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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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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

柳姝青一個人待著無聊,她靠在石桌旁曬太陽,百般無聊地擺弄著花草。

原以為隨著婁執出來能散心 ,不說游山玩水,在郊外也不至於太過無聊 ,卻不想,她只是換個地方繼續無聊罷了。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待在婁府看書習字。

婁執回來時已是晌午,一回來便瞧見她在坐在院外的靠椅上,整個人沐浴在暖陽中,身著月白色衣裙的她好似籠上了層柔光,這一幕看得婁執有片刻恍神。

柳姝青腦袋微微歪朝一邊,頭點如小雞啄米,眼皮子半合不合,儼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婁執微微一楞,沒想到她這回睡了許久白日裏還會犯困。

他下意識放輕了步子,慢慢行至柳姝青身旁。

靠椅上的姑娘眼睛微睜,朦朧間,瞥見一片黑色衣角一晃而過,她掀起眼皮,一雙黑靴子忽地停在了面前。

不等那靴子的主人做些什麽,她忽地擡起暈乎的腦袋。

婁執本是要將她喚醒,那伸出得手便這麽停在半空,見她醒了,婁執訕訕地收回了手。

柳姝青頭微微仰起,因日光刺眼,惺忪的睡眼微瞇著,臉上還帶著絲茫然,這模樣看得婁執啞然一笑。

“難得見你犯困,到是有些稀奇。”

見是他回來了,那瞌睡瞬間醒了一半,“自吃了昨日抓得安神藥,腦子便一直昏昏沈沈的,只覺得比平日裏還要疲乏。”

說話間,她用手輕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又道:“看來這安神藥不太適合我。”

看她一副沒精打采的樣,還這般嗜睡,與往日相比確實是不太正常 。婁執收起笑容,正色道:“既是如此,那藥莫要在吃,等回城了我在為你另尋方子。”

以防她出什麽事,婁執覺得那藥還是停了好。

柳姝青點了點頭,起身同他一道去屋中用午膳 。

她原以為婁執會很晚才回來,卻不想回來得挺早。對於掃墓一事,她雖好奇,卻並未過問,只自雇地吃著飯。

婁執原以為柳姝青會問起他出去一事,卻不想,等了好半晌也不見她問起此事。

他對著米飯扒拉了幾筷子,想起李管事同他說得事,終於耐不住性子主動問她:“你便不好奇我出去做什麽?”

“晨時李管事同我說過你去掃墓了。”

柳姝青咽下口中的東西,擡眸看向他,看他這反應,似乎不避諱同她講。如此,柳姝青便沒什麽顧慮了,直接說出了晨時遇到李管事的事。

見她不好奇,婁執沒在多問,只輕聲道:“那是我生母,我未記事時,她便過逝了……”

他擡頭望向別處,眼中看不出情緒的波動,語氣很是平緩,平靜得似乎在同她說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婁府幾乎沒人記得他娘,包括他腦子裏也沒什麽印象,可這些年他還是會找時間去祭拜。他想,若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也忘記 ,世上便真沒人記得曾經還有這麽個人了……

得知是婁執的親娘,她沒感到很意外,李管事走後,她便隱約猜到了。只是,柳姝青看不出他心中是何想法,也琢磨不透他提起生母是何意。

“按理說我該隨你一塊去祭拜的,可你不帶我去,又問我為何不問你去了何處,你此番,到是讓我為難。”

柳姝青放下筷子,面上有些為難,真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婁執既不帶她一塊去,那如今又提起做什麽,這番操作到叫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婁執一楞,擡手摸了摸鼻子,隨即尷尬一笑,“李管事同我說過早上的事,這事本就不用瞞著你,可他有所顧慮,未同你說明。怕你誤會什麽,才會同你說起此事。”

“這事是我做得不對,原是要帶你一塊去得,可咱們的關系,我似乎沒道理讓你同去。”

