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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日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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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日常1

早晨, 天蒙蒙亮。

鬧鐘十分不給面子,準時響起,恍若索命。

沈皿盈睡得迷迷糊糊, 意識昏沈, 把鬧鐘極速按掉,然後縮著脖子就向下往被窩裏鉆,拽著被子擋住耳朵, 試圖逃避現實。

臥室裏重歸安謐, 她舒了口氣, 繼續做沒有上學的美夢。

“叮叮叮——”

“叮叮叮——”

沈皿盈表情痛苦, 縮成一團, 試圖整個人都藏進被子裏面,寄希望於溫暖的被窩能阻擋一切。

並不能。

枕邊的男人雖然沒有動, 但其實已經醒很久了。

科拉肯早在她還熟睡的時候就睜眼, 輕手輕腳地伸手拿東西,戴上面罩, 然後躺回來等待。

等待成功。

被子一下下地躥到身側那邊去,科拉肯目睹了女孩兒本能逃避的全過程。

鬧鐘鈴聲實在刺耳, 被窩鼓起來的那塊下面已經傳出了痛苦的嚶嚀聲, 科拉肯於心不忍, 還是擡手關掉了鬧鐘。

安靜了。但不應該安靜。

科拉肯又給了她點緩和的時間, 估摸著差不多了,斟酌著開口提醒:“該起床了。”

“…呼。”

“…要來不及了。”

他們兩個都是。

沈皿盈試圖賴床失敗。

被子邊緣晃了晃, 從下面慢動作地鉆出了個腦袋,女孩兒平躺著直視天花板, 發絲拱得淩亂,顯得人很沒有精氣。

醒了, 但還沒有接受醒來是要去上課的現實。

沈皿盈不甘心地皺著臉,根本就不想動彈,忙了一整晚,渾身酸疼,根本就沒有休息好,為什麽還要去上課,學那根本就變不過來格的德語。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成這個樣子的。

一切都是某個老公哥的錯,不,再根源一點,某個綁匪哥的錯。

那時被抓,如果能有好心人給她講述之後的這種悲慘日子,她一定誓死不從,絕不會被綁匪哥高大健碩的身材所迷惑,搞得一時心軟,然後一直心軟。

對男人心軟是沒有好下場的,綁匪哥硬得像石頭。

可惡,沈皿盈憤憤不平,科拉肯那時候為什麽就不能更強硬一點,少說點讓人心疼的話,少做點讓人心動的事,把彼此關系鬧得僵硬一點,不就不會發展現在這種狀況了嗎。

他那時候就應該陰沈著張壞人臉,提槍就上,好能徹底斷了大家的念想。

現在好了吧,學無止境。

綁匪哥,你人真好,把她哄騙到這邊來就算了,竟然還貼心的給她報班上學。

你根本就不懂得什麽叫綁匪,你應該做的是加固房屋的大門和窗戶,鎖住地下室和上面的通道,平時大家隔著門板的小孔傳遞東西,而不是每天都要喊她去上學。

如果你實在不知道綁匪應該做些什麽,她完全可以教你,而且她有較強的自我管理能力,根本就無須擔心。

上學除外。

那是他的母語,他當然不覺得有什麽難了。

沈皿盈望著天花板,聲音縹緲,有氣無力:“我不想去上課。”

好絕望的,比被按著無法掙紮然後幾近麻木還絕望。上學也確實是如此。

“…我也。”科拉肯安靜了幾秒,還是選擇了幽幽地附和,同樣也望著天花板,不是很能接受這種現實。

回了老家,有了老婆,朋友也在,身邊熱鬧了許多,人際關系也一片向好,但為何依舊會感到難熬。

工作,使人痛苦。

他或許當時就不該輕信菲尼克斯的話,跟著辦什麽訓練營。

結果現在好了吧,從前在公司只是偶爾痛苦的代理教官,實在沒人手的時候才會找他,現在是每天都痛苦的正式教官,不去根本不行。

受不了。

一個不想被上課,一個不想去上課,雖說大家的課根本就不是一個,具體身份也沒能同步,但在這一刻都深深地共情了彼此。

這種苦日子,到底是誰在真心享受?

