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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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惡魔們正在老頭們的體內, 按照唐靈的要求打威脅電話。
基本上就是：我，你爹，放魔。
每只惡魔都附身了一個神職人員的父親, 全都是唐靈在阿諾的記憶中看到的、經常出現在地下牢房裏那些人的父親。
教廷內部知道惡魔存在的人們，這才意識到, 惡魔真的跟他們預想中有一些差別。
他們可沒想過惡魔能幹出綁架威脅等高度類人化的行為。
在他們的印象中，惡魔氣急了直接把人殺了, 或者搞大規模屠殺威脅教廷放人的可能性更高。
為此, 他們甚至有針對性地做了一系列相關的預案，仔細討論過如何平息惡魔引起的事端。
沒想到惡魔比他們還冷靜。
冷靜到抓了他們的父親，要求他們釋放地下室的惡魔。
這惡魔哪裏是缺少人性啊！
明明是太過了解人性了吧！
“要不我們就把惡魔放了吧，總不能……”
“惡魔那麽狡詐，怎麽可能真的放人！”
“就是, 萬一我們把惡魔放了, 他們不放人質怎麽辦！”
“我們必須釋放惡魔！不然惡魔們會一直守在外面，我們總不能餘生都待在總教廷裏不出去吧！”
“惡魔放出去後, 以後驅魔師的訓練怎麽辦！”
“……”
神職人員們分成了兩派，沒有家人或者家人沒有被抓的不想釋放惡魔, 家人被抓了的想讓總教廷同意惡魔的交易。
“都別慌, 再等一等。惡魔們無法長時間在人類世界保持理智。”
唐靈按照其他惡魔們的提供的信息，給稍微動搖的那部分神職人員偷偷塞了一張小紙條：
“我們先回地獄了（帶著你爹一起）, 下次出來要是你還不同意，我只能讓你爹的靈魂永遠留在地獄。相信我，我的手段比你們對惡魔的只重不輕。”
她肯定不會一直讓惡魔們留在人間，時間長了她控制不住場面。
惡魔們回到了地獄, 帶著一堆老頭一起。真的如唐靈所說，像是老頭們在組團旅行。
阿撒茲勒看到一堆人類老頭兒出現在地獄裏後精神都要崩潰了。
“唐靈！你在幹什麽東西！”
“怎麽了, 大人？”
“怎麽了？你怎麽把這麽多人類帶進了地獄。”
“這個啊，他們帶走了我們的家人，我們帶走他們的家人。這不是很公平？他們對我們惡魔極盡折磨，我沒折磨這些老頭，已經不錯了。”
“這不合規矩！”
“規矩？他們隨便抓惡魔去折磨就符合規矩，我們反抗回去就不符合規矩嗎？大人，您是指誰定下來的規矩？您父親嗎？抱歉，我原以為……越打破他的規矩，您會越開心。”
“你！”
阿撒茲勒剛想教訓唐靈，就被路西法喊了過去。
整個地獄裏的所有惡魔都齊齊松了一口氣。
我的地獄啊！
他們差點以為唐靈要小命不保了！
完全不能理解唐靈現在怎麽連阿撒茲勒都敢公然對抗。
明面上他們不敢說什麽，擔心被兩位大人聽到，可私底下全都在呼叫唐靈，惡魔頻道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瘋了吧你！你今天怎麽了！”
“唐，你那麽識時務，今天怎麽沒收住脾氣。”
“你小心點，阿撒茲勒大人沒準不會放過你。”
“收了神通吧，唐靈，我差點以為你要沒命了。”
“你是又在策劃什麽，所以故意的嗎，唐靈。”
“沒事兒吧，唐靈！”
“……”
她並沒有在策劃任何事，她就是一時間沒收住脾氣。
最初進入地獄，她從來沒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想著一點點變強，然後一級級升職。
可隨著了解的事情越來越多，她才知道這一切遠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覆雜許多。
規則、秩序、善惡、一切都格外的扭曲。
只能讓她想到兩個字：不平。
明明早就該習慣了。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
可人類之間的那點勾心鬥角利益算計，在真正的力量差異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強者制定秩序規則，牢牢掌控著是非對錯善惡的最終解釋權。
弱者不管是清醒但無能為力的還是給自己編織了個虛假幻覺的，全都只能遵守順從，僅僅是提出質疑都罪大惡極。
站在頂端的和自以為在站在頂端的，在看待下方的那些時簡直像是看到了一團扯不斷的粘膩鼻涕。
似乎僅僅是它們的存在本身就覺得惡心。
帶著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鄙夷。
還要講規矩？
我可去你的吧！
更別提自己親姐姐被關在地下室，連營救都要旁敲側擊，半點異樣都不能表露出去。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讓她煩躁得壓制不住脾氣。
