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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來者正視如今處境,城亂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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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來者正視如今處境,城亂將起

“環兒,你怎麽都不與為娘撒嬌?這是還拿娘當外人呢?”裴氏說著此話,便卷起手中的帕子抹起淚來。

“撒...撒嬌?”林知皇面容微僵,唇角抽搐了一下。

沒事撒什麽嬌?撒嬌是能擴大公司業務,還是能管理好上千員工,擊退競爭對手?這些都不能!

用撒嬌來博取他人依從自己的意願行事,記憶中,林知皇從未如此做過。從前不會,以後亦不會。

裴氏見林知皇似乎不太想撒嬌,頗覺有趣,到底沒忍住,噗嗤一下又破涕為笑:“你可以隨意對娘提要求啊。環兒,你怎生連女兒家的撒嬌都不會?”

話落,裴氏又轉笑為悲難過起來,一把將林知皇摟入懷裏,嗚嗚咽咽地抹起了眼角:“娘的心肝,嗚嗚...也不知以前在盛京過的是什麽日子!遇到難處,都是一個人強撐過來的嗎?鐘氏那毒婦,定沒少苛待於你,才將你的性子養得這般木訥,嗚嗚......苦了娘的心肝啊........”

林知皇:“.......”

這位娘變臉的速度忒快,上刻笑下刻便哭的,情緒轉換無縫銜接,林知皇已是從先開始的驚異,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了。

不過不會撒嬌而已,裴氏委實腦補過多。遇到難處,她只會迎難而上,想著如何去解決難題,絕不會逆來順受的強撐忍受,更不會把解難的希望放在他人身上。求人永遠不如求己,靜下心來想對策,並身體力行的去做,難處自然能解。

“娘,女兒想換兩個丫鬟。”林知皇見裴氏抱怨她不提要求,立即趁勢利用起此事,達成自己的目的。

林知皇此言一出,身後伺候她的兩名貼身小丫鬟,頓時嚇得面色雪白,立即跪趴在地上向裴氏請罪。

裴氏聞言哭聲頓止,又換了副面孔瞪視趴跪在地連連請罪的兩名小丫鬟,含怒問:“可是這倆小蹄子輕慢於你了?”

林知皇見裴氏誤會,連忙為這兩名丫鬟解釋:“她們伺候的很好,是女兒用不習慣,女兒喜歡用年紀大些的丫鬟,她們太小了,很多事不方便。”

裴氏聽林知皇如此說,這才收回了含怒瞪向兩名小丫鬟的眼神,轉而嗔道:“你這孩子懂何?年紀大些的丫鬟可伺候不了多久,剛用順手就要配人去了。這兩個年紀小,可以伺候的久些,到時等你出門子了,也好帶出門去,這....就是心腹了。”

裴氏說到這裏掩唇一笑,揶揄地看著林知皇,眨眼繼續道:“若你日後的夫君,被哪個小妖精勾了心神,也可將她們安排給你夫君,好去替你收拾那些小妖精。”

呃?原來這還是給她未來夫君準備的通房丫鬟.....

見枕邊人寵愛某個女人,就安排另外一個女人給他陪睡?合著女人自相算計一通,卻讓愛坐享齊人之福的男人更爽了?這行事邏輯簡直絕了。林知皇只想想她以後可能會憋屈的幹這事,便怒從心起。林知皇如今的皮膚過於白了,稍微生怒,臉頰便泛起了薄紅。

裴氏見了,卻以為林知皇這是想到了未來嫁人一事,因羞赧而臉紅。

裴氏寵溺地拍了拍林知皇的手,安撫道:“別害羞,你總歸要嫁人的。這些事,以前沒人教你也無妨,你總歸還小。如今你回到了娘身邊,娘豈能不為你好好打算,定好好教你。這些事學上了手,娘保證你以後在這後宅之中活得自在,收拾起那些個‘玩意兒’來輕輕松松。”

不要,不想,不學。

林知皇趕緊打斷裴氏的後宅制衡之術教學,只做蠻不講理狀道:“娘,女兒只是想換年紀大些的丫鬟,您連這點事都不依我嗎?“

“不過就是倆丫鬟,阿姊想換就給她換,多大點事?在盛京時,鐘氏那毒婦定沒少磋磨阿姊,看看阿姊這病懨懨的身子骨!阿姊就這點要求,娘你還不快應了她?”林知暉不知何時解決完了‘大事’,身上又熏好了桂香,帶著一陣香風湊了過來。