哦,菲尼克斯。

當初把她騙來也有菲尼克斯的手筆,之後連科拉肯也沒能幸免,看來大家都被那家夥坑了。

沈皿盈下定了決心,撐著胳膊努力地坐了起來。

被子隨著動作滑落,肩頭和後背的牙印清晰可見,科拉肯只是下意識地往那兒瞥了一眼,隨即緊急別開視線,不能再繼續多看下去了。

他也要起床的,再多看就起不來了。

女孩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聲音含糊:“被子怎麽高起來一塊,那是你的腳嗎。”

明知故問。

雖然坐起了身,但沈皿盈根本就沒有要下去的打算,甚至都沒有繼續動。

她攥緊被角,扭頭看向科拉肯,有個想法。

“我們今天請假吧,”沈皿盈說,眼睛裏有算計的光,繼續出主意,“你給我請假,我給你請假,就說今天身體不舒服,得了流感。”

非常好主意,使科拉肯心動,但他只是動搖了一秒,並沒有輕易地就被說服。

他已經能壓制那種年少的沖動了,雖說會為難,但身上有對待工作的責任感,該去做的還是要去做。

科拉肯搖頭,這不合適,眼睛裏寫著些不讚同。

咬咬牙,熬過這階段的語言課,等適應就好了。

沈皿盈軟下聲音,可憐兮兮地撒嬌:“求你了。”

科拉肯:“...起床吧。”

沈皿盈找借口:“你看你做的好事,我怎麽可能有力氣起床洗漱換衣服,然後還要去上學的。”

科拉肯:“我幫你。”

沒有推脫,全是感情,他是真的想出手幫忙把這一套全做完。

沈皿盈暗恨地磨磨牙,又朝他那邊側了側身子,很有目的地挪了過去。

“來都來了,你就不想請假繼續嗎?”

科拉肯閃躲她的視線,刻意回避,保不準下一句就是快起床。

慫恿的力度還不夠,沈皿盈在暗處握了握拳,心在流血,還是給出了一些讓步,小聲提議:“你不是想玩那個什麽嗎...”

科拉肯:“什麽意思。”

沈皿盈:“給你試試。”

科拉肯:“?”

你怎麽知道。

不對。

你怎麽突然要這麽說。

這就不對勁了,科拉肯的眼神犀利了起來,審視地看著她,這其中很有蹊蹺。

她今天是不是格外執著?正常情況下,絕不會這樣。

有詐。

“你做什麽了?”科拉肯問。

沈皿盈抿嘴,心虛,這男的為何依舊如此不解風情。

“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樣的人嗎,”沈皿盈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氣沖沖,“你應該問我沒做什麽。”

科拉肯沈默:“...你沒做什麽?”

“我沒有寫作業,也沒準備德語presentation。”

沈皿盈說得倒是坦然,語氣聽起來坦然得都有些驕傲,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無畏。

科拉肯痛苦地捏住了眉心,他就說,一定有問題,從昨天晚上沈皿盈主動過來找他的那一瞬間就有問題。

他們平時晚上並不一起睡,沈皿盈明面上給出的理由是,睡眠很重要,如果她在旁邊的話,科拉肯顧及到她、擋著臉睡覺會不舒服,大家不如分開來。

實際上的理由是,太好了,還好他有覆面的習慣,這樣分開就不至於每天晚上都折騰她,能睡個輕松快樂的好覺(陰險)。

她第二天有課的時候絕對不會來,第二天沒課也不會來,因為想去酒館和別的地方玩。

怪不得昨晚主動找了過來,時間不對,還難得說什麽不要顧忌,他當時就覺得有些蹊蹺。

但沒抗住。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

科拉肯之前看她可憐,倒是一時心軟,幫寫了點作業,但很快就發現那樣沒法使她進步。

他有些頭痛,這個樣子什麽時候才能學完。

見他還沒有其他的反應,沈皿盈又披著被子挪了挪,離他更近了些。

“你今天就讓菲尼克斯去代班嘛,不然他就只知道壓榨你,”沈皿盈坐到他肚子上,努力吹耳邊風,爭取能降低他的底線,“休息一天怎麽了,反正也是休息,你不收著力氣也行。”

隔著面罩,啄兩下他的下巴。

科拉肯直勾勾地盯著她,幾秒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忽地翻身將人壓住,指尖勾住床邊的眼罩,拿過來給她帶了上去。

