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還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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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還逃嗎
找人這事，穆辛九沒有任何頭緒。
之前一個兩個殺手她還能對付過去，可如今是全江湖的賞金殺手在追殺那個傻子，她怕了。是的，怕死。她答應過一個人，要比以前更惜命。再者，現今肚子裏還有個小的，她可不想一屍兩命。也是她腦子昏熱，好端端地做什麽好人。
跟她上輩子想法一樣，做好人太麻煩。
“不找了。”
陸遠舟“啊”了一聲，直直地看向她。
穆辛九聳聳肩，兩手一攤：“反正也是我撿來的，就算沒遇到我也是這個下場，我不想把命白白搭進去。江湖恩怨與我何幹。”
聽她這麽一說，陸遠舟覺得有理，江湖裏的事太危險了，一個小姑娘沒必要牽扯進去，還是早早把她送回虹陵，好讓沈玠放心。他收攏畫卷，心裏頭已經有了打算，正準備與她商量，卻見她先一步出了陸府。
“沈家妹妹！”陸遠舟追上去，“我派人送你回京，與你哥哥團聚。”
穆辛九對他感激一笑：“謝謝陸大人，我自己能回去。”
陸遠舟擰起眉頭，卻還是放心不下。
穆辛九心裏明白陸遠舟把她當一個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看待，覺得她一個人上路會不周全，才想留住她。她耐心解釋道：“我出來這麽久了，不還是好得很。你放心吧，到了虹陵，我會托哥哥寄信給你。”
躊躇沈思了良久，陸遠舟被她說服，掏出幾張銀票子：“這些票當做路上的盤纏，雇輛馬車，吃穿上不要委屈了自己。”
穆辛九看著票子：“這麽多。”
陸遠舟笑道：“裏面有一半是我爹娘昨晚上交給我，讓我給你的壓歲錢。你與錦書同窗，我和你哥哥又是同僚好友，親上加親，壓歲錢少不了。”
穆辛九有許多許多年沒拿到過壓歲錢了，重活一世，還能繼續拿壓歲錢，這種感覺奇妙尷尬，又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與陸遠舟只有幾面之交，托了沈玠的關系陸遠舟把她當半個妹妹看待。原來天底下還真有這麽無緣無故就熱心腸的人。
告別了陸府，穆辛九離開寧州前又繞去了一個地方。
雖然是不想管江湖中的恩怨，但是她心裏面仍是有幾分放心不下那個傻子。畢竟朝夕相處了幾天，要讓她立刻做到不聞不問轉身離開，還真難做到。她安慰自己，去那家包子店碰個運氣，要是遇不著就算了，她就可以安心上路，算是仁至義盡。
然而惹上的麻煩不會一下子就沒了。
穆辛九從那家澡堂店前經過，靠在門外嗑著瓜子跟鄰居聊天的那個大娘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一雙健壯大腳利索地跑來，往旁邊吐出嘴裏的瓜子殼，還留了一片粘在了泛黃的牙齒上。跟她到：“唉喲姑娘，你總算來了。那個傻子又去包子鋪討飯去了，被店裏的夥計打了出來。”
被打了？
穆辛九眉頭跳動，朝大娘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遠處，傻子正蹲在角落裏，被三個男童包圍著，被他們拿石頭亂砸。其中一個胖得跟頭豬似的小男孩大喊：“傻子快看，給你吃個包子，嘿嘿！”
是一塊拳頭大的石頭。
“包子……”
十二擡起頭來，那塊石頭落下，額頭上被砸了個正著，頓時被砸破了相。男童們哈哈大笑，把腳邊一個被踩的臟兮兮的饅頭踢過去：“給你，這個才是包子。”
“包子！包子！”十二爬過去，撿起那只黑乎乎的饅頭，塞進嘴裏拼命地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傻笑著說好好吃。
“你們看她好像狗，狗都不吃這麽惡心的東西！”
“哈哈哈哈哈！！”
男童嘻嘻哈哈笑作一團，繼續朝傻子扔石頭，旁邊人來人往，卻一個大人都沒有出來制止，任由傻子被他們狠狠欺負。
穆辛九撿起一塊石頭，朝那邊走去：“你們說這是包子？”
三個小孩擠眉弄眼，互相推搡，嬉笑道：“這是我們小孩之間的游戲，大人不能多管閑事，你看這個大傻子吃的多高興。”
穆辛九忽然笑出聲，兩個小孩明顯被嚇了一跳，楞住了。
正在啃臟饅頭的十二聽到了穆辛九的聲音，緩緩擡起頭來，晶瑩的淚水在烏青的眼眶中越聚越多，在看清楚那張憤怒的臉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裏的臟饅頭滾到了地上：“姑姑……姑姑……”
