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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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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變故

伴隨著陳濤突然站起的動作, 他周圍一圈人也紛紛站起。

不過他們卻不明白陳濤這是要做什麽。

對上無數道疑惑不解的目光,陳濤又強壓下心中的惶恐,扯著嘴角故作敬酒之態, 一飲而盡後方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重新坐下。

只是後邊的說笑、歌舞, 都無法令陳濤輕松下來。

他始終緊繃著一根弦與前來敬酒的將士對飲。

在一個空隙裏,陳濤轉頭召來自己的親兵,小聲吩咐一番, 以作防備。

待他轉過頭時, 餘光卻瞟見有幾道視線剛剛從自己身上挪開。

陳濤握緊手中的酒杯。

酒過三巡, 席上的氛圍也稍稍放松些, 喝酒劃拳、歡欣鼓舞, 除了幾個人始終懷揣著提防心思,其餘人皆興致勃勃地舉杯邀飲。

有人酒品實在不好, 幾杯下肚就東倒西歪四處亂撞。

旁邊相熟的同伴急急攙扶住他, 可醉酒的人力氣大得出奇,一把扯住他就往地上拽, 連帶著一片擠擠攘攘的將士們一塊東倒西歪,都是少說三兩杯酒下肚的人, 一被拉倒就半天爬不起來。

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紛紛指著這群醉鬼哈哈大笑起來。

站穩的醉鬼指著摔倒的醉鬼大笑。

席上一時間熱鬧非凡。

連陳濤都短暫的卸下幾分沈郁, 眉宇間疏朗開, 起身欲攙扶這群醉鬼。

只是他起身的瞬間, 不曾註意到自己的衣擺。

衣擺徑直從案桌上拂過,將擺在桌角的瓷杯掃落在地。

瓷器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格外刺耳, 瞬間穿透吵吵嚷嚷的人群,傳到應該聽見的人耳朵中。

“噌——”

利刃出鞘的聲音摻雜在喧囂聲中。

搖曳的火光反射出刀刃上刺眼的光芒。

驚呼聲霎時間此起彼伏。

就在陳濤的身側, 有人抽出袖中的短刀,直直向陳濤撲過來。

血腥味伴隨著噴湧而出的鮮血蔓延四散。

眨眼間, 其樂融融的宴席就成了刀兵相向的戰場。

“滴答——”

在短暫的死寂間,血珠從刀尖滾落的聲音傳到在場每個人耳中。

“你……”陳濤的親信死死地瞪著那個刺向陳濤的人。

正是陳濤那些親衛中的一員。

莫說陳濤了,連其餘親信都沒想到他會下這個手。

陳濤死不瞑目的雙眼裏還滿是殘存的錯愕。

那人緊緊握住手中短刀,急促的呼吸肉眼可見,他尚未緩和心虛,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目。

木已成舟。

當即有人越眾而出,朗聲道:“諸位!聖上受奸佞蒙蔽,誣陷了黃老將軍。大將軍更是貪功助虐,心虛不已,在此佳節時候竟設下鴻門宴以摔杯為號,欲害我等。如若不然,他們為何聞聲抽刀!”

話音剛落,周邊與他沆瀣一氣的將士們紛紛提刀上前,欲清剿“餘孽”。

一場刀光劍影的混戰之後,雞鳴聲喊破了新年的第一天。

.

“陛下!陛下!急報!大事不妙!”

皇帝除夕宴請百官,貪杯多飲了兩杯,孰料早上起來便覺頭疼欲裂,修養好幾天也不見好,這些日子還要硬著頭皮祭拜祖廟,除了這件要緊的事情,其他面見百官拜賀、召見後妃皇子的活動都被他省去,只在禦極殿休息。

正昏昏沈沈的時候,皇帝被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吵醒,也不論究竟什麽消息,先怒不可遏地痛罵一通。

守在偏殿的太醫立刻上前為皇帝施針緩解頭疼。

他稍稍冷靜後,方揮手令那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內侍說清什麽急報。

待跪倒在下邊的內侍戰戰兢兢地講完急報內容,皇帝更是頭疼欲裂。

“並州來報!定北軍內亂,陳大將軍已死,並州被圍!”

“什麽!”

皇帝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卻覺一陣眩暈,腳下仿佛踩著棉花,身體一滑,摔回座位上。

“陛下!陛下!”

