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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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後知後覺
說好準點的會議，這都已經過去10分鐘了，也不見陸識淵進會議室。與會人員無聊地一邊繼續等一邊交頭接耳。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江哲探進來半個身子，帶著歉意對在座的人說：“各位，不好意思啊。陸總不太舒服，今天的會議延期，時間我會另行通知的。”
這些主管們互相看了一眼，紛紛合上跟前的文件起身。
今天的咖啡機似乎是壞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陸識淵撒氣一般重重捶了幾下，它才轟轟運作，流出咖啡液來。陸識淵拿著杯子接得滿滿，端起來就喝，被燙得全吐回去了。
“哎喲！”江哲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趕緊放下文件走過來，拿走滾燙的咖啡杯，“燙到沒有啊？”
陸識淵不舒服是真的。他面如菜色，雙眼布滿了紅血絲，大大的眼袋都要拖到地上了。精神不濟，仿佛嗑藥了似的。
“問你你也不說，你到底怎麽了？”江哲倒了水回來，遞到他跟前，“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能解決就去解決，這樣是要做什麽啊？”
陸識淵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一只手捂著半張臉，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為什麽要做那個該死的夢，為什麽？！
他在夢中看到自己站在了事業巔峰，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葉潯也一直站在他身邊，陪他走到了最後，和他共享成功的喜悅。
他在夢裏美得冒泡，以至於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直到，葉潯點醒了他內心深處隱秘的情感。
一夜未眠，天沒亮陸識淵就逃到公司離躲避。這20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他的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盡管已經非常疲倦了，可他的思緒活躍地一刻不得閑，一直在反覆咀嚼那家夥的話。
是啊，為什麽那晚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葉潯之後，就放縱了自己求歡的舉動？就算以為自己是在夢中，那為什麽能接受葉潯對自己做出那樣親昵的事情？沒有討厭惡心厭惡，甚至覺得歡喜。
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嘛？
他再怎麽嘴硬，心裏也意識到了：自己清心寡欲三十年壓抑的欲望，已經被葉潯這個小子誤打誤撞給喚醒了。
這真的是出乎意料！可邏輯上完全講得通，都是自作自受。他不該跟葉潯走這麽近的，從一開始似乎自己就沒有掌握好兩個人之間的邊界。
搞得現在如此尷尬，難以收場。不行，絕對不行，必須要掐住這個苗頭！
誰也不能打亂自己的計劃！
“阿哲......你給葉潯找個房子，他不方便再住我那裏了。”陸識淵啞著嗓子，“離公司和醫院都近點，環境好點。”
“拿我之前找的就很符合啊，只是他後來去你那裏了，就沒用上。”
陸識淵強打起精神，拿過文件翻開：“你看著辦就好了。還有，你去跟他說，讓他盡快搬走。”
江哲疑惑：“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
“.......”陸識淵的臉更黑了
“我去！我去說。”江哲立刻明白：這兩個人肯定產生了什麽不愉快的摩擦，難道是打起來了？“搬出來也好，我一直覺得你們不應該走太近。那小子性情太烈了，不好相處。”
陸識淵聽了他的話就想反駁：不是這樣的，實際接觸下來會發現，葉潯很心細，很會體貼人......完蛋了，這個時候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那我去安排了。”江哲起身：“你休息會吧，什麽事都好解決的。”
“嗯。”
江哲帶上門離去，陸識淵頹喪著又低下了頭。他不敢想象，葉潯要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要“趕”走他，會多麽委屈，生氣。
當天晚上，陸識淵在酒店度過了寢食難安的一晚上。睜著眼睛到天蒙蒙亮，勉強才有了困意。剛睡著，一直抓著的手機振動了，他一下子坐起來。
是江哲打來的：“餵？陸哥，你是不是還睡著？”
“怎麽樣了？”
“搬走了，夜裏走的。但是......”
