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和你皇姐一樣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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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你和你皇姐一樣貪心
喧嘩聲傳進了延慶殿。
顧建安聽到裏頭蕭硯的問詢，小碎步跑進來，神色有些慌張：“陛下，宮內發現了刺客。徐另正帶著大內侍衛去追。”
“刺客？人有沒有事？”
蕭硯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去，被顧建安叫住了，回頭將呈到腳邊的靴子套上，又披了一件罩袍，顧建安小心翼翼地將他披散的長發從衣料下面取出來，輕輕放垂落下，拿掌心撫平順了，用黃綢帶子綁上，系好一個結。
“陛下，好了。”
蕭硯大步邁出殿，顧建安在後頭追著，被一陣冷風吹到，又吩咐了旁邊的小太監去取厚的披肩來，自己亦步亦趨地跟上。
搜尋了半個多時辰，沒有在宮裏找到可疑的人。
不過徐另按照裴儼州的吩咐，把出現在摘星閣舊址附近一帶的人都帶了過來，正被大內侍衛圍在廣場中央，等待著接受盤問。被帶過來的太監宮女首次面臨這種陣仗，全都嚇得縮成一團，如驚弓之鳥擠在一塊。
蕭硯聽完徐另匯報的情況，起疑道：“摘星閣發現的可疑人員？”
徐另回道：“當時裴長使正在那邊，是由他發現的。不過屬下搜尋了之後，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只好將附近的宮人帶了過來詢問。”
“裴長使人呢！”
蕭硯想到穆辛九和裴儼州在一起，他們正好是去摘星閣那裏，那個地方是他心裏面的一根刺，那次他就是放任她單獨去了摘星閣，才失去了她。那根刺尖銳地從心肉裏鉆出來，他的擔憂暴露了出來，這一句急迫的高喊把在場所有人嚇懵了。
沈玠在聽到“摘星閣”三個字時，也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主動提出來：“陛下，微臣請求去看看。”
夜裏的風終究是涼，蕭硯由於剛才的情緒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時又不小心牽扯到了腰腹上還沒愈合好的傷口，臉色看上去很蒼白。
“怎麽了這是？”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穆辛九老遠就發現一群人圍著蕭硯，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從散落的長發間目光穿透過去，看見她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裴儼州身邊，緊繃著的胸口順暢下來，反而咳得更厲害了，仿佛要把心肺都嗆出來。
顧建安急得大叫：“快去傳謝荷禦醫過來！”
被吼的小太監連滾帶爬地往遠處跑去。
延慶殿內的地龍太舒服了，暖意從腳底下往身上傳遞，在這樣暖洋洋的環境裏，困意也會被勾出來，穆辛九打了一個哈欠，被沈玠看到了。
裏面禦醫正在給蕭硯就診，兩人在外面站著，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青梅巷。
穆辛九問他：“你怎麽被叫來了，宮宴結束後不是可以走了嗎？”
沈玠把自己被叫來下棋的事情跟她說了。
穆辛九往裏面看一眼，沒有動靜出來，靠近他耳邊悄悄道：“你們兩個聊什麽？”
“聊社稷，聊家國，”沈玠擡起水亮的眸子，望她一眼：“聊你。”
穆辛九怪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心裏虛的很：“我沒承諾你們任何一個人。”
沈玠垂著眸，纖長的睫羽在鼻梁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聲音輕輕地縈繞在她耳邊：“我不會強迫你做選擇。你能喜歡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口是心非。”穆辛九低著頭，拿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兩根手指從他袖子底下伸進去，勾住了他微顫的指尖，隨後，被他緊緊握住。
