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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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不負
因為剛才發生的事, 淩悅產生了警惕，她看著那白衣女子問：“什麽意思？你是誰？”
女子將竹笛放在墳前，隨後指了指墓碑上的淩悅兩字, “我叫淩悅, 枉死之人，或者說我就是你。”
淩悅沒想到大白天也會碰上鬼，她悄悄後退兩步, 在心裏默數一二三之後拔腿就跑, 她跑得越來越快, 甚至都不敢回頭。
臨近城門口時她又停了腳步, 門口的士兵發現了她, 朝著淩悅走了過來, 他們走得很僵硬, 雙眼也無神，嘴裏一直在說：“悅兒, 該睡覺了。”
淩悅聽了兩下，困意開始爬了上來, 她低頭對著自己的手咬了狠狠一口, 痛覺趕跑了她的睡意卻讓她陷入了更深一層的恐慌中，畢竟疼痛意味她這並不是夢中。
眼瞅那兩個士兵就快要湊到近前，淩悅又往另外一個方向開始逃跑，現在她什麽也顧不上了，腦子想的就只是逃命。
然而無論她從哪個方向跑都會看到那座孤墳, 和在孤墳旁邊坐著的女子，終於她跑不動了, 靠著樹慢慢坐下。
再一看，天竟然已經黑了, 月亮掛在夜空中，是慘白的顏色。
“還不睡嗎？”
女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轉頭發現對方已然坐在她的身旁。
淩悅怎麽會睡，這附近有那麽多可怕的東西，t倒顯得身旁這個人格外眉清目秀。
越是清醒就越能聽到那些之前聽不到的聲音，淩悅聽見有人在喊她，好像在喊“傻丫頭”。
意識逐漸昏沈，淩悅費力強撐，終於再次聽見了那聲音，她四處觀望，可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別找了，我們聊一聊。”
淩悅看著女子的臉，然後又將自己的屁股往外挪了挪，以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看著隨時準備撒丫子跑路的淩悅，女子忍不住扶額：“你就是我，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讓你繼續睡下去罷了。”
淩悅聽完又往外挪了很遠，眼神警惕地看著她。
女子失笑，“原來我也可以變成這麽有趣的樣子。”
自顧自笑了會兒，女子發現淩悅又想要撒丫子跑路，她趕緊叫停：“停下，你跑也沒用的。”
淩悅根本不聽她的，靈活鉆進密林裏消失不見，而女子的身影也在原地消失。
淩悅跑著跑著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腿上，她摸摸被撞疼的鼻子，擡眼去看直接在原地坐了下來。
漸漸的，身體上的不適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記憶，她終於想起那違和感是什麽，於是擡頭看向另一個淩悅，“這是你為我編織的幻幻象，你想將我困在這裏嗎？”
白衣淩悅看著無星的夜空，她也聽見了那一聲聲的傻丫頭。
對於淩悅的質問，她苦笑一聲：“待在這裏不好嗎？你會擁有一切，為何要執著於醒來呢？”
淩悅看著自己的小身板，她冷了臉：“你想取代我？”
白衣淩悅輕笑一聲，“我取代不了你，我只能困住你，而且我與你本就是一體，我是過去的你。”
說完後，淩悅的臉突然變黑，黑色的碎屑從她臉上掉落，這樣的場景只是一瞬，她慢慢恢覆成正常人的臉，只是眼中多了死寂。
“為什麽不留在這裏呢？這世界對你我從來都是不公的。”
淩悅並沒感到害怕，她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又想起青鳥之前和她交代的一些事情。
在幻覺中會出現另一個自己，而兩個意識只能留存一個，另一個自己的殺戮欲會很強，可是在這個白衣的自己身上，淩悅感受不到半分的殺意，無論哪一次相遇，對方總是溫柔而又小心。
淩悅很了解自己，所以她坐得離另一個自己近了些，也一起看著天上的月，“你覺得我待在這裏會更好嗎？”