天子今日在禦極殿昏迷的消息瞬間傳播到文武百官耳中。

可北地情況危急,正是需要皇帝的時候,他這樣一暈,直教節都還沒過完的大臣們心急如焚。

好在深夜時候,在整個太醫院傾巢而動地治療後,皇帝終於悠悠轉醒。

他醒過來時還有些迷茫。

旁邊的內侍哭喪著臉捧來急報,詢問他該如何是好。

皇帝的目光從急報上掃過,這才想起自己暈倒前聽到的消息,眼睛一翻,險些又暈過去。

好一番折騰,才給皇帝攢出幾分力氣,從床上爬起來。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氣還沒緩過勁,顫巍巍道:“宣陳仲因……宣陳仲因來。”

杜宣緣聽召入宮。

還不等她見到皇帝,聖旨便已下達。

令她即刻啟程前往北地鎮壓叛亂。

她這個名義上的定北都督,又剛剛立下大功,確實是最佳人選。

不過皇帝並沒有在皇城給她抽調人手,卻給了她調動北地各州地方軍隊的權力。

也容不得杜宣緣慢慢收拾行囊。

這個急報從並州傳到皇城就跑死了數匹馬,再耽擱下去保不齊定北軍就要攻下並州。

好在杜宣緣進宮前就向陳仲因說明情況。

現在她身無掛礙,便直接從宮裏出發,往北地趕去。

杜宣緣出發沒兩日,又一道消息傳到皇城。

雖不是並州城被破的消息,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北方各州的地方軍,不少都響應著定北軍的號召,聯書請皇帝重審黃老將軍的案件。

這其中不乏從前與黃家交好,借此渾水摸魚以脫身的人。

尚在病中的皇帝聞言怒不可遏。

證據確鑿之事,這群逆臣卻要逼自己收回成命,實在可恨!

而消息傳開,更多人則是為杜宣緣擔憂,只恐她趕路著急沒能得知這個消息。

她縱有號令北地各州地方軍的權力,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紮進反賊堆裏,成了祭旗的“狗官”之一。

有人急忙去信,希望能在半路撞上杜宣緣。

也有人上書,請皇帝派一隊兵馬趕上杜宣緣護送她。

可偏偏,這時的皇帝叫接二連三的壞消息氣到心緒不寧、病情加重,幹脆閉門不理朝政,任命丞相代行國事。

雪花一樣的奏章堆在案桌上,都置成一座小山了。

真是稀奇。

這種危機關頭,一個正值壯年的皇帝竟然能不理朝政,也不怕自己屁股底下的江山不穩。

可縱然再多腹誹,也沒有人膽敢面刺皇帝。

心中著急的人,只能旁敲側擊、另辟蹊徑地提醒皇帝,定北都督這一去,極有可能肉包子打狗啊。*

皇帝自己都快被頭疼給折磨成包子了,哪裏管得了那麽多。

丞相代行國事,卻也不敢越俎代庖,尤其是要動用兵馬的事情,必然要去請示皇帝。

結果就成徹頭徹尾的死循環。

這樣拉扯了近一旬,皇帝才有閑心管管這檔子事,從皇城衛裏撥了五十個人,騎上馬去追杜宣緣,沿途一路保護。

終於等到這個消息的人卻並沒有什麽松了口氣的感受。

在這些多日上奏扯皮的官員看來,要是杜宣緣跑得快點、運氣差點,現在估計已經在排隊投胎的路上了。

不管怎麽說,總算是亡羊補牢。

——與皇城裏人仰馬翻的急切不同,杜宣緣雖然趕路的速度不慢,心裏卻不怎麽著急。

此時發生的事情都在杜宣緣的掌控中。

她在夢中排演過無數次除夕夜定北軍營的場景,陳濤與那些親黃將領間的提防也少不了杜宣緣在夢裏的推波助瀾。

有系統地圖,她比皇城裏的任何人都要更早了解北地的情況。

是以杜宣緣出發後,並未著急去北地的任何一個州城,更沒有單槍匹馬獨闖並州,而是先去了一趟蒼安縣。

去年她做主借下五十萬斤豆種已經全數收獲。

哪怕事借一還十,將所借豆種還回去後,蒼安縣裏還剩下六七百萬的豆子。

去年收豆子的時候還借了不少臨縣的人手。

周邊幾個縣一看蒼安縣今年所獲,頓時睜大了眼睛,那些當初沒有將糧種借給蒼安縣的地方更是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他們更關心的還是種地的法子。

明裏暗裏打聽一番後,竟得到一個令他們瞠目結舌的答案。

這樣誇張的糧獲,居然是用隨便撒豆的辦法種的?

所有聽到這個方法的人第一反應都是不信,覺得文央這老家夥也學著忽悠人了。

可打聽來打聽去,都只有這一個答案。

蒼安縣境內所有百姓都言辭鑿鑿地說是“陳偏將軍親手扔的豆種”,更有人表示親眼所見。

到最後真是不信的人心裏都要泛起嘀咕。

難不成“陳偏將軍”手上有什麽竅門?

就這樣惦記了好幾個月,即便過了一個豐收年,除夕夜都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的各縣縣令,終於盼來了心心念念的“陳偏將軍”。

他們雖然或多或少聽說北地亂局,可那地方離得遠著呢,自然還是眼前的“種糧大戶”更重要些。

是以杜宣緣剛到蒼安縣縣衙,前來拜訪的人便絡繹不絕。

文央看看杜宣緣,道:“都督若不見,我遣人送客。”

杜宣緣笑著搖頭:“自然是要見的,還得請他們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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