二人又非真夫妻,如今姑且算得上是普通朋友吧,他若是讓柳姝青祭拜親娘,似乎不太合適,何況,婁執也不曉得她願不願意同他一塊去。

本來沒打算讓她知曉此事,結果李管事將此事含含糊糊地說與她聽,這半說不說遮遮掩掩得,反到叫人浮想聯翩,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怕柳姝青誤會,他便將此事說了出來。

他這麽一說,柳姝青自然懂他顧慮得是什麽,只是怕旁人聽到什麽,他不好明說二人真正的關系。

她看了看四周,見周遭沒什麽人,正色道:“咱們這關系,我隨你一同去上炷香也算合情合理。”

她覺得二人也算半個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去上炷香是合情合理的。

何況他們是正兒八經拜了天地,到官府報備過有婚書的。即便這婚事在二人心中不作數,可這情況,不管擱古代還是現代,他們都算是有結婚證的真夫妻。

聞此 ,婁執一楞,待反應過來柳姝青說得話,他點了點頭道:“到是我考慮不周。 ”說罷,他不在繼續談論這事。

他看著窗外因風而落了一地的花瓣,忽而轉頭望向柳姝青道:“今日是上巳節,郊外景色優美之處最是熱鬧,你可想去踏青?”

聞及踏青一事,柳姝青眸中閃過絲光亮,面上隱隱露出歡喜之色,她微微點頭,欣然答應了踏青一事。

便是為了散心,她才跟著出來的,如今踏青一事,正合了她的意。

她從未過過上巳節,在得知今日是上巳節時,心中便動過游春得念頭。

那時不知婁執何時回來,轉而又想起上回蓮節出的事,心中留下的陰影一直在。這荒郊野嶺的,她不敢一個人到處亂跑,如此便消了游春得念頭。

上巳節到郊外游春的人不少,凡是風景好些的地方,皆有人在此游賞嬉鬧,宴飲作樂。

因著只是出來游玩,二人只帶了丫鬟,未帶車夫,現如今坐在外頭駕車的便是婁執。

在旁人看來,婁執這麽些年什麽也未學會,只懂得吃喝玩樂,可他不僅會武還擅騎射,於他而言,駕車也很是輕松。

便是那彎延奇曲,顛簸的山路,他也能穩穩當當的通過。

柳姝青曾聽長月娘對他的評價,還真以為他什麽都不會,是個只想躺平享樂得小郎君。

如今與之相處了一段日子,才發現,他會得東西其實多著呢,只是不怎麽在人前展露罷了。

像武藝,她曾在偏院見著婁執揮舞大刀的神氣模樣,以及擼起袖子時露出得肌肉臂,從這些便可看出他是個習武之人。

柳姝青從下人那得知,二人未成婚前 ,下聘時送與柳家的那只大雁,也是他擒獲圈養的。

還有屋中擺放著的一對鹿角,婁執曾說那是騎馬時獵到的……如此看來,他的武功與騎射絕對不差。

以及書房中放的那些字畫,一看便是練過的,觀察到這些,柳姝青才知曉,也許,他會的,遠比旁人看到得要多。

山中野花開得正好,婁執駕著馬車行於山野,馬車行過之處塵土飛揚,叫路邊的花草落了一身塵灰。

柳姝青剛掀起車簾子,便瞧見於山林間有宴飲做樂得人,觥籌交錯間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