唐靈去找之前被她扔回地獄的阿諾。
在阿諾的記憶裏，他剛開始在教廷工作，瑞金娜就在地下室了，也就是說至少二十年了。
阿諾並不知道她具體在裏面關了多久，只知道這個漂亮女人不會變老，也不需要吃東西。特別神奇。
那間房的鑰匙，也不在他的手裏。
阿諾被困在了地獄的發電山洞裏，有地獄豬狗、哼哼哈哈在，他一直沒能跑出去。他知道就算跑出去也沒有用，外面同樣是惡魔的領地，畢竟這裏是地獄。
唐靈進入山洞裏，看到阿諾躲到了一個角落，而人類的惡臭靈魂正在瘋狂發電。
其中一個靈魂是唐靈的老熟人了，就是被她送進地獄的那個虔誠但靈魂漆黑的信徒約翰。
“這可熱鬧了，你們兩個……神父和虔誠的信徒湊齊了。你們就沒有什麽想對對方說的嗎？”
約翰看到了角落裏穿著傳道士服裝的阿諾，又忍不住想掉眼淚了。這些日子裏在地獄裏沒日沒夜地幹活 ，靈魂狀態的胳膊腿都快累碎了。
阿諾在看到約翰漆黑的靈魂時，十分詫異，連連否認，“不可能！怎麽可能有信徒的靈魂會黑成這個樣子！一定是他背棄了神的旨意，所以才靈魂漆黑。”
“隨你怎麽說吧。反正你永遠離不開地獄了。順帶一提，就算你不是在地獄裏，你也沒機會上天堂。你的靈魂也沒白到哪去。”
阿諾根本不相信唐靈的話，堅信一切都是惡魔的詭計，惡魔在騙他，就是為了讓他動搖本心。
唐靈將發電機上的一個人類靈魂體扯了下來，把阿諾推了上去。
“我不管你之前在教廷有多厲害，來了地獄都得給我上發電機。”
唐靈將地獄的巖漿取了出了一些，甩到了阿諾的身上。
地獄的巖漿傷害的是靈魂而不是軀體。
阿諾外表沒有傷，但疼得從發電機上摔下來滿地打滾。
“你放心，阿諾，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教廷已經發現許多神職人員的父親都消失了。
不是失蹤，而是在這個世界上瞬間沒了痕跡。
家裏的一切都正在正常運行，電視開著，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結合惡魔留下的紙條，他們只能相信，是惡魔將他們的父親帶進了地獄。
“這可能嗎！難道惡魔能把活人拖進地獄？我們過去從來不知道這麽關鍵的信息！”
“之前那只惡魔，一抓到時就已經在失智的邊緣了，當然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不是新抓來一只惡魔嗎，我們趕緊問問，是不是真的。”
“開玩笑，惡魔怎麽可能實話告訴你！”
教廷裏不少父親被捉的神職人員都動搖了。自己父親永遠被困在地獄，自己日後就算上了天堂也不安心啊。
難道真的要不救，讓自己父親留在地獄裏嗎？
地下室傳來結果，惡魔什麽都不說，只說讓趕快釋放惡魔，不然早晚會吃不了兜著走。
“要不我們放了惡魔吧！”
神職高一些的人馬上反駁：“不！這樣說明我們不相信上帝和天使！我們必須有信仰，有信心。上帝和天使一定會拯救他們的靈魂，而我們能做的只有祈禱。”
如果唐靈看到這群信徒親爹被抓走，第一時間竟然是圍聚在一起禱告，一定會笑出聲來。
極端信仰者們最可笑的一點就是哪怕家人重病，家裏著火了，第一反應仍是禱告。
用禱告這種無用的行為遮掩他們不願為結果承擔責任、不想為挽回結果去付出努力的事實。
不是什麽都沒做啊……
我禱告了啊！
神職人員們陸續派人走出惡魔困陣的範圍，結果每次派出去的人都會被咬得夠嗆。
顯然惡魔們還在困著他們。
白袍人再次開始準備召喚儀式，這次卻沒召喚到任何惡魔出現。
地獄裏唐靈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已經禁止惡魔們進入地獄之門去往人間。
老頭們被唐靈安排進了住宅區空餘的玻璃房裏，並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
惡魔們這段時間沒辦法工作，全部都聚在娛樂區裏打游戲。
“你們湊合著吃零食喝飲料吧，地獄裏可沒有什麽能供你們健康飲食。”
老頭們越看地獄越覺得新奇。
這是地獄？
地獄裏不該燃燒著熊熊烈火，人類的靈魂在烈火中煎熬嗎？
為什麽會有電玩城，還有幾只惡魔在賽車的機器面前你打我一下我擠你一下，搶奪下一次玩耍的機會。
唐靈也看到了爭搶的惡魔：“排隊！排隊！等這次的事* 情解決後，我給你們多買幾臺。這還有客人在呢，搶什麽搶，都給我註意素質！”
唐靈也沒想到賽車的機器在地獄裏格外受歡迎。
老頭們像是做夢一樣，在地獄裏參觀，看來看去對什麽都很好奇。
“我以為你會殺了我們，折磨我們。”
“事情是你們兒子幹的，這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老頭們完全沒想到這個看著像是管事兒的女孩這麽好說話，於是問道：“你們……你們跟教廷到底怎麽了啊。”
“他們抓了我們的同伴，困在人間折磨了一百年，我們只不過要求他們釋放惡魔而已。惡魔長時間在人類世界會失去理智無法自控，他們把人類女人作為容器控制惡魔，很難想象一百年犧牲了多少無辜的女人。明明直接把惡魔釋放，就不會有那麽多無謂的犧牲。”
