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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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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管教》

※傅南潯gX林巖s

傅南潯的姐姐傅雅和林巖是至交好友,傅家姐弟兩個活得不容易,父母早年在工地死於意外,傅雅得自己賺錢養大弟弟。她對傅南潯特別恨,經常說傅南潯是吸她血的螞蟥。

傅南潯初中就開始去發傳單賺錢,有一回苦夏,他熱得暈過去,是林巖把他背回來。

他從家裏的小閣樓醒來,聽傅雅跟林巖吵架。

傅雅說林巖多管閑事把自己都搭進去了,林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南潯當時的狀況看起來很差,他不能不管。

傅南潯心裏有點動容,他在小閣樓的樓梯上看著林巖,林巖的小腿鼓起一個包,他沖林巖善意地笑了下,林巖則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上樓休息。

傅南潯喜歡林巖,很喜歡。

倒不是因為林巖背他一下就喜歡了,而是他看著林巖就覺得開心歡喜,這跟林巖背不背他都沒關系。

不背也喜歡,背了更喜歡。

後來,林巖每次來家裏,傅南潯都會跟著林巖。隔壁嬸嬸給了小蛋糕,也一定要留著給林巖吃,傅雅說傅南潯就是林巖的跟屁蟲。

傅南潯笑說,他也是姐姐的跟屁蟲。傅雅哼一聲,覺得傅南潯吃裏扒外偏愛外人,不肯理他。

傅雅在二十三歲的時候談了一個男朋友,未婚先孕,對方不要孩子。而傅雅當時已經懷了五個月,林巖建議她把孩子留下來,傅雅不肯。

“我已經養了南潯,這個孩子我養不起。”傅雅慘白著一張臉說。

林巖說:“那你生下來,我幫你養。孩子已經五個月了,這個時候打胎,你還要不要命了?”

林巖是律師,家裏挺有錢,在京郊有幾套別墅,他跟傅雅是因為一個詐騙案件認識,傅雅救了他的命。

傅雅知道林巖是同性戀,偶爾會在林巖需要女友出面時打掩護,兩個人是很好的朋友。

傅雅半個月後瞞著林巖去打胎,死在了三無診所的手術臺上。

小診所同意賠錢和歇業整頓,但不接受林巖其他的要求。

那一年,傅南潯十八歲,剛高考結束。

林巖對他說:“你們姐弟,我都可以養,你姐的孩子,我也承諾過她會幫忙養,但她總是要強,不願意我幫忙。”

“你以什麽身份來幹涉我們姐弟的生活?”傅南潯問他。

“朋友。”

“你喜歡我姐嗎?”傅南潯望著比自己高一頭的林巖。

“我跟你姐不可能。”林巖說,“我是同性戀,你姐知道的。”

“那你養我吧,我沒有我姐那麽要強,沒有她有骨氣,你養我吧。”傅南潯說,“我姐走了,就沒人管教我,林巖,你管我吧。”

