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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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8 章
魔派三大家族面對來自天堂的直達命令, 很想陽奉陰違又沒那個膽子，最後只能求到趙蕓蕓那裏。
“咱們這七大家族雖然一直沒能夠堅定同一戰線、聯合在一起，但好歹也共事了這麽久、一起統治著北部……這麽大的事兒, 我們是沒法自己做決定。”
她們魔派三家知道另外巫派三家絕對不可能同意搞什麽男聯會，希望另外三家以及趙蕓蕓幫她們分擔風險。
“看在咱們關系的份上, 話我們魔派是帶到了。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抗命的。你們要是再不說話, 也不給出個章程來……那我們只好按照上面說的, 開始搞這個狗屁男性權益保護工作了。”
巫派的三家聽到這兒不再沈默，清了清嗓子：“這個……我們也是略有耳聞。上面說讓我們盡可能阻止你們。說實話，咱們幾家在一起共事這麽久，對彼此也很熟悉了，一直也沒鬧出什麽矛盾來。我們也不願意跟你們起沖突, 這件事別急, 咱們可以慢慢商量。”
無論是巫派還是魔派，都不願意打破現有的平衡。
雖然她們都有各自不同的立場, 可立場是死的，人是活的。
尤其是她們脫離地獄來到人間後。
在人間的她們搖身一變成為了人間最高級別的掌權者, 哪還能記得自己當初的立場是什麽。
她們如今的立場早就變了, 變得與原來的立場相悖，變得更契合她們如今的階級。
“我是不明白上面怎麽想的。先是給男人們工作, 然後又想給男人們什麽互助會。未來是要幹什麽啊，讓男人們參與管理？上面那些人怎們不幹脆讓我把屁股底下的位置讓給他們呢。”
“就是！現在邊界殺煉獄怪物的工作都是女巫們在做。他們做些簡單的後勤工作還成天抱怨個沒完。動不動就嫌薪水低，有本事去邊界殺怪物去啊，幹那個薪水高, 他們怎麽不去。這樣的男人也配提升他們的權益？真不知道上面在想什麽東西。"
“……”
趙蕓蕓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直到巫派和魔派雙方抱怨夠了, 再罵不出來新詞時才緩緩說道：“一味地抗拒上層的命令，不行。她們讓你們辦，你們就辦。具體怎麽辦，不還是看你們自己嗎。她們要成立這個東西，就成立唄。只要你們雙方商量好了，這也算事兒？”
巫派和魔派這六家掌權者們的政治素養不高，但反應還算快，很快就明白了趙蕓蕓是什麽意思。
“還得是您！”
“沒錯！還得是您！我一直都支持咱們七家聯合。我看只要咱們這七家處好關系。那還用愁什麽啊。”
趙蕓蕓：……
得虧撒旦大人特意把部分男人殺了個幹凈，不然就這水平還玩個屁啊。
趙蕓蕓想了想，嘆了口氣提醒：“你們要是真想讓家族地位穩固。還是盡早找到些有腦子的女巫們聯姻吧。”
“您是指邊界的女巫？”
趙蕓蕓繼續提醒：“不光是邊界的女巫，還有我們北部管理體系內有能力的女巫。多看看，多挑挑。適當讓你們家裏的男人生些男孩，生男孩有時候也是有用的……”
三方都聊開後，魔派眾人再開始行動時，心裏踏實多了。
由魔派三大家族內實權者們各自的丈夫、兒子、侄子……等一系列男性家屬牽頭組成的《男性聯合互助會》正式宣布成立。
第一批加入的成員是魔派三大家族中女成員的男家屬。
第二批加入的成員是魔派三大家族管理體系內，女員工們的男家屬。
第三批成員……還沒開始招募。
消息一經發出，在整個北部引起了軒然大波，一度壓過了北部最近大熱的領土擴張和時尚塑形等話題。
“有病？沒事兒吧她們！”
底層女巫們氣得抓狂，罵聲幾乎要掀破北部的禁制。
“我真就艹了！互助什麽啊？男人需要互助什麽啊？成天張著個大屁/眼子絮叨個沒完，不是研究美容就是研究美腚，他們還需要幫助？”
“不這麽愛男能死是不是？有幫他們那個閑工夫能不能幫幫我們啊？你祖奶奶我成天打鐵，腰都快折了，也沒見誰助助我！”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他們成天吵吵自己這麽苦那麽累、工資比我們低，然後還真就有人信了？他們工資比我們低是因為工作強度比我們更低啊！！！你讓他們成天幹苦力活試試，再不讓他們耗費精力心血制作符咒試試，或是去邊界用巫術跟煉獄怪物戰鬥試試。哦，我忘了，他們壓根不會不行！”
底層女巫們的工資待遇在撒旦唐靈出現後有所提升，不過比起更高級別的女巫仍舊是天差地別。
她們不是沒得到其他的機會，而是面對機會時沒能把握住。她們知道是自己的巫術實力不夠，所以並沒怪罪比她們更強更優秀的女巫。
不怪罪不代表不羨慕。
羨慕又無可奈何，於是比她們實力更差，甚至壓根不存在實力，不會巫術的男人們變得刺眼無比。
那些男人能比她們過得更好。