老頭們有的隱晦地知道一丁點教廷關著惡魔的消息，有的完全不知道。
此刻聽了唐靈的話，心中都很覆雜。
親眼見過惡魔後，很難把想象中邪惡的形象和眼前一群網癮少年聯系到一起。
“他們生前都是罪人嗎？”
“如果跟惡魔交易，希望能改變命運就算罪人，那他們是。”
“那些犯了邪惡罪行的人呢？”
唐靈將老頭們帶到人類靈魂發電的山洞裏。
“原來他們是不用受到折磨的，只沈睡在黑暗的深淵裏，是我把他們撈出來，讓他們發電贖罪。”
阿諾和老頭們看到彼此，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這個阿諾常年折磨我們的同伴，罪孽深重，跟你們不一樣，我不會把他放出去了，他會永遠留在地獄。”
老頭們剛剛在唐靈的一路陪伴介紹下，已經沒了多少恐懼。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身旁的是惡魔，所在之處是地獄。
並且這個地獄管事的女孩，有原則底線，不是之前感受到的那樣，只有耐心和好脾氣。
地獄的警鈴突然響了，所有的惡魔全部警戒了起來。
烏列爾頂著一頭紅發出現在地獄之門的門口，正站在燃燒的聖火圈裏。
“你……”
烏列爾剛想說，你們不會這麽蠢吧，聖火圈怎麽可能對他有什麽用。
下一秒，嘩啦一聲，頭頂上的東西全部傾瀉而出，落在了他的身上。
臭！好臭！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聖火圈熄滅，他才看清自己身上是怎麽東西。
人類汙濁漆黑的靈魂混雜著人類黃色的糞便尿液。
地獄裏的惡魔在看到這一幕後，齊齊後退了一步。
被路西法命令，趕來保護地獄建築的阿撒茲勒後退了三步。
他們只知道唐靈很看重這個沒什麽用、只能困住天使一瞬的陷阱，沒想到陷阱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種東西。
“噦——”
地獄裏的老頭們最先沒忍住，拄著拐杖彎腰幹嘔了起來。
“噦——”
惡魔們一開始還算忍得住，可是在聽到老頭們一直幹噦，他們也沒忍住。
地獄裏此起彼伏都是嘔吐的聲音。
阿撒茲勒死死皺著眉頭，強忍著反胃說：“烏列爾，你，要不要……先，回去，清理一下你自己。”
烏列爾在極度的精神沖擊下，連要把自己清理幹凈都忘了。
以往他連淺灰色的普通人類靈魂都不願意碰觸靠近。
如今身上沾染了……沾染了……什麽東西？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臟汙的東西順著他的頭頂不斷往下滴，滴到脖子上，鉆進衣領裏。
仿佛連自己的靈魂能量都被染上了這些惡臭的……！
現場只有唐靈一只魔，大仇得報，半點不覺得惡心。
不是聖潔嗎。
不是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嗎。
粑粑呼你臉上，看你還能傲到哪去。
打不過你，還惡心不過你了？
她才不會像那些虔誠的信徒一樣，被嫌棄了就真的覺得自己有什麽罪孽不潔凈，好像連活著本身都罪大惡極，日日虔誠禱告祈求自己罪惡臟汙的靈魂能踏上天堂聖潔的領地。
你嫌棄我惡心？
那我就往死裏惡心你。
只要夠瘋，那就無懈可擊。
烏列爾已經忘了自己來到地獄是要幹什麽了。
他現在只想回家，好好清理自己。
烏列爾離開後，唐靈將地獄之門附近的人類排洩物和惡臭的黑色靈魂殘渣扔到了地獄的巖漿池裏，所有汙垢瞬間被燒了個一幹二凈。
如果不是地獄裏還殘留著陣陣惡臭，剛才的一切惡魔們真的會以為只是幻覺而已。
地獄裏有一只惡魔，趕忙跑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主動將自己從人間帶回地獄的香水貢獻出來，不斷在地獄之門附近噴個沒完。
愛護地獄環境這項惡魔行為守則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心裏。再說就算沒有這項守則，好不容易建設得這麽好，這麽合心意的地獄，他也願意主動維護。
“唐靈！！！你是真行啊！你是真的不嫌惡心！”
唐靈：“你就說效果達沒達到吧。”
惡魔們沒說話。
雖然確實很嫌棄，但是……真過癮啊！
看那個鼻孔朝天的烏列爾滿身屎尿滾到天堂，可真痛快！
就連阿撒茲勒大人，都沒能讓烏列爾吃這麽大虧。
傷害性雖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不對，精神上的創傷應該也不小……
如果是他們，他們可受不了這個。
唐靈從發電的山洞裏再次掏出了個鐵皮箱放到了門口，檢查設備機關是否完好。
“你還來？你到底準備了多少這種東西？”
“我把一個沼氣池都掏幹了。足夠他一天三遍，屎到臨頭，洗個痛快了。”