夜裏走的？！陸識淵煩躁地搓搓臉：“有話就說。”
“他沒有去我給他找的房子，說自己找好房子了。”
陸識淵眼皮直跳：“知道在哪嗎？”
“不知道，他不讓我幫忙，自己打包好就走了。”江哲說，“我看他情緒不好，就沒有追著問。你放心吧，我會去問的。”
“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陸識淵本就不平靜的心緒這下徹底亂如麻了。
他用最快的車速回到家裏，深呼吸一口氣打開門。鞋架子上，葉潯的鞋子都不見了。陸識淵走進來第一反應是去看電視櫃，擺在電視旁邊的魚缸也沒了了。
仿佛冷水澆頭，心裏萬般失落。葉潯走之前，還做了個大掃除，家裏一塵不染的。他住的那間房，現在也空蕩蕩了。屬於他的東西，一件都沒有了。
陸識淵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四周靜靜的，只能聽到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
假期結束之後，氣溫猛然下降。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的人們也紛紛發朋友圈表示調休真的害死人，周末還得補班，各個困得擡不起頭。
競標的項目進展得非常順利，公司上下都挺高興。可即使這樣，各主管們還是發愁。因為陸識淵不管何時何地總是沈著一張臉。他這樣子讓人捉摸不透，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工作沒做好，亦或是合作項目沒有表面上的這麽順利。
陸識淵失眠了一個又一個晚上，精神萎靡到只要起身就開始頭暈目眩。
這一天早上，他實在是起不來了，難得請了個假，窩在被子裏，睡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中總覺得葉潯坐在床邊拿著毛巾在給自己擦汗。
葉潯走了之後，陸識淵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盡管兩個人在一個公司裏。兩個人之間也沒有再聯系，關於他的近況，陸識淵全部要從江哲那邊得知。
葉潯回去繼續跟同學住在一起。除了上班以及去醫院，其他的時間基本都是在安排的課程以及駕校之間來回奔波。
據同事反應，性情大變，人都不愛笑了。
陸識淵強迫自己醒了過來，睡衣都濕透了。他起身，坐在床上發呆。
這個安靜的空間讓他不適，他想聽點聲音，聽點葉潯在臥室外面制造的聲音，拖地，看電視，或者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他是想葉潯的，可謂是非常地想。一次次，他拿起手機翻到對話框，想問問他在哪裏，考試結果出來沒有，衣食住行有沒有什麽需求，卻都沒有問出口。有一次，字都編輯好了，最後還是一點一點刪掉了。
窗外陰沈的天，像極了他現在陰沈的心。有個聲音在腦子裏念：見見他，必須要見見他。就是現在，立刻，馬上！
陸識淵一路飛馳，來到了高爾夫訓練場。盡管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做，可身體已經出現在這裏了。只看一眼，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行。
今日天氣不太好，一直陰著，不知道訓練是否正常。
他詢問了工作人員，近乎是偷偷摸摸來到場地邊上的休息區。綠草地上零散站著好幾個人。他舉著脖子張望，視線來回逡巡，終於看到了熟悉的人。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陸識淵還是認出來了。葉潯戴著白色的棒球帽，杵著球桿，正在跟教練說話。
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走馬燈似的浮現，包括最後自己一時著急扇的那個巴掌。他清楚地記得，打完了之後，兩個人都懵了，葉潯瞬間紅了眼眶，委屈地回到了房間裏。
他無數次懊悔，無論如何也不該動手打他。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走神了好一會，陸識淵再次擡頭。葉潯一手扶著後腰，在教練攙扶下往休息區這邊走。
是受傷了嗎？
陸識淵立刻起身，疾步迎上去：“怎麽了？”
聽到陸識淵的聲音，葉潯明顯一怔，擡頭看見的確是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麽來了？”
“......”
四目相對，都抿緊了嘴巴。
“您來了。”教練跟陸識淵打招呼，“不小心扭傷了腰。要下雨了，今天就不練了，去那邊坐著歇一歇吧。”
“我來吧。”陸識淵走過去，接過葉潯的胳膊，攙扶著他回到休息區。
葉潯一坐下就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拿下帽子塞進背包裏。又擰開旁邊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擦擦嘴，看著遠方一聲不吭。
雖然陸識淵站在一邊跟教練打聽他的訓練近況，可註意力全在葉潯的身上。他看著夜巡拿著毛巾擦著額頭上的汗，婉拒了隊醫要給他看看腰的好意。
陸識淵走了回來：“我送你回去吧。”
葉潯嗯了一聲，彎腰收拾背包。
“腰沒事嗎？”
“沒事。”他站起來，把背包甩到肩膀上，率先就往出口的方向走。
葉潯上車之後，撩起衛衣的帽子裹住了腦袋，環抱起胳膊就開始睡覺。一路顛簸，他的腦袋跟著晃來晃去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反正一直沒說話。
應該還在生氣呢，算了，不說就不說吧。
車子慢慢停下，葉潯的腦袋終於動了。他掀掉帽子到腦後，看向車窗外。發現身處商場的負層停車場，有些懵。
他扭頭看著陸識淵，等一個解釋。
“先吃飯吧。”陸識淵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我不餓。”
“我餓了。”
葉潯只好跟著下了車。
這個點吃晚飯還算早，店裏人不多不用等位。兩個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來，葉潯說了一句吃什麽都行，之後就一直低頭玩手機。
