就能完成一部電影對這個角色的所有期望了。”
宗政祁說。
“但難得的是，你剛剛抓住了這個角色的另一個心理。”
程思源先是一楞，隨後緩緩道：“……嫉妒和占有欲。”
宗政祁點頭。
“這是劇本裏沒有寫出來的內容。人性本就覆雜多面，遠非一兩句話、一兩個標簽所能展現。人人都想塑造一個討喜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但能正視人物的陰暗面，呈現覆雜的沖突，一個角色才能得以真正‘活’過來。”
程思源“嗯”了一聲，緩緩回味宗政祁說的那些話。
看程思源一點就通，宗政祁便不多說，便留他自己慢慢消化。
片刻，程思源有有點疑惑地開口：“您說試鏡的時候三個人那麽演？丁彌，我，還有……？”
宗政祁沒想到他問這個，先挑眉反問：“你怎麽知道丁彌也跟你演得差不多？”
程思源一下閉上了嘴。
這可不能說。
所幸宗政祁沒糾結這個，隨口便道：“還有那個被選中的小朋友，他比你們處理得更細膩。”
……阮蘇玉？
程思源微怔，“哦”了一聲，沒繼續說什麽。
他不太想仔細琢磨這件事。
就在這時，手機裏細小的鈴聲把他拯救了出來。
程思源一個激靈，按掉了手機鬧鈴，接著擡頭看向宗政祁，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零點啦！祁老師，生日快樂！！”
宗政祁瞳孔微微一動。
與此同時，他自己的手機也震動起來。鋪天蓋地的消息。
“……謝謝。”他勾了下唇角，眉頭都舒展開來。
程思源跑去翻自己的書包，一邊翻一邊說：“哈哈，我是今年第一個祝您生日快樂的人……鏘鏘，生日禮物！”
宗政祁雖然早就猜到，程思源神神秘秘背來這麽大一個包，裏面多半是給自己準備的禮物。
但他看到這份禮物時，還是楞了一下。
一個透明的亞克力盒子，裏面用各種模型搭了一個布景，安置的主角是三個手工編織的豆豆眼小人。
一個小人漫步在空中，穿著宇航員制服，手裏卻拿著一本書。
一個小人坐在樹下，穿著破舊的背心，擡頭仰望。
還有一個小人溫文爾雅地站在燈光下，背著的手上卻拿著一個黑色的面具。
宗政祁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是他過往電影裏的角色。
程思源認真盯著宗政祁的表情，看到了他眼裏的動容，便知道他這是喜歡了。
於是他松了一口氣，笑道：“不枉我專門找大師幫忙定制！”
宗政祁好笑挑眉：“大師？”
程思源驕傲道：“我媽！她手藝漂亮吧？”
宗政祁便笑了起來：“漂亮。我很喜歡，謝謝思源。”
他接過那個盒子，親自將它放在吧臺旁邊的展示櫃上。
宗政祁的手機還是一直在響，程思源便十分善解人意道：“您先回覆朋友吧，我幫您收拾！”
宗政祁擡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好。”
此時門鈴卻突然響起。
程思源嚇了一跳，看向宗政祁。
宗政祁低頭點著手機，不以為意道：“去開一下。”
“哦哦……”
程思源一邊跑去玄關，一邊納悶宗政祁的助理們不是都錄了臉和指紋，來敲門的會是誰呢。
結果一開門，迎面就撞上一臺手持DV，一群人對著他大喊：“生日快樂！”
程思源：“……”
以秦悅為首的三個工作人員：“…………”
-
“生日快樂！”
程思源躲在餐廳，聽到外面又喊了一遍。
——是的，他們又重新錄制了一遍，這次去開門的是宗政祁本人。
這期間，宗政祁還去換了身衣服——畢竟剛那件毛衣已經被程思源哭得一塌糊塗，著實不好見人。
眾人跟著宗政祁（重啟版）走了進來，程思源坐在拍不到的餐桌後面，撐著腦袋看他們錄制生日Vlog。
宗政祁之前說沒空，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吧。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叫他過來了，總不能是被他的試鏡表現氣的吧。
秦悅開口：“老板，我們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嗎？”
宗政祁很不給面子道：“不是。”
秦悅：“？？”
宗政祁好笑地指了下表：“已經零點十二分了，自己看看你們遲到了多久。”
DV擡了一下視角，卻剛好拍到了那個裝著三個小人的亞克力盒子。
秦悅立刻敏銳察覺到這個新添的東西，但沒說多餘的話。
宗政祁：“好了，就準備出發吧。”
程思源：？
出發？什麽出發？
秦悅讓攝影關了DV，然後才跟程思源打了個招呼。
程思源還一頭霧水，他就遞上一個挺大的袋子。
程思源打開一看，楞了。
一件挺厚的工裝褲和沖鋒衣。
宗政祁勾著唇角，過來把他拎了起來：“去換件暖和的衣服，我們要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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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源坐在地上抹眼淚，宗政祁往他手裏塞了一杯溫水。
他其實已經知道這一切結束了，但剛不管不顧地哭了一場，一下很難調整回狀態。
宗政祁沒問他為什麽突然就哭崩了，只安靜而溫柔地攬著他的肩，陪他平覆情緒。
半晌，程思源想要開口說點什麽，卻打了個哭嗝，然後被自己逗樂了。笑了一會兒，他長長嘆了口氣：“……幸好沒選我演。”
不然再這麽哭一場，真的受不了。
宗政祁也輕輕笑了一聲：“幸好沒選你。不然要你一直按照試鏡那樣演下去，一個好苗子就毀我手裏了。”
程思源琢磨出他好像是在隱晦地誇自己，立刻就來了勁兒：“所以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
宗政祁揉他的頭發：“從新人的角度來說，超出預期地好，甚至可以說很驚艷。”
程思源仰起頭，一邊伸手去按他的手背，一邊追問：“那專業角度呢？”