老頭們吐差不多了才想到問：“剛剛這是誰啊？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聽過烏列爾嗎？天使是我們的敵人，當然要這麽對他。知道地獄為什麽這麽荒涼，只有這一小塊區域嗎？我們建好一次，天使破壞一次。這次……看來得益於這個陷阱，才守護住了我們的家園。”
唐靈說得句句屬實，只不過掐頭去尾而已。比如地獄一共就建了一次，還是建的露天場地。
阿撒茲勒聽出來了，不過沒有說什麽。
有一部分惡魔們沒聽出來唐靈言語中刻意引人遐想的詭計，紛紛抱怨天使的罪行，說天使毀了他第一張電腦桌，說天使破壞了他有很高游戲記錄的主機……
老頭們越在地獄裏待著，越覺得……怎麽天使有點缺德，惡魔們這麽可憐啊。
紅衣主教的父親問唐靈：“你之前說的，我們不會上天堂，是真的嗎？”
“我說是真的，你們又不會相信，等你們死了不就知道了。反正照你們的歲數也沒兩年了。只有純白的靈魂有機會上天堂。”
“純白的靈魂？怎麽才能讓自己的靈魂純白？”
“呵呵，如果你們知道了，一定不會希望自己靈魂純白的。”
唐靈見火候差不多了，選了其中一個兒子職位不大不小，稍微比較有正義感的老頭，“我需要你上去幫我帶個話。現在把地下室關著的所有人和惡魔以及獻祭者都放出來，既往不咎。不然……惡魔也是有脾氣的。”
教廷的地下室裏，白袍人正在召喚惡魔，卻怎麽也召喚不上來。他們這才意識到，惡魔召喚不是人類召喚就能來的，他們不是掌握了力量符咒的那個，必須要惡魔自己願意接受召喚才行。
又一次的召喚咒念完，地下室的房間裏突然有了動靜。
一個老頭憑空出現在了地下室裏，站在了被綁住的女人身邊。
老頭看到了滿墻滿地的符文，看到了女人身上的鎖鏈，聽到其他房間裏的吼叫聲，才意識到惡魔說的是真的。
教廷真的在利用女人召喚惡魔。
“我要見我兒子！”
憑空出現的老頭，還是沒被鎖鏈控制住的，白袍人根本就不敢開門，而是按下了淋撒聖水的按鈕，澆了老頭一身。
見老頭沒什麽反應，他們才開始呼叫其他人，看看這老頭是哪位失蹤的父親。
老頭被要求喝下聖水，喝完沒有任何反應，才將他放了出去。
老頭回看房間裏被鎖鏈綁在地上的女人問：“亞瑟，為什麽要綁著這位可憐的女士，就為了召喚惡魔？”
“父親，她是自願的。獻祭者。”
“你真的是瘋了，你知道惡魔在人類世界時間長會控制不住自己嗎？怎麽能用活生生的人命做這種事呢！”
“父親，她是自願的，知道會發生什麽。”
地上躺著的女人也主動對亞瑟的父親解釋：“我是自願的！我知道我的責任，我需要用我的皮囊，困住邪惡的惡魔的靈魂。”
亞瑟父親看著滿是符咒的房間，以及周圍像是瘋魔了一樣的人，發自心底感到了恐懼。
“瘋了，你們都瘋了！為什麽非要把惡魔困在人間？人家在地獄裏呆得好好的啊！直接把惡魔放回地獄，不就不用這樣犧牲人命了嗎！”
亞瑟和其他人意識到亞瑟的老父親不太對，把老頭重新推進了牢房裏。
“父親，你是被惡魔蒙蔽了嗎？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站在卑劣的惡魔陣營。”
老爺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在自己下地獄游蕩一圈後，沒有立刻檢查他受沒受到傷害，反而是將自己囚禁了起來。
這簡直……簡直還不如他在地獄裏的待遇！
在地獄裏，起碼惡魔們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把他們關起來，還提供飲料零食。
因為亞瑟父親的言行，教廷原本將亞瑟父親帶上去詢問的計劃暫停。改為教廷裏的人全部進了地下室，亂哄哄地站在走廊裏審問亞瑟的父親。
“網吧游戲機？吃不完的各式零食飲料？撒謊！這怎麽可能是地獄！”
教廷的人站在走廊裏討論不停，一部分人認為亞瑟父親被洗腦了，一部分認為亞瑟父親是被地獄蒙蔽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亞瑟父親畢竟年紀不小了，太疲累所以坐在了牢房的地上。
聽著外面的爭執，他才意識到，為什麽地獄裏那個管事的小女孩，一直反覆強調讓他別和人類說地獄裏的事。
在地獄裏時，他以為是惡魔不想暴露地獄裏的秘密。真的把這些事說出來後，他才意識到那個小女孩是在為他考慮。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地獄是那個樣子呢。
“你還看到了什麽？地獄裏有墮天使嗎？”
亞瑟的父親：……墮天使。
那麽多惡魔裏，具體哪個是墮天使，那小女孩也沒給介紹。
真正的天使倒是看到了，還被淋了一身的屎。可這能說嗎！
這能說嗎！！！
不說別人聽了會怎麽想，就連他自己要是聽到這種話，都會想這人是不是瘋子。