“依你,依你就是!”一雙兒女都這麽說,裴氏立即妥協。

“羅婆,把府裏十四歲到二十歲的家生子,都梳理一遍,明早帶到環兒的院子裏,讓她自己挑喜歡的。”裴氏轉頭對身後侍立的婆子吩咐道。

羅婆立即恭聲應諾。

見目的達到,林知皇丟給林知暉一個讚許的眼神,心道這蠻牛似的新弟弟還挺有眼色,不錯,以後定要好好相處,同一戰線的人,總要護好他才是。

林知暉也覺得自己這大姊嬌滴滴的,跟青蔥的柳條似的,好似稍一用力便能折斷了去,他得要好好護著,定不讓他人輕易欺辱了她去。

院子裏氣氛正溫馨,院外突然響起殺豬般的呼嚎求饒聲。

“夫人,夫人!饒命啊!老奴也是活不下去才偷的,您就饒過我這一次吧!”

裴氏收起對著兒女的笑臉,擡頭向外厲聲喝道:“何人在外喧嘩?”

即刻變臉,難道是當家主母的必修課嗎?林知皇幾番看裴氏變臉,如今看的已有些嘆為觀止起來。

“夫人,剛抓到這在廚房幫工的王婆子,竟然敢膽大包天的偷藏府內糧食!您說該如何處置?”

王婆子被兩名健仆,像拖死狗一般拖入院內。

健仆把王婆子往地上一扔,灰頭土臉的王婆子立時爬起身來,快速的擺好求饒的姿勢,跪趴在地上便哭嚎開來。

“夫人!老奴也是活不下去了才幹這事的!今日外面的糧食賣到了兩錢銀一升糧。老奴男人癱在床上,全家都指望著老奴那點工錢過日子!如今奴這點工錢還買不了十升糧,老奴一家子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好心的夫人,求您饒了奴這一回吧!奴再也不敢了!“

林知皇眉頭一皺,立即從這求饒的婆子嘴裏抓到關鍵信息,兩錢銀一升糧?如此離譜的糧價,難道不會激起民變嗎?

這到底是什麽朝代?之前那份公文上的字,也不是中國古代漢字,所以,她這是穿越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朝代?她記憶裏所熟知的那些歷史,也將對她無甚幫助........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如今外面的糧價如此虛高,這未必不是一個朝代即將走向末路的側面影射。

林知皇敏銳的有了危機感,如果一個皇權時代正在走向末路,那這具身體作為此朝代的貴族階級,動亂一起,現有的地位與富貴,還能維持到幾時?

“偷便是偷!羅婆,把她提到衙門裏去。按大濟律法,偷盜判何罪,就以何罪論處!提出去!”

“諾!”兩健仆叉手行禮應諾,而後一人手腳麻利的堵住王婆子的嘴,另一人抓起王婆子的頭發,就將她向院外拖去。

“慢!”林知皇出言制止道。

兩名健仆停下手上的動作,紛紛拿眼去看主母裴氏,裴氏雖詫異於林知皇突然出聲阻止,但也點了頭,兩健仆這才松開手,放開了王婆子。

“你說外面的糧價,如今兩錢銀一升?那你們為何不避出城去,回到鄉下暫住些時日,至少還能有個溫飽?”古代的農戶,大多都會地窖儲存一些糧食來應對風險,倒不必如城內百姓那般十天半月的購糧。

王婆子哭的涕淚橫流道:“回大娘子的話,現在城外有成千上萬的流民啊,亂得很!只有想進城的,哪有想出城的?出了城,才是真沒了活路啊!嗚嗚.....”

什麽?鄶縣城外如今有成千上萬的流民?林知皇一瞬間如墜冰窟。

這城內維持治安,守城的兵丁有多少?假如流民沖擊縣城,城內的守城兵,真的能抵擋得住流民暴亂嗎?就算流民老實聽話不發生暴亂,城內的糧價如此虛高,若再不進行糧價調控,活不下去的城內百姓,難道就不會成為暴民嗎?糟了,城內大亂不遠矣!

想到此,林知皇的眉頭越皺越緊。原身的這個縣令爹,究竟是怎麽治理縣城的?怎能容許如此多的流民滯留在城外,卻又不進行妥善安置的?