傻子的哭聲狠狠地牽動了穆辛九的心。她走過去，把手伸過去摸十二的額頭。看到她額頭上青一塊紫一塊，不斷地刺痛了穆辛九的眼睛。
十二驚嚇得畏縮起來，渾身都在發抖。可是她看到了那只被丟在地上的包子，爬過去撿起來，拍拍上面的灰土，掛滿眼淚的臟兮兮的臉上揚起討好的傻笑：“姑姑，吃包包。”
“臟，不要吃了。”穆辛九把那只包子扔掉，撿起腳下的一塊石頭，上面還能看到清晰的血跡。她轉過身，站到三個男童面前，冷冰冰的臉色上沒有一絲溫度：“剛才你們用哪只手往她身上扔石頭的？”
男童們意識到了什麽，害怕地往後退一步：“你是她姑姑？”
穆辛九：“或者幹脆把你們兩只手都廢了，省得以後再出來害人。”
聽到這話，男童們臉色發白，瞪大眼睛，立即轉身要逃。
旁邊一個扁擔郎正好經過，穆辛九從他肩膀上抽出那根扁擔，一記橫掃落葉，扁擔從男童腳脖子底下像一道強風灌了過去。
兩名男童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鼻孔流血，另一個男童跌跌撞撞地拼命往前面跑，被穆辛九踢過去的石頭砸中了膝蓋，趴在了地上，把門牙磕斷了，吐出滿口紅血。
頓時，哭喊聲響成一片，不少路人圍過來關註。之前傻子被欺負，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連聲勸阻都沒有，還有些甚至看傻子出醜跟著一起笑話，這時倒開始熱心腸起來勸穆辛九手下留心，有的指責她以大欺小，還有罵她難聽話的。
一群愚民！
穆辛九踩住那兩個男童的左右手，冷面笑道：“讓我來瞧瞧，方才你們倆是用哪只手扔石頭欺負人的。哦，好像是這只，胖乎乎的，一看就吃過不少豬肉。既然如此不中用，我看就不要了吧。”
隨著清脆的骨裂聲，那兩名男童痛到失聲，幾乎疼暈過去。
“姑娘，這兩個小孩一時貪玩無心犯錯，你何必下此重手毀了他們？”
身後，傳來一道嗓音清平的勸阻。
“我看他們就是有心欺負弱者。”穆辛九不屑回道，手中耍著扁擔，轉身回眸，見到開口的人的樣子，動作便定住了。
手中的扁擔“啪嗒”掉在了地上。
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產生了幻覺才會在這裏見到他？穆辛九無辜地想。
兩個小孩的爹媽聽到呼爹喊娘的動靜，從豬肉鋪裏探出頭來，發現自家兒子躺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立即抄起剁肉的大刀要向穆辛九拼命。
“你敢欺負我兒子！”
刀從後面飛來，穆辛九失神游離，魂不附體，忘了躲避。
只見眼前一道藍灰色的輕袍輕輕拂過。
蕭硯及時出手，彈指一揮間，那柄沾滿油膩的剁肉刀折回，從對方的頭頂堪堪擦了過去，砍中了肉鋪的木柱子，深深嵌入一大半的刀刃，刀身發出鈍鈍的震顫。
等到他回身再去找人時，穆辛九早已帶著傻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茫然地立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眼中的遺憾如霧霭般悄然散去，久久，唇畔揚起苦澀至極的笑：兩人竟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重逢，而她，終究是不願意再見他的。
逃了好遠，穆辛九才停下來。
一晃老舊的巷子深處，周圍都是荒廢的院子，穆辛九靠在墻角喘氣，突然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靠著墻邊的身子慢慢滑下去，額頭上瞬間逼出了好幾層冷汗。
“姑姑！姑姑！”
“閉、嘴。”
穆辛九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撞開了旁邊的一道木門，一股荒廢已久的破敗感撲面而來，空氣中夾雜著積累的塵埃和青苔味。
在傻子十二驚嚇的眼睛裏，她看到自己倒下去的身影。
等到她醒來時，視野裏一片黑漆漆，只有少許的皓白色月光從破舊的門窗外灑進來，落在身體上的稻草上。她發現自己睡在稻草堆上，身上還蓋了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旁邊的地面上，十二像只可憐的流浪狗蜷縮著身子。
“十二。”她小聲地叫了一聲。
十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她醒過來，高興地撲了上去。
穆辛九護住肚子：“小心點。”白天應該是動了胎氣，她必須格外小心。
十二捧住自己的臉，看著她的肚子，笑得像朵花兒：“寶寶。乖乖。”