“你們放我出去！惡魔們說放我回到人類世界是讓我帶話的。說趕緊把地下室裏的所有人和惡魔全部放出去，不然不會放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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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們正在老頭們的體內, 按照唐靈的要求打威脅電話。
基本上就是：我，你爹，放魔。
每只惡魔都附身了一個神職人員的父親, 全都是唐靈在阿諾的記憶中看到的、經常出現在地下牢房裏那些人的父親。
教廷內部知道惡魔存在的人們，這才意識到, 惡魔真的跟他們預想中有一些差別。
他們可沒想過惡魔能幹出綁架威脅等高度類人化的行為。
在他們的印象中，惡魔氣急了直接把人殺了, 或者搞大規模屠殺威脅教廷放人的可能性更高。
為此, 他們甚至有針對性地做了一系列相關的預案，仔細討論過如何平息惡魔引起的事端。
沒想到惡魔比他們還冷靜。
冷靜到抓了他們的父親，要求他們釋放地下室的惡魔。
這惡魔哪裏是缺少人性啊！
明明是太過了解人性了吧！
“要不我們就把惡魔放了吧，總不能……”
“惡魔那麽狡詐，怎麽可能真的放人！”
“就是, 萬一我們把惡魔放了, 他們不放人質怎麽辦！”
“我們必須釋放惡魔！不然惡魔們會一直守在外面，我們總不能餘生都待在總教廷裏不出去吧！”
“惡魔放出去後, 以後驅魔師的訓練怎麽辦！”
“……”
神職人員們分成了兩派，沒有家人或者家人沒有被抓的不想釋放惡魔, 家人被抓了的想讓總教廷同意惡魔的交易。
“都別慌, 再等一等。惡魔們無法長時間在人類世界保持理智。”
唐靈按照其他惡魔們的提供的信息，給稍微動搖的那部分神職人員偷偷塞了一張小紙條：
“我們先回地獄了（帶著你爹一起）, 下次出來要是你還不同意，我只能讓你爹的靈魂永遠留在地獄。相信我，我的手段比你們對惡魔的只重不輕。”
她肯定不會一直讓惡魔們留在人間，時間長了她控制不住場面。
惡魔們回到了地獄, 帶著一堆老頭一起。真的如唐靈所說，像是老頭們在組團旅行。
阿撒茲勒看到一堆人類老頭兒出現在地獄裏後精神都要崩潰了。
“唐靈！你在幹什麽東西！”
“怎麽了, 大人？”
“怎麽了？你怎麽把這麽多人類帶進了地獄。”
“這個啊，他們帶走了我們的家人，我們帶走他們的家人。這不是很公平？他們對我們惡魔極盡折磨，我沒折磨這些老頭，已經不錯了。”
“這不合規矩！”
“規矩？他們隨便抓惡魔去折磨就符合規矩，我們反抗回去就不符合規矩嗎？大人，您是指誰定下來的規矩？您父親嗎？抱歉，我原以為……越打破他的規矩，您會越開心。”
“你！”
阿撒茲勒剛想教訓唐靈，就被路西法喊了過去。
整個地獄裏的所有惡魔都齊齊松了一口氣。
我的地獄啊！
他們差點以為唐靈要小命不保了！
完全不能理解唐靈現在怎麽連阿撒茲勒都敢公然對抗。
明面上他們不敢說什麽，擔心被兩位大人聽到，可私底下全都在呼叫唐靈，惡魔頻道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瘋了吧你！你今天怎麽了！”
“唐，你那麽識時務，今天怎麽沒收住脾氣。”
“你小心點，阿撒茲勒大人沒準不會放過你。”
“收了神通吧，唐靈，我差點以為你要沒命了。”
“你是又在策劃什麽，所以故意的嗎，唐靈。”
“沒事兒吧，唐靈！”
“……”
她並沒有在策劃任何事，她就是一時間沒收住脾氣。
最初進入地獄，她從來沒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想著一點點變強，然後一級級升職。
可隨著了解的事情越來越多，她才知道這一切遠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覆雜許多。
規則、秩序、善惡、一切都格外的扭曲。
只能讓她想到兩個字：不平。
明明早就該習慣了。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
可人類之間的那點勾心鬥角利益算計，在真正的力量差異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強者制定秩序規則，牢牢掌控著是非對錯善惡的最終解釋權。
弱者不管是清醒但無能為力的還是給自己編織了個虛假幻覺的，全都只能遵守順從，僅僅是提出質疑都罪大惡極。
站在頂端的和自以為在站在頂端的，在看待下方的那些時簡直像是看到了一團扯不斷的粘膩鼻涕。
似乎僅僅是它們的存在本身就覺得惡心。
帶著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鄙夷。
還要講規矩？
我可去你的吧！
更別提自己親姐姐被關在地下室，連營救都要旁敲側擊，半點異樣都不能表露出去。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讓她煩躁得壓制不住脾氣。
唐靈去找之前被她扔回地獄的阿諾。
在阿諾的記憶裏，他剛開始在教廷工作，瑞金娜就在地下室了，也就是說至少二十年了。