傅南潯這輩子沒過什麽好日子,記憶中最美好的日子,就是他十七歲的生日。

那天傅雅給他買了一個蛋糕,林巖在廚房做菜,他每隔十分鐘就要欣喜地去冰箱看一眼蛋糕。

他很喜歡姐姐傅雅,他知道姐姐辛苦,所以每個寒暑假都會偷偷出去找一些簡單的工作,賺回來的錢就塞到傅雅的錢包裏。

傅雅每次知道後,都會把他打一頓,嘴裏罵得特別狠。

林巖有時候會來教導他功課,他會故意趁著林巖休息,用手指去碰林巖的睫毛,有幾次被傅雅發現,傅南潯害怕得心都吊起來了。

可傅雅只是臉色很差地看著他,什麽都沒說。

去年十二月,他們小區裏的柿子熟了,柿子樹是矮株的那種,傅雅帶著他們兩個男人去摘柿子。

傅南潯爬到柿子樹上,摘了一個最大最紅的柿子,他猶豫地看著姐姐和林巖,最終把最漂亮的那個柿子給了姐姐。

天都快黑了,傅南潯還在樹上找柿子,他摘了一個挺上眼的柿子,十分殷勤地要把柿子給林巖吃。

他太過欣喜,結果從樹上摔下來,腿骨折了,柿子也被他壓爛。

傅南潯那天看著爛柿子紅了眼圈,林巖背他去的診所,姐姐拿著手電筒在旁邊走,罵傅南潯是饞鬼,為了個柿子弄得骨折,丟人現眼。

傅雅罵人從不嘴軟,可是第二天早晨,傅南潯的床頭卻擺著那個最大最紅的柿子。

傅南潯很快和林巖同居了。

十二月底,聖誕節那天,林巖過二十七歲生日。

他邀請了一堆朋友來家裏,他們喝了很多酒,有白的也有啤的,林巖喝得很盡興。

有人問林巖,既然前女友死了,怎麽不趕緊找個新的,還把前女友的弟弟接到家裏來,像自家弟弟一樣費盡心思管教,他們問林巖是不是賺錢賺傻了。

傅南潯是喜歡林巖的,他無比確認這個事實。當然他並未向林巖表白過,但他篤定林巖知道自己喜歡他。

傅南潯在廚房清洗碗筷,耳朵卻註意著客廳的動靜。

林巖說:“雅雅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在詐騙案裏幫了我很大的忙,要是沒有她,我命都沒了。南潯剛上大學,雅雅走了,他沒有經濟來源,我要是不管教他,他怎麽生活?”

傅南潯洗完碗筷後又開始剝蝦,活蝦的殼不好剝,剝兩個,手上就會被劃出細小的口子,傅南潯用流水把蝦和手指都沖幹凈,心裏卻特別不自在。

他喜歡林巖,所以和林巖一起生活,而林巖答應和他一起生活,只是認為他無法一個人生活。

一個是單戀,一個是施舍,感情本就不對等。

林巖喝醉後,傅南潯摸去了主臥。

他在黑暗中跟林巖接吻,林巖似乎失去了理智,扣著傅南潯的後腦勺親。

傅南潯臉紅耳赤,他開了一盞小夜燈,註視著睡著的林巖,他躺在床上,蜷成一團,端詳林巖的臉。

伸手,用食指指間勾勒林巖的眉眼,指間還有些被活蝦蝦殼紮出的刺疼感。

“我喜歡你,林巖。”他說。

“二十七歲生日快樂,林巖。”傅南潯把自己埋進了林巖的懷裏。

傅南潯大三時,林巖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決定和另外兩個律師合夥人單獨開一個律所。

林巖忙起來,發現一個多月都沒見傅南潯。

他回家後才發現傅南潯沒回家,住校了。

他把傅南潯約出來,兩個人一塊兒去吃烤肉,傅南潯嘴角上沾了點油,林巖伸手替他擦,紙巾剛碰到傅南潯的嘴角,傅南潯就雙眼楞神地看他。

林巖第一次在傅南潯身上看出一種壓迫的氣勢,尤其是傅南潯的眼睛不再帶著笑意,那抿得特別平直的嘴唇,就好像隨時會說出讓他無法控制局面的話。

“林巖,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傅南潯捉住林巖的手腕,嘴唇在林巖握著的紙巾上輕輕蹭了下,“給不起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林巖收回手,說:“很久沒見到你,就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過得不好,”傅南潯說,“你不能回應我的感情,我就不會過得好。”

“南潯!”林巖拉著傅南潯到了烤肉店附近的停車場,“你不應該對我產生這種感情,你根本不懂你在選擇的是一條什麽樣的路。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根本沒有辦法對雅雅交代。”

他們吵了起來,傅南潯把林巖壓在車裏吻。

林巖推開他,傅南潯又壓過去,林巖用礦泉水瓶砸他,傅南潯咬著林巖的嘴唇,粗暴地咬破一點皮,血腥味就彌漫在兩個人的口腔中。

“林巖,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傅南潯壓著林巖的雙腿,居高臨下地看他,眼神透露著冷淡,宛如浸沁著冰霜。

“沒有。”

“你確定自己是同性戀?”