鄶縣內憂外患皆有,現在的她,作為即將要被暴民推翻的統治階級中的其中一員,離死不遠矣。

林知皇霎時覺得她此前想錯了,這尼瑪打開的哪裏是宅鬥副本,分明是地獄模式的逃生副本啊。

流民沖城究竟有多可怕?可參照喪屍電影那個級別的恐怖場景去想象。

人一多,再整個不受控的動亂起來,就古代這窄街窄巷的,城內的人先不說是否會被沖進城的流民亂刀砍死,就光是擁擠和踩踏這兩項,就能把人弄死一大片。

“怎麽了?環兒!”裴氏見林知皇突然臉色不好,擔憂地伸出手輕撫女兒稚嫩的小臉。

“可是這賤奴哭嚎嚇壞了你?娘這就處置了她!”

林知暉則更直接,見林知皇臉色不好,上前一步就踹翻了跪地撒潑,哭嚎不止的王大娘。

王大娘這回不敢叫喚了,怕再被堵嘴,利落地爬起再次趴好,嚇得不住磕頭求饒。

“娘,女兒沒事放了她吧。把她趕出府了事,就當積德了。”

大濟律令,凡犯偷盜者,杖四十,刺面,流放八百裏。林知皇此時放了她,算是饒了王大娘一命了,不然按照現在的國情,王大娘被判偷盜罪,必死無疑。

王大娘聽林知皇如此說如蒙大赦,感激涕零的朝林知皇連連磕頭,嘴裏不住的說著感恩戴德的好話。

廊回木秀,庭院深深。

裴氏給林知皇安排居住的院落,很是清幽雅靜。

因為林知皇的求情,王大娘最終並未被送去官府,只是被趕出了林府。等林知皇從裴氏的主院中出來,已是時近黃昏,林知皇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讓丫鬟準備紙筆。她想將今日中午看到的那封公文臨摹下來。

記憶中,林知皇是只寫過硬筆字的,所以她想當然的也以為自己用毛筆寫字,必是慘不忍睹的,因為寫好硬筆字與寫好毛筆字完全是兩回事。

然而,在提筆寫了一個字後,林知皇意外的發現她寫的字婉轉有力,筆鋒蒼勁,竟十分好看。林知皇意外,這難道是.....原身的身體記憶?

林知皇閉目深想,竟有不少原身刻苦練字的畫面出現從腦海中閃過。還不待林知皇深想,顱內便傳來難以想象的劇痛。林知皇疼地悶哼了一聲,立即停止深想,疼痛慢慢消失。等緩過了這股痛勁,林知皇暫先將這些閃現的畫面拋到了一邊,回想白日她從林者雲那看來的朝廷公文,按照當時的記憶,一筆一劃的將腦中所記的那份公文,逐字臨摹了下來。

林知皇為了不讓他人看出端倪,她並沒有按字的順序臨摹那份公文,而是將公文上的字順序顛倒打亂,分散在數十張紙上去寫。

林知皇分開寫這些字,欲分散拿去問人,問出這些字究竟是何意後,再按順序拼湊起來,讀懂弄清此份公文上的內容。以林者雲當時看完這份公文後的反應來看,朝廷下發的這份公文,內容定不一般,否則也不會讓他看後立即色變了。

“什麽,你們竟都不識字?”林知皇頭疼地撫額。

這院子裏竟是沒一個丫鬟識字的。

“卑賤之人,若無主人授意栽培,如何敢識字?”林知皇院子裏的丫鬟,從一等到三等,全都誠惶誠恐的跪下請罪。

“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林知皇無力的擺擺手,一幹丫鬟全都噤若寒蟬的退了出去。

危局近在眼前,林知皇迫切的想知道這份公文上究竟寫了什麽內容,才會致使林者雲看後臉色大變。

了解這份公文的內容,應當能助她迅速的了解大濟朝如今的局勢。

只有了解了當下局勢,她才能做出應對之策。

為了認識這些字,林知皇天天去纏磨裴氏認字,被迫學會了撒嬌技能。無法,誰讓這偌大的後院之中,只有裴氏識得這字呢....林知暉雖也識得此字,但他住在外院,每日文課武學這兩項,將他的時間排得滿滿的,輕易見不到他。

林知皇為識得這些字,整日流連在裴氏的院裏,生疏的母女情也在這幾日你來我往之中急速攀升。

多次‘撒嬌’技能的發動,林知皇陸陸續續從裴氏那裏知道了公文裏那些字的讀音和含義。在進行最終的拼湊整理後,林知皇終於得知了那份公文的具體內容。

大致意思是朝廷告示天下,褒獎一個名為吳奎的蠻族人,因為領兵至盛京解救天子有功,特賜封其為當朝丞相。特發此公文,昭告天下。

這就很不合理!什麽樣的忠義之臣,才能在沒有天子虎符調令的情況下,率領兵馬直入盛京救駕?