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他們背後有比她們更強大的女巫。
那些男人能踩在她們這些女巫的頭頂，僅僅因為一個男性身份。
因為是男人，所以……
這怎麽能行！
不怪罪男人，又該怪罪誰呢。
“高層這是為了哄自家丈夫兒子，無所不用其極了是吧。現在的男人用得著互助？高層男家屬有高層女巫寵著讓他們胡鬧。底層男人全都跑去傍邊界新貴女巫去了。男人們這是又貴又賤的，簡直不夠他們忙的了。”
“可不是嗎。只能說男人這種生物很難定義。”
“我看沒什麽難定義的。表面貴的無非是跟對了女巫，再不就是有好的投胎技術，底子還是賤的。男人們賤得很平均。”
“這種弱智機構，當真* 了你就輸了。幾個男的能掀起什麽風浪啊。真有事兒時，不還是得指著咱們女巫嗎。你們等著吧，魔派向著男人，不代表巫派也向著男人。這事兒不可能這麽容易！”
北部的男人們得知有維護男性權益的機構出現，別提多高興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活得有多艱辛。
平日裏口頭上的X騷擾都算小事，摸幾下他們能忍也都忍了，可廠子裏稍微秀氣一點的年輕小夥子都逃不過大姨們的黑手。大姨們還對他們施咒，讓他們來承擔意外懷孕高齡生產的風險。
想辭職家裏妻子又不同意，想直接告訴妻子又擔心被妻子嫌棄，最後只能在工友堆裏抱怨哭訴。
男工的工資越來越低，女巫的工資倒是見漲，可依舊架不住物價開始逐步走高。
男人們能理解妻子礙於生活壓力不同意自己辭職，但無法理解妻子為什麽把小部分男人在邊界做的壞事怪到所有男人的頭上，堅定認為都是男人主動攀附權貴女巫，才……
這讓他們有苦說不出，身體和精神一直遭受著多重折磨。
明明他們的工作強度並不比同等底層女巫低，可再怎麽辛勞地工作，也不如女巫薪酬的十分之一。與此同時還要無時無刻忍受著明裏暗裏的各種騷擾，還要被百般嫌棄瞧不起。哪怕沒有巫術他們都想去邊界試試了，這日子過得簡直生不如死。
現在好了，高層們看到了他們的痛苦，正準備為他們做主。
“高層這麽做，是因為我們值得！我們為新世界的付出並不比女巫們少啊！衣服之類的，還有吃喝不都是我們準備的嗎。”
“就是啊，我們為家庭的付出都是無形的。更別說我們還替女巫們懷孩子了。怎麽懷孩子不給我們薪資。”
“高層早就該幫我們維權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才有人站出來幫我們處理。看來還得是男人才肯幫男人。”
女巫們對男人們的解釋不屑一顧：“聽聽，做那麽一點工作，說得跟天大的事兒一樣。還付出不比女巫少，要點臉吧！懷孩子還好意思說？說得好像懷的不是你們自己的孩子一樣。應當應分的事兒還有臉要薪資。這就是男人。只有不要臉的男人才會幫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男人搞這個什麽互助會。”
底層女巫和男人們吵得你來我往，面對這即將到來的大變革，誰都不願意落了下乘。
唐靈正在邊界帶著一群女巫，以驚人的速度開拓著由她規劃好的某一條通道裏的“高速休息區”。
充斥著煉獄怪物的一個又一個“高速休息區”既是阻礙又是助益，讓其他女巫很難知道她們在這裏做什麽事。
“這邊什麽都沒有，你真的能夠確定我們的位置嗎？我的意思是……我是說……我倒不是懷疑你，只是上帝將人間毀得這麽幹凈，你怎麽能確定我們在你說的位置。”
“我在這邊上的大學，我怎麽可能不清楚！先前在北部轉了一圈，我很快就弄清楚了我們的大概位置，只是之前沒機會往外走罷了。現在撒旦大人改良了北部的封印禁制，我們只要找準方向，一定能找到對我們有用的地區。”唐靈自己管自己叫撒旦大人叫得順口極了，一本正經地演了起來：“知道咱們在哪兒嗎？星國的教育大洲，世界上最高新的技術，所有科技成果都匯聚在這裏。我們稍微找到點殘羹剩飯就能換到不少東西。再說你們想想，有錢有腦子的人紮堆的地方，能缺物資？地面上的建築被破壞了，不代表地下沒存東西。我們只要找到了一處，那就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金。”
有了唐靈的耐心解釋，周圍的女巫們踏踏實實往前探索新領地。
邊界的女巫們選擇冒死開拓新領地，各有各的原因，但有一點對邊界女巫們來說是一致的，她們都不滿自己付出與收入的比例。
她們冒死為全人類從煉獄怪物的手裏搶回人類的領地，卻只能接北部高層手指縫裏漏出來的那點東西。
這根本就不公平。
擁有強大實力的她們根本無法忍受這種不公平。
她們應該受到禮遇。
如果不給她們與她們實力相對應的禮遇，那就別怪她們依靠自己的實力拿回這些自己本應得到的東西。
長期在邊界奮戰的每一個女巫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哪怕她們中的有些女巫在跟七大家族接觸，但她們的心底始終帶著那一絲邊界女巫們共同擁有的不忿不平。
