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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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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信

中秋的夜市很是熱鬧,平日裏因宵禁而黑燈瞎火空無一人的街道,此時也是一片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賣各種零嘴和花燈的人有不少,還有各種猜燈謎的活動。

柳姝青去年中秋便逛過一回,今年夜市與往年差不多,可如今逛起來,她依舊覺得新奇,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感覺。

難得能逛夜市,她便讓紅柚與慶錦各自去游玩了,這會她孤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周圍大都是結伴而行的人,到將一人逛夜市的她襯的孤零零的,很是可憐。

她心中本有些孤獨,可看到街道上販賣的各種零嘴,以及前方猜燈謎的活動,她都孤獨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節日帶來的愉悅。

柳姝青走到猜燈謎的地方,此處早已被圍的水洩不通。

圍著的人有些多,她擠不進去,只得微微踮起腳尖,可人太多,她在那著圍觀了好一會,楞是只看到了烏泱泱的頭動來動去,喧鬧聲也將猜謎聲淹沒。

她放棄了圍觀湊熱鬧的想法,轉頭便看到一旁賣面條的攤位坐了不少人。

有人坐在攤前的小木桌前,因木桌不夠高,那人索性端起碗大口嗦著面,那面湯上飄了層油花,裏頭還有些許配菜,看起來很有食欲。

她輕嗅了嗅,聞著陣陣若有若無的香氣,不自覺便坐到了路邊攤的小凳上。

那凳子腿並不平整,甚至還有些搖晃,只要微微一動,凳子便左搖右晃的,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下一秒便會散架。

就連這小桌也搖搖晃晃的,表面也是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一片,桌子雖破舊,可桌面卻不是很臟,想來是每日都有好好擦洗的。

說實話,這搖搖晃晃的桌凳,使她不敢做什麽大動作,唯恐自己會將這副桌凳弄散架。

攤主的是兩個三十出頭的婦女和男人,二人應當是夫妻。

男人負責煮面,女人則在一旁蒸著什麽,一旁還燒著一壺水。見水燒開,那婦女提起水壺便將開水倒入洗碗盆中,待用過的碗被開水泡了一會,她才開始刷碗。

她看著面鍋旁開始冒出熱氣的蒸籠,料想應當是包子饅頭一類的,只是,這夜間蒸面食的人應當不多,柳姝青不明白她們為何還要蒸面食。

“娘子,您的面。”男人將面盛好,婦人端著熱氣騰騰的面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面的香氣與熱氣一同竄出,面裏頭放幾片鮮綠的菜葉和少量的肉沫,還有顆水煮蛋。

她夾起一筷草草吹了幾下,便迫不及待地往口中送去。面條入口鹹香且十分有嚼勁,面條也早已煮入味。

柳姝青又喝了口湯,面湯味道香醇,濃郁。如此口感,她猜這面應當是用骨頭湯煮出來的。

沒吃一會,一旁的蒸籠漸漸冒出熱氣,忙活著的婦人察覺那籠東西熟了,停下手中的活揭開蒸籠。

蒸籠打開,蒸騰的霧氣隨之飄出,陣陣香甜味兒隨著夜風飄過來,勾著她的鼻子。

柳姝青聞到桂花清香,心下好奇居然還有桂花味的包子饅頭。

心中一時好奇,她停下吃面的動作,擡頭一看,見那婦人用筷子將它們夾到簸箕中。

待這些白條子全部放滿了一個又一個簸箕,婦人往其撒上桂花,然後便不在管它們了,似乎是打算將其晾涼。

她看了半晌才曉得,原來這蒸籠裏的東西不是什麽包子饅頭,而是一條條軟糯的白條子。

她見婦人撒了這麽多桂花,料想此物莫不是桂花糕?

她不知這是什麽吃食,面帶好奇地問那婦人:“娘子,你們這蒸的東西是何物?”

“這是桂花涼糕,澆上桂花蜜的涼糕香甜軟糯,還不粘牙,老少皆宜。說起來在汴京可沒人賣這個,因為這涼糕是我前不久才琢磨出來的,娘子可要來上一份嘗嘗鮮?”

那婦人見她心生好奇,笑著與她解釋,順便抓住機會給她推薦自己新做的涼糕,婦人眼中帶著期盼,希望她能要上一份。

她不知這涼糕是何物做的,可聽婦人說其口感軟糯,那這大概是用糯米做成的。涼糕聞著氣味香甜,應該挺好吃,她還真想來上一份。

“我還從未聽說過這種吃食,那便來一份吧。”

婦人得了話,拿起碗夾起涼糕來,高興地道:“好嘞,我這便為您送過來,娘子稍等。”

婦人裝好涼糕,往上頭澆了一勺桂花蜜,便端到了她面前。

她擱下面,迫不及待的吃起涼糕來,涼糕還留有餘溫,此時吃起來還是暖的。

涼糕裏頭包著桂花,外頭又裹著一層桂花幹和桂花蜜,不僅入口軟糯,口中還充斥著濃郁的桂花清香。

這種軟軟糯糯的東,柳姝青是十分喜愛的。

忽而想起這婦人說的話,涼糕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這麽說如今還沒人會做涼糕,她到是能自己琢磨出來,可這似乎是變像搶人生意。

柳姝青想,若是自己食肆開起來,興許能向她們定些涼糕。

衛生方面她是比較放心的,這些桌凳雖破舊,可是很幹凈,便那些碗筷和鍋也是幹凈的,沒有包漿和泥垢,可見夫妻二人都比較講究。

只是如今還不是時候,得先將食肆開起來,在去考慮這些。

“娘子,你們平日裏都是在這一片賣吃食嗎?”