“哦，是你讓我不要太喜歡你。”沈玠鼻梁處的淡淡陰影盛開了許多，他擡起眼，把穆辛九嬌羞的側顏包裹在溫柔的目光裏：“我聽你的話，難道這也錯了？”
裏面有腳步聲傳出來，緊勾在一起的手指悄悄松開了。
謝荷提著藥箱出來，認出了穆辛九，對方問她：“陛下怎麽樣？”
將驚艷的目光從沈玠身上慌亂地移開，謝荷回頭看了一眼顧建安，才回了穆辛九：“陛下只是感染了些許風寒，沒有什麽大礙。沈姑娘放心。”
穆辛九舒了口氣。
謝荷離開時，悄悄向顧建安打聽剛才站在穆辛九身邊的人是誰。
顧建安瞇著老眼，打量著面前矮矮小小、眉目清秀的小禦醫一臉的心思不良：“小謝啊，你別忘了你是個男人。”
“……”
謝荷差點忘了顧公公並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只好尷尬地幹笑了兩聲，眼神望天，詩興大發地感慨道：“今晚天氣真好，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顧建安瞧了一眼懸在頭頂的郎朗明月，只當她是抽風，揮手道：“趕緊走吧。”
雖然已經到了深秋，夜間很涼，但是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延慶殿內的地龍已經熱得快要蒸出一層薄汗出來了。
尤其今晚更甚，穆辛九越往裏面走，都能感覺到裏衣黏在後背上了。
“朕還以為你只關心刺客。”
躺在床上的人背對著她，露出肩膀以上，烏黑的長發落在床沿邊，像一匹光滑發亮的絲綢。話聽上去酸溜溜的，帶著幾分責怪。
穆辛九坐在床邊，撩起他的頭發握在手中，很好摸：“我哪裏又惹皇帝陛下不開心了，別把身子氣壞了。”
蕭硯坐起身來，把頭發從她手裏抽走，冷冷一笑道：“今晚在宴席上，宋禦親口說要給你和沈玠許配婚約。”
“什麽？”穆辛九也是第一次聽到，“瘋老頭子說的話你也信。他向來喝醉了酒喜歡胡說八道，聽風就是雨……”
蕭硯唇角勾出一句冷哼：“沒有雨，看來是有風了。”
“蕭硯，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喜歡我，我就是你的了。就像一件物器，沒有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意願，只是一輩子等著被你寵著就夠了！”
蕭硯被她的質問激地兩眼發紅，怔怔地望著她被怒氣漲紅的臉：“我喜歡你，難道錯了嗎？”
穆辛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殿內悶熱的空氣。
事到如今，他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也對，過去一直都被她縱容，任由他索取，還沒到最後那一刻，穆辛九總覺得還可以再等等。可是他用自殘的方式來挽回她，她幾乎被壓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他永遠都學不會讓步，非要逼得她退無可退，逼她認輸才行。
這一刻，憤怒和委屈沖破了理智，令她全部發洩了出來。
“你和你皇姐一樣貪心，喜歡一樣東西就想絕對的占有，得不到了就用瘋狂的方式毀掉。這輩子你是不是也要像她那樣，非得讓我去死才肯罷休！”
這樣激烈到絲毫不留情面的場面，是上輩子也沒有過的。
“你說什麽？”蕭硯面色雪白，一瞬間仿佛被抽幹了所有血液。
他什麽都不知道，卻什麽都想要。
穆辛九委屈地再也不能自已，淚水如洪水般湧出來，濕了滿面：“當年她眼睜睜看著我被燒死，難道我就該死嗎！你嘗過那種被列火灼燒的滋味嗎，人根本動彈不了，頭腦卻清醒地意識到身體的每一處被燒焦。我只要一看到火，就會連續做噩夢，一次次地重覆經歷那種痛苦。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活過來難道就是為了滿足你自私的愛嗎！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徹底地遠離你蕭硯！你到底如何才肯放過我……”
一句句發自肺腑的控訴如巨石鑿在蕭硯的心口上，將他的心砸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到最後，只剩下一灘烏黑的血水。
“我的愛讓你如此痛苦不堪嗎？”
過了許久，他才從灼痛的喉嚨裏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來，可是人已經不在這了。