阿諾並不知道她具體在裏面關了多久，只知道這個漂亮女人不會變老，也不需要吃東西。特別神奇。
那間房的鑰匙，也不在他的手裏。
阿諾被困在了地獄的發電山洞裏，有地獄豬狗、哼哼哈哈在，他一直沒能跑出去。他知道就算跑出去也沒有用，外面同樣是惡魔的領地，畢竟這裏是地獄。
唐靈進入山洞裏，看到阿諾躲到了一個角落，而人類的惡臭靈魂正在瘋狂發電。
其中一個靈魂是唐靈的老熟人了，就是被她送進地獄的那個虔誠但靈魂漆黑的信徒約翰。
“這可熱鬧了，你們兩個……神父和虔誠的信徒湊齊了。你們就沒有什麽想對對方說的嗎？”
約翰看到了角落裏穿著傳道士服裝的阿諾，又忍不住想掉眼淚了。這些日子裏在地獄裏沒日沒夜地幹活 ，靈魂狀態的胳膊腿都快累碎了。
阿諾在看到約翰漆黑的靈魂時，十分詫異，連連否認，“不可能！怎麽可能有信徒的靈魂會黑成這個樣子！一定是他背棄了神的旨意，所以才靈魂漆黑。”
“隨你怎麽說吧。反正你永遠離不開地獄了。順帶一提，就算你不是在地獄裏，你也沒機會上天堂。你的靈魂也沒白到哪去。”
阿諾根本不相信唐靈的話，堅信一切都是惡魔的詭計，惡魔在騙他，就是為了讓他動搖本心。
唐靈將發電機上的一個人類靈魂體扯了下來，把阿諾推了上去。
“我不管你之前在教廷有多厲害，來了地獄都得給我上發電機。”
唐靈將地獄的巖漿取了出了一些，甩到了阿諾的身上。
地獄的巖漿傷害的是靈魂而不是軀體。
阿諾外表沒有傷，但疼得從發電機上摔下來滿地打滾。
“你放心，阿諾，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教廷已經發現許多神職人員的父親都消失了。
不是失蹤，而是在這個世界上瞬間沒了痕跡。
家裏的一切都正在正常運行，電視開著，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結合惡魔留下的紙條，他們只能相信，是惡魔將他們的父親帶進了地獄。
“這可能嗎！難道惡魔能把活人拖進地獄？我們過去從來不知道這麽關鍵的信息！”
“之前那只惡魔，一抓到時就已經在失智的邊緣了，當然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不是新抓來一只惡魔嗎，我們趕緊問問，是不是真的。”
“開玩笑，惡魔怎麽可能實話告訴你！”
教廷裏不少父親被捉的神職人員都動搖了。自己父親永遠被困在地獄，自己日後就算上了天堂也不安心啊。
難道真的要不救，讓自己父親留在地獄裏嗎？
地下室傳來結果，惡魔什麽都不說，只說讓趕快釋放惡魔，不然早晚會吃不了兜著走。
“要不我們放了惡魔吧！”
神職高一些的人馬上反駁：“不！這樣說明我們不相信上帝和天使！我們必須有信仰，有信心。上帝和天使一定會拯救他們的靈魂，而我們能做的只有祈禱。”
如果唐靈看到這群信徒親爹被抓走，第一時間竟然是圍聚在一起禱告，一定會笑出聲來。
極端信仰者們最可笑的一點就是哪怕家人重病，家裏著火了，第一反應仍是禱告。
用禱告這種無用的行為遮掩他們不願為結果承擔責任、不想為挽回結果去付出努力的事實。
不是什麽都沒做啊……
我禱告了啊！
神職人員們陸續派人走出惡魔困陣的範圍，結果每次派出去的人都會被咬得夠嗆。
顯然惡魔們還在困著他們。
白袍人再次開始準備召喚儀式，這次卻沒召喚到任何惡魔出現。
地獄裏唐靈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已經禁止惡魔們進入地獄之門去往人間。
老頭們被唐靈安排進了住宅區空餘的玻璃房裏，並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
惡魔們這段時間沒辦法工作，全部都聚在娛樂區裏打游戲。
“你們湊合著吃零食喝飲料吧，地獄裏可沒有什麽能供你們健康飲食。”
老頭們越看地獄越覺得新奇。
這是地獄？
地獄裏不該燃燒著熊熊烈火，人類的靈魂在烈火中煎熬嗎？
為什麽會有電玩城，還有幾只惡魔在賽車的機器面前你打我一下我擠你一下，搶奪下一次玩耍的機會。
唐靈也看到了爭搶的惡魔：“排隊！排隊！等這次的事* 情解決後，我給你們多買幾臺。這還有客人在呢，搶什麽搶，都給我註意素質！”
唐靈也沒想到賽車的機器在地獄裏格外受歡迎。
老頭們像是做夢一樣，在地獄裏參觀，看來看去對什麽都很好奇。
“我以為你會殺了我們，折磨我們。”
“事情是你們兒子幹的，這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老頭們完全沒想到這個看著像是管事兒的女孩這麽好說話，於是問道：“你們……你們跟教廷到底怎麽了啊。”
“他們抓了我們的同伴，困在人間折磨了一百年，我們只不過要求他們釋放惡魔而已。惡魔長時間在人類世界會失去理智無法自控，他們把人類女人作為容器控制惡魔，很難想象一百年犧牲了多少無辜的女人。明明直接把惡魔釋放，就不會有那麽多無謂的犧牲。”