有個女巫看到了被土地掩埋住的金屬，撥開後激動地喊著：“這是……車牌？Ma……我們真的在這裏！你真的沒說錯！我們肯定能找到水源和物資的對吧？”
“對，一定能找到。我知道幾個自來水廠的位置，不過管道大概率有損壞，到時候修修看吧，我們可以找個問題最小區域的定居。”
唐靈心想可不是在這裏嗎，她自己定的位置，不在她說的地方還能在哪。她搞的幾個通道都是專門設計過路線的，找不到才有問題。
女巫撿起車牌，認真打量了一番後不禁感慨：“咱們要是能找到新的定居點，我可不跟北部高層這幫腦癱待了。一個兩個都跟有病似的。我這就是不知道哪條通路能通向中部的，不然我非去中部定居不可。中部起碼不會本末倒置，搞什麽男聯會這種狗屁東西。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女巫紛紛附和，都認為北部高層的決策有問題。
北部高層都沒給她們這些拼死累活的邊界女巫應得的待遇。她們拼命奪回的領地被高層占大頭先挑選，讓她們選一點點高層挑剩下的。結果現在想搞男聯會給男人高級別待遇。讓高層們的男性家屬搞這種狗屁組織，企圖讓男人踩在她們的頭頂。
這誰能忍啊！
這是擺明了要騎在她們脖子上拉屎。
邊界女巫中，有些已經跟七大家族處好關系、準備聯姻的女巫，沒忍住跑回邊界抱怨。
說受不了高層們的傻屌兒子/侄子，想不通這些連家門都不出的男人怎麽好意思要權益；說還是邊界女巫們在一起更親近，彼此思維更契合想法更一致；說等有朝一日，等自己爬上去一定要好好幫高層女巫們教育教育她們的兒與侄。
唐靈被身邊的女巫拍了拍。
“你說是不是。”
唐靈：……
“是。”
是個毛線是。
自上而下的法令和自下而上的變革完全不是一回事。
自上而下的法令若想起到作用，往往需要花費相對千百萬倍的精力去執行。
不然屁用都沒有。
一條法令看著簡單，實際上任何一條法令都涉及到多方利益，想要實施需要處理太多太多的事，其中的困難阻力完全無法想象。
自上而下的法令尤其如此。
唐靈分出一縷意識去探查男聯會的進程。
高層的男家屬們煞有介事地在辦公室裏開會，辦公室裏的墻上掛著《男性聯合互助會》的大橫幅。
乍一看，還真有了幾分末世前男性會議時的樣子。
“我們需要率先確認最需要保障的男性權益。大家有什麽提議嗎？提議最終未必會通過，之後還是要交給那三方確認的。不過我們可以先提出來，然後跟那三方慢慢研究探討。比起之前，我們男人總歸是在進步的。”
在場的男人們都很認同會議負責人的話，紛紛點頭表示肯定，接二連三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首先是孕夫權益的問題。這可是有死亡概率的啊！我們的性命才是最該被優先保障的事，其他的倒是可以先靠後。孕期的醫療和救治之類的，北部該給我們這方面的保障。”
“對！你說得很有道理。還有就是我們孩子的權益。新世界需要許多許多小女巫來建設，所以女巫們都跟瘋了似的要孩子。我們一個人只能懷一胎，她們就跑到外面找別的男人懷孩子。那我們孩子的權益誰來保障？這可不行！我們這些正房的丈夫和孩子的利益必須得到應有的安置。”
“沒錯沒錯！這兩個是最大的問題！其他的所有事都可以往後拖一拖，但這兩個事兒絕對不能拖。這兩個才是關乎我們男人最深切的權益。”
“……”
女巫的男家屬們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為自己、為兒子、為未來千千萬萬個男人們爭取利益。
他們按捺不住心潮澎湃，有股難言的感慨，想到激動之處眼眶微濕，恨不得站起身自己給自己鼓掌呱唧呱唧，表彰無比偉大卓越的自己。
他們竟然真的認為自己是在做很有意義，很有用的事情。
唐靈笑的肩膀不停聳動，將那絲分出去的意識挪到工廠區。
廠房裏沒有一個男人說話，充斥著軋線紡織的聲音。尖頭皮鞋的噠噠聲無比突兀。這聲音一響，在場的男人們齊齊打了個激靈。
一位五十來歲的阿姨精心盤著頭發，穿著紅色貼身旗袍，喜氣洋洋地開始巡視在場的男工們。
當她看到自己很關心的一名男工臉上有黑灰後，立刻握住那雙正在幹活的手，“臉上這麽臟也不洗洗。小海，跟我來，我帶你洗臉去。”
那個叫小海的男工一陣惡寒，打了個激靈後連連拒絕：“不了，不用。我……”
“你別跟我客氣！我一直都把你當我兒子的！你呀，跟我兒子一邊大。你把我當幹媽就行！”
小海再三推脫，可架不住對方是女巫，打也打不過，對方一瞬間就能將他控制。
在場的男工們看到被帶走的同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那種憤怒摻著恐懼，又無比惡心的情緒。
他們都聽說過這個主管的事。邊界人口密集藏不住消息。他們廠子的主管挺出名的。
這個女主管跟丈夫感情一般，於是對兒子的感情日漸扭曲。