宗政祁失笑：“才演過一次，就要跟專業的演員比了？”
然後他正色道：“情緒太外放，如果配合拍攝的話，還有不少需要調整的地方。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角色？”
“……”程思源訕訕放下手，坐得拘謹了些，心虛道，“最後確實有點……呃……不止是最後，中間我是不是還站起來了？”
他苦著臉：“那個時候完全忘記這個弟弟的設定是雙腿殘疾了！這下成醫學奇跡了，哎呀……”
說完又覺得有點好笑，自己嘎嘎傻樂起來。
宗政祁看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消沈，也失笑搖頭。
“我看了試鏡錄像，像你之前那麽演的有三個人。一個出場不過幾幕的小角色，只要按照人設標簽，在對應的劇情上精心設計一番，就能完成一部電影對這個角色的所有期望了。”
宗政祁說。
“但難得的是，你剛剛抓住了這個角色的另一個心理。”
程思源先是一楞，隨後緩緩道：“……嫉妒和占有欲。”
宗政祁點頭。
“這是劇本裏沒有寫出來的內容。人性本就覆雜多面，遠非一兩句話、一兩個標簽所能展現。人人都想塑造一個討喜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但能正視人物的陰暗面，呈現覆雜的沖突，一個角色才能得以真正‘活’過來。”
程思源“嗯”了一聲，緩緩回味宗政祁說的那些話。
看程思源一點就通，宗政祁便不多說，便留他自己慢慢消化。
片刻，程思源有有點疑惑地開口：“您說試鏡的時候三個人那麽演？丁彌，我，還有……？”
宗政祁沒想到他問這個，先挑眉反問：“你怎麽知道丁彌也跟你演得差不多？”
程思源一下閉上了嘴。
這可不能說。
所幸宗政祁沒糾結這個，隨口便道：“還有那個被選中的小朋友，他比你們處理得更細膩。”
……阮蘇玉？
程思源微怔，“哦”了一聲，沒繼續說什麽。
他不太想仔細琢磨這件事。
就在這時，手機裏細小的鈴聲把他拯救了出來。
程思源一個激靈，按掉了手機鬧鈴，接著擡頭看向宗政祁，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零點啦！祁老師，生日快樂！！”
宗政祁瞳孔微微一動。
與此同時，他自己的手機也震動起來。鋪天蓋地的消息。
“……謝謝。”他勾了下唇角，眉頭都舒展開來。
程思源跑去翻自己的書包，一邊翻一邊說：“哈哈，我是今年第一個祝您生日快樂的人……鏘鏘，生日禮物！”
宗政祁雖然早就猜到，程思源神神秘秘背來這麽大一個包，裏面多半是給自己準備的禮物。
但他看到這份禮物時，還是楞了一下。
一個透明的亞克力盒子，裏面用各種模型搭了一個布景，安置的主角是三個手工編織的豆豆眼小人。
一個小人漫步在空中，穿著宇航員制服，手裏卻拿著一本書。
一個小人坐在樹下，穿著破舊的背心，擡頭仰望。
還有一個小人溫文爾雅地站在燈光下，背著的手上卻拿著一個黑色的面具。
宗政祁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是他過往電影裏的角色。
程思源認真盯著宗政祁的表情，看到了他眼裏的動容，便知道他這是喜歡了。
於是他松了一口氣，笑道：“不枉我專門找大師幫忙定制！”
宗政祁好笑挑眉：“大師？”
程思源驕傲道：“我媽！她手藝漂亮吧？”
宗政祁便笑了起來：“漂亮。我很喜歡，謝謝思源。”
他接過那個盒子，親自將它放在吧臺旁邊的展示櫃上。
宗政祁的手機還是一直在響，程思源便十分善解人意道：“您先回覆朋友吧，我幫您收拾！”
宗政祁擡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好。”
此時門鈴卻突然響起。
程思源嚇了一跳，看向宗政祁。
宗政祁低頭點著手機，不以為意道：“去開一下。”
“哦哦……”
程思源一邊跑去玄關，一邊納悶宗政祁的助理們不是都錄了臉和指紋，來敲門的會是誰呢。
結果一開門，迎面就撞上一臺手持DV，一群人對著他大喊：“生日快樂！”
程思源：“……”
以秦悅為首的三個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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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
程思源躲在餐廳，聽到外面又喊了一遍。
——是的，他們又重新錄制了一遍，這次去開門的是宗政祁本人。
這期間，宗政祁還去換了身衣服——畢竟剛那件毛衣已經被程思源哭得一塌糊塗，著實不好見人。
眾人跟著宗政祁（重啟版）走了進來，程思源坐在拍不到的餐桌後面，撐著腦袋看他們錄制生日Vlog。
宗政祁之前說沒空，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吧。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叫他過來了，總不能是被他的試鏡表現氣的吧。
秦悅開口：“老板，我們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嗎？”
宗政祁很不給面子道：“不是。”
秦悅：“？？”
宗政祁好笑地指了下表：“已經零點十二分了，自己看看你們遲到了多久。”
DV擡了一下視角，卻剛好拍到了那個裝著三個小人的亞克力盒子。
秦悅立刻敏銳察覺到這個新添的東西，但沒說多餘的話。
宗政祁：“好了，就準備出發吧。”
程思源：？
出發？什麽出發？
秦悅讓攝影關了DV，然後才跟程思源打了個招呼。
程思源還一頭霧水，他就遞上一個挺大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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