老頭們有的隱晦地知道一丁點教廷關著惡魔的消息，有的完全不知道。
此刻聽了唐靈的話，心中都很覆雜。
親眼見過惡魔後，很難把想象中邪惡的形象和眼前一群網癮少年聯系到一起。
“他們生前都是罪人嗎？”
“如果跟惡魔交易，希望能改變命運就算罪人，那他們是。”
“那些犯了邪惡罪行的人呢？”
唐靈將老頭們帶到人類靈魂發電的山洞裏。
“原來他們是不用受到折磨的，只沈睡在黑暗的深淵裏，是我把他們撈出來，讓他們發電贖罪。”
阿諾和老頭們看到彼此，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這個阿諾常年折磨我們的同伴，罪孽深重，跟你們不一樣，我不會把他放出去了，他會永遠留在地獄。”
老頭們剛剛在唐靈的一路陪伴介紹下，已經沒了多少恐懼。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身旁的是惡魔，所在之處是地獄。
並且這個地獄管事的女孩，有原則底線，不是之前感受到的那樣，只有耐心和好脾氣。
地獄的警鈴突然響了，所有的惡魔全部警戒了起來。
烏列爾頂著一頭紅發出現在地獄之門的門口，正站在燃燒的聖火圈裏。
“你……”
烏列爾剛想說，你們不會這麽蠢吧，聖火圈怎麽可能對他有什麽用。
下一秒，嘩啦一聲，頭頂上的東西全部傾瀉而出，落在了他的身上。
臭！好臭！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聖火圈熄滅，他才看清自己身上是怎麽東西。
人類汙濁漆黑的靈魂混雜著人類黃色的糞便尿液。
地獄裏的惡魔在看到這一幕後，齊齊後退了一步。
被路西法命令，趕來保護地獄建築的阿撒茲勒後退了三步。
他們只知道唐靈很看重這個沒什麽用、只能困住天使一瞬的陷阱，沒想到陷阱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種東西。
“噦——”
地獄裏的老頭們最先沒忍住，拄著拐杖彎腰幹嘔了起來。
“噦——”
惡魔們一開始還算忍得住，可是在聽到老頭們一直幹噦，他們也沒忍住。
地獄裏此起彼伏都是嘔吐的聲音。
阿撒茲勒死死皺著眉頭，強忍著反胃說：“烏列爾，你，要不要……先，回去，清理一下你自己。”
烏列爾在極度的精神沖擊下，連要把自己清理幹凈都忘了。
以往他連淺灰色的普通人類靈魂都不願意碰觸靠近。
如今身上沾染了……沾染了……什麽東西？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臟汙的東西順著他的頭頂不斷往下滴，滴到脖子上，鉆進衣領裏。
仿佛連自己的靈魂能量都被染上了這些惡臭的……！
現場只有唐靈一只魔，大仇得報，半點不覺得惡心。
不是聖潔嗎。
不是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嗎。
粑粑呼你臉上，看你還能傲到哪去。
打不過你，還惡心不過你了？
她才不會像那些虔誠的信徒一樣，被嫌棄了就真的覺得自己有什麽罪孽不潔凈，好像連活著本身都罪大惡極，日日虔誠禱告祈求自己罪惡臟汙的靈魂能踏上天堂聖潔的領地。
你嫌棄我惡心？
那我就往死裏惡心你。
只要夠瘋，那就無懈可擊。
烏列爾已經忘了自己來到地獄是要幹什麽了。
他現在只想回家，好好清理自己。
烏列爾離開後，唐靈將地獄之門附近的人類排洩物和惡臭的黑色靈魂殘渣扔到了地獄的巖漿池裏，所有汙垢瞬間被燒了個一幹二凈。
如果不是地獄裏還殘留著陣陣惡臭，剛才的一切惡魔們真的會以為只是幻覺而已。
地獄裏有一只惡魔，趕忙跑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主動將自己從人間帶回地獄的香水貢獻出來，不斷在地獄之門附近噴個沒完。
愛護地獄環境這項惡魔行為守則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心裏。再說就算沒有這項守則，好不容易建設得這麽好，這麽合心意的地獄，他也願意主動維護。
“唐靈！！！你是真行啊！你是真的不嫌惡心！”
唐靈：“你就說效果達沒達到吧。”
惡魔們沒說話。
雖然確實很嫌棄，但是……真過癮啊！
看那個鼻孔朝天的烏列爾滿身屎尿滾到天堂，可真痛快！
就連阿撒茲勒大人，都沒能讓烏列爾吃這麽大虧。
傷害性雖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不對，精神上的創傷應該也不小……
如果是他們，他們可受不了這個。
唐靈從發電的山洞裏再次掏出了個鐵皮箱放到了門口，檢查設備機關是否完好。
“你還來？你到底準備了多少這種東西？”
“我把一個沼氣池都掏幹了。足夠他一天三遍，屎到臨頭，洗個痛快了。”