不知行了多久,婁執將馬車停在了河流的上游。此處沒什麽人,只偶爾有行人路過,到是很清靜

今日天氣不錯,風比昨日小許多,可柳姝青還是覺著有些冷,便在肩頭披了件披襖,又帶上了帷帽以此來擋風沙遮陽。

婁執顧忌她的身體,便叫其先在裏頭等著,他則在外頭忙活,也不曉得在忙活什麽。過了好一會,婁執叫她換了木屐在下車。

柳姝青換上了他準備好的木屐,慢悠悠地下了馬車。

輕風撩動著帷帽上的皂紗,皂紗隨風翻飛,姑娘的面容時隱時現,一如初次相見時的場景。她攏了攏披在肩頭的披襖。

在看到竹筏上的人後,她眼中閃過絲意外之色,隱隱露出些許激動之意,她兩眼放光,目不轉睛地瞧著不知從哪弄來的竹筏,捏著下裙向前走了幾步。

竹筏就停在河岸,旁邊有個柳樹,那棵垂柳傾斜著樹幹,因此有不少柳條枝浸在水中。

一陣微風輕拂,柳條微微晃動,使清澈見底的湖水泛起圈圈漣漪。

竹筏上頭放了小竹凳,婁執一手叉腰,一手握著根長竹竿,便這麽立在那瞧著她。

見那滿是新奇與雀躍的目光,猜到她從未做過竹筏,婁執微微勾唇,揚了揚頭,示意她過來。

河邊堆積了許多石塊,穿著木屐走著不太方便,柳姝青提著裙擺,小心翼翼的朝水邊走去。

婁執目不轉睛地瞧著,生怕她磕著碰著,那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她。

見此情此景,都沒丫鬟什麽事了,紅柚與慶錦相視一眼,只覺得她們在這不太合適,於是尋了個由頭離得遠遠的,好給二人獨處的機會。

上了竹筏後,柳姝青忽然明白了婁執讓穿木屐是因著什麽。竹筏容易將鞋襪打濕,穿著原先的鞋子很容易弄濕了。

這不僅是柳姝青第一次站在竹筏上,更是她頭一回見竹筏,她從前便想過,總有一日要親自劃一回竹筏,卻不想,婁執幫她實現了這個小願望。

婁執問她可想到下游看看,她點了點。

如今是枯水期,水流並不急,今日風也不大,婁執便劃著竹筏往河中央去了。

柳姝青坐在竹凳上,看了看清澈的河水,又看了看專心劃水得婁執,她悄悄地伸出掩於裙擺下的腳,有腳尖輕點水面,而後輕輕地劃了幾下水。

柳婳姌大概是個安安靜靜得閨秀,恐婁執生疑,她不敢太出格弄出什麽大動作。

感受了會冰涼的河水從腳指淌過的感覺,她強壓下盡情戲水得想法,果斷地收回了白嫩的玉足。婁執低頭時,便只見了她小心翼翼地收足的一幕 。

“六娘,我記得你水性很好,可是特意學過?”他憶起上回落水一事,覺得柳姝青水性不錯。

婁執為此感到奇怪,且不說她一個富人家的小娘子,還因自小體弱多病養在深閨,怎得會通水性,就拿她失憶一事來說,既然諸多往事都不記得了,那為何還會水?

“幼時在水溝裏嬉戲學過。”彼時,柳姝青正欣賞著山林間的風景,緊繃著的心放松下來,面對身後人的疑問,她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

聽到回答,婁執低頭瞧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許覆雜,那清冽的聲音中透著疑惑,“水溝?你自小體弱,都不怎麽出門,身邊人敢讓你戲水?”

身後略帶疑惑的聲音讓其身子一僵,察覺自己說漏嘴,她緊張得心口怦怦直跳,雙手悄悄攥緊了衣角。

她僵硬地側過頭看了眼身後的人,卻發現身後的人正用那雙如鷹的慧眼瞧著自己,見此,她慌張地避開那道探究的目光。

柳姝青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表情,在次回頭看向婁執,用故作疑惑得語氣道:“是啊,我那時的狀況,身邊人怎會讓我戲水?可不知怎得,我卻是隱約記得,幼時在水溝裏戲水的畫面。”

她那一瞬間的不自然與細微地變化,以及那閃躲地眼神,都被婁執看得一清二楚。

面前的姑娘好似在說謊,這是他下意識想到的。在聽到回答後,婁執放慢了劃水得動作,瞇了瞇眼,心中莫名懷疑她說得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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