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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好畸形好覆雜的竹馬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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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好畸形好覆雜的竹馬關系

如果迎面而來的是一名Alpha,陸浮相信對方能用強悍的肉-體抵禦摩托車的碾壓,做不到的Alpha先反思一下自己這些年有沒有好好努力。

如果是一名Beta或者Omega,陸浮也有自信能夠從對方身側繞過去。

然而,出現在馬路中央的卻是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真熱情。”男人看著絲毫沒有放慢速度的摩托車,低聲感嘆了一句。

他雙手張開呈擁抱狀,鎏金色的瞳愉悅的瞇起,紅發在逼近的風中淩亂的擺動,皮革外套下的肌肉卻無聲的繃緊。

神經病。

時旭暗罵了一聲,在腦內盤算著壓下這次交通事故的新聞需要聯系哪些人,預算的範圍以及陸浮要賠他多少精神損失費。

齊之裕有句話沒說錯,重視名聲的只有他一個,要是換個Alpha在這,能把路上那個不怕死的家夥揍成觀光景點。

“轟——”

轟鳴聲在呼嘯的風中隱沒,疾馳的摩托車越來越快,對著馬路中央的年輕男人直直的沖了過去。

陸浮一邊加大馬力,一邊側過臉用頭發蹭了蹭時旭的下巴,將對方的註意力拉了過來。

時旭整個人飛快的打了個擺子,不可置信的垂眸看向陸浮,聲音在風中變了調:“你別以為現在討好我,我就會幫你擺脫牢獄之災!”

你對討好的定義是不是太寬泛了?

陸浮:“……”

說什麽胡話,還沒撞上呢。

少年垂眼,示意時旭看他的腰,“松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懂不懂成年體Alpha的含金量啊!

自作多情的Alpha臉色霎時間從驚愕轉向羞惱,他剛要松開手臂,“呲——”的一聲,車輪在地面上劃過一道白色的長痕,從男人的身側穿了過去,繞著男人轉了幾圈後猛地停住。

“唔、”

巨大的慣性讓時旭的臉重新埋回了陸浮的頸窩,手臂也摟的更緊了些。

陸浮抓著時旭後腦勺的金發將Alpha拉了起來,絕望的意識到自己又要頂著一身Alpha的信息司晃蕩個兩三天了。

希望同層的蟲族同學們能對時旭的信息素脫敏。

阿門。

諾加放下高舉的雙臂,眸光幽深的看著姿態親密的二人,忽的笑了起來。

“看樣子你交到朋友了,我還以為…”諾加話音頓了頓,視線停在了時旭的臉上,接著發出一聲嗤笑。

你拿的什麽惡公公劇本啊!霸道總裁和溫柔竹馬都不能滿足你了嗎!

“金發,怪不得你喜歡。”

金發、綠眸,無一例外都是明亮的、充滿生機的顏色。

陸浮什麽時候能明白,他這種在沼澤裏長大的孩子,觸碰一絲亮色都是罪惡。

五年前,五等星岡南城

陸浮十三歲。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全身濕漉漉的小白狗都被泥漿染成了灰色,它躲在擋雨的布料下,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

替它撐著外套的孩子蹲在屋檐下,黑發濕漉漉的黏在臉側,淺灰色的衛衣上被雨水洇出了深色的圓點。

“汪嗚!”

小灰狗轉了一會兒,貼到陸浮的腿邊,高頻率的甩了甩毛抖落些許水珠,兩條前腿搭在地上,往下一蹲。

一人一狗靠在一起,黑溜溜的眸子註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

“啪!”