老頭們吐差不多了才想到問：“剛剛這是誰啊？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聽過烏列爾嗎？天使是我們的敵人，當然要這麽對他。知道地獄為什麽這麽荒涼，只有這一小塊區域嗎？我們建好一次，天使破壞一次。這次……看來得益於這個陷阱，才守護住了我們的家園。”
唐靈說得句句屬實，只不過掐頭去尾而已。比如地獄一共就建了一次，還是建的露天場地。
阿撒茲勒聽出來了，不過沒有說什麽。
有一部分惡魔們沒聽出來唐靈言語中刻意引人遐想的詭計，紛紛抱怨天使的罪行，說天使毀了他第一張電腦桌，說天使破壞了他有很高游戲記錄的主機……
老頭們越在地獄裏待著，越覺得……怎麽天使有點缺德，惡魔們這麽可憐啊。
紅衣主教的父親問唐靈：“你之前說的，我們不會上天堂，是真的嗎？”
“我說是真的，你們又不會相信，等你們死了不就知道了。反正照你們的歲數也沒兩年了。只有純白的靈魂有機會上天堂。”
“純白的靈魂？怎麽才能讓自己的靈魂純白？”
“呵呵，如果你們知道了，一定不會希望自己靈魂純白的。”
唐靈見火候差不多了，選了其中一個兒子職位不大不小，稍微比較有正義感的老頭，“我需要你上去幫我帶個話。現在把地下室關著的所有人和惡魔以及獻祭者都放出來，既往不咎。不然……惡魔也是有脾氣的。”
教廷的地下室裏，白袍人正在召喚惡魔，卻怎麽也召喚不上來。他們這才意識到，惡魔召喚不是人類召喚就能來的，他們不是掌握了力量符咒的那個，必須要惡魔自己願意接受召喚才行。
又一次的召喚咒念完，地下室的房間裏突然有了動靜。
一個老頭憑空出現在了地下室裏，站在了被綁住的女人身邊。
老頭看到了滿墻滿地的符文，看到了女人身上的鎖鏈，聽到其他房間裏的吼叫聲，才意識到惡魔說的是真的。
教廷真的在利用女人召喚惡魔。
“我要見我兒子！”
憑空出現的老頭，還是沒被鎖鏈控制住的，白袍人根本就不敢開門，而是按下了淋撒聖水的按鈕，澆了老頭一身。
見老頭沒什麽反應，他們才開始呼叫其他人，看看這老頭是哪位失蹤的父親。
老頭被要求喝下聖水，喝完沒有任何反應，才將他放了出去。
老頭回看房間裏被鎖鏈綁在地上的女人問：“亞瑟，為什麽要綁著這位可憐的女士，就為了召喚惡魔？”
“父親，她是自願的。獻祭者。”
“你真的是瘋了，你知道惡魔在人類世界時間長會控制不住自己嗎？怎麽能用活生生的人命做這種事呢！”
“父親，她是自願的，知道會發生什麽。”
地上躺著的女人也主動對亞瑟的父親解釋：“我是自願的！我知道我的責任，我需要用我的皮囊，困住邪惡的惡魔的靈魂。”
亞瑟父親看著滿是符咒的房間，以及周圍像是瘋魔了一樣的人，發自心底感到了恐懼。
“瘋了，你們都瘋了！為什麽非要把惡魔困在人間？人家在地獄裏呆得好好的啊！直接把惡魔放回地獄，不就不用這樣犧牲人命了嗎！”
亞瑟和其他人意識到亞瑟的老父親不太對，把老頭重新推進了牢房裏。
“父親，你是被惡魔蒙蔽了嗎？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站在卑劣的惡魔陣營。”
老爺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在自己下地獄游蕩一圈後，沒有立刻檢查他受沒受到傷害，反而是將自己囚禁了起來。
這簡直……簡直還不如他在地獄裏的待遇！
在地獄裏，起碼惡魔們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把他們關起來，還提供飲料零食。
因為亞瑟父親的言行，教廷原本將亞瑟父親帶上去詢問的計劃暫停。改為教廷裏的人全部進了地下室，亂哄哄地站在走廊裏審問亞瑟的父親。
“網吧游戲機？吃不完的各式零食飲料？撒謊！這怎麽可能是地獄！”
教廷的人站在走廊裏討論不停，一部分人認為亞瑟父親被洗腦了，一部分認為亞瑟父親是被地獄蒙蔽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亞瑟父親畢竟年紀不小了，太疲累所以坐在了牢房的地上。
聽著外面的爭執，他才意識到，為什麽地獄裏那個管事的小女孩，一直反覆強調讓他別和人類說地獄裏的事。
在地獄裏時，他以為是惡魔不想暴露地獄裏的秘密。真的把這些事說出來後，他才意識到那個小女孩是在為他考慮。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地獄是那個樣子呢。
“你還看到了什麽？地獄裏有墮天使嗎？”
亞瑟的父親：……墮天使。
那麽多惡魔裏，具體哪個是墮天使，那小女孩也沒給介紹。
真正的天使倒是看到了，還被淋了一身的屎。可這能說嗎！
這能說嗎！！！
不說別人聽了會怎麽想，就連他自己要是聽到這種話，都會想這人是不是瘋子。
“你們放我出去！惡魔們說放我回到人類世界是讓我帶話的。說趕緊把地下室裏的所有人和惡魔全部放出去，不然不會放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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