“你覺得不好嗎？你一直試圖醒來，我只能一遍遍與你相遇，做些手腳，可還是擋不住你。“
淩悅想起長公主便有些擔心，她只說：“有人在等我，你為什麽穿白衣還在自己墳前吹笛子？”
要不是她沒了記憶，第一反應肯定是長公主。
白衣淩悅看著手中的竹笛，沒有說話。
又過了許久，她輕聲一嘆：“既然不願留下，那便走吧，有人在等你。”
她讓淩悅走淩悅反而不想走了，對著自己的臉說話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她又坐得近了些，可這回輪到對方逃避了，淩悅坐近些對方就挪開一點，直到最後忍無可忍，“你不是要走嗎？怎麽不走？”
淩悅見對方惱羞成怒的模樣，突然就明白長公主為什麽總喜歡逗她了，這真的有點好玩啊。
不過再玩下去對方估計就躲起來了，淩悅坐直了身體，“我有問題想問你，你是屬於前世的靈魂嗎？”
對方一笑，“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淩悅只是看著她，眼裏逐漸湧現出懇求，看起來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落水小狗，於是白衣淩悅心軟了，她咬著牙：“你和長公主學壞了。”
此話一出淩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如她所料，對方一聲嘆息之後便說：“不存在什麽前世與過去的靈魂，我只是你前世的記憶。”
對方似乎累了，她就這樣躺倒在地上，月光照著她，她突然說了句：“好涼，我喜歡。”
淩悅躺在她身邊，也說了一句：“好涼，我喜歡。”
對方皺了眉頭，“你為什麽學人說話。”
淩悅看著月亮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隨後一臉嚴肅地說：“或許是因為，捉弄自己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等對方反應，淩悅趕緊問：“我要是從這裏出去了，會怎樣？”
又是長時間的沈默，淩悅耐心等待著她的回答。
“沒什麽，我會消失而已，對你來說是好事，那些困擾你的噩夢不會再出現，你能和長公主在一起。”
白衣淩悅也很迷茫，從有意識開始她就知道她的任務是將現實中的自己變成瘋子，一開始她只能讓人做噩夢，後來她能讓人在清醒的狀態下產生幻覺，如今成長了，她便能將人困在這幻覺裏變成瘋子。
說她是記憶也不對，她更像是那重生邪術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似乎是有些煩了，她將淩悅推遠，惡聲惡氣說：“快走，小心我改主意。”
淩悅無語了一會兒，“怎麽出去？”
白衣淩悅不耐煩地揮手，白光閃過，一道發光的門憑空出現。
可淩悅還是沒走，“為什麽會放過我？”
白衣淩悅翻了個身背對她，“因為我覺得，我也是淩悅，而淩悅是個傻子。”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淩悅又聽見長公主在喊她，她站起來往那扇門走去，半個身子探出去後她又回過頭，發現黑夜被火光點亮，眼前場景已經不是城外的小樹林，反而變成了前世她身死之處。
火光沖天而起，淩悅跌坐在地上。
而火光中似乎有人在那裏，淩悅又爬起來，她看著身後的門有些踟躕，想起青鳥的囑托她咬咬牙準備離開。
火光中傳來自己的慘叫聲，淩悅看見門口那被燒斷的竹笛。
原來對方所謂的消失是這種消失法。
淩悅再一次停下腳步，回身望向火海。
想起前世死亡時的絕望，淩悅咬咬牙沖了過去，火焰舔舐下，淩悅的頭發開始散發出陣陣焦臭味。
痛苦的記憶以及死亡的恐懼不斷灼燒著淩悅的大腦，門已經被燒斷了，啪的一下摔落在她身側。
淩悅看見那火中的影子，她緊握住顫抖的手閉著眼睛沖了進去，隨後將另一個自己背起，就像背起了過去的自己。
但是她的身體還是小時候的樣子，與其說是背，不如說她在拖著人走。
“為什麽要回來？”
對方的嗓音被煙熏得嘶啞，帶著些許詫異。
而兩人的前路被掉落的灼燒物擋住，淩悅還是很怕火，被火海包圍又讓她想起了前世的痛苦，她的聲音有了顫抖：“你不能將這些變走嗎？”
背上的人輕笑一聲，“我這是在自毀，你把我丟進火裏，我先燒幹凈了，你就沒事。”
