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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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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02

晁雨回到屋內,許辰懿實在吃得太撐,還雙手捧著胃癱在沙發上出神。

見著晁雨,翹起蘭花指在半空劃個圓,沖晁雨虛虛一點,吊著嗓子唱了句黃梅戲:“她那裏用眼來看我,我哪有心腸看嬌娥——”

晁雨坐到她身邊:“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眼尾在晁雨臉上兜一圈:“怎麽樣,出去看了有賊沒?”

“哪來的賊。”

“沒賊就好。”許辰懿終於舍得坐起來:“沒賊姐們兒就跟你說點正經事。”

“嗯,你說。”

“你倒是認真點啊!”許辰懿拎著晁雨的肩讓她坐正,點點自己手腕上並不存在的手表:“你看看現在這都幾點了,你家弟弟怎麽還沒回來?”

“我跟你說,既然決心要談就好好談,你看辜嶼弟弟那小模樣、那小身段、那小腦袋瓜子、那小錢袋子,哪一點不招人吶?況且現在也驗證了,他也不虛,對吧?”

晁雨含笑:“嗯。”

許辰懿撈過手機看一眼:“真不早了,我得走了,畢竟你姐們兒我是只成熟的牛馬了,不能耽誤明天一早上班。”

晁雨挽著她胳膊陪她出去。

她一邊絮絮叨叨地交代晁雨:“明兒你幾點高鐵,我去送你啊,別讓你家辜嶼弟弟篡我的位。”

“還有,我跟你說的話,你放在心上聽到沒?別讓你家弟弟在外面浪,你得管著……哎呀我去!”

許辰懿一撫胸口,瞪著別墅外站著的那人。

辜嶼淡淡沖她一壓下巴。

許辰懿摁著胸口,壓低聲問晁雨:“你家弟弟站那兒幹嘛呢?餵蚊子啊?不對啊這入秋了也不剩什麽蚊子啊。”

晁雨:“他怕打擾我們。”

“喲!”許辰懿一拍巴掌:“這弟弟能處!”

晁雨挽著許辰懿的胳膊向辜嶼走去。

許辰懿沖辜嶼一擡手:“嗨,小圖先生。”

這是辜嶼在晁雨通訊錄裏的備註名。

晁雨一掐許辰懿的胳膊內側,許辰懿偷笑。

晁雨跟辜嶼說:“我去辰辰家睡。”

她這話一出,不僅辜嶼擡了擡眼,甚至許辰懿都詫異得破了音:“你什麽?”

“就這麽說了啊。”晁雨挽著許辰懿,低著頭對辜嶼:“那什麽,你早點睡吧。”

又扯著許辰懿:“走走走。”

兩人往許辰懿停車的方向走去,許辰懿一步三回頭:“不是,你是真跟我走,還是釣魚辜嶼弟弟來追你啊?”

“這算什麽?小情侶的情趣玩法啊?”

“情什麽趣。”晁雨一邊上車一邊系好安全帶:“我是真打算跟你回去睡。這麽久不見,你不想我啊?不得跟我睡一張床聊一晚上啊?”

許辰懿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不對,我聞著味不對。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躲你家弟弟呢?”

“你躲什麽?別是他還是有點虛,你怕自己失望吧?”

晁雨嘀咕了句,許辰懿沒聽清:“什麽?”

“我說,我的確是躲他,因為他太不虛了。”

許辰懿指著晁雨的鼻子:“你這是臭顯擺!”

晁雨一拍她的手:“交通規則千萬條,道路安全第一條。好好開車。”

晁雨想躲是真的。

她輕動一動自己的肩,辜嶼留下的吻痕到現在還灼燙。弟弟體力驚人,她這老姐姐是折騰不動了。

竟到了有些害怕的程度。跑,她必須得跑。

於是既定的安排變成了,她和許辰懿睡了一夜,第二天辜嶼送她去高鐵站。

辜嶼蒙著口罩問她:“躲我?”

“沒有啊。”晁雨睜著一雙江南水鄉養出的清潤的眼,水靈靈的:“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到了車站,辜嶼華麗的品牌海報依然高懸。海報上的人,蒙著口罩就在她身邊。

晁雨這次來連行李都沒帶,洗漱睡衣就用許辰懿的。這會兒手裏空蕩蕩的也沒個抓拿,擡起手來,在辜嶼肩頭戳了下:“那我走了啊。”

不是,那種膩歪的戀愛該怎麽談啊。

她也沒經驗吶。

辜嶼蒙著口罩露出的一雙眼也冷峻,這樣的弟弟估計更沒經驗了。

但這樣的弟弟說:“抱一下。”

晁雨驚了——

很會嘛!