沈皿盈乖乖配合,有熟悉的眼罩擋著,眼前一片昏暗,還聽見了老公哥窸窸窣窣摘面罩的聲音。

穩了。

額頭邊的發絲被撩開,滾燙的嘴唇印在上面,耳邊響起了低沈沙啞的聲音,科拉肯最終還是松了口:“...那就休息一天吧。”

根本,沒有,休息到。

事後,達到了1+1>2的效果,榮獲了好幾天的假期。

但差點死掉的沈皿盈無比懊惱,聲淚俱下地檢討了自己的不良行為,再也不做這種逃課的算計了。

算計別人,終究會變成算計了自己,太痛了,還不如去上課。

...

科拉肯有著精湛的修理與手工技能。

每次他坐在那邊拿著工具敲敲打打,沈皿盈都會好奇地湊過去,撐著下巴圍觀,偶爾還會提些想法,趁機給自己找點小福利。

這老公哥什麽都會做,可太棒了。

這次沈皿盈又有了個想法,興沖沖地探頭:“那你會做那個嗎,那個**機,就是DVD常出現的。”

科拉肯動作一頓,陷入了沈默。

他幽幽擡眼:“你確定嗎。”

沈皿盈驚訝,捂住了嘴,沒想到會是這種回答:“你真的能做出來啊!”

“不是很難。”

小女孩兒感嘆地“哇”了一聲,倒是很會提供情緒價值,配合地鼓起了掌,誇他好厲害。

但這個回應明顯不夠用。

科拉肯投去了微妙且飽含了許多深意的註視,重覆著,又問了第二遍:“你真的要嗎?”

聽起來有點像免責聲明,後果自負的那種。

“我,我...只是開個玩笑。”沈皿盈咳了咳,還是算了,那個不是她來的本意,“我其實想要那種圓圓的按鈕,按下可以發出聲音的那種。”科拉肯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他在寵物視頻(正經寵物)裏看到過那種:“給小狗?”

家裏還有一只德牧幼犬,很聰明,確實可以訓練了。

沈皿盈:“不,給你。”

科拉肯:“...”

給德牧大狗。

畢竟是同居,為了方便彼此交流,沈皿盈想了很多辦法。

比如說,發現科拉肯是個社恐後,要求他每天都要主動跟她打招呼說話。

這叫脫敏療法。

但科拉肯和她對上視線,醞釀,拘謹地開口說“你好”,然後便再無下文,這是不是有些過分。

大家都是睡一張床的關系,這樣打招呼不會顯得很生疏嗎,好像不是正規途徑認識的一樣。

...雖說確實如此。

但那也不能這樣啊。

沈皿盈都要受傷了,努力掰著他的臉,試圖表現得強硬一些:“直視我,社恐。”

科拉肯擠著嗓子,眼睛就是不看她:“...不。”

這樣說話有壓力,換一個就是了,沈皿盈掏出了筆仙選擇法。

想問什麽就寫下來,給出選項,然後放在客廳的桌子上,科拉肯路過發現的時候拿筆圈出答案。

嘗試了幾次後,沈皿盈就後悔了。

感覺有點陰森,像家裏鬧鬼,每天都想給爹咪打電話,讓他幫忙驅邪。

這不行啊,得換一種辦法。

沈皿盈又提出了大家加好友,然後發短信的建議。

手機在科拉肯手裏顯得像小玩具,那麽大一個壯漢,熟練地打出了許多可愛顏文字,

不過就算打字也還是一頓頓的——然後在是否發送上斟酌許久,最終刪掉了。

沈皿盈在他身後看得真切,皺著臉,這個也不行。

狗狗專用傳喚按鈕,說不定會是個合適的選擇。

一開始,她確實是這麽想的。

用按鈕聲音代替發言,既減輕了科拉肯的壓力,還達成了兩人的交流,這簡直就是雙贏,沒有比這更棒的了。

但不知道是哪一步的問題,他們的配合顯得怪怪的,遠沒有菲尼克斯和小狗之間和諧。

科拉肯按下[吃飯]按鈕,窩在沙發上玩的沈皿盈放下手機,小跑過去找他吃飯。

科拉肯按下[運動]按鈕,沈皿盈垂頭喪氣地走過去,被監督做瑜伽鍛煉。

科拉肯按下[s*x]按鈕...