好在兒子還算正常，面對矯揉造作甚至做出情人姿態的母親，毅然決然報了個離家最遠的大學，希望他母親能醒醒。可他早婚都沒抵住他母親的折騰。存在感幾乎為零的父親意外死亡後，他母親變本加厲直到末世。他優秀的妻子在末世後讓他做出選擇。再不就帶著他的癲媽滾，再不就看在他始終站在妻女這邊的份上允許他留下、讓他的癲媽自己滾。
兒子本來就是個正常人，妻子是他自己選的，刨除他媽時不時鬧的問題外，兩口子感情一直很好。他們又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選擇他那個媽。他知道自己越縱容他媽越會不正常，他更不可能做到違背人倫來滿足他母親。在新世界女人有最低保障，他母親的生活根本不用擔心。兒子幹脆就跟母親斷了聯系，非必要不接觸。
這個女主管鬧了一陣，礙於沒有兒子的妻子有實力，最後只能作罷。
可誰能想到女主管強大的兒妻給女主管安排了個工作，讓她管理都是男工的廠子。雖然她只是個眾多主管之一、說是主管實際上毫無實權只負責考勤，但比起普通男工們來說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畸形的愛就這麽被硬生生擰了回去。
女主管發現自己不需要再從兒子身上蹭那一絲絲愛與關註，來滿足她那從未被滿足過的身與心。她發現整個廠子裏的所有男人都低他一等，是能被她肆意予取予求的東西。
之前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對兒子的愛變了性質，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畢竟除了自己親生兒子誰還會在意一個老女人呢。
現在不同了。
別管她多老，也別管男人們願意不願意，她有權、有錢、還有能強大過男人的巫術，她想對哪個男人做什麽都行。
整個工廠裏所有人都被這種公然騷擾/侵犯的犯罪行為打斷，廠子裏另一位年邁的男工分神之際被機器壓住了手指。
鮮血噴濺，慘叫聲響起。
另一位年輕女主管正在心裏吐槽只有老太太才會看得上這種低等貨色時，被工廠的騷亂吵到，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呵斥在場的工人：“幹你們的活！沒你們的事兒！再讓我看到誰偷懶，別怪我不客氣！”
她將機器上的粗針從老男工的手掌上拔出，檢查機器沒有問題後，重新將針安了回去。
旁邊的另一位男工鼓起勇氣問：“主管，他這個傷口不需要處理嗎？”
年輕女主管直白地回答：“藥那麽貴，他吃得起？還是想讓我給他施治療咒語啊。我先說好，我治療咒可不怎麽樣，不然我也不會待在這裏。不過就算不怎麽樣價格也不便宜。”
年邁的男工聽到後連連擺手：“不了，不了，不用。我們家一點巫金都沒有了。我沒事兒，真的沒事。”
年輕女主管若無其事地說：“就是，拿塊布包吧包吧不就行了嗎。一把老骨頭，有什麽好治的。老爺子這麽大歲數又懷不了孩子，哪有什麽治療價值。”
她拿起染血的布料，扔到年邁男工的懷裏，“你自己留著吧，我給你算到損耗裏，不扣你工資了。把周圍收拾幹凈就行了，看你這麽大歲數也不容易。”
“好的，謝謝，謝謝，謝謝您！”
年邁的男工連連鞠躬道謝，周圍其他男工們看著心酸又無能為力。
他們知道這個年輕女主管已經算是眾多女主管裏比較好的了。起碼不動手動腳騷擾他們，也沒像有些廠子裏一樣，硬說傷了他們的機器壞了讓他們工人賠。比起那些喪心病狂的女主管來說，眼前這個女主管確實能算得上好的了。
世界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變得快到讓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
自從撒旦大人身體出了問題，女巫們就越來越過分。男聯會——男性聯合互助會。希望這個新組織能夠幫助他們，改善他們目前的處境。
唐靈聽到男人們的心聲，直接沒憋住當場噴了出來。
“你笑什麽呢？”
“想到快找到水廠就很開心。”
她是在笑，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總是天真地以為與自己身處不同階級的人能夠替自己敘事。
眼下男人們究竟需要什麽樣的幫助，又迫切需要什麽權益？
這對於高層男人和底層男人來說是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議題。
底層男人光活著都快費勁了，還保障權益呢。高層男人想當然的‘權益’這種高大上的詞匯是基於他們高層男人是人而存在的。底層男人現在連人都快算不上了，可哪配談權益一詞啊。
任何理念化的東西在真正的生存面前都不值一提。
這樣很好。
男人們離正確的道路越遠，她的位置才能坐得越穩定。
