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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賭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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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賭註

勤政殿是皇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當今皇帝雖為傀儡,但也對得起這大殿的名字。

此時,皇帝坐在紫檀桌案前,看著桌面堆疊的奏折僵坐不動,四下侯著的宮女們也都低著頭。

皇帝艱難吞咽一下,放下批註的毛筆轉頭看向一旁的陸姀,她不敢露出半分不愉,恭敬詢問:“皇姐可是不放心朕?”

良久大殿內還是一片寂靜,而門外的雪似乎更加張揚,叫囂著就要沖進屋內。

皇帝的內心何嘗不是狂風驟雨,理智上來時就會感到害怕。

最近陸姀將冷宮裏那位給放了出來,皇帝瞬間就有了危機感,雖然陸薇瑩出身不顯,但在陸姀這裏世俗眼光都只是笑話。

所以皇帝這幾天老實多了。

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便容易多想,她開始揣測陸姀的心理,越想就越是腿軟,好在她此刻是坐著的。

殿內人大氣都不敢出,只將頭往下低只求不卷入這場戰爭之中。

不過她們完全想多了,陸姀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她有了一個很想不通的問題,那就是她總想往淩家跑。

且腦中暴戾的情緒在看到淩悅之後會平覆下來,這樣安寧的感覺她失去了太久。

但她一向謹慎,一切都得等那個庸醫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若是恰好信香相配能治好她的頑疾那就皆大歡喜,若是那小丫頭懷了別的心思使的障眼法,哼。

不過轉念一想,那丫頭的腦袋看起來不那麽靈光,耍耍小聰明騙騙別人還行,騙她陸姀還不夠格。

大殿內的丫鬟們頭都快低斷了,而罪魁禍首長公主殿下還在想著某個人。

她如此評價淩悅,全然忘記不久前對淩悅的欣賞。

或許是想得多了,陸姀十分期待明日的武科。

武科一事是她吩咐,但因身體原因沒有插手過問。

她終於擡起頭饒過了這一室人的心臟,“明日便是武科終試,入試五人可曾了解?”

皇帝冷汗都要下來了,她誤認這是一場考核半點也不敢疏忽,只是手悄悄攥緊了桌案。

“依皇姐所言,此次不設策論,只論武技。”

陸姀聽得不耐煩了,她擡手制止:“停,直接說你中意的。”

“王將軍家長女王瀾甚佳,尤擅騎射。”

陸姀思考後想起了這號人,相比於王瀾,陸姀對她的母親王拂更為熟悉。

此人生於微末,年幼跟隨太祖皇帝征戰立下一番事業,常年征戰讓她傷了身體,直至四十歲時才得了一個孩子,自是寶貝著養大。

陸姀笑了,這王拂和淩覆兩人可是多年政敵,兩人同是武將名字又略有些相似,常被人拿來比較。

淩覆是前朝投降歸附的武將,淩家往上數數都是貴族,這種就是王拂最瞧不上的,又被好事者拿來對比心裏那自然更不爽快。

王瀾在這種氛圍影響下也是極度討厭淩家人。

皇帝在一旁小心觀察著,見皇姐詭異地笑了起來,她又開始腦補。

淩王兩家的水火不容是擺在臺面上的,有時候她上朝沒一會兒這兩人就開始互嗆t,嗆著嗆著就開始罵小輩。

兩位都是愛女如命的,這哪能忍得了,好好的朝堂好幾次差點變成武林大會。

說多了都是眼淚。

皇帝偷偷擦掉額角的汗,她想起皇姐破例塞進去的那位淩二小姐。

以她的了解來看,這位二小姐實無亮眼之處,王將軍臟話輸出時都會忘記這位二小姐。

莫非淩覆得罪了皇姐,所以皇姐要用這一招警示對方?

皇帝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她有些不忍,王瀾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主,王將軍對她的疼愛過頭了。

可她只是個傀儡也無法改變什麽,只是提了一句:“王瀾雖勇猛,但過於自大狂妄,做事毫無顧忌,淩二小姐遇到她很難全身而退。”

陸姀冷笑一聲:“你在關心她?”

皇帝心一提,連忙否認:“朕並無此意。”

看著皇帝低眉順眼的模樣,陸姀心裏那股沒由來的氣下去一些。

情緒的異常讓她有些焦躁,皺眉良久才說:“正好打壓打壓對方的氣焰。”

說完起身離去,隨她而去的還有殿內眾人的緊張。

皇帝挺直的背彎了下去,她無奈搖頭,突然又想起可以招淩大小姐進宮,讓大小姐勸淩悅直接投降。

這麽做不只是不忍,她還想拉攏拉攏淩將軍。

她沈聲吩咐:“請淩大小姐入宮。”

陸姀走出勤政殿後便算著淩府的方向開始飛檐走壁,宮墻也好宮門也好對她毫無用處。

雪天少有人出門,何況這個冬日格外的冷。

又往前趕了一段路,落在一處屋頂時聽見其中的人生鼎沸,她本打算離開卻在聽到熟悉名字時停了下來。

此處是一個賭坊。

“我押王小姐勝。”

“我也押王小姐,她可是一個人剿滅了一個山匪寨子的狠人啊!”