一道黑影從樓上摔了下來,男人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腦後流出的血水很快被稀釋成一條條血絲,順著地勢滑進下水道。

男人的死像是一個開關,寂靜的街道瞬間熱鬧了起來,槍聲、金屬和肉-體的撞擊聲,家具碎裂聲,雜亂無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陸浮安撫的摸著小灰狗的背,偏過頭看向位於墻邊的樓梯,生銹的臺階被雨水沖刷了一遍又一遍,從那裏可以通往打鬥現場。

樓上是一個小型勢力的根據地。

“汪!”小灰狗咬住了他的袖子,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吼聲,制止了陸浮起身的動作。

“嗯,我不去,”陸浮收回視線,用另一只手牽住小狗的前爪上下晃了晃,用稚嫩的音色說:“這是約定,你可以放開我了。”

黑亮的眼珠直勾勾的看了他一會兒,袖子上的拉力消失了,小灰狗雙爪搭上他的膝蓋,將腦袋埋進了陸浮的衛衣衣領。

濕漉漉的毛發碰到了他的皮膚,有點涼。

“吱呀——”

金屬臺階晃動了起來,一行十幾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停在馬路邊。

領頭的男人穿的西裝革履,卻沾染了一身血腥氣。

他從胸前的口袋裏抽出一根煙含進嘴裏,掏出打火機,“嚓”的一聲,剛點起的火被雨絲打滅了。

“嘖。”

男人不爽的收起打火機,嘴裏咬著沒點燃的煙一腳踹倒了身後的小弟。

“這麽點事還要我親自來,你們都是群廢物嗎?”

小弟本就受了傷,這一腳直接把他踹的在地上滾了兩圈,手裏的槍飛了出去,砸在陸浮腳邊。

小灰狗應激的炸起了毛,擋在陸浮身前,呲著牙“汪汪”的叫了起來,尾巴豎直挺立,一副警惕的模樣。

沒叫上幾聲,小灰狗被整個抱了起來,陸浮站起身將它摟在胸前,一腳將手槍踢了回去。

個子只到男人腰部的小孩認真的看著他:“不要隨地亂扔垃圾。”

“垃圾?”棕發男人咬著煙笑起來,踢開躺在地上哀叫的小弟,走到陸浮面前。

“小朋友,這可是好東西。”

“那他呢?”陸浮看向雨中的屍體,“他也是嗎?”

躺在那裏的男人已經死透了,雙眼沒能合上,依然死死的盯著天空。

“他活著的時候確實是垃圾,”男人擡手想摸陸浮的發頂,被小孩後退一步躲開了,他不在意的繼續說:“死了之後就值錢多了。”

器官、血肉、骨架,沒有什麽不能換錢。

陸浮垂下眼,不認同的搖了搖頭,“他生前酗酒還得了病,之前去賣血還被血場的叔叔打出來了。”

男人一楞,手底下的廢物收不到債,他才親自來了一趟,對這個勢力的頭目都不了解,更何況這麽個一個小嘍啰了。

得了性、病的屍體一文不值。

貨真價實的垃圾。

男人嫌惡的吐了煙,對著身後叫道:“來兩個人,把那家夥的屍體處理幹凈。”

“小孩兒,你知道很多?”

身後一個頂著綠毛的少年舉起手說:“老大,我認識,這小孩兒是欽西城本地的,從小就乖。”

“欽西城人?”

棕發男人瞇起眼,藍色的眸子中泛起一絲笑意,“欽西的小孩兒怎麽跑岡南來了?”

還是個Beta。

陸浮尚顯圓潤的桃花眼眨了眨,視線上移,看向一片狼藉的樓上:“我來收垃圾。”

說別人的屍體是垃圾你也太冒昧了。

男人悶笑出聲,因下雨天工作導致的壞心情一掃而空,怪不得知道這麽多,原來早就物色好商品了。

他蹲下身,抽出一根煙遞過去:“那麽,這位小清道夫先生,還有這只小狗,要不要來地下城幹?”

陸浮鼓了鼓腮幫子,看到男人身後的綠發少年對著他快速上下點頭,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麽。

看不懂。

收回視線,陸浮接過煙塞進了口袋,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工資多少?包吃住嗎?”

男人挑眉,戲謔道:“不先問問工作內容,萬一你做不來呢?”

面前的孩子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安靜許久的小灰狗也睜著一雙豆豆眼看過來。

“我能在五等星活到現在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汪!”小灰狗緊隨其後。

男人咋舌,為小孩兒的自信失笑,他見過太多湧進地下城的年輕人,能混出頭卻寥寥無幾。

他道:“沒底薪,包吃住,你自己打擂臺得到的賞金地下城只抽十分之一,怎麽樣?”