看到這樣的現狀，她做夢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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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派三大家族面對來自天堂的直達命令, 很想陽奉陰違又沒那個膽子，最後只能求到趙蕓蕓那裏。
“咱們這七大家族雖然一直沒能夠堅定同一戰線、聯合在一起，但好歹也共事了這麽久、一起統治著北部……這麽大的事兒, 我們是沒法自己做決定。”
她們魔派三家知道另外巫派三家絕對不可能同意搞什麽男聯會，希望另外三家以及趙蕓蕓幫她們分擔風險。
“看在咱們關系的份上, 話我們魔派是帶到了。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抗命的。你們要是再不說話, 也不給出個章程來……那我們只好按照上面說的, 開始搞這個狗屁男性權益保護工作了。”
巫派的三家聽到這兒不再沈默，清了清嗓子：“這個……我們也是略有耳聞。上面說讓我們盡可能阻止你們。說實話，咱們幾家在一起共事這麽久，對彼此也很熟悉了，一直也沒鬧出什麽矛盾來。我們也不願意跟你們起沖突, 這件事別急, 咱們可以慢慢商量。”
無論是巫派還是魔派，都不願意打破現有的平衡。
雖然她們都有各自不同的立場, 可立場是死的，人是活的。
尤其是她們脫離地獄來到人間後。
在人間的她們搖身一變成為了人間最高級別的掌權者, 哪還能記得自己當初的立場是什麽。
她們如今的立場早就變了, 變得與原來的立場相悖，變得更契合她們如今的階級。
“我是不明白上面怎麽想的。先是給男人們工作, 然後又想給男人們什麽互助會。未來是要幹什麽啊，讓男人們參與管理？上面那些人怎們不幹脆讓我把屁股底下的位置讓給他們呢。”
“就是！現在邊界殺煉獄怪物的工作都是女巫們在做。他們做些簡單的後勤工作還成天抱怨個沒完。動不動就嫌薪水低，有本事去邊界殺怪物去啊，幹那個薪水高, 他們怎麽不去。這樣的男人也配提升他們的權益？真不知道上面在想什麽東西。"
“……”
趙蕓蕓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直到巫派和魔派雙方抱怨夠了, 再罵不出來新詞時才緩緩說道：“一味地抗拒上層的命令，不行。她們讓你們辦，你們就辦。具體怎麽辦，不還是看你們自己嗎。她們要成立這個東西，就成立唄。只要你們雙方商量好了，這也算事兒？”
巫派和魔派這六家掌權者們的政治素養不高，但反應還算快，很快就明白了趙蕓蕓是什麽意思。
“還得是您！”
“沒錯！還得是您！我一直都支持咱們七家聯合。我看只要咱們這七家處好關系。那還用愁什麽啊。”
趙蕓蕓：……
得虧撒旦大人特意把部分男人殺了個幹凈，不然就這水平還玩個屁啊。
趙蕓蕓想了想，嘆了口氣提醒：“你們要是真想讓家族地位穩固。還是盡早找到些有腦子的女巫們聯姻吧。”
“您是指邊界的女巫？”
趙蕓蕓繼續提醒：“不光是邊界的女巫，還有我們北部管理體系內有能力的女巫。多看看，多挑挑。適當讓你們家裏的男人生些男孩，生男孩有時候也是有用的……”
三方都聊開後，魔派眾人再開始行動時，心裏踏實多了。
由魔派三大家族內實權者們各自的丈夫、兒子、侄子……等一系列男性家屬牽頭組成的《男性聯合互助會》正式宣布成立。
第一批加入的成員是魔派三大家族中女成員的男家屬。
第二批加入的成員是魔派三大家族管理體系內，女員工們的男家屬。
第三批成員……還沒開始招募。
消息一經發出，在整個北部引起了軒然大波，一度壓過了北部最近大熱的領土擴張和時尚塑形等話題。
“有病？沒事兒吧她們！”
底層女巫們氣得抓狂，罵聲幾乎要掀破北部的禁制。
“我真就艹了！互助什麽啊？男人需要互助什麽啊？成天張著個大屁/眼子絮叨個沒完，不是研究美容就是研究美腚，他們還需要幫助？”
“不這麽愛男能死是不是？有幫他們那個閑工夫能不能幫幫我們啊？你祖奶奶我成天打鐵，腰都快折了，也沒見誰助助我！”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他們成天吵吵自己這麽苦那麽累、工資比我們低，然後還真就有人信了？他們工資比我們低是因為工作強度比我們更低啊！！！你讓他們成天幹苦力活試試，再不讓他們耗費精力心血制作符咒試試，或是去邊界用巫術跟煉獄怪物戰鬥試試。哦，我忘了，他們壓根不會不行！”
底層女巫們的工資待遇在撒旦唐靈出現後有所提升，不過比起更高級別的女巫仍舊是天差地別。
她們不是沒得到其他的機會，而是面對機會時沒能把握住。她們知道是自己的巫術實力不夠，所以並沒怪罪比她們更強更優秀的女巫。
不怪罪不代表不羨慕。
羨慕又無可奈何，於是比她們實力更差，甚至壓根不存在實力，不會巫術的男人們變得刺眼無比。
那些男人能比她們過得更好。
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他們背後有比她們更強大的女巫。