“是。”林巖閉上眼,渾身都在顫抖。

“那我吻你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快.感?”傅南潯逼問他。

林巖頓了頓說:“沒有。”

車內很安靜,露天停車場,外面下起了大雨。雨聲如註,外面鬧騰騰的。

“你撒謊,你的身體告訴我,它很喜歡我。”傅南潯盯著林巖的某個地方,漸漸低下了頭。

林巖往後退,猛地推開他,隨後給了他一巴掌。

車內的氣氛仿佛結了冰。

“林巖,”傅南潯長吐出一口氣,用很緩慢的語氣說,“你以後,別管我了。你不欠我姐什麽,就算你欠她的,也不該還給我。她總說我是吸她血的螞蟥,她說的沒錯,她都死了,我都還借著她的名義從你這裏得到好處。”

林巖狼狽地坐在角落,他脖子上都是吻痕,那痕跡,他根本掩飾不掉。

傅南潯推開車門走了,留下一件帶著薄溫的外套。

林巖用那件外套把自己被撕碎的衣服換下來,他在傅南潯的外套上聞到了煙味,他不知道傅南潯是什麽時候學會了抽煙的。

傅南潯搬走了。

林巖回家時,屋子裏傅南潯的東西都被帶走——傅南潯擺在衛生間裏的洗漱杯和繡著青色竹子圖案的毛帕;傅南潯的衣服和電腦;半年前傅南潯從外面抱回來的野貓橘子。

橘子的耳朵聽力不太好,一直都是傅南潯在照顧。

這些東西擺在家裏的時候,不覺得有多特殊,被全部帶走後,才發現家裏空了這麽多。

林巖的事務所在一個月後正式成立,他請朋友來家裏吃飯,朋友問他,傅雅的弟弟怎麽不在?

他們都說傅南潯弄的蝦和烤肉特別好吃,想要傅南潯再掌勺露兩手。

林巖喝了兩杯白酒,說:“他搬走了。”

“他現在不是沒地方去嗎,怎麽還敢搬走?”朋友說。

林巖聽完這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傅雅的祭日在六月十日,林巖帶著白色桔梗花去墓園,發現傅雅的墓前已經擺了一束桔梗花。

桔梗花前還有一只用糖果紙疊的小船。

這是傅雅的小習慣,在不開心的時候就會用糖果紙疊小船,傅雅說:“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我會給自己吃一塊糖,我舍不得把糖紙丟掉,人窮就什麽都舍不得丟。我把糖紙折成小船,我把這些糖果紙小船全給我喜歡的人看,這樣他就能明白我受過多少苦。”

傅雅裝小船的玻璃罐子有好幾個,林巖曾看見過,但他不曾見過傅南潯裝小船的玻璃罐子,傅南潯把自己的罐子藏得很好,導致林巖一直以為傅南潯已經戒掉了這個小習慣。

傅南潯在十號傍晚時約林巖去他們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館吃飯。

林巖提前半個小時到,跟服務員說推薦甜一點的甜品和菜品。因為傅南潯以前是南方人,嗜甜。

餐館的窗戶邊種著一棵柑橘樹,樹上結了綠色的果子,果子胖乎乎的。傅南潯到時,林巖正望著綠果子發呆,傅南潯原本冷冷的眼神也跟著溫柔下來,帶著點黏稠的讓人捉摸不清的情緒。

“林巖。”傅南潯喊林巖的名字,他面前擺了一壺君山銀針,金黃色的茶湯,伴隨著裊裊的熱氣。林巖這個人就像這壺茶一樣,讓人能夠感覺到溫暖,產生留戀。

林巖看著他,臉上並沒有任何嫌棄或避諱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要回南方發展,工作已經定下來了,在深圳。”他說。

“你跟雅雅的老家在深圳。”

“對。”

“必須回去嗎?”林巖問。

“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傅南潯的眼神一直望著林巖,直到林巖狼狽地低下頭,傅南潯才自嘲地收回自己太過放肆的眼神,“這次跟你吃飯,就是想要跟你道個別,我和我姐欠你的,以後我都會還給你。”

說完這話,傅南潯就再也沒有提起自己要走的事情。

林巖覺得,那棵柑橘樹的果子應該特別酸,果子太綠,成熟的季節太晚,他來得很不是時候,應該秋天來。

會甜一點。

傅南潯走時,林巖沒去送別,他在酒館裏喝酒,陪他喝酒的朋友說:“你這個人就是太軸,傅雅的弟弟喜歡你,你要是喜歡,收著就好,要是不喜歡,他走了也就走了,你難受個什麽勁兒?”