穆辛九擦拭著眼淚，從延慶殿內倉皇地走出來。
前方廣場上的審問還在繼續，裴儼州和沈玠都在那裏，並不知道他已經出來了。被詢問完的宮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穆辛九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有個宮女不小心撞到了她。
是一個被嚇得路也走不動的小宮女。
後面上來另一個宮人，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攙扶著她往前走。小宮女依偎在她身上，緊緊揪著她的袖子，淚水漣漣：“崔姑姑，我好害怕。”
崔釧低眉順眼，悄悄將袖子拉好，安慰著她：“沒事了。”
“站住。”
兩人聽到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快走遠的身影頓時定住了。
穆辛九走到他們面前，眼神冰冷地可怕：“擡起頭來。”
小宮女抖如篩糠，低低埋著頭，聽到命令聲，戰戰兢兢地擡起淚眼，卻發現頭頂那兩道厲害的目光不是對著自己，而是朝著旁邊射去：“我是叫她擡起頭來。”
“崔、崔姑姑……”小宮女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快被擰斷了，劇烈的抖動從被握緊的手腕處傳來，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骨頭震碎。
穆辛九盯著那顆不肯擡頭看她的頭顱：“你為什麽比她還害怕？”
對方一言不發。
“是不是覺得見到鬼了？”穆辛九幽幽笑了兩聲，像是從地獄裏逃出來索命的惡鬼。
她按住崔釧的肩膀，將她那條右臂抽出來，卷起袖子，一條醜陋彎曲如蚯蚓般的疤痕盤繞在她的手臂上。
譚半山的驗屍筆記裏寫著：金釵上有幾處焦黑程度較深，疑為沾染血跡所致。
那個在她半昏迷狀態中將金釵放入她手中的人，被她掙紮之間用金釵劃傷了手臂。兇手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嫁禍給金釵的主人，卻沒想到多年以後，冤魂歸來，成為了兇手被認出來的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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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建安聽到裏頭蕭硯的問詢，小碎步跑進來，神色有些慌張：“陛下，宮內發現了刺客。徐另正帶著大內侍衛去追。”
“刺客？人有沒有事？”
蕭硯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去，被顧建安叫住了，回頭將呈到腳邊的靴子套上，又披了一件罩袍，顧建安小心翼翼地將他披散的長發從衣料下面取出來，輕輕放垂落下，拿掌心撫平順了，用黃綢帶子綁上，系好一個結。
“陛下，好了。”
蕭硯大步邁出殿，顧建安在後頭追著，被一陣冷風吹到，又吩咐了旁邊的小太監去取厚的披肩來，自己亦步亦趨地跟上。
搜尋了半個多時辰，沒有在宮裏找到可疑的人。
不過徐另按照裴儼州的吩咐，把出現在摘星閣舊址附近一帶的人都帶了過來，正被大內侍衛圍在廣場中央，等待著接受盤問。被帶過來的太監宮女首次面臨這種陣仗，全都嚇得縮成一團，如驚弓之鳥擠在一塊。
蕭硯聽完徐另匯報的情況，起疑道：“摘星閣發現的可疑人員？”
徐另回道：“當時裴長使正在那邊，是由他發現的。不過屬下搜尋了之後，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只好將附近的宮人帶了過來詢問。”
“裴長使人呢！”
蕭硯想到穆辛九和裴儼州在一起，他們正好是去摘星閣那裏，那個地方是他心裏面的一根刺，那次他就是放任她單獨去了摘星閣，才失去了她。那根刺尖銳地從心肉裏鉆出來，他的擔憂暴露了出來，這一句急迫的高喊把在場所有人嚇懵了。
沈玠在聽到“摘星閣”三個字時，也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主動提出來：“陛下，微臣請求去看看。”
夜裏的風終究是涼，蕭硯由於剛才的情緒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時又不小心牽扯到了腰腹上還沒愈合好的傷口，臉色看上去很蒼白。