那些男人能踩在她們這些女巫的頭頂，僅僅因為一個男性身份。
因為是男人，所以……
這怎麽能行！
不怪罪男人，又該怪罪誰呢。
“高層這是為了哄自家丈夫兒子，無所不用其極了是吧。現在的男人用得著互助？高層男家屬有高層女巫寵著讓他們胡鬧。底層男人全都跑去傍邊界新貴女巫去了。男人們這是又貴又賤的，簡直不夠他們忙的了。”
“可不是嗎。只能說男人這種生物很難定義。”
“我看沒什麽難定義的。表面貴的無非是跟對了女巫，再不就是有好的投胎技術，底子還是賤的。男人們賤得很平均。”
“這種弱智機構，當真* 了你就輸了。幾個男的能掀起什麽風浪啊。真有事兒時，不還是得指著咱們女巫嗎。你們等著吧，魔派向著男人，不代表巫派也向著男人。這事兒不可能這麽容易！”
北部的男人們得知有維護男性權益的機構出現，別提多高興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活得有多艱辛。
平日裏口頭上的X騷擾都算小事，摸幾下他們能忍也都忍了，可廠子裏稍微秀氣一點的年輕小夥子都逃不過大姨們的黑手。大姨們還對他們施咒，讓他們來承擔意外懷孕高齡生產的風險。
想辭職家裏妻子又不同意，想直接告訴妻子又擔心被妻子嫌棄，最後只能在工友堆裏抱怨哭訴。
男工的工資越來越低，女巫的工資倒是見漲，可依舊架不住物價開始逐步走高。
男人們能理解妻子礙於生活壓力不同意自己辭職，但無法理解妻子為什麽把小部分男人在邊界做的壞事怪到所有男人的頭上，堅定認為都是男人主動攀附權貴女巫，才……
這讓他們有苦說不出，身體和精神一直遭受著多重折磨。
明明他們的工作強度並不比同等底層女巫低，可再怎麽辛勞地工作，也不如女巫薪酬的十分之一。與此同時還要無時無刻忍受著明裏暗裏的各種騷擾，還要被百般嫌棄瞧不起。哪怕沒有巫術他們都想去邊界試試了，這日子過得簡直生不如死。
現在好了，高層們看到了他們的痛苦，正準備為他們做主。
“高層這麽做，是因為我們值得！我們為新世界的付出並不比女巫們少啊！衣服之類的，還有吃喝不都是我們準備的嗎。”
“就是啊，我們為家庭的付出都是無形的。更別說我們還替女巫們懷孩子了。怎麽懷孩子不給我們薪資。”
“高層早就該幫我們維權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才有人站出來幫我們處理。看來還得是男人才肯幫男人。”
女巫們對男人們的解釋不屑一顧：“聽聽，做那麽一點工作，說得跟天大的事兒一樣。還付出不比女巫少，要點臉吧！懷孩子還好意思說？說得好像懷的不是你們自己的孩子一樣。應當應分的事兒還有臉要薪資。這就是男人。只有不要臉的男人才會幫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男人搞這個什麽互助會。”
底層女巫和男人們吵得你來我往，面對這即將到來的大變革，誰都不願意落了下乘。
唐靈正在邊界帶著一群女巫，以驚人的速度開拓著由她規劃好的某一條通道裏的“高速休息區”。
充斥著煉獄怪物的一個又一個“高速休息區”既是阻礙又是助益，讓其他女巫很難知道她們在這裏做什麽事。
“這邊什麽都沒有，你真的能夠確定我們的位置嗎？我的意思是……我是說……我倒不是懷疑你，只是上帝將人間毀得這麽幹凈，你怎麽能確定我們在你說的位置。”
“我在這邊上的大學，我怎麽可能不清楚！先前在北部轉了一圈，我很快就弄清楚了我們的大概位置，只是之前沒機會往外走罷了。現在撒旦大人改良了北部的封印禁制，我們只要找準方向，一定能找到對我們有用的地區。”唐靈自己管自己叫撒旦大人叫得順口極了，一本正經地演了起來：“知道咱們在哪兒嗎？星國的教育大洲，世界上最高新的技術，所有科技成果都匯聚在這裏。我們稍微找到點殘羹剩飯就能換到不少東西。再說你們想想，有錢有腦子的人紮堆的地方，能缺物資？地面上的建築被破壞了，不代表地下沒存東西。我們只要找到了一處，那就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金。”
有了唐靈的耐心解釋，周圍的女巫們踏踏實實往前探索新領地。
邊界的女巫們選擇冒死開拓新領地，各有各的原因，但有一點對邊界女巫們來說是一致的，她們都不滿自己付出與收入的比例。
她們冒死為全人類從煉獄怪物的手裏搶回人類的領地，卻只能接北部高層手指縫裏漏出來的那點東西。
這根本就不公平。
擁有強大實力的她們根本無法忍受這種不公平。
她們應該受到禮遇。
如果不給她們與她們實力相對應的禮遇，那就別怪她們依靠自己的實力拿回這些自己本應得到的東西。
長期在邊界奮戰的每一個女巫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哪怕她們中的有些女巫在跟七大家族接觸，但她們的心底始終帶著那一絲邊界女巫們共同擁有的不忿不平。