“你怎麽知道裏面有寶寶？”穆辛九很好奇傻子從一開始就能看出她懷孕，連她在醫館裏買那種藥都知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異稟？
“姑姑。寶寶。十二。包包。”
“走，出去給你買吃的。”
穆辛九拉起坐在地上的十二，朝破屋子外走去，剛走出臺階一步，她的腳步停住了，鞋子踩在滑溜溜的青苔上，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上來。
強烈的殺氣彌漫在升起的霧氣裏。
頭頂，無數被淩氣割破的樹葉如雪花般紛紛飄落。
五個蒙面紫衣人從天而降，為首的蒙面人腰帶上掛了一朵梅花吊墜，從變幻的身形猜測之下是個女人。
果然對方一開口，是夾雜著冷冰冰的嬌麗之音：“青三這個廢物，這麽快就被人給解決了。我雖然不想給廢物報仇，但是你擋了我的路，只有死路一條。”
第二批殺手這麽快就找上來了，聽對面話的意思，跟之前被她在客棧裏解決掉的兩個殺手來自同一個組織。望著院子裏出現的殺手，穆辛九心情糟透了，若是在以前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裏，然而現在她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怕死的感覺太強烈了，以至於她能感覺到自己緊縮的心臟在抽搐。
“你們要的是她，我只是個路人。”穆辛九狠狠一咬牙，把躲在身後的十二推了出來，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興許可以跟對方談談條件。
然而，江湖中的殺手從來都是殺紅了眼，什麽也不顧的亡命之徒。
女殺手眉梢一挑，手中閃現幾道銀光：“你以為殺了我們的人還想活命，先解決了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
“上！”
頭頂掠過一道影子，一根銀色細線從那人的袖子裏飛出，纏住了那條青蛇軟劍。那條銀絲竟然比劍還要堅韌，銀絲一扯，竟讓那柄青蛇軟劍偏離了方向。
不打算坐以待斃正要跟對方拼一拼的穆辛九被拉了回來。
烏雲遮住半邊月色，屋檐灑下的清輝在蕭硯蹙攏的眉宇間黯淡幾分，垂在袖中的手指緩緩地握緊了她顫抖的手。久違的冰雪，從身體裏化開了。
蕭硯望著她委屈通紅的眼睛，輕輕嘆氣道：“還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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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個兩個殺手她還能對付過去，可如今是全江湖的賞金殺手在追殺那個傻子，她怕了。是的，怕死。她答應過一個人，要比以前更惜命。再者，現今肚子裏還有個小的，她可不想一屍兩命。也是她腦子昏熱，好端端地做什麽好人。
跟她上輩子想法一樣，做好人太麻煩。
“不找了。”
陸遠舟“啊”了一聲，直直地看向她。
穆辛九聳聳肩，兩手一攤：“反正也是我撿來的，就算沒遇到我也是這個下場，我不想把命白白搭進去。江湖恩怨與我何幹。”
聽她這麽一說，陸遠舟覺得有理，江湖裏的事太危險了，一個小姑娘沒必要牽扯進去，還是早早把她送回虹陵，好讓沈玠放心。他收攏畫卷，心裏頭已經有了打算，正準備與她商量，卻見她先一步出了陸府。
“沈家妹妹！”陸遠舟追上去，“我派人送你回京，與你哥哥團聚。”
穆辛九對他感激一笑：“謝謝陸大人，我自己能回去。”
陸遠舟擰起眉頭，卻還是放心不下。
穆辛九心裏明白陸遠舟把她當一個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看待，覺得她一個人上路會不周全，才想留住她。她耐心解釋道：“我出來這麽久了，不還是好得很。你放心吧，到了虹陵，我會托哥哥寄信給你。”
躊躇沈思了良久，陸遠舟被她說服，掏出幾張銀票子：“這些票當做路上的盤纏，雇輛馬車，吃穿上不要委屈了自己。”
穆辛九看著票子：“這麽多。”
陸遠舟笑道：“裏面有一半是我爹娘昨晚上交給我，讓我給你的壓歲錢。你與錦書同窗，我和你哥哥又是同僚好友，親上加親，壓歲錢少不了。”
穆辛九有許多許多年沒拿到過壓歲錢了，重活一世，還能繼續拿壓歲錢，這種感覺奇妙尷尬，又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與陸遠舟只有幾面之交，托了沈玠的關系陸遠舟把她當半個妹妹看待。原來天底下還真有這麽無緣無故就熱心腸的人。
告別了陸府，穆辛九離開寧州前又繞去了一個地方。