“一定要這樣嗎？”
“……一定，你為什麽要那麽在乎？”
淩悅反問，“既然是這麽痛苦的消失法，你為什麽要放我走。”
背上人嘆息道，“因為我覺得淩悅會這麽做。”
“那我就是淩悅，所以我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燒死。”
背上人的氣息似乎弱了許多，“那不是腿短跑得慢，為什麽要回頭，回頭就要心軟。”
聽對方還在調侃，淩悅有些無語：“別開玩笑了，這不像我。”
“但像長公主，你就當我被她影響了。”
淩悅瞬間炸毛，“不可以！”
背上人的聲音又輕了幾分，就這短短的幾句話間，火勢越來越大了，淩悅咬牙閉眼準備沖出去，可背上的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落了地。
緊接著淩悅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然後又給丟了出去。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火光中那張與她一樣的臉在笑著，“走吧，和我一樣的傻瓜。”
大火吞噬了一切，淩悅在廢墟前看了許久，然後一切痕跡都消失了，仿佛對方從未存在過。
她又聽見了長公主的聲音，是那扇門傳出來的。
淩悅起身擦掉眼淚，然後跨過了那扇門。
悠悠轉醒後第一感覺就是腦後的鈍痛，她想伸手揉一揉卻發現手腳被人捆住，意識逐漸回籠，淩悅突然覺得手也痛，她低頭看過去，發現一串很深的牙印。
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好聞的梅香拉回了她混沌的神智，長公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難以讓人忽視的疲倦：“回來了，沒事了。”
淩悅見不得人哭，更見不得長公主哭，她慌張安慰道：“我沒事。”
青鳥將淩悅身上的鐵鏈解開，也很是激動，“終於回來了。”
淩悅長舒一口氣，又看向這慘不忍睹的房間，她記得神智還算清醒時，這房間還挺精致的，現在怎麽和被人洗劫了一樣。
難不成是換了個房間？
淩悅決定t先不想，因為她快要窒息了，為了不讓喜事變成喪事，淩悅艱難出聲：“殿下，我喘不過氣了。”
長公主聞言趕緊松手，又伸手去摸淩悅的臉，“回來就好。”
青鳥在一旁準備藥物，她一直擔心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所以格外高興，“我還以為殿下會是最危險的那個，可沒想到是你，睡了七天啊，可嚇死我們了。”
七天？
淩悅完全沒有實感，除了最後那一下以外，其他時候的幻象都是比較溫和的，或許這種溫和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她差一點就要迷失在那份虛假的幸福裏。
突然想到長公主遇到的也會是一樣的情況，淩悅有些擔心地牽住她的手，“殿下還好嗎？”
對方面容憔悴，看上去像是幾夜都未曾合眼，她拍拍淩悅的手又怕觸碰到手上的傷口，最後一聲不鹹不淡，“沒事。”
青鳥一聽就開始拆穿她，“沒事？你不是說你遇見和自己一樣的人還差點被對方殺了嗎？”
長公主冷眼瞅了青鳥一眼，青鳥立馬就變慫了，她拿起桌上的藥包跑了出去，“我去煎藥！”
長公主回過神，見淩悅還坐在地上便將人一把抱起放在那張有些破的床上睡下，細心替人蓋好被子後她終於露出笑容，“一切都結束了。”
淩悅也有些感慨，“是啊，結束了。”
從前世道今生，這應該算是她找到的最好結局了。
長公主在淩悅的床邊坐了一會兒，她看著淩悅的臉突然說：“淩悅，回去之後。”
略頓了頓，“你願意娶我嗎？”
淩悅楞了一下，見長公主眼中染上失望，她趕緊拉住對方的手：“我願意，只是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她掙紮著坐了起來，還想著下地，可惜多日的昏迷讓她腿軟，不過正好單膝跪在長公主面前，淩悅看著面前為她染盡風霜的人。