有個女巫看到了被土地掩埋住的金屬，撥開後激動地喊著：“這是……車牌？Ma……我們真的在這裏！你真的沒說錯！我們肯定能找到水源和物資的對吧？”
“對，一定能找到。我知道幾個自來水廠的位置，不過管道大概率有損壞，到時候修修看吧，我們可以找個問題最小區域的定居。”
唐靈心想可不是在這裏嗎，她自己定的位置，不在她說的地方還能在哪。她搞的幾個通道都是專門設計過路線的，找不到才有問題。
女巫撿起車牌，認真打量了一番後不禁感慨：“咱們要是能找到新的定居點，我可不跟北部高層這幫腦癱待了。一個兩個都跟有病似的。我這就是不知道哪條通路能通向中部的，不然我非去中部定居不可。中部起碼不會本末倒置，搞什麽男聯會這種狗屁東西。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女巫紛紛附和，都認為北部高層的決策有問題。
北部高層都沒給她們這些拼死累活的邊界女巫應得的待遇。她們拼命奪回的領地被高層占大頭先挑選，讓她們選一點點高層挑剩下的。結果現在想搞男聯會給男人高級別待遇。讓高層們的男性家屬搞這種狗屁組織，企圖讓男人踩在她們的頭頂。
這誰能忍啊！
這是擺明了要騎在她們脖子上拉屎。
邊界女巫中，有些已經跟七大家族處好關系、準備聯姻的女巫，沒忍住跑回邊界抱怨。
說受不了高層們的傻屌兒子/侄子，想不通這些連家門都不出的男人怎麽好意思要權益；說還是邊界女巫們在一起更親近，彼此思維更契合想法更一致；說等有朝一日，等自己爬上去一定要好好幫高層女巫們教育教育她們的兒與侄。
唐靈被身邊的女巫拍了拍。
“你說是不是。”
唐靈：……
“是。”
是個毛線是。
自上而下的法令和自下而上的變革完全不是一回事。
自上而下的法令若想起到作用，往往需要花費相對千百萬倍的精力去執行。
不然屁用都沒有。
一條法令看著簡單，實際上任何一條法令都涉及到多方利益，想要實施需要處理太多太多的事，其中的困難阻力完全無法想象。
自上而下的法令尤其如此。
唐靈分出一縷意識去探查男聯會的進程。
高層的男家屬們煞有介事地在辦公室裏開會，辦公室裏的墻上掛著《男性聯合互助會》的大橫幅。
乍一看，還真有了幾分末世前男性會議時的樣子。
“我們需要率先確認最需要保障的男性權益。大家有什麽提議嗎？提議最終未必會通過，之後還是要交給那三方確認的。不過我們可以先提出來，然後跟那三方慢慢研究探討。比起之前，我們男人總歸是在進步的。”
在場的男人們都很認同會議負責人的話，紛紛點頭表示肯定，接二連三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首先是孕夫權益的問題。這可是有死亡概率的啊！我們的性命才是最該被優先保障的事，其他的倒是可以先靠後。孕期的醫療和救治之類的，北部該給我們這方面的保障。”
“對！你說得很有道理。還有就是我們孩子的權益。新世界需要許多許多小女巫來建設，所以女巫們都跟瘋了似的要孩子。我們一個人只能懷一胎，她們就跑到外面找別的男人懷孩子。那我們孩子的權益誰來保障？這可不行！我們這些正房的丈夫和孩子的利益必須得到應有的安置。”
“沒錯沒錯！這兩個是最大的問題！其他的所有事都可以往後拖一拖，但這兩個事兒絕對不能拖。這兩個才是關乎我們男人最深切的權益。”
“……”
女巫的男家屬們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為自己、為兒子、為未來千千萬萬個男人們爭取利益。
他們按捺不住心潮澎湃，有股難言的感慨，想到激動之處眼眶微濕，恨不得站起身自己給自己鼓掌呱唧呱唧，表彰無比偉大卓越的自己。
他們竟然真的認為自己是在做很有意義，很有用的事情。
唐靈笑的肩膀不停聳動，將那絲分出去的意識挪到工廠區。
廠房裏沒有一個男人說話，充斥著軋線紡織的聲音。尖頭皮鞋的噠噠聲無比突兀。這聲音一響，在場的男人們齊齊打了個激靈。
一位五十來歲的阿姨精心盤著頭發，穿著紅色貼身旗袍，喜氣洋洋地開始巡視在場的男工們。
當她看到自己很關心的一名男工臉上有黑灰後，立刻握住那雙正在幹活的手，“臉上這麽臟也不洗洗。小海，跟我來，我帶你洗臉去。”
那個叫小海的男工一陣惡寒，打了個激靈後連連拒絕：“不了，不用。我……”
“你別跟我客氣！我一直都把你當我兒子的！你呀，跟我兒子一邊大。你把我當幹媽就行！”
小海再三推脫，可架不住對方是女巫，打也打不過，對方一瞬間就能將他控制。
在場的男工們看到被帶走的同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那種憤怒摻著恐懼，又無比惡心的情緒。
他們都聽說過這個主管的事。邊界人口密集藏不住消息。他們廠子的主管挺出名的。
這個女主管跟丈夫感情一般，於是對兒子的感情日漸扭曲。
好在兒子還算正常，面對矯揉造作甚至做出情人姿態的母親，毅然決然報了個離家最遠的大學，希望他母親能醒醒。可他早婚都沒抵住他母親的折騰。存在感幾乎為零的父親意外死亡後，他母親變本加厲直到末世。他優秀的妻子在末世後讓他做出選擇。再不就帶著他的癲媽滾，再不就看在他始終站在妻女這邊的份上允許他留下、讓他的癲媽自己滾。