雖然是不想管江湖中的恩怨，但是她心裏面仍是有幾分放心不下那個傻子。畢竟朝夕相處了幾天，要讓她立刻做到不聞不問轉身離開，還真難做到。她安慰自己，去那家包子店碰個運氣，要是遇不著就算了，她就可以安心上路，算是仁至義盡。
然而惹上的麻煩不會一下子就沒了。
穆辛九從那家澡堂店前經過，靠在門外嗑著瓜子跟鄰居聊天的那個大娘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一雙健壯大腳利索地跑來，往旁邊吐出嘴裏的瓜子殼，還留了一片粘在了泛黃的牙齒上。跟她到：“唉喲姑娘，你總算來了。那個傻子又去包子鋪討飯去了，被店裏的夥計打了出來。”
被打了？
穆辛九眉頭跳動，朝大娘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遠處，傻子正蹲在角落裏，被三個男童包圍著，被他們拿石頭亂砸。其中一個胖得跟頭豬似的小男孩大喊：“傻子快看，給你吃個包子，嘿嘿！”
是一塊拳頭大的石頭。
“包子……”
十二擡起頭來，那塊石頭落下，額頭上被砸了個正著，頓時被砸破了相。男童們哈哈大笑，把腳邊一個被踩的臟兮兮的饅頭踢過去：“給你，這個才是包子。”
“包子！包子！”十二爬過去，撿起那只黑乎乎的饅頭，塞進嘴裏拼命地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傻笑著說好好吃。
“你們看她好像狗，狗都不吃這麽惡心的東西！”
“哈哈哈哈哈！！”
男童嘻嘻哈哈笑作一團，繼續朝傻子扔石頭，旁邊人來人往，卻一個大人都沒有出來制止，任由傻子被他們狠狠欺負。
穆辛九撿起一塊石頭，朝那邊走去：“你們說這是包子？”
三個小孩擠眉弄眼，互相推搡，嬉笑道：“這是我們小孩之間的游戲，大人不能多管閑事，你看這個大傻子吃的多高興。”
穆辛九忽然笑出聲，兩個小孩明顯被嚇了一跳，楞住了。
正在啃臟饅頭的十二聽到了穆辛九的聲音，緩緩擡起頭來，晶瑩的淚水在烏青的眼眶中越聚越多，在看清楚那張憤怒的臉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裏的臟饅頭滾到了地上：“姑姑……姑姑……”
傻子的哭聲狠狠地牽動了穆辛九的心。她走過去，把手伸過去摸十二的額頭。看到她額頭上青一塊紫一塊，不斷地刺痛了穆辛九的眼睛。
十二驚嚇得畏縮起來，渾身都在發抖。可是她看到了那只被丟在地上的包子，爬過去撿起來，拍拍上面的灰土，掛滿眼淚的臟兮兮的臉上揚起討好的傻笑：“姑姑，吃包包。”
“臟，不要吃了。”穆辛九把那只包子扔掉，撿起腳下的一塊石頭，上面還能看到清晰的血跡。她轉過身，站到三個男童面前，冷冰冰的臉色上沒有一絲溫度：“剛才你們用哪只手往她身上扔石頭的？”
男童們意識到了什麽，害怕地往後退一步：“你是她姑姑？”
穆辛九：“或者幹脆把你們兩只手都廢了，省得以後再出來害人。”
聽到這話，男童們臉色發白，瞪大眼睛，立即轉身要逃。
旁邊一個扁擔郎正好經過，穆辛九從他肩膀上抽出那根扁擔，一記橫掃落葉，扁擔從男童腳脖子底下像一道強風灌了過去。
兩名男童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鼻孔流血，另一個男童跌跌撞撞地拼命往前面跑，被穆辛九踢過去的石頭砸中了膝蓋，趴在了地上，把門牙磕斷了，吐出滿口紅血。
頓時，哭喊聲響成一片，不少路人圍過來關註。之前傻子被欺負，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連聲勸阻都沒有，還有些甚至看傻子出醜跟著一起笑話，這時倒開始熱心腸起來勸穆辛九手下留心，有的指責她以大欺小，還有罵她難聽話的。
一群愚民！
穆辛九踩住那兩個男童的左右手，冷面笑道：“讓我來瞧瞧，方才你們倆是用哪只手扔石頭欺負人的。哦，好像是這只，胖乎乎的，一看就吃過不少豬肉。既然如此不中用，我看就不要了吧。”
隨著清脆的骨裂聲，那兩名男童痛到失聲，幾乎疼暈過去。
“姑娘，這兩個小孩一時貪玩無心犯錯，你何必下此重手毀了他們？”
身後，傳來一道嗓音清平的勸阻。
“我看他們就是有心欺負弱者。”穆辛九不屑回道，手中耍著扁擔，轉身回眸，見到開口的人的樣子，動作便定住了。
手中的扁擔“啪嗒”掉在了地上。
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產生了幻覺才會在這裏見到他？穆辛九無辜地想。
兩個小孩的爹媽聽到呼爹喊娘的動靜，從豬肉鋪裏探出頭來，發現自家兒子躺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立即抄起剁肉的大刀要向穆辛九拼命。
“你敢欺負我兒子！”
刀從後面飛來，穆辛九失神游離，魂不附體，忘了躲避。