“臣愛慕殿下已久，願與殿下白頭偕老，此生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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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才發生的事, 淩悅產生了警惕，她看著那白衣女子問：“什麽意思？你是誰？”
女子將竹笛放在墳前，隨後指了指墓碑上的淩悅兩字, “我叫淩悅, 枉死之人，或者說我就是你。”
淩悅沒想到大白天也會碰上鬼，她悄悄後退兩步, 在心裏默數一二三之後拔腿就跑, 她跑得越來越快, 甚至都不敢回頭。
臨近城門口時她又停了腳步, 門口的士兵發現了她, 朝著淩悅走了過來, 他們走得很僵硬, 雙眼也無神，嘴裏一直在說：“悅兒, 該睡覺了。”
淩悅聽了兩下，困意開始爬了上來, 她低頭對著自己的手咬了狠狠一口, 痛覺趕跑了她的睡意卻讓她陷入了更深一層的恐慌中，畢竟疼痛意味她這並不是夢中。
眼瞅那兩個士兵就快要湊到近前，淩悅又往另外一個方向開始逃跑，現在她什麽也顧不上了，腦子想的就只是逃命。
然而無論她從哪個方向跑都會看到那座孤墳, 和在孤墳旁邊坐著的女子，終於她跑不動了, 靠著樹慢慢坐下。
再一看，天竟然已經黑了, 月亮掛在夜空中，是慘白的顏色。
“還不睡嗎？”
女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轉頭發現對方已然坐在她的身旁。
淩悅怎麽會睡，這附近有那麽多可怕的東西，t倒顯得身旁這個人格外眉清目秀。
越是清醒就越能聽到那些之前聽不到的聲音，淩悅聽見有人在喊她，好像在喊“傻丫頭”。
意識逐漸昏沈，淩悅費力強撐，終於再次聽見了那聲音，她四處觀望，可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別找了，我們聊一聊。”
淩悅看著女子的臉，然後又將自己的屁股往外挪了挪，以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看著隨時準備撒丫子跑路的淩悅，女子忍不住扶額：“你就是我，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讓你繼續睡下去罷了。”
淩悅聽完又往外挪了很遠，眼神警惕地看著她。
女子失笑，“原來我也可以變成這麽有趣的樣子。”
自顧自笑了會兒，女子發現淩悅又想要撒丫子跑路，她趕緊叫停：“停下，你跑也沒用的。”
淩悅根本不聽她的，靈活鉆進密林裏消失不見，而女子的身影也在原地消失。
淩悅跑著跑著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腿上，她摸摸被撞疼的鼻子，擡眼去看直接在原地坐了下來。
漸漸的，身體上的不適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記憶，她終於想起那違和感是什麽，於是擡頭看向另一個淩悅，“這是你為我編織的幻幻象，你想將我困在這裏嗎？”
白衣淩悅看著無星的夜空，她也聽見了那一聲聲的傻丫頭。
對於淩悅的質問，她苦笑一聲：“待在這裏不好嗎？你會擁有一切，為何要執著於醒來呢？”
淩悅看著自己的小身板，她冷了臉：“你想取代我？”
白衣淩悅輕笑一聲，“我取代不了你，我只能困住你，而且我與你本就是一體，我是過去的你。”
說完後，淩悅的臉突然變黑，黑色的碎屑從她臉上掉落，這樣的場景只是一瞬，她慢慢恢覆成正常人的臉，只是眼中多了死寂。
“為什麽不留在這裏呢？這世界對你我從來都是不公的。”
淩悅並沒感到害怕，她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又想起青鳥之前和她交代的一些事情。
在幻覺中會出現另一個自己，而兩個意識只能留存一個，另一個自己的殺戮欲會很強，可是在這個白衣的自己身上，淩悅感受不到半分的殺意，無論哪一次相遇，對方總是溫柔而又小心。
淩悅很了解自己，所以她坐得離另一個自己近了些，也一起看著天上的月，“你覺得我待在這裏會更好嗎？”
“你覺得不好嗎？你一直試圖醒來，我只能一遍遍與你相遇，做些手腳，可還是擋不住你。“
淩悅想起長公主便有些擔心，她只說：“有人在等我，你為什麽穿白衣還在自己墳前吹笛子？”