地下城的待遇很好。

好到陸浮舍不得拒絕這份天降offer。

但地下城這種地方能有什麽可信度,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相似度能有百分之五十都算燒高香了。

出於謹慎,陸浮提出了“實習”。

“實習?在地下城?”

棕發男人上下打量面前神色認真的孩子,對方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多麽荒謬,一雙圓潤的桃花眼定定的看著他。

紫灰色的瞳色著實特殊,頂著這幅模樣待在地下城,恐怕會招來不少人的覬覦。

棕發男人摸了摸下巴,咂舌道:“我們可不會給你發實習證明。”

“發工資就行。”

男人沈吟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掏出一副眼鏡給陸浮戴上,“藏著點,地下城的人可不都能被稱為人。”

“太大了。”

“等你有錢了自己買個合適的…”

雨越下越大,將兩人的對話聲吞了進去,拖走的屍體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跡很快消失。

陸浮問出了最後的顧慮。

個子不高的小孩擡起臉看著他,充滿期待的問:“跟著你混有前途嗎?”

都說走對路跟對人,地下城體量龐大,陸浮對其中的幹部一無所知。

男人湛藍的眸子彎起,他拍了拍陸浮的微濕的發頂,笑道:“小孩兒,聽說過諾加嗎?”

諾加,欽西城勢力的新頭目,與地下城來往密切,以殘忍的手段與六親不認的性格聞名。

陸浮眼睛一亮,也不計較他亂摸自己頭發的行為了,輕快的問:“你是諾加?”

年齡也對不上啊。

諾加長這麽成熟?

男人笑容一滯,手掌向下壓了壓,“做什麽夢呢,諾加還用來剛南城跑腿?”

陸浮立刻變了臉,撥開他的手,回以疑問的眼神,那你什麽意思?

“諾加當初也是我引薦給地下城的,”男人又抽出一根煙叼上叼在嘴裏,藍眸眨了眨,沈聲道:“要不要賭一賭?”

“賭我能給你未來,我能讓你成為下一個諾加。”

“轟——”

一瞬間的電光劈開了天空,雷聲緊隨其後在耳邊炸響,男人垂眸看著小孩尚顯稚嫩的臉,忍不住笑了出來。

跟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說這些幹什麽?

然而等了幾秒,沒得到陸浮的回答,男人又目露疑惑起來。

五等星居民大多沒讀過書,只要幾句話就能調動他們的情緒,讓他們一時腦熱為你肝腦塗地。

這麽熱血的發言,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孩兒眸子沈沈,像是盛了一汪化不開的紫墨,接連不斷的電光映在他的臉上,劃出一條明暗分界線,將那張還帶著嬰兒肥的臉割裂。

他抱著那只小灰狗,用袖子擦了擦小狗垂下的耳朵,語調輕緩:“我不相信你。”

男人的一番話聽著似乎格外熱血,卻根本沒有向他展露出什麽實際的好處。

畫大餅誰不會?

陸浮最擅長給自己畫餅充饑了。

小孩兒向前一步,踮起腳,捏住男人的臉向右邊一拉,帥氣的面孔立刻變得滑稽起來。

他松開手,揉了揉男人根本看不出泛紅的臉頰,安撫小狗一樣輕輕拍了拍說:“雖然你是個騙子,但是我確實很缺錢。”

從他開口起,男人的表情就消失了大半,被捏住臉時又轉變成了輕微的錯愕,最後略有些得意的笑起來:“所以你還是要賭我。”

“不要。”

小孩兒翻臉的速度比閃電消失還快,他鼓起腮幫子,從唇角兩側吐出氣,圓潤的臉像是破了的氣球癟了下去。

看著男人不解的神情,陸浮拽住男人的深藍色的領帶,將他拉成彎腰的姿勢,踮起腳拍了拍發頂。

“是你賭我,”陸浮親昵的從男人的發頂一路摸到後頸:“賭我值得你引薦。”

