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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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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二)

帶著溫度的血濺了萍萍一臉,她松開壓住女人的手,手腳因驚嚇而癱軟,整個人摔倒在一旁,開始還隨著石頭落下發出尖叫,再後來整個人都嚇傻了,萬分驚恐地看著禾苒。

俞小澄渾身冰涼,仿佛血液凝固了一般,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件件都刺激著她快要斷裂的神經。

就在俞小澄呆若木雞時,白羽楠已經回過神來,她尖叫著沖向禾苒,一掌將人推翻,再低頭看那個腦袋血肉模糊的女人,她已經奄奄一息。

為時已晚,那女人沒救了……

“禾苒!你是不是瘋了!”白羽楠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因為恐懼,也因為憤怒。

禾苒雙手撐在地上,長發淩亂地披散在面前,半遮住她的臉,只見她僵硬的身體抖動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沖動殺人的後怕。

俞小澄正想上前查看,便聽到禾苒發出低沈的笑聲,猶如癲狂了一般。

三人難以置信地望著禾苒,只見禾苒隨意扔掉手中被血漿染紅的石頭,拍了拍滿是血汙的手,冷笑著站了起來。

“瘋了?我是瘋了,在這特麽玩兒命的夢境裏,誰能不瘋?啊?”禾苒厲聲怒吼,“我不殺她,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幫不上忙的人憑什麽指手畫腳!你們要當聖母別拉上我,我特麽只要能活,什麽都做得出!”

禾苒的怒吼聲在林中回響,得到的回應是所有人的沈默,她似乎終於不想裝了,狠狠一腳將石頭踢向林中,抹了一把蒼白的臉,冷眼看著腳邊屍體一言不發。

是啊,面對處處想要殺掉自己的夢境,誰又能不瘋呢?

俞小澄或許無法茍同,卻也無力反駁。

“什麽啊……這都什麽啊……不會是玩真的吧?不會的,不會的,我只是在做夢,醒來就能再見到阿宿了,對,醒來就能見到阿宿了……”

這是萍萍進入夢境後第三次面對殺戮,內心的刺激實在太大,她只覺難以消化,雙手抱著腿蜷縮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間,聲音顫抖地念叨。

正在這時,幾束火光照亮四周,從河邊走來一隊人,一身仙門弟子著裝,手心上懸浮著一團幽藍色的火球。

“怎麽回事?你們三個怎麽自己跑出來了,歷練集合都能遲到?”領隊師兄打量著在場四人,不悅地說道。

四人誰都沒有說話,連蜷縮在地上的萍萍都安靜下來,她擡起一張哭花的臉,失魂落魄地望著這些打扮怪異的人。

領隊師兄走到近處,看了看躺在地上完全沒了氣息的屍體,話鋒一轉,興奮地說道:“喲,這誰幹的啊?一下山就立了一功,可以啊,五行試煉果然沒白過啊。”

此話一出,與他同行的弟子也隨聲附和起來,無一不是誇獎著殺人者的能幹。

“說什麽呢!這可是殺人!”白羽楠怒氣沖沖地罵道。

領隊師兄輕哼一聲,指著地上屍體說道:“你分辨妖怪的能力還有待提高,她是人是妖我還能看不出來?昨日修行時,蒲羅長老應該就跟你說過了吧,森林裏藏著擅化人形的妖怪。說吧,這妖是你們誰殺的?”

禾苒與其他人一樣詫異,茫然地舉起了手。

領隊師兄點頭笑道:“不錯,今後再接再厲。拿去,這是立功的獎勵。”說罷,從腰囊中掏出五枚金幣遞到禾苒手裏。

在場四人皆是一驚。白羽楠和萍萍驚訝的,是為何這人給的金幣與變態給萍萍的一模一樣;俞小澄和禾苒驚訝的,是殺人竟然是幽蘭夢境的金幣任務。

陳奇的話驀地在俞小澄的腦海中響起——“幽蘭夢境的關鍵,是陣營!”

惡靈就是想看玩家在選擇中自相殘殺,之前陳奇說這些時,俞小澄還沒有實感,如今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夢境的惡意。

所以,真的要殺到對方陣營一個不剩時,這場夢境才會結束嗎?

如果大家都不動手,堅持到最後時限,又會發生什麽呢?

不,這不是唯一的解題思路。

一號客服曾說過,惡靈是可以消滅的,只要找到正確的道具,同樣可以終結夢境。

可,怎麽找出惡靈?

正確的道具又在哪裏?

無數的疑問在俞小澄腦子裏糾纏成團,令她頭痛欲裂。

“噫,你們還救回一個村民?”領隊師兄忽又指了指地上的萍萍,驚訝地問道。

萍萍一臉的不高興,不客氣地嚷道:“說誰村民呢?瞧你那土鱉的樣子,你全家都是村民!”

領隊師兄根本不理會萍萍,又從腰囊中拿出五枚金幣,扔給了白羽楠,道:“行吧,也算替下河村做了件好事,這是獎勵。好了,沒事就先去書院歇息,今晚還要安排村裏巡視。”

說罷,領隊師兄向眾人招手示意,帶著一群人朝下河村走去。

白羽楠將金幣交到俞小澄手裏,疑惑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啊?”