要不是她沒了記憶，第一反應肯定是長公主。
白衣淩悅看著手中的竹笛，沒有說話。
又過了許久，她輕聲一嘆：“既然不願留下，那便走吧，有人在等你。”
她讓淩悅走淩悅反而不想走了，對著自己的臉說話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她又坐得近了些，可這回輪到對方逃避了，淩悅坐近些對方就挪開一點，直到最後忍無可忍，“你不是要走嗎？怎麽不走？”
淩悅見對方惱羞成怒的模樣，突然就明白長公主為什麽總喜歡逗她了，這真的有點好玩啊。
不過再玩下去對方估計就躲起來了，淩悅坐直了身體，“我有問題想問你，你是屬於前世的靈魂嗎？”
對方一笑，“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淩悅只是看著她，眼裏逐漸湧現出懇求，看起來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落水小狗，於是白衣淩悅心軟了，她咬著牙：“你和長公主學壞了。”
此話一出淩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如她所料，對方一聲嘆息之後便說：“不存在什麽前世與過去的靈魂，我只是你前世的記憶。”
對方似乎累了，她就這樣躺倒在地上，月光照著她，她突然說了句：“好涼，我喜歡。”
淩悅躺在她身邊，也說了一句：“好涼，我喜歡。”
對方皺了眉頭，“你為什麽學人說話。”
淩悅看著月亮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隨後一臉嚴肅地說：“或許是因為，捉弄自己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等對方反應，淩悅趕緊問：“我要是從這裏出去了，會怎樣？”
又是長時間的沈默，淩悅耐心等待著她的回答。
“沒什麽，我會消失而已，對你來說是好事，那些困擾你的噩夢不會再出現，你能和長公主在一起。”
白衣淩悅也很迷茫，從有意識開始她就知道她的任務是將現實中的自己變成瘋子，一開始她只能讓人做噩夢，後來她能讓人在清醒的狀態下產生幻覺，如今成長了，她便能將人困在這幻覺裏變成瘋子。
說她是記憶也不對，她更像是那重生邪術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似乎是有些煩了，她將淩悅推遠，惡聲惡氣說：“快走，小心我改主意。”
淩悅無語了一會兒，“怎麽出去？”
白衣淩悅不耐煩地揮手，白光閃過，一道發光的門憑空出現。
可淩悅還是沒走，“為什麽會放過我？”
白衣淩悅翻了個身背對她，“因為我覺得，我也是淩悅，而淩悅是個傻子。”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淩悅又聽見長公主在喊她，她站起來往那扇門走去，半個身子探出去後她又回過頭，發現黑夜被火光點亮，眼前場景已經不是城外的小樹林，反而變成了前世她身死之處。
火光沖天而起，淩悅跌坐在地上。
而火光中似乎有人在那裏，淩悅又爬起來，她看著身後的門有些踟躕，想起青鳥的囑托她咬咬牙準備離開。
火光中傳來自己的慘叫聲，淩悅看見門口那被燒斷的竹笛。
原來對方所謂的消失是這種消失法。
淩悅再一次停下腳步，回身望向火海。
想起前世死亡時的絕望，淩悅咬咬牙沖了過去，火焰舔舐下，淩悅的頭發開始散發出陣陣焦臭味。
痛苦的記憶以及死亡的恐懼不斷灼燒著淩悅的大腦，門已經被燒斷了，啪的一下摔落在她身側。
淩悅看見那火中的影子，她緊握住顫抖的手閉著眼睛沖了進去，隨後將另一個自己背起，就像背起了過去的自己。
但是她的身體還是小時候的樣子，與其說是背，不如說她在拖著人走。
“為什麽要回來？”
對方的嗓音被煙熏得嘶啞，帶著些許詫異。
而兩人的前路被掉落的灼燒物擋住，淩悅還是很怕火，被火海包圍又讓她想起了前世的痛苦，她的聲音有了顫抖：“你不能將這些變走嗎？”
背上的人輕笑一聲，“我這是在自毀，你把我丟進火裏，我先燒幹凈了，你就沒事。”
“一定要這樣嗎？”
“……一定，你為什麽要那麽在乎？”
淩悅反問，“既然是這麽痛苦的消失法，你為什麽要放我走。”