等菜的時候，陸識淵試探著問了一句：“是住在同學那裏嗎？”
“嗯。”他頭也不擡。
話一說出口，陸識淵就知道說錯話了。當初要他搬來住的是自己，後來趕走他的也是自己。幹嘛還要提這個呢，這不是給他找不痛快嗎？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的，葉潯是真的不餓，隨便吃了點就開始玩手機，始終沒有擡頭。陸識淵也覺得食之無味，草草吃了點就起身埋單了。
出了商場，發現外面已經下雨了。
陸識淵問了地址，打開導航。葉潯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歪著腦袋看著車窗外。安靜的車廂裏，只有溫柔的導航語音一直在說話。
一個小時後，陸識淵將車子開到了舊城區的一處老舊公寓外面。雨下大了，他想將葉潯送進裏面。
“就這裏停下吧，再往裏不好倒車了。”葉潯提醒，直起身子，一只手按在了車門上。
“好吧。”陸識淵靠邊停下。
葉潯待車子挺穩，推開門。
“餵！”陸識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葉潯低頭看他的手，擡頭看他的眼睛，等著陸識淵說話。陸識淵看著他，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先說什麽。
他很想道個歉，卻又覺得不可以，不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更說不清楚了。可是，可是......葉潯的眼神，是期待他能說點什麽的。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從什麽時候，自己從主動的一方過渡到了被動的一方？
雨下得更大了，雨點拍打著車窗，發出的嘈雜聲音讓車子裏的兩人更加煩躁。葉潯等不到他說話，輕笑了一聲。他拿掉陸識淵抓著自己的手，推開門，冒著大雨，小跑離去.....最後消失在視線中。
陸識淵的心臟突然抽抽得難受，他捂著心口，趴到了方向盤上。
失魂落魄回到家裏，顧不得換鞋子，直奔臥室，在書案上翻出來合同。
陸識淵拿在手上，只覺得燙手。葉潯曾用自嘲無奈的語氣說這是他的“賣身契”，這又何嘗不是困住自己對葉潯真實情感的一條鴻溝。
腦海中那個聲音又在說話了：你從一開始就不想葉潯答應不是嗎？讓他去了，你不會心痛嗎？你該直面自己的內心了，換個人吧，換個人吧.......
陸識淵顫抖著手掏出來手機，他要給江哲打電話。或許，或許現在換個人還來得及.......
“叮鈴鈴——”屏幕突然彈出來電。
來電人的名字，讓陸識淵五雷轟頂。
沈齊的聲音傳了過來：“餵？阿淵，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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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準點的會議，這都已經過去10分鐘了，也不見陸識淵進會議室。與會人員無聊地一邊繼續等一邊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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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主管們互相看了一眼，紛紛合上跟前的文件起身。
今天的咖啡機似乎是壞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陸識淵撒氣一般重重捶了幾下，它才轟轟運作，流出咖啡液來。陸識淵拿著杯子接得滿滿，端起來就喝，被燙得全吐回去了。
“哎喲！”江哲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趕緊放下文件走過來，拿走滾燙的咖啡杯，“燙到沒有啊？”
陸識淵不舒服是真的。他面如菜色，雙眼布滿了紅血絲，大大的眼袋都要拖到地上了。精神不濟，仿佛嗑藥了似的。
“問你你也不說，你到底怎麽了？”江哲倒了水回來，遞到他跟前，“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能解決就去解決，這樣是要做什麽啊？”
陸識淵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一只手捂著半張臉，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為什麽要做那個該死的夢，為什麽？！
他在夢中看到自己站在了事業巔峰，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葉潯也一直站在他身邊，陪他走到了最後，和他共享成功的喜悅。
他在夢裏美得冒泡，以至於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直到，葉潯點醒了他內心深處隱秘的情感。
一夜未眠，天沒亮陸識淵就逃到公司離躲避。這20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他的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盡管已經非常疲倦了，可他的思緒活躍地一刻不得閑，一直在反覆咀嚼那家夥的話。
是啊，為什麽那晚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葉潯之後，就放縱了自己求歡的舉動？就算以為自己是在夢中，那為什麽能接受葉潯對自己做出那樣親昵的事情？沒有討厭惡心厭惡，甚至覺得歡喜。
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嘛？
他再怎麽嘴硬，心裏也意識到了：自己清心寡欲三十年壓抑的欲望，已經被葉潯這個小子誤打誤撞給喚醒了。
這真的是出乎意料！可邏輯上完全講得通，都是自作自受。他不該跟葉潯走這麽近的，從一開始似乎自己就沒有掌握好兩個人之間的邊界。