林巖十分詫異,他以為自己把性向和感情瞞得很好。

“你一直到二十八都沒跟女人談過戀愛,我們幾個心裏都或多或少地猜到了。雖然你從來不表明自己的取向,但你家裏養著的那個,每次都巴不得在你身邊宣誓主權。”朋友將他手裏的酒杯取走,“傅雅的事不賴你,她是救了你的命,你也照顧了她這麽多年,你別總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

林巖晚上醉醺醺地回家,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感應燈壞掉,他看不清對方是誰,他警惕地走過去,拿手機照著前方。

“林巖,是我。”傅南潯的聲音顯得十分沙啞,“我想你了,我改了明天的飛機,我能不能今天抱你一下再走?”

林巖呆呆地站在原地,傅南潯緩步走來抱住他,他的腦袋埋進林巖的脖子間,深吸一口氣:“你今晚喝酒了。以後我不在家了,你少喝一點,家裏沒有人照顧你。”

林巖的手很遲鈍地抱上傅南潯寬厚的脊背,硬質的夾克外套帶著冷冽的氣息,很濃的煙草味充盈著他的鼻尖:“南潯,我們在一起吧。你別走了,搬回來,我還管你。”

傅南潯卻推開他,伸手擋了下自己的眼睛,側身不肯看林巖:“你不用為我做出這麽大的讓步,我只會得寸進尺。”

傅南潯往電梯的方向走,他走得特別快。

林巖疾走兩步從他的身後抱住他:“試試吧,我們試一試好不好?我那天在你的臥室翻出了你裝糖紙小船的玻璃罐子,十三個罐子,都是你的。雅雅說不開心就疊一個小船,她一共疊了七個罐子,而你疊了十三個。”

“你總是讓人覺得很放心,你很獨立,就像外面露天也能好好生長的野草,所以我就理所當然地忽視你的痛苦和難過。”林巖說,“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那一晚,林巖第一次被人幹到哭,他抱著傅南潯時總要想到,傅雅第一次帶他去家裏,他見傅南潯的情形。

那是六月十六日,林巖二十四歲,剛辦完他人生中第一個案子。案子特別兇險,他被傅雅救了一命,兩個人因此成了很好的朋友。

小閣樓外的梧桐樹被細雨籠罩,灰色的天空讓人仿佛覺得是在一個沈悶的下午,傅南潯雙腿盤坐著在客廳,用糖果紙疊小船。

他小心翼翼地把糖果裝到一個小罐子裏,把糖紙小船放到另外一個大罐子裏。

傅雅去陽臺跟人打電話,林巖坐在老舊的單人沙發上,問傅南潯:“你跟你姐姐都有疊小船的習慣?”

“嗯,姐姐疊一個小船,我就也疊一個。因為姐姐難過,我也會難過。”傅南潯把彩色的糖果小船塞到玻璃罐子裏。

“但為什麽你的糖都不吃?”林巖看著那些彩色的糖果,十分不理解。

“留給姐姐吃。”傅南潯把裝糖果的蓋子擰好,怕糖果接觸空氣久了就變得黏糊糊。

那時候的傅南潯幹凈懂事得讓人覺得心疼。

“我不要做了,傅南潯,你放開我。”林巖有氣無力地推著傅南潯的肩膀。

傅南潯牙齒咬著一個方形的包裝袋,輕輕撕開,吻了下林巖的唇角:“寶貝,這是最後一個,我已經撕開了,別浪費。”

林巖想不通,前一秒還在鬧著要走的人,為什麽從兜裏能掏出來這麽多東西?

他有一點後悔自己管傅南潯管得太多了,只有一點點後悔,因為他現在痛得真的很不想搭理傅南潯。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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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名字來源於“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巖”借了一下“言”的音~

晚安呀~

是超5000字小故事!(瘋狂暗示\^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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