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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反正天塌下來了有資本家擋著,輪不到我一個打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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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反正天塌下來了有資本家擋著,輪不到我一個打工仔

齊明輝雖然有無數缺點,但他亦有兩個優點是無可取代的,一,他辦事能力真的很強,二,他從來不吝嗇於指點晚輩。

聽到“只要其他人比你更爛”,顧西穗就頓了頓,問:“皮皮?還是Treacy?”

“都是。”他毫不客氣地說:“Treacy就不用提了,她一直沒什麽上進心。皮皮則在三亞待了一個月不到就撐不住了,覺得看不到任何希望……太初的運營崗想往上升,是必須要經過一次跨店管理的,趁你休年假,皮皮就申請調職了——我不是早說了嗎?她比你精明多了,回頭三亞店開起來了,她已經進入了step2,有了管理經驗,又跳過了工作最難的部分,而你呢,就算有項目經驗,也沒有管理經驗……”

顧西穗這才恍然大悟。

“最難的部分是指什麽?”

“當然是建立一幢商場。”

兩個人在公司附近吃著飯,顧西穗沈思片刻,才問:“那你呢?你覺得三亞有希望嗎?”

“我管它有沒有希望,反正天塌下來了有資本家擋著,輪不到我一個打工仔。”他有些粗魯地說:“你知道今年下半年國內有多少商場開業?最少280家。成都那麽點點大的地方,SKP都要擠進去,還布局了呼和浩特……你說呼和浩特能有多少人買得起愛馬仕呢?這麽多商場,消費者從哪裏來呢?鬼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西穗休息夠了,心理又處在最穩定的時候,如今看誰,都覺得對方有些焦躁。

她不動聲色地聽齊明輝講著:“一座商場的盈利周期是二十年,二十年後我早就退休了,成不成功也不關我的事了,小Susie……”

顧西穗赫然擡頭,他楞了一下,才笑著說:“好吧,不叫了。”

顧西穗還不知道她現在看誰都充滿殺氣,一副鐵了心要跟全世界為敵的樣子,想了一會兒,直接問:“你看好皮皮嗎?”

“你們倆之間非要選一個的話,我本來也是看好她的。”

“為什麽?”

“我說了,她比你精明。不過這個時候臨陣而逃,以後就很難當大任了。”

顧西穗沈思一陣,沒說話。

其實她有點相信皮皮是真的來養老的,在廣州太初待個幾年,之後再回成都,到時候經驗和閱歷都有了,哪怕只是當一個很小的leader,日子也可以過得很舒服的。

唯一的問題是,廣州太初真的不太適合皮皮,她的創意和策劃在這裏是落不了地的。

人生最好的年華究竟是茍著好呢?還是拼一把呢?

顧西穗自己也還想不大明白。

“周揚不在,現在可是你發揮的好時候。”齊明輝別有深意地看著顧西穗道:“上海沒那麽早解封。”

顧西穗這才仰頭,問:“誰說的?”

“迪士尼給出的訂票日期是6月30號。”

“然後呢?”顧西穗根本沒聽明白。

齊明輝說:“這種消息你最好相信大資本,沒有什麽為什麽,只不過資本最敏銳而已。”

——兩個月後,顧西穗才發現齊明輝說的是對的。

不過在四月,影響到顧西穗的是那句:反正天塌下來了有資本家擋著,她跟著慌張什麽?

什麽經濟下行也好,房地產也好,經濟危機也好,都愛誰誰吧!她也懶得去想了,專註地學著建築學和談判——這也是齊明輝直接告訴她的,建築她理解,畢竟建立一家商場,對建築一無所知才麻煩。但談判她沒聽懂,問:“為什麽?”

“上海沒那麽早就解禁,三亞的項目又拖不得,集團會從香港派另一位董事過來,這會兒正在隔離,我要是張文華,肯定會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跟項目。”

齊明輝說得簡單,目光卻沒有離開過顧西穗一秒,他用眼神暗示她,公司上層是有大動作的,顧西穗在這裏可以扮演一個小角色,也可以扮演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

顧西穗凝望了他一會兒,再次問:“要談的內容呢?”

“跟國旅的合作,免稅額度,可能還有博彩。”

聽到最後那兩個字,顧西穗徹底呆住,然後才點點頭,拎起包離開。

而齊明輝盯著她的背影,過了好久,才笑了一下,拿起酒杯。

好久好久之後,顧西穗才發現,齊明輝居然是真的喜歡過她的。

他從來都沒有跟她講過,卻跟上海的一個女同事講過,說顧西穗就是他年少時渴望過的那種女孩子,矜持、禮貌、有教養,又溫柔、善解人意,一看出身就很好。

那個女同事把他在上海酒後的事情講得情深意切的,顧西穗原本還有點內疚,自己對他多少冷漠了一些,誰知道對方又補了一句“不過照顧一個那樣的女人太累了”,顧西穗就忍不住笑了,男人。

他們還真的以為自己能照顧得了誰,亦或者別人都需要他們照顧。

不過顧西穗依然很感激齊明輝對她的指引。

他每次開會時都會給顧西穗透露一點新消息,教給她一點需要註意的事情。她一個五年都沒出過太初商場的人,絕沒有想到建立一幢商場會需要那麽龐雜的人力物力,連前期的商戶註冊都要商場方幫忙解決。