搞得現在如此尷尬，難以收場。不行，絕對不行，必須要掐住這個苗頭！
誰也不能打亂自己的計劃！
“阿哲......你給葉潯找個房子，他不方便再住我那裏了。”陸識淵啞著嗓子，“離公司和醫院都近點，環境好點。”
“拿我之前找的就很符合啊，只是他後來去你那裏了，就沒用上。”
陸識淵強打起精神，拿過文件翻開：“你看著辦就好了。還有，你去跟他說，讓他盡快搬走。”
江哲疑惑：“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
“.......”陸識淵的臉更黑了
“我去！我去說。”江哲立刻明白：這兩個人肯定產生了什麽不愉快的摩擦，難道是打起來了？“搬出來也好，我一直覺得你們不應該走太近。那小子性情太烈了，不好相處。”
陸識淵聽了他的話就想反駁：不是這樣的，實際接觸下來會發現，葉潯很心細，很會體貼人......完蛋了，這個時候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那我去安排了。”江哲起身：“你休息會吧，什麽事都好解決的。”
“嗯。”
江哲帶上門離去，陸識淵頹喪著又低下了頭。他不敢想象，葉潯要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要“趕”走他，會多麽委屈，生氣。
當天晚上，陸識淵在酒店度過了寢食難安的一晚上。睜著眼睛到天蒙蒙亮，勉強才有了困意。剛睡著，一直抓著的手機振動了，他一下子坐起來。
是江哲打來的：“餵？陸哥，你是不是還睡著？”
“怎麽樣了？”
“搬走了，夜裏走的。但是......”
夜裏走的？！陸識淵煩躁地搓搓臉：“有話就說。”
“他沒有去我給他找的房子，說自己找好房子了。”
陸識淵眼皮直跳：“知道在哪嗎？”
“不知道，他不讓我幫忙，自己打包好就走了。”江哲說，“我看他情緒不好，就沒有追著問。你放心吧，我會去問的。”
“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陸識淵本就不平靜的心緒這下徹底亂如麻了。
他用最快的車速回到家裏，深呼吸一口氣打開門。鞋架子上，葉潯的鞋子都不見了。陸識淵走進來第一反應是去看電視櫃，擺在電視旁邊的魚缸也沒了了。
仿佛冷水澆頭，心裏萬般失落。葉潯走之前，還做了個大掃除，家裏一塵不染的。他住的那間房，現在也空蕩蕩了。屬於他的東西，一件都沒有了。
陸識淵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四周靜靜的，只能聽到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
假期結束之後，氣溫猛然下降。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的人們也紛紛發朋友圈表示調休真的害死人，周末還得補班，各個困得擡不起頭。
競標的項目進展得非常順利，公司上下都挺高興。可即使這樣，各主管們還是發愁。因為陸識淵不管何時何地總是沈著一張臉。他這樣子讓人捉摸不透，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工作沒做好，亦或是合作項目沒有表面上的這麽順利。
陸識淵失眠了一個又一個晚上，精神萎靡到只要起身就開始頭暈目眩。
這一天早上，他實在是起不來了，難得請了個假，窩在被子裏，睡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中總覺得葉潯坐在床邊拿著毛巾在給自己擦汗。
葉潯走了之後，陸識淵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盡管兩個人在一個公司裏。兩個人之間也沒有再聯系，關於他的近況，陸識淵全部要從江哲那邊得知。
葉潯回去繼續跟同學住在一起。除了上班以及去醫院，其他的時間基本都是在安排的課程以及駕校之間來回奔波。
據同事反應，性情大變，人都不愛笑了。
陸識淵強迫自己醒了過來，睡衣都濕透了。他起身，坐在床上發呆。
這個安靜的空間讓他不適，他想聽點聲音，聽點葉潯在臥室外面制造的聲音，拖地，看電視，或者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他是想葉潯的，可謂是非常地想。一次次，他拿起手機翻到對話框，想問問他在哪裏，考試結果出來沒有，衣食住行有沒有什麽需求，卻都沒有問出口。有一次，字都編輯好了，最後還是一點一點刪掉了。
窗外陰沈的天，像極了他現在陰沈的心。有個聲音在腦子裏念：見見他，必須要見見他。就是現在，立刻，馬上！
陸識淵一路飛馳，來到了高爾夫訓練場。盡管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做，可身體已經出現在這裏了。只看一眼，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行。
今日天氣不太好，一直陰著，不知道訓練是否正常。
他詢問了工作人員，近乎是偷偷摸摸來到場地邊上的休息區。綠草地上零散站著好幾個人。他舉著脖子張望，視線來回逡巡，終於看到了熟悉的人。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陸識淵還是認出來了。葉潯戴著白色的棒球帽，杵著球桿，正在跟教練說話。
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走馬燈似的浮現，包括最後自己一時著急扇的那個巴掌。他清楚地記得，打完了之後，兩個人都懵了，葉潯瞬間紅了眼眶，委屈地回到了房間裏。
他無數次懊悔，無論如何也不該動手打他。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走神了好一會，陸識淵再次擡頭。葉潯一手扶著後腰，在教練攙扶下往休息區這邊走。
是受傷了嗎？
陸識淵立刻起身，疾步迎上去：“怎麽了？”
聽到陸識淵的聲音，葉潯明顯一怔，擡頭看見的確是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麽來了？”
“......”