以防萬一,她得先確定這夫妻兩平日裏是否還是在這擺攤,以便日後來找他們。

婦人忙著手裏的活,擡起頭道:“基本在這附近,娘子日後若是還想吃,來這條街便可瞧見我們。”

如此說,這攤位算是固定的,既是如此,那便好辦了,她日後來此尋人便可。

婦人似想起什麽,忽而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對了,歲首晚上便不賣了。”因為晚上他們便要回去陪家中孩子了,在他們看來,銀子什麽時候都能掙,也不差那晚。

柳姝青吃完這些便撐了,可還是打包了兩份涼糕帶回去,這是為紅柚和慶錦帶的。

這晚折騰到了半夜,等到歇下時,婁執忘了寫信的事,塞到衣中的信紙便在沒拿出來。

他身子一粘床便愈發疲乏,迷糊間,他不自覺地想起與之相隔千裏的柳姝青,想她此時怕是還未睡,也不知她可有好好吃藥。

想著,想著,好似有那熟的悉裊裊餘音環繞耳邊,漸漸地便這麽睡過去了。

直到第二日夜裏,他才想起那封未寫完的信,等他將那信紙掏出來時,信箋早已變得皺巴巴的 。他無奈,只得又偷偷寫了一封。

到晚上得閑時他打算將信交給信使,卻在帳口碰到了剛才裏頭出來的婁域,看樣子他也是要捎信回去。

婁執一見是他,莫名一陣恐慌,眼神飄忽手足無措地將信藏於身後,生怕婁域註意到自己手中的信。

兄弟兩相互看著對方,並沒有交談,便如同不認識一般。

雖說兄弟兩同在一地,可平日裏也不長能見到。且二人在軍中地位懸殊,士兵們也不曉得婁執的身份,他暴露身份多有不便,因此二人也不好相認。

婁域見他一副做賊心虛遮遮掩掩的模樣,心中不解,直到瞥見他手微微靠後,從側邊露出小半截紙張。

婁域一楞,隨即有些意外,而後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與他擦肩而過的那一瞬,婁域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帶著些笑意在他耳邊留下了輕飄飄一句:“看來我說對了,日後話莫說太滿。”

婁執一下便聽出來他這話何意,頓時有些窘迫,他微微側過頭,欲開口解釋,婁域卻已大步離去,只留下他一人頓在原地陷入深深的回憶。

婁域方才說的,是他尚未成婚時,兄弟二人某次夜談時說到的事了,他自己早已忘卻,卻不想婁域仍記得此事。

“我便是娶她為妻,也不會喜歡她分毫,只怕做對相敬如賓的夫妻都難,如此,日後只會是一對怨偶。”

婁執撚著棋子,觀望良久,最後,那枚棋子在惆悵的說話聲中落下。

婁域望著棋盤,見他說的如此肯定,睨了他一眼輕笑著好言勸道:“說話做事沒要太滿,免得日後下不了臺階。”

少年眼眸一沈,似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回答他的話依舊十分篤定:“我同她不會有結果的,如今沒有,日後也不會有。”

婁域聞言,擡眼盯著他的雙眸,半晌才幽幽開口:“你說的不作數,感情一事,誰都說不準……”

婁執起著晚兄弟二人所說的話,搖了搖頭,心中依舊否認婁域的話。

他怎麽可能喜歡那個柔弱多病的小娘子,便是他們之間真有什麽情意,大概只是友人之間的情意罷?

他想,改日在見到大哥定要解釋清楚。

婁執心中想了一番,如今到了地方,經方才的事一打攪這會卻是在次猶豫起來

他在營帳外徘徊了半晌,最終還是將信交給了信使。然而逃似的快速離去了,不走快些,他怕自己反悔在將信取回。

沙漠的風一向很大,入了冬,白日裏到是不怎麽熱了,可這夜間與往日相比卻是愈發冷了。

已苦等兩個月書信的婁執,幾乎要熬不住。

他知兩地相隔甚遠,這家書沒個把月送不到柳姝青手上,反回也要不少時間。一去一回,少說也要三四月,若是慢些,路上在耽擱些,便要他等上個四五月。

若是如此,一年也寄不上幾回,他一想到如今寄回去的家書還要等上個把月,心中有些煩躁,莫名地想月月都能收到家書。

可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每日有那麽多將士捎信回去,除了那些上級武將,他們這些低層的士兵每個人的次數都是有限制的。

低層士兵每三個月才能寄上一回,若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到是可多寄一回,只是此事很麻煩,若非沒什麽大事,不會有人如此。

他在三考慮,還是決定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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