火車站永遠人來人往,上演著各種團聚重逢。晁雨有些不好意思,充滿禮節性地摟一摟辜嶼。

辜嶼伸手環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裏一帶。頓時他身上特殊的冷香氣,撲了晁雨滿懷。

晁雨微踮著腳跌進他懷裏,又被他輕輕放開。

晁雨半低著頭,轉身:“走了啊,真的走了,趕不上車了。”

一路匆匆,直到上了高鐵,才把手機掏出來。

窗玻璃在手機屏上凝出塊小小光斑,晁雨點開與辜嶼的對話框,拇指摩挲了下。

打字:[回去了嗎?]

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有點沒話找話。

她收起手機望著窗外,景致由北方的疏朗到南方的端秀,是個漸變流淌的過程。

晁雨發現自己真正想問的是:我們什麽時候再見面?

你什麽時候回洵州?

在一起的時候躲著,初初分開了又開始想念。不是,剛開始談戀愛的人都這麽神經病的嗎?

這時許辰懿打來電話:“上車了嗎?”

“上了。”

“我仔細想了想,你下次來北京可不能再住我家了。”

“為什麽?”

“我現在對你和辜嶼弟弟看好點了。但咱們都是成年人了嘛,願望上盼著能有好結果,心態上也不能把戀愛這事看得太重,都行、隨緣、由它去。萬一有天分了,你也別太難過。”

晁雨剛想說:這就是親姐們兒,好一番肺腑之言。

許辰懿話鋒一轉:“所以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得多睡辜嶼弟弟幾次,好好地睡、用力地睡、翻過來覆過去地睡。這樣有一天萬一分了,你也算回本了。”

“許!辰!懿!”

許辰懿張狂地大笑三聲,掛了電話。

高鐵載著晁雨一路南下,回到了自己的家。

悠長的下午還剩個尾巴,搖搖晃晃不肯離去。

葛潔和毛秀珍正悠閑坐在天井裏吃棗。毛秀珍故意不把棗啃幹凈,往地上一丟,引來群鳥啄食。

毛秀珍看得挺樂呵:“這小胖鳥嘿!”

晁雨走過去問葛潔:“怎麽沒去攤上?”

葛潔:“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裏有個白胡子老頭,說我不能碰水。”

晁雨斜眼睨她:“你就是今天想偷懶吧。”

毛秀珍用腳勾過個小板凳:“雨丫頭,過來坐。”

晁雨洗了手過去坐下,也撿起一顆棗。

天井裏,燦金的夕陽照得人昏昏欲睡。棗脆脆地嗑在齒間,晁雨把手機掏出來看了眼——

辜嶼還是沒給她發任何消息。

在火車站抱那麽一下的時候,她還覺得弟弟真會。

現在又覺得,弟弟是真不行。

離做晚飯的時間尚有一會兒,葛潔闔著眼皮曬太陽,毛秀珍則是真的打起了呼嚕。晁雨捏著那半顆棗,回想著昨天去找辜嶼的一幕幕。

那的確算是她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間了。

昨晚許辰懿問她:“我們的人生,接下來會更好麽?”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第一次做這麽冒險的事,對結果毫無把握的事。

忽地毛秀珍一睜眼,大驚失色道:“我睡了一整年麽?”

什麽亂七八糟的。

晁雨循著她視線往門口望去。

竟是辜嶼站在那裏。

毛秀珍連連拍著葛潔的手背:“我怎麽看到二狗子了?是已經到明年夏天了,還是我出現幻覺了?”

晁雨仍望著門口。

辜嶼站在南方近黃昏的光線中,比在北方看起來淡那麽一點,模糊那麽一點,溫柔那麽一點。

葛潔問辜嶼:“二狗子?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辜嶼擡步邁進天井裏來。

“在上海有工作。本來推了,想了想,還是來了。”

“喔上海,離家裏近吧?這就對了嘛,這麽近,繞一點點路回家裏看看嘛。”葛潔像一切和藹又過分嘮叨的長輩一樣。

辜嶼淡聲答著她的話,聽她招呼:“你坐呀,坐下吃點棗。”

他沒看晁雨,晁雨也沒看他,只是伸手勾過旁邊一張小木凳,辜嶼就順勢坐下了。

晁雨忽然想:像上學時班裏有些什麽暧昧不清的那對男女同學。

互相從不對視,甚至刻意回避。但老師把兩人的名字同時寫進[值日]那一欄時,全班都會默契地起哄起來。

夕陽晚斜,帶著南方獨有的溫柔調子。

辜嶼坐在小木凳上,身高腿長,背微微勾著,手裏拈了顆棗,也沒往嘴裏送。

晁雨忽然舒展地伸了個懶腰,覺得柔暖的夕陽籠在身上舒服極了。

葛潔和毛秀珍絮絮說著閑話。辜嶼趁她們不註意的時候,把自己指間的那顆棗,悄悄塞進晁雨掌心。

晁雨把棗餵進嘴,齒間脆脆的一聲。

葛潔揉揉腿站起來:“該做晚飯去啦。”

街尾那頭的木宅子裏,已有裊裊炊煙升起。

這一瞬晁雨忽然很想回答許辰懿昨晚的問題——

她想說,我們接下來的人生,會更好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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