“怎麽了這是？”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穆辛九老遠就發現一群人圍著蕭硯，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從散落的長發間目光穿透過去，看見她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裴儼州身邊，緊繃著的胸口順暢下來，反而咳得更厲害了，仿佛要把心肺都嗆出來。
顧建安急得大叫：“快去傳謝荷禦醫過來！”
被吼的小太監連滾帶爬地往遠處跑去。
延慶殿內的地龍太舒服了，暖意從腳底下往身上傳遞，在這樣暖洋洋的環境裏，困意也會被勾出來，穆辛九打了一個哈欠，被沈玠看到了。
裏面禦醫正在給蕭硯就診，兩人在外面站著，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青梅巷。
穆辛九問他：“你怎麽被叫來了，宮宴結束後不是可以走了嗎？”
沈玠把自己被叫來下棋的事情跟她說了。
穆辛九往裏面看一眼，沒有動靜出來，靠近他耳邊悄悄道：“你們兩個聊什麽？”
“聊社稷，聊家國，”沈玠擡起水亮的眸子，望她一眼：“聊你。”
穆辛九怪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心裏虛的很：“我沒承諾你們任何一個人。”
沈玠垂著眸，纖長的睫羽在鼻梁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聲音輕輕地縈繞在她耳邊：“我不會強迫你做選擇。你能喜歡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口是心非。”穆辛九低著頭，拿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兩根手指從他袖子底下伸進去，勾住了他微顫的指尖，隨後，被他緊緊握住。
“哦，是你讓我不要太喜歡你。”沈玠鼻梁處的淡淡陰影盛開了許多，他擡起眼，把穆辛九嬌羞的側顏包裹在溫柔的目光裏：“我聽你的話，難道這也錯了？”
裏面有腳步聲傳出來，緊勾在一起的手指悄悄松開了。
謝荷提著藥箱出來，認出了穆辛九，對方問她：“陛下怎麽樣？”
將驚艷的目光從沈玠身上慌亂地移開，謝荷回頭看了一眼顧建安，才回了穆辛九：“陛下只是感染了些許風寒，沒有什麽大礙。沈姑娘放心。”
穆辛九舒了口氣。
謝荷離開時，悄悄向顧建安打聽剛才站在穆辛九身邊的人是誰。
顧建安瞇著老眼，打量著面前矮矮小小、眉目清秀的小禦醫一臉的心思不良：“小謝啊，你別忘了你是個男人。”
“……”
謝荷差點忘了顧公公並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只好尷尬地幹笑了兩聲，眼神望天，詩興大發地感慨道：“今晚天氣真好，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顧建安瞧了一眼懸在頭頂的郎朗明月，只當她是抽風，揮手道：“趕緊走吧。”
雖然已經到了深秋，夜間很涼，但是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延慶殿內的地龍已經熱得快要蒸出一層薄汗出來了。
尤其今晚更甚，穆辛九越往裏面走，都能感覺到裏衣黏在後背上了。
“朕還以為你只關心刺客。”
躺在床上的人背對著她，露出肩膀以上，烏黑的長發落在床沿邊，像一匹光滑發亮的絲綢。話聽上去酸溜溜的，帶著幾分責怪。
穆辛九坐在床邊，撩起他的頭發握在手中，很好摸：“我哪裏又惹皇帝陛下不開心了，別把身子氣壞了。”
蕭硯坐起身來，把頭發從她手裏抽走，冷冷一笑道：“今晚在宴席上，宋禦親口說要給你和沈玠許配婚約。”
“什麽？”穆辛九也是第一次聽到，“瘋老頭子說的話你也信。他向來喝醉了酒喜歡胡說八道，聽風就是雨……”
蕭硯唇角勾出一句冷哼：“沒有雨，看來是有風了。”
“蕭硯，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喜歡我，我就是你的了。就像一件物器，沒有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意願，只是一輩子等著被你寵著就夠了！”
蕭硯被她的質問激地兩眼發紅，怔怔地望著她被怒氣漲紅的臉：“我喜歡你，難道錯了嗎？”