“我就不跟你們了,我押文鳶鳶。”

“文鳶鳶?哪冒出的無名之輩?”

“我也押文鳶鳶,前年跑商的時候遇到水匪,當時就是文小姐救的我等。”

“前面的,文鳶鳶你都不知道?她從匪賊中救下的人不計其數且從不求回報,有俠女之稱。”

陸姀在屋頂聽著,聽到賭坊內逐漸分為文王兩派,間歇性參雜著其餘三人的名字。

而從頭到尾她都沒聽到淩悅的名字,偶有提起也多是莫名其妙中帶著幾分嫌棄。

賭坊門口蹲著一個吸著鼻涕的小娃娃,看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大人帶來的這裏。

不知為何,陸姀有些不爽,她跳下屋頂靠近那個小娃娃。

小女娃將自己蹲成一顆圓滾滾的紅色團子,突然看到一雙漂亮的白色繡花鞋,她擡頭去看,眼睛瞪得圓圓,笑道:“是仙女。”

陸姀被逗樂了,不過還是保持著一個禮貌的距離,她有點怕對方的鼻涕。

小孩的聲音淹沒在屋內酒鬼的瘋狂裏,所以無人在意此處。

陸姀掏出錢袋剛想拋到女娃腳邊,但在對方純真的眼神下良心鈍痛,於是將錢袋輕輕放在女孩的手中,哄道:“幫仙女一個忙,仙女會實現你的願望。”

賭坊裏文王兩派互不相讓,氣氛火熱時完全沒註意到一個小娃娃爬上了凳子,然後將一袋子錢放在淩悅的名字上。

銀錢與木質桌面的碰撞再加上小娃娃奶聲奶氣的聲音讓現場瞬間一窒。

“淩悅,一千兩。”

賭坊主人拆開錢袋一看,錢袋裏邊的銀塊和銀票加起來只會比一千兩多。

他震驚地抱起自己的孩子,詢問:“娃兒你哪來的錢?”

娃娃吸吸鼻涕:“仙女姐姐給的。”

說完指向外邊,可門外除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外別無其他。

陸姀心情很好地往淩家趕,在看見那熟悉的墻和院落時嘴角不自主翹起。

她熟練翻過墻,又熟練從窗戶鉆了進去再一次熟練逮住了床上的淩悅。這一次淩悅的眼神不再驚恐,她習慣了。

淩悅淡定坐起:“殿下。”

“不必行禮。”

淩悅想要下床,但總感覺不對勁,於是就這樣坐在床上。

她有些尷尬,重生之後的她有些憊懶,前世大多數時間都在戰場,神經時刻緊繃,重活一世後她十分享受自己的時間。

睡眠可以說是一種獎勵,就是睡太久了頭有些疼。

她輕輕靠著床欄,看著前世的夢魘輕問:“殿下來此何故?”

陸姀見她眼神迷蒙,頭發散亂,只能說每根頭發似乎都有自己的想法,嘴唇微張,兩頰肉乎乎的像包子。

其實世人眼中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很喜歡可愛的東西,比如貓貓狗狗。

陸姀之前養過一條長毛的小狗,只是她喜歡去揉小狗腦袋,導致對方的毛發總是很潦草的模樣。

現在的淩悅就很像那只潦草的小狗,幻視之下陸姀伸手摸了摸,將對方淩亂的頭發揉得更亂。

淩悅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是擡眸疑惑。

重活一世,前世交情甚少的嫡姐主動靠近,昔日的死對頭也怪怪的,唯有陸薇瑩還是一如既往虛偽。

摸夠了,陸姀又掏出懷裏手帕一臉嫌棄地擦著手,擦完又突然湊近撩起淩悅頸側一縷長發輕嗅。

淩悅瞳孔地震。

被調戲了?被調戲了嗎?

控制不住的,淩悅扯走了自己的頭發,一本正經的模樣:“殿下別這樣,不符禮法。”

陸姀看著對方迅速躥紅的耳垂笑了起來:“你說這話不覺得心虛嗎?”

淩悅一窒。

某段記憶又開始重現,於是她的氣勢低落下去,“臣女……”

糾結許久,淩悅低聲說:“若是被人看見有損殿下名譽。”

陸姀看著對方亂糟糟的頭,不屑一笑:“那就將看到的人都殺了如何?”

淩悅一驚,不自覺扯住陸姀衣角大聲道:“殿下不可!”

然而在激動時,淩悅沒註意到兩人的距離拉近,但陸姀知道。

她並未提醒,仍是不屑的樣子,“哼,我何曾懼過世俗,又何時有過好名聲,你多慮了。”

陸姀本想站起離開,可又覺得對方實在有趣,就這樣不動,眉眼間全是笑意:“這次來是想告訴你,若是明日你輸了不必賠命。”

淩悅眼睛一亮,激動著就要感謝,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但我給你投註了萬兩,若是你輸了,這錢也得你償還。”

欣賞完淩悅碎掉的表情,陸姀站起走到窗邊轉身提醒:“還有你的洗頭水太差了,換掉。”

說完便翻窗而去。

在她離開後,淩悅開始翻找自己的錢袋首飾,不甘心地數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發現,她還差九千九百九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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