兒子本來就是個正常人，妻子是他自己選的，刨除他媽時不時鬧的問題外，兩口子感情一直很好。他們又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選擇他那個媽。他知道自己越縱容他媽越會不正常，他更不可能做到違背人倫來滿足他母親。在新世界女人有最低保障，他母親的生活根本不用擔心。兒子幹脆就跟母親斷了聯系，非必要不接觸。
這個女主管鬧了一陣，礙於沒有兒子的妻子有實力，最後只能作罷。
可誰能想到女主管強大的兒妻給女主管安排了個工作，讓她管理都是男工的廠子。雖然她只是個眾多主管之一、說是主管實際上毫無實權只負責考勤，但比起普通男工們來說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畸形的愛就這麽被硬生生擰了回去。
女主管發現自己不需要再從兒子身上蹭那一絲絲愛與關註，來滿足她那從未被滿足過的身與心。她發現整個廠子裏的所有男人都低他一等，是能被她肆意予取予求的東西。
之前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對兒子的愛變了性質，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畢竟除了自己親生兒子誰還會在意一個老女人呢。
現在不同了。
別管她多老，也別管男人們願意不願意，她有權、有錢、還有能強大過男人的巫術，她想對哪個男人做什麽都行。
整個工廠裏所有人都被這種公然騷擾/侵犯的犯罪行為打斷，廠子裏另一位年邁的男工分神之際被機器壓住了手指。
鮮血噴濺，慘叫聲響起。
另一位年輕女主管正在心裏吐槽只有老太太才會看得上這種低等貨色時，被工廠的騷亂吵到，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呵斥在場的工人：“幹你們的活！沒你們的事兒！再讓我看到誰偷懶，別怪我不客氣！”
她將機器上的粗針從老男工的手掌上拔出，檢查機器沒有問題後，重新將針安了回去。
旁邊的另一位男工鼓起勇氣問：“主管，他這個傷口不需要處理嗎？”
年輕女主管直白地回答：“藥那麽貴，他吃得起？還是想讓我給他施治療咒語啊。我先說好，我治療咒可不怎麽樣，不然我也不會待在這裏。不過就算不怎麽樣價格也不便宜。”
年邁的男工聽到後連連擺手：“不了，不了，不用。我們家一點巫金都沒有了。我沒事兒，真的沒事。”
年輕女主管若無其事地說：“就是，拿塊布包吧包吧不就行了嗎。一把老骨頭，有什麽好治的。老爺子這麽大歲數又懷不了孩子，哪有什麽治療價值。”
她拿起染血的布料，扔到年邁男工的懷裏，“你自己留著吧，我給你算到損耗裏，不扣你工資了。把周圍收拾幹凈就行了，看你這麽大歲數也不容易。”
“好的，謝謝，謝謝，謝謝您！”
年邁的男工連連鞠躬道謝，周圍其他男工們看著心酸又無能為力。
他們知道這個年輕女主管已經算是眾多女主管裏比較好的了。起碼不動手動腳騷擾他們，也沒像有些廠子裏一樣，硬說傷了他們的機器壞了讓他們工人賠。比起那些喪心病狂的女主管來說，眼前這個女主管確實能算得上好的了。
世界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變得快到讓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
自從撒旦大人身體出了問題，女巫們就越來越過分。男聯會——男性聯合互助會。希望這個新組織能夠幫助他們，改善他們目前的處境。
唐靈聽到男人們的心聲，直接沒憋住當場噴了出來。
“你笑什麽呢？”
“想到快找到水廠就很開心。”
她是在笑，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總是天真地以為與自己身處不同階級的人能夠替自己敘事。
眼下男人們究竟需要什麽樣的幫助，又迫切需要什麽權益？
這對於高層男人和底層男人來說是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議題。
底層男人光活著都快費勁了，還保障權益呢。高層男人想當然的‘權益’這種高大上的詞匯是基於他們高層男人是人而存在的。底層男人現在連人都快算不上了，可哪配談權益一詞啊。
任何理念化的東西在真正的生存面前都不值一提。
這樣很好。
男人們離正確的道路越遠，她的位置才能坐得越穩定。
看到這樣的現狀，她做夢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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