只見眼前一道藍灰色的輕袍輕輕拂過。
蕭硯及時出手，彈指一揮間，那柄沾滿油膩的剁肉刀折回，從對方的頭頂堪堪擦了過去，砍中了肉鋪的木柱子，深深嵌入一大半的刀刃，刀身發出鈍鈍的震顫。
等到他回身再去找人時，穆辛九早已帶著傻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茫然地立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眼中的遺憾如霧霭般悄然散去，久久，唇畔揚起苦澀至極的笑：兩人竟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重逢，而她，終究是不願意再見他的。
逃了好遠，穆辛九才停下來。
一晃老舊的巷子深處，周圍都是荒廢的院子，穆辛九靠在墻角喘氣，突然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靠著墻邊的身子慢慢滑下去，額頭上瞬間逼出了好幾層冷汗。
“姑姑！姑姑！”
“閉、嘴。”
穆辛九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撞開了旁邊的一道木門，一股荒廢已久的破敗感撲面而來，空氣中夾雜著積累的塵埃和青苔味。
在傻子十二驚嚇的眼睛裏，她看到自己倒下去的身影。
等到她醒來時，視野裏一片黑漆漆，只有少許的皓白色月光從破舊的門窗外灑進來，落在身體上的稻草上。她發現自己睡在稻草堆上，身上還蓋了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旁邊的地面上，十二像只可憐的流浪狗蜷縮著身子。
“十二。”她小聲地叫了一聲。
十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她醒過來，高興地撲了上去。
穆辛九護住肚子：“小心點。”白天應該是動了胎氣，她必須格外小心。
十二捧住自己的臉，看著她的肚子，笑得像朵花兒：“寶寶。乖乖。”
“你怎麽知道裏面有寶寶？”穆辛九很好奇傻子從一開始就能看出她懷孕，連她在醫館裏買那種藥都知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異稟？
“姑姑。寶寶。十二。包包。”
“走，出去給你買吃的。”
穆辛九拉起坐在地上的十二，朝破屋子外走去，剛走出臺階一步，她的腳步停住了，鞋子踩在滑溜溜的青苔上，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上來。
強烈的殺氣彌漫在升起的霧氣裏。
頭頂，無數被淩氣割破的樹葉如雪花般紛紛飄落。
五個蒙面紫衣人從天而降，為首的蒙面人腰帶上掛了一朵梅花吊墜，從變幻的身形猜測之下是個女人。
果然對方一開口，是夾雜著冷冰冰的嬌麗之音：“青三這個廢物，這麽快就被人給解決了。我雖然不想給廢物報仇，但是你擋了我的路，只有死路一條。”
第二批殺手這麽快就找上來了，聽對面話的意思，跟之前被她在客棧裏解決掉的兩個殺手來自同一個組織。望著院子裏出現的殺手，穆辛九心情糟透了，若是在以前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裏，然而現在她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怕死的感覺太強烈了，以至於她能感覺到自己緊縮的心臟在抽搐。
“你們要的是她，我只是個路人。”穆辛九狠狠一咬牙，把躲在身後的十二推了出來，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興許可以跟對方談談條件。
然而，江湖中的殺手從來都是殺紅了眼，什麽也不顧的亡命之徒。
女殺手眉梢一挑，手中閃現幾道銀光：“你以為殺了我們的人還想活命，先解決了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
“上！”
頭頂掠過一道影子，一根銀色細線從那人的袖子裏飛出，纏住了那條青蛇軟劍。那條銀絲竟然比劍還要堅韌，銀絲一扯，竟讓那柄青蛇軟劍偏離了方向。
不打算坐以待斃正要跟對方拼一拼的穆辛九被拉了回來。
烏雲遮住半邊月色，屋檐灑下的清輝在蕭硯蹙攏的眉宇間黯淡幾分，垂在袖中的手指緩緩地握緊了她顫抖的手。久違的冰雪，從身體裏化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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