這莫不是東漢末年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翻版?

明白了公文上的內容,經過分析後,林知皇腦中只閃過四個字——亂世將起!

鄶縣城外。

寒冷的東風刮起陣陣幹裂的沙土,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正排著長隊,沿著隊伍緩緩前行。隊伍盡頭是一處冒著騰騰熱氣的粥棚,流民們腹中空空,就期盼著那一口熱騰騰的熱粥飽腹驅寒。

“今日還是不開城門放我們進去嗎?”一老叟被凍得直打擺子,哆嗦著嘴唇問著身後同樣衣不蔽體的青年。

青年陰冷著一張臉,緩緩地搖了搖頭。

自打去年庫州與衍州戰亂起,老天爺就沒給過莊稼人好臉色。先是大旱,接著六月裏又發了洪水,千裏良田被淹。

好不容易挨過了洪水,整個冬天又沒下過一片雪。

這老叟是寧川王封地衍州治下青菱縣杏花村的裏正,有些見識,直覺這天要變了,便勒令村裏的鄉親不論糧商出多高的糧價,都不要將自己的儲糧給賣了,總算熬過了去歲冬天。

村裏的老人們,都說今年會好些,可誰知又碰上了兩王戰亂。

糧食的價錢又翻了好幾倍,官府也不斷來人催交田賦和糧餉。人挪活,樹挪死,眼看著快活不下去的村裏人決定舉村向南邊遷移,希望能混口飯吃。

幸虧他們走得早,那些等城破了再走的村子,人口十不存一。

可這一路上依舊到處都是流民,四處荒蕪,他們糧食吃光了,也成了流民。

一路走來,盜賊橫行,十室九空。

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了,這鄶縣城又不讓進,今後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麽,大家心裏都沒底。

杏花村的幾個人圍在一起,商量著今後的路。

“楚大郎,你在想什麽呢?”

楚大郎原來家境殷實,家裏在杏花村大小算是個地主。他原來在家也是呼奴使婢,被家裏人送去城裏,學了不少書。逃荒這一路行來,家裏親人為了護他周全都死於非命,如今只剩他孤身一人在世了。

“這城不開,我們就自己沖進去!強行讓它開!”楚大郎只覺得以前太平的生活恍如前世,如今的他,身在地獄,那還有什麽可怕的?不就是一條命麽?拼了又能如何?

“這不是造反?”其他流民聞言,皆面面相覷。

楚大郎咬牙道:“這世道,都讓人活不下去了!造反又能如何?”

楚大郎念過書,腦子聰明。這一路走來,杏花村的人,早已唯他馬首是瞻。

“對!反正都是死,死前我要做個飽死鬼!”

“讓城裏的那些貴人們,也嘗一嘗活不下去的滋味!”

眾人紛紛附和,神情隱隱透露出些許瘋癲之狀。

“我有一計,大家附耳過來。”楚大郎陰冷一笑,將目光落在粥棚旁,正在拿糧買奴的人販棚子上。

“前面那士族王家,不是正在買青壯勞力嗎?我們現在就過去,把自己賣了!”

“為何?他們這些黑心爛肺的士族,趁火打劫!只給半鬥米,就要簽死契,買了我們這些青壯勞力去!”

“半鬥就半鬥!我們都要造反了,還怕那一紙身契?賣身的糧食,就留給我們杏花村的那些老弱婦孺飽肚,我們也正好可順勢進城。他要我們種地,就會給農具,那些農具到時就是我們造反的武器!入了城,我們找機會探聽探聽,這縣城的武器庫在哪裏,我們先沖破了那裏,分拿了武器,再去殺了這城中的豪富鄉紳,這縣城,基本就盡掌在我們手中了。“

“好計!”眾流民紛紛叫好。

“這王家買的青壯勞力不少,到時我們分頭行動,多策反一些人跟著咱們一起幹。拿到了武器,我們就從裏面打開城門。放咱們杏花村的一家老小,以及這些流民,一同進城!”

“好!”

“好!”

“幹了!”

流民們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可吞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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