不對。

為什麽都是她在完成,為什麽看起來就是這麽不對等的奇怪。

沈皿盈憤懣磨牙,受不了了,這個辦法一點也不好,她要把這些按鈕扔掉。但科拉肯極力反對,抱著一堆按鈕,閃躲開沈皿盈踮腳向上夠的手,搖頭拒絕。

他覺得這個很好啊。

沈皿盈努力勾手指尖,越夠他就越擡胳膊,生氣地踹了他兩腳,還不情願放棄:“哪裏好了,放下來,扔掉!”

“不。”

這時候反倒很堅決。

科拉肯投來了無辜可憐的目光,試圖挽留,記得沈皿盈對這種沒有抵抗力,很會利用自己的眼睛優勢。

“我不會再輕易被你騙了,”沈皿盈眼神緊盯著按鈕,不為所動,“還給我!”

兩人推推嚷嚷,期間不小心誤觸,按鈕傳出了各種單詞的聲音。

菲尼克斯在門口路過,疑惑地停步:“你倆玩什麽呢?”

科拉肯躲避沈皿盈的胳膊,精準地從按鈕裏找到了需要的,用另一只手拿著按下,在和菲尼克斯說話。

“起開。走遠點。起開。起開。起開。”

菲尼克斯面無表情,配合著走開了。

幾分鐘後,菲尼克斯又提著狙擊槍回來,找了個位置,挨個把按鈕狙了個遍,盡數擊毀。

和沈皿盈說了句“不用謝”,冷漠地轉身離去。

科拉肯神色痛心,沈皿盈氣沖沖地雙手抱胸,徹底淘汰了這個辦法。

老公哥幽幽地投來了視線,暗藏怨念。

解決矛盾的最好辦法,是轉移矛盾。

“不是我弄壞的,是菲尼克斯。”沈皿盈把鍋丟給了菲尼克斯,順便轉移話題,“說起來,他經常挑釁你啊,你不要一直悶聲受氣,偶爾也要呵斥一下他啊。”

科拉肯還在盯著她。

沈皿盈攤手,以為他是在為難怎麽呵斥:“一般人都會有羞恥心的,只要你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他們大多數會覺得不好意思並不再繼續。”

科拉肯:“...如果沒有呢?”

沈皿盈:“你白長這麽大個子了是吧,揍他啊。”

禮儀之邦,邦邦邦。

學到了。

...

傍晚,大家一起開車去超市采購。

前去的路上,車子忽地剎車停下。

科拉肯扭過頭,看向菲尼克斯,斟酌著開口:“車前燈好像壞了。你們下去看看。”

菲尼克斯:“我?”

三頭犬似乎也在範圍內:“我也要下去嗎?”

沈皿盈在思索,不知道為什麽,這話聽起來哪裏不太對勁。

不對。

菲尼克斯瞇著眼睛,朝前觀察,壞了的車前燈他沒有看見,倒是瞧見幾個明顯故意朝這邊來的混混。

“我們運氣真好。”菲尼克斯感慨。

沈皿盈眨眼,好奇地四處觀察:“怎麽了,過節有活動嗎,有來送禮物的聖誕老人嗎?”

“不是,我們終於遇到劫車的了。”

沈皿盈:“?”

這是什麽好事嗎?

後座一陣叮裏咣啷,也不知道他們平時都放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沈皿盈疑惑地扭頭,似乎看見了鐵鍬和棍子,不自信地揉了揉眼睛。

為什麽要在車上放那種東西?

“不對,等等,”還是三頭犬更靠譜一點,叫停了菲尼克斯翻找工具的動作,“用工具就結束得太快了吧。”

大家現在的工作是開訓練營,對學員也沒有真使力氣,時間久了還挺憋屈,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菲尼克斯停下,點頭:“你說的對。那,是當場打暈,還是教訓一頓之後讓他們給我們推車?”

科拉肯言簡意賅:“推車。”

雖然沒有聖誕老人,但是找到了拉車的馴鹿。

沈皿盈:“?”

他今天難不成心情很糟糕嗎,就因為扔掉了那些按鈕?

菲尼克斯:“好耶!”

沈皿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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