俞小澄將金幣放入荷包收好,那裏面已經躺了七枚金幣,她言簡意賅地向白羽楠與萍萍解釋了金幣任務與金幣用途,心裏卻十分在意。

這場夢境裏,所有金幣任務都是一道關乎生死的選擇題,救與不救,殺與不殺。

另外,從領隊師兄的話中,俞小澄意識到,這裏的陣營不止是仙門與妖族,還有第三方——村民。

仙門與妖族是敵對關系,而村民似乎更偏向仙門,那是不是意味著,仙門這個陣營更有優勢呢?

襲擊萍萍和阿宿的三個高中生大概率是妖怪陣營,可將萍萍吊在樹上的變態又是什麽陣營呢?

在不斷的思索中,俞小澄跟著眾人又回到了熟悉的書院,開門迎接他們的,是笑容可掬的商先生。

他看到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的四個女人,甚是關切,將四人帶到學生廂房,又親自出門去請村裏郎中。

與之前在仙門和森林的遭遇全然不同,商先生的體貼溫柔讓四人很是感激。

待到每個人傷勢處理完畢,她們簡單清洗了一番,接著俞小澄讓其餘三人換上了弟子服裝。

隨後,商先生給四人端來了甜羹,原本饑腸轆轆的四人不顧形象大快朵頤,終於從殘血狀態覆活。

“能再見到小魚姑娘,商某倍感欣慰。”商先生微笑道。

俞小澄一怔,沒想到這個NPC還記得自己,她趁機問道:“不知商先生是否見過上回與我一道來書院的師弟?”

“你是說吳公子?”商先生思考片刻說道,“實在抱歉,吳公子走後未再來過下河村。”

一旁的禾苒發出陰沈的冷笑,嘴裏陰陽怪氣地嘀咕道:“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還好我們自己下山了,否則怕是要在山上等死了……真是靠不住……”

禾苒說話間還輕蔑地瞥了一眼俞小澄,那眼神似乎在嘲笑俞小澄交友不慎。

“就你話多,說不定那小子遇到什麽事了。”白羽楠不滿地怒懟道。

禾苒輕哼一聲,不再理會眾人。

此刻俞小澄只覺得震驚,郝元青說吳樊祐很早便離開了仙門,如果沒有到下河村,他又能去哪兒?

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她擔心就像白羽楠說的那樣,吳樊祐獨自下山的途中遇到了危險。

她悄悄看向招財,對方也立馬明白她眼神中的含義,點頭飛了出去,他會去森林裏尋找吳樊祐的蹤跡。

“今晚你們且在此好好休息一晚,仙門那邊我會去請示,讓他們不要安排你們夜巡。”商先生體貼地說道。

眾人感激道謝,待商先生離開後,萍萍臉色瞬變,拉攏俞小澄和白羽楠,孤立起禾苒。

對於她故意惡心人的把戲,禾苒根本不放在眼裏,陰沈著聲音恐嚇道:“哼,幼稚,你可知道激怒我的後果?你就不怕夜裏一覺不醒?”

看著禾苒陰鷙的眼神,萍萍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將俞小澄和白羽楠推到前面擋住自己,嘴硬地回道:“怕、怕什麽怕,你就一個人,該害怕的人是你!”

禾苒指了指眼前三人,呵呵笑了起來:“你是覺得這兩個聖母敢替你殺人不成?還是說,你自己有這個膽量?”

禾苒自顧自地嘲諷一番,然後完全無視房中三人,大搖大擺躺在了床鋪上,絲毫沒把三人放在眼裏。

俞小澄和白羽楠沒有幫萍萍說話,萍萍悻悻地閉了嘴,賭氣一般走到靠墻的位置,用被子將自己四周圍了起來,就像堆砌了一座堡壘。

白羽楠看了看俞小澄,重重呼出一口氣,緊張地示意俞小澄早些休息。

身上的傷和不忍回憶的記憶,折磨得白羽楠疲憊不堪,她遠離禾苒,在萍萍旁邊側躺下身,始終警惕著禾苒,可是疲倦感讓她眼皮越來越沈,沒一會兒就閉上了眼。

房中彌漫著熟悉的香味,伏妖爐中升起的那一縷青煙讓人莫名感覺安心,俞小澄坐在桌旁,單手支頤閉目養神,困意襲來,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搖晃將她驚醒,屋裏三人睡得正熟,只有招財進寶正在桌旁一左一右搖晃著她的胳膊。

“怎麽?你找到吳樊祐了?”俞小澄捂著嘴悄聲問道。

招財搖了搖頭道:“沒有,但我在村外看到了張堯。”

張堯?俞小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著就讓招財帶路,出門時她猶豫了片刻,抓起屋裏一盞燭臺,並帶上了伏妖爐。

出村來到河邊,俞小澄遠遠看見河對岸有個人影來回踱步。她小心翼翼過了橋,發現果然是兩日不見的張堯。

“小澄姐?你怎麽……”張堯吃驚地說道。

“你這兩天躲哪兒去了?”看見他平安無事,俞小澄欣慰地迎了上去。

正在這時,她手裏的伏妖爐微微震動了一下,一股飄渺的煙氣湧出,徑直往張堯身上飄去,煙霧將張堯環繞,帶著淡淡的異香。

張堯略微慌張,揮舞著雙手,試圖驅散惱人的煙霧,可下一秒,只見他身體搖搖晃晃了幾下,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俞小澄大驚,急忙上前攙扶,拍著張堯的臉查看他有無受傷,一探鼻息,發現張堯竟呼吸平穩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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