那年的四月是顧西穗壓力最大的一個月,卻也是最冷靜的一個月。

跟市場部的人不合,反倒幫了她一個忙:因為不需要花時間和精力在交際上,她反而可以專心致志地工作了,不用考慮任何人的感受。

至於皮皮,她跟顧西穗的關系不外是市場和運營的老生常談:皮皮只考慮氛圍,顧西穗則得考慮數字,道:“NTF策展更適合成都或北京,不適合廣州,廣州的太初客戶構成跟成都不一樣,平均年齡在28.6歲,絕大部分都是白領和中產,不會有人有興趣的,而且廣州是單體建築,不是成都那種街區建築群,可以辦在戶外。”

“廣場也不行嗎?”皮皮吃驚地問。

“我不覺得文化局會批準。”顧西穗很坦白地告訴她:“根據最近的疫情來看,廣州市政府也會緊張大型活動。”

“但……只是一塊多媒體墻而已啊……”

現在顧西穗明白當初她跟市場部的人在吵什麽了,於是退後了一步道:“要不然你還是先試一下吧,我去問問周揚。”

皮皮這才嘆了口氣離開。

顧西穗則有些遺憾地想,立場問題,她跟皮皮大概是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一起吃飯一起喝酒,帶著對方到處玩了。

或許越長大越孤單才是真理,如今顧西穗除了劉靈和錢閃閃,以及那堆小女孩朋友之外,還可以聊天的人,就只剩下權西森了。

只不過那年四月,權西森也活在一種冰封了般的靜止狀態裏。

他的朋友圈跟顧西穗不一樣,且不管他自己是什麽身份,朋友圈裏可全都是小經銷商、葡萄酒從業人員、以及葡萄酒愛好者而已。

表面看,上海疫情對普通人和富人沒什麽影響,然而富人可以暫時不用操心收入問題,普通人卻不一樣,一家三十平的小店關兩周,店主就開始為房租而發愁了。

權西森的微信裏幾乎全都是拖延貨款的請求和致歉,他還要反過來去安慰他們,表示不用著急,先照顧好自己要緊。

不過那種絕望的情緒還是淹沒了他,他呆在酒莊裏,靜靜地望著窗外,越發不想說話。

你還好嗎?顧西穗問。

還行。

打完了這兩個字,權西森問:你呢?

也還行。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沈默了,好像兩個人都無話可說,卻又不得不說點什麽。權西森絞盡了腦汁想著有什麽可以聊的內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只好問:錢閃閃怎麽樣了?

還在等律師那邊的消息。

顧西穗也在思索著,到底應該聊些什麽呢?為什麽兩個星期前他們還有那麽多話可以說,如今卻什麽都不想說了呢?是因為疫情嗎?還是因為所有的感情終究還是會淡下來呢?

哈妙琪還好嗎?她只好問這個了。

權西森就笑了笑,說:一如既往,每天在為功課和頭發發愁。

顧西穗頓時也笑了起來,她在寧夏的一個重要工作就是教那群小孩做功課,以前都是唐臣負責,顧西穗一到,唐臣宛若遇到了救命稻草,把他們全都趕到了顧西穗那邊。顧西穗本來還想著,教一群小朋友做功課能有什麽難的?結果掃了眼測試題和試卷,跟個絕望的文盲一樣開始翻課本……

那個時候她多開心,如今就有多麻木,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她又淹沒在了沒完沒了的工作裏,學著CAD,研究建築與人的關系……

唯一的變化是,顧西穗的心態變了,成功的渴望讓她前所未有的專註,尤其是在工作上,她不想落人口舌,所以付出了更多倍的努力。假使張文華需要她,那她絕對不會讓她失望,她現在明白了,保住一個女高層,就是保住她自己。

恰如同她撐住了她的工作,就給關心悅帶來了一次機會。

在這個基礎上,維系一段感情,對她來說,才是奢望。

現在顧西穗更喜歡待在健身房,一有空就去跑跑步,舉舉鐵,大汗淋漓地回家,才發現有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房間門口徘徊。

顧西穗一臉警覺,對方則轉過頭來,還是那副不耐煩的樣子,問:“她人呢?”

是戴尚。

“沒人給你開門嗎?”顧西穗拿出鑰匙說:“她現在幾乎不出門。”

“為什麽也不回消息?”

顧西穗都氣笑了,翻了個白眼道:“你猜她的手機現在一天能收到多少條消息?”

打開門,房間淩亂到如同剛剛遭遇了襲擊一般。戴尚眉毛微皺,顧西穗則去錢閃閃的臥室找人,錢閃閃正整理著那些衣服,要送人的、帶走的、準備扔掉的,全部分門別類。

顧西穗說:“戴尚來了。”

“啊?他來幹嘛?”

錢閃閃一頭霧水地走出去,望著正對著廚房發呆的戴尚,戴尚回頭,然後楞住。

恐怕誰也沒機會見到錢閃閃狼狽的樣子了,即便天塌下來,她也還是老樣子,穿著緊身背心,闊腿褲,頭發挽起,叼著煙,舉手投足間依然是那種懶洋洋的性感,如同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

“我去喝酒了。”顧西穗笑著離開,再次想,男人。

他最好是別來演什麽不離不棄的戲碼的,因為錢閃閃最煩的就是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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