“以後你能拉出來吹噓的資本就不是諾加了。”

整個地下城都會知道他的名字。

小灰狗晃了晃腦袋,輕快的“汪”了一聲,吐出舌頭在陸浮的下巴上舔了舔,表示讚同。

**

陸浮和諾加的初遇並不像五等星居民想象的那樣劍拔弩張?你死我活。

一年後,欽西城

常年不見日光的五等星一直都是低溫環境,不是陰雨就是大霧。

白茫茫的霧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結了霜的窗戶裂開不規則的紋路。

陸浮剛剛結束地下城的工作還不到四個小時,困倦感壓迫著每一根神經,太陽穴像是插進了一根鐵釘,而盡職盡責的工人先生正在一下下將它敲進最深處。

他手裏還舉著半瓶引薦人送的飲料,據說是從四等星運來的好東西。

太甜了。

陸浮將瓶子高高拋起,又重新接住,口腔裏還殘留著膩得令人發指的甜意,近乎發苦。

“汪嗚!”

小灰狗貼著他的腳踝啪嗒啪嗒的跑來跑去,時不時往前躥幾步,沒幾米又跑回來。

淒厲的尖叫聲自前方傳來,濃霧遮蔽了視野,以Beta的眼力根本看不到霧氣中廝打的幾人。

大晚上不睡覺是想和他一起殉情嗎?

陸浮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為了他和小灰狗寶貴的睡眠,必須讓這些在居民樓附近打架的家夥安靜下來。

“呃啊!”

尖叫驚動了枝頭的烏鴉,它們撲騰著發出不甚悅耳的叫聲,遮天蔽日的在半空中盤旋。

噪音是五等星唯一一個免費又慷慨的玩意兒,在這裏,無論是尖叫聲還是哭叫聲都十分暢銷。

紅發Alpha蹲在地上,膝蓋壓住另一個男人的腰腹,一手拽住他的領子,一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臉上。

“砰!”

拳頭輕易的破開了對方的皮肉,血痕從男人的額頭滑下,黏膩膩的附著在諾加的指節處。

“砰砰!!”

接連幾拳下去,男人漸漸停止了掙紮,脖子一歪徹底沒了呼吸。

盤旋的烏鴉們重新落了下來,收攏羽翼俯首看著下方的屍體,深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轉動。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像是感到無趣似的,諾加松開了手上的屍體,男人的身軀砸在殘留積水的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顆袖扣滾了出來,咕嚕嚕的停在了一雙漆黑的靴前。

陸浮站在幾步外,薄薄的霧氣凝在他的身後,可見度不高的夜色中,諾加只能憑借Alpha過人的視力描摹出他的身影。

纖細、模糊。

他踩著石磚走近,漂亮的眉眼漸漸清晰了起來。

鴨舌帽投下的陰影遮蓋了少年銳利的眉眼,白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一頭黑發散落在頸肩,最引人註目的就是那雙紫灰色的眼。

濃稠的惡意在漩渦中融化,上翹的眼尾微微瞇起,少年的周身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頹艷感。

小灰狗似乎感覺到了威脅,靠在陸浮的小腿後方對著諾加呲牙,Alpha卻連個眼神也不曾分給它。

與此同時,陸浮也看到了諾加。

紅發、鎏金瞳,意氣風發的少年拳頭上還在滴血,他蹲在屍體旁邊,雙手隨意的架在大腿上。

太陽——!

幾乎是一瞬間,陸浮想到了引薦人曾經對他描述過的太陽,金紅色的日光會驅散一切寒意和陰雲,用光和熱吞噬萬物。

菀菀類卿,但諾加是菀。

兩人一站一蹲,互相看了一會兒,諾加緩緩瞇起眼,視線毫不客氣的打量著面容秾麗的少年,輕佻的笑起來:“Beta?”

“從地下城的方向回來的,你就是陸浮?”

不等陸浮作答,他又接了一句:“我是諾加,你跟我吧。”

好小眾的自我介紹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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