穆辛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殿內悶熱的空氣。
事到如今，他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也對，過去一直都被她縱容，任由他索取，還沒到最後那一刻，穆辛九總覺得還可以再等等。可是他用自殘的方式來挽回她，她幾乎被壓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他永遠都學不會讓步，非要逼得她退無可退，逼她認輸才行。
這一刻，憤怒和委屈沖破了理智，令她全部發洩了出來。
“你和你皇姐一樣貪心，喜歡一樣東西就想絕對的占有，得不到了就用瘋狂的方式毀掉。這輩子你是不是也要像她那樣，非得讓我去死才肯罷休！”
這樣激烈到絲毫不留情面的場面，是上輩子也沒有過的。
“你說什麽？”蕭硯面色雪白，一瞬間仿佛被抽幹了所有血液。
他什麽都不知道，卻什麽都想要。
穆辛九委屈地再也不能自已，淚水如洪水般湧出來，濕了滿面：“當年她眼睜睜看著我被燒死，難道我就該死嗎！你嘗過那種被列火灼燒的滋味嗎，人根本動彈不了，頭腦卻清醒地意識到身體的每一處被燒焦。我只要一看到火，就會連續做噩夢，一次次地重覆經歷那種痛苦。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活過來難道就是為了滿足你自私的愛嗎！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徹底地遠離你蕭硯！你到底如何才肯放過我……”
一句句發自肺腑的控訴如巨石鑿在蕭硯的心口上，將他的心砸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到最後，只剩下一灘烏黑的血水。
“我的愛讓你如此痛苦不堪嗎？”
過了許久，他才從灼痛的喉嚨裏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來，可是人已經不在這了。
穆辛九擦拭著眼淚，從延慶殿內倉皇地走出來。
前方廣場上的審問還在繼續，裴儼州和沈玠都在那裏，並不知道他已經出來了。被詢問完的宮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穆辛九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有個宮女不小心撞到了她。
是一個被嚇得路也走不動的小宮女。
後面上來另一個宮人，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攙扶著她往前走。小宮女依偎在她身上，緊緊揪著她的袖子，淚水漣漣：“崔姑姑，我好害怕。”
崔釧低眉順眼，悄悄將袖子拉好，安慰著她：“沒事了。”
“站住。”
兩人聽到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快走遠的身影頓時定住了。
穆辛九走到他們面前，眼神冰冷地可怕：“擡起頭來。”
小宮女抖如篩糠，低低埋著頭，聽到命令聲，戰戰兢兢地擡起淚眼，卻發現頭頂那兩道厲害的目光不是對著自己，而是朝著旁邊射去：“我是叫她擡起頭來。”
“崔、崔姑姑……”小宮女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快被擰斷了，劇烈的抖動從被握緊的手腕處傳來，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骨頭震碎。
穆辛九盯著那顆不肯擡頭看她的頭顱：“你為什麽比她還害怕？”
對方一言不發。
“是不是覺得見到鬼了？”穆辛九幽幽笑了兩聲，像是從地獄裏逃出來索命的惡鬼。
她按住崔釧的肩膀，將她那條右臂抽出來，卷起袖子，一條醜陋彎曲如蚯蚓般的疤痕盤繞在她的手臂上。
譚半山的驗屍筆記裏寫著：金釵上有幾處焦黑程度較深，疑為沾染血跡所致。
那個在她半昏迷狀態中將金釵放入她手中的人，被她掙紮之間用金釵劃傷了手臂。兇手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嫁禍給金釵的主人，卻沒想到多年以後，冤魂歸來，成為了兇手被認出來的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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