背上人嘆息道，“因為我覺得淩悅會這麽做。”
“那我就是淩悅，所以我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燒死。”
背上人的氣息似乎弱了許多，“那不是腿短跑得慢，為什麽要回頭，回頭就要心軟。”
聽對方還在調侃，淩悅有些無語：“別開玩笑了，這不像我。”
“但像長公主，你就當我被她影響了。”
淩悅瞬間炸毛，“不可以！”
背上人的聲音又輕了幾分，就這短短的幾句話間，火勢越來越大了，淩悅咬牙閉眼準備沖出去，可背上的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落了地。
緊接著淩悅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然後又給丟了出去。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火光中那張與她一樣的臉在笑著，“走吧，和我一樣的傻瓜。”
大火吞噬了一切，淩悅在廢墟前看了許久，然後一切痕跡都消失了，仿佛對方從未存在過。
她又聽見了長公主的聲音，是那扇門傳出來的。
淩悅起身擦掉眼淚，然後跨過了那扇門。
悠悠轉醒後第一感覺就是腦後的鈍痛，她想伸手揉一揉卻發現手腳被人捆住，意識逐漸回籠，淩悅突然覺得手也痛，她低頭看過去，發現一串很深的牙印。
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好聞的梅香拉回了她混沌的神智，長公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難以讓人忽視的疲倦：“回來了，沒事了。”
淩悅見不得人哭，更見不得長公主哭，她慌張安慰道：“我沒事。”
青鳥將淩悅身上的鐵鏈解開，也很是激動，“終於回來了。”
淩悅長舒一口氣，又看向這慘不忍睹的房間，她記得神智還算清醒時，這房間還挺精致的，現在怎麽和被人洗劫了一樣。
難不成是換了個房間？
淩悅決定t先不想，因為她快要窒息了，為了不讓喜事變成喪事，淩悅艱難出聲：“殿下，我喘不過氣了。”
長公主聞言趕緊松手，又伸手去摸淩悅的臉，“回來就好。”
青鳥在一旁準備藥物，她一直擔心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所以格外高興，“我還以為殿下會是最危險的那個，可沒想到是你，睡了七天啊，可嚇死我們了。”
七天？
淩悅完全沒有實感，除了最後那一下以外，其他時候的幻象都是比較溫和的，或許這種溫和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她差一點就要迷失在那份虛假的幸福裏。
突然想到長公主遇到的也會是一樣的情況，淩悅有些擔心地牽住她的手，“殿下還好嗎？”
對方面容憔悴，看上去像是幾夜都未曾合眼，她拍拍淩悅的手又怕觸碰到手上的傷口，最後一聲不鹹不淡，“沒事。”
青鳥一聽就開始拆穿她，“沒事？你不是說你遇見和自己一樣的人還差點被對方殺了嗎？”
長公主冷眼瞅了青鳥一眼，青鳥立馬就變慫了，她拿起桌上的藥包跑了出去，“我去煎藥！”
長公主回過神，見淩悅還坐在地上便將人一把抱起放在那張有些破的床上睡下，細心替人蓋好被子後她終於露出笑容，“一切都結束了。”
淩悅也有些感慨，“是啊，結束了。”
從前世道今生，這應該算是她找到的最好結局了。
長公主在淩悅的床邊坐了一會兒，她看著淩悅的臉突然說：“淩悅，回去之後。”
略頓了頓，“你願意娶我嗎？”
淩悅楞了一下，見長公主眼中染上失望，她趕緊拉住對方的手：“我願意，只是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她掙紮著坐了起來，還想著下地，可惜多日的昏迷讓她腿軟，不過正好單膝跪在長公主面前，淩悅看著面前為她染盡風霜的人。
“臣愛慕殿下已久，願與殿下白頭偕老，此生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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