四目相對，都抿緊了嘴巴。
“您來了。”教練跟陸識淵打招呼，“不小心扭傷了腰。要下雨了，今天就不練了，去那邊坐著歇一歇吧。”
“我來吧。”陸識淵走過去，接過葉潯的胳膊，攙扶著他回到休息區。
葉潯一坐下就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拿下帽子塞進背包裏。又擰開旁邊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擦擦嘴，看著遠方一聲不吭。
雖然陸識淵站在一邊跟教練打聽他的訓練近況，可註意力全在葉潯的身上。他看著夜巡拿著毛巾擦著額頭上的汗，婉拒了隊醫要給他看看腰的好意。
陸識淵走了回來：“我送你回去吧。”
葉潯嗯了一聲，彎腰收拾背包。
“腰沒事嗎？”
“沒事。”他站起來，把背包甩到肩膀上，率先就往出口的方向走。
葉潯上車之後，撩起衛衣的帽子裹住了腦袋，環抱起胳膊就開始睡覺。一路顛簸，他的腦袋跟著晃來晃去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反正一直沒說話。
應該還在生氣呢，算了，不說就不說吧。
車子慢慢停下，葉潯的腦袋終於動了。他掀掉帽子到腦後，看向車窗外。發現身處商場的負層停車場，有些懵。
他扭頭看著陸識淵，等一個解釋。
“先吃飯吧。”陸識淵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我不餓。”
“我餓了。”
葉潯只好跟著下了車。
這個點吃晚飯還算早，店裏人不多不用等位。兩個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來，葉潯說了一句吃什麽都行，之後就一直低頭玩手機。
等菜的時候，陸識淵試探著問了一句：“是住在同學那裏嗎？”
“嗯。”他頭也不擡。
話一說出口，陸識淵就知道說錯話了。當初要他搬來住的是自己，後來趕走他的也是自己。幹嘛還要提這個呢，這不是給他找不痛快嗎？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的，葉潯是真的不餓，隨便吃了點就開始玩手機，始終沒有擡頭。陸識淵也覺得食之無味，草草吃了點就起身埋單了。
出了商場，發現外面已經下雨了。
陸識淵問了地址，打開導航。葉潯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歪著腦袋看著車窗外。安靜的車廂裏，只有溫柔的導航語音一直在說話。
一個小時後，陸識淵將車子開到了舊城區的一處老舊公寓外面。雨下大了，他想將葉潯送進裏面。
“就這裏停下吧，再往裏不好倒車了。”葉潯提醒，直起身子，一只手按在了車門上。
“好吧。”陸識淵靠邊停下。
葉潯待車子挺穩，推開門。
“餵！”陸識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葉潯低頭看他的手，擡頭看他的眼睛，等著陸識淵說話。陸識淵看著他，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先說什麽。
他很想道個歉，卻又覺得不可以，不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更說不清楚了。可是，可是......葉潯的眼神，是期待他能說點什麽的。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從什麽時候，自己從主動的一方過渡到了被動的一方？
雨下得更大了，雨點拍打著車窗，發出的嘈雜聲音讓車子裏的兩人更加煩躁。葉潯等不到他說話，輕笑了一聲。他拿掉陸識淵抓著自己的手，推開門，冒著大雨，小跑離去.....最後消失在視線中。
陸識淵的心臟突然抽抽得難受，他捂著心口，趴到了方向盤上。
失魂落魄回到家裏，顧不得換鞋子，直奔臥室，在書案上翻出來合同。
陸識淵拿在手上，只覺得燙手。葉潯曾用自嘲無奈的語氣說這是他的“賣身契”，這又何嘗不是困住自己對葉潯真實情感的一條鴻溝。
腦海中那個聲音又在說話了：你從一開始就不想葉潯答應不是嗎？讓他去了，你不會心痛嗎？你該直面自己的內心了，換個人吧，換個人吧.......
陸識淵顫抖著手掏出來手機，他要給江哲打電話。或許，或許現在換個人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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