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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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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時太陽已快落山,好在她們趕在宵禁前進了城,要不還得在城外留宿一宿。

本來能早些到的,只因山路泥濘不好走,再加上柳姝青難受,這走一段便停一段的緣故耽擱了好長時間,山下果然有些熱,她退去了鬥篷已經扇著扇子了。

幾個時辰的舟車勞頓,在柳姝青進了柳家後便有人些提前去稟報柳家眾人。

下人將她的行禮搬回了她的院落,而後領到了正堂。柳姝青過去時正堂裏明晃晃的,已經坐著好些人了,男女老少皆是衣著華麗珠光寶氣,而正堂主坐上端端正正的坐著個白發老婦人。

柳姝青看著這一堂的人有些卻懦,她看了看紅柚,紅柚會錯意,示意她放寬心,她這右腳剛擡進了門檻,主座上柳老夫人便一臉關切慈愛的看著她:“六丫頭,快到祖母跟前來,讓我好好瞧瞧。”

她聽這話,下意識看向那老婦人,想著這應當就是那柳老夫人了。她走到老夫人跟前,見他們好似沒發現什麽端倪來,這才松了口氣,隨後立馬略帶委屈的看著老夫人,連帶著聲音,也帶上了些便哽咽:“祖母。”

“六丫頭,若早知你會有這番遭遇,當初不管怎樣,我是一定不能同意你去那深山老林中靜養的……如今忘了許多事,那你還記得多少往日的事?”

老夫人如今見了她臉上那一尺長的疤,覺得異常的刺眼,想到這事來,心中十分後悔當初答應她去清光寺養身體。

柳姝青見她提起這事來,立刻眼裏泛起了淚花,在旁人看來,她儼然是一副十分自責痛苦的模樣:“我只隱約記得些人,這家中的長輩與兄弟姊妹大都記不得了,這規矩禮數也忘卻了許多……”

坐著的一些人見她這般說,紛紛露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樣,出言安慰她,一時讓人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假意。

老夫人讓她到跟前坐下,然後告訴她柳父與主母王氏不在汴京,因此沒能來見她,讓她不要在意。

柳姝青聽她這麽一說,看了看周圍坐著的人,果然沒有見到符合原書描寫的的婦人,和中年男人。

之後柳樹青以失憶為由,讓人替她介紹了一下在場迎接她的各個“家人”。等說到薛姨娘時,柳姝青看了一眼,見那薛姨娘神色不明的看著自己,似是有些恐懼,又似是震驚,那眼神她說不明白,看的柳姝青心頭一驚。

那薛姨娘是柳婳姌的親生母親,終歸是和旁人不一樣的,莫非那薛姨娘看出自己並非她的親生女兒?

她不太確定,心裏有些害怕起來,柳姝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再次投去目光剛好與之相碰,薛姨收回目光。

柳姝青見她此時無甚怪異表情,松了口氣。

經這麽一番,她算是基基本認得柳家人了,柳家有八個孩子,四個女孩,四個男孩,這二姑娘和四姑娘嫁了人,大郎已娶妻,三郎也在議親了,如今和她同輩的便還剩四個孩子沒成家。

當然柳姝青記得柳父在外頭還有個貌美的外室,那外室不過多久便會有孩子,到時候柳家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晚些時見差不多了,老夫人才將眾人遣散了,柳姝青出了正堂,見那薛姨娘要走,她踏著小碎步來到薛姨娘身旁。

“姨娘請留步。”

薛氏聽到聲音,腳步一頓停了下來,片刻便轉過身笑著看像柳姝青:“六姑娘可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只是許久不見,有些想念姨娘罷了。”

她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便這麽看著薛氏,薛氏看不出她心中在想著什麽。

這會聽她這麽一說,微微楞住,眼中有片刻的錯愕 ,只是一瞬便恢覆了正常。她不清楚面前這人的來歷,這個和她女兒有著十分相似的臉龐的人讓她感到奇怪。

因為自見到她第一眼開始,薛氏便知道了她並非自己的女兒,她一開始收到信息,還以為柳婳姌不打算離開了。

那時聽到她得了失憶癥的事,薛氏還慶幸過那件事誰都不會在知道了,可今晚在見到回來的人時,薛氏楞住了,因為這並非自己的女兒,她開始害怕面前的人會做些什麽。

可後來,見她沒做出什麽異常的舉動,薛氏便又想這大半年也許是她長的太快,以至於變了些模樣,可如今見站在自己面前這所謂的女兒,卻也用疑惑和探究的眼光看著自己,似乎是試探。

“姨娘,自我到清光寺靜養,咱們已有半年不曾相見,姨娘可覺如今的我與以往有何不同了?”柳姝青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盯著薛氏,生怕錯過些什麽。

薛氏見她這試探意味十足的話語,徹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面前的人果真不是自己女兒。

這一發現讓她心中下意識的松了口氣:“這才多久未見,想不到你長的這般快,如今出落的是越發貌美了……”

薛氏察覺柳姝青似乎不打算將這事捅破的意思。

事實上的確如此,柳姝青明白,如果她說出真相沒人會信,若是在有奇怪的舉動來和發言來,可能會以為她瘋了。

就算柳家人信了,他們也未必會放過柳姝青,因為他們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做柳芳枝替身的人,如此一來柳姝青照樣逃脫不了做替身的結果。

她跑路的計劃將徹底玩完,因此悄悄跑路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薛氏心中雖對柳姝青有疑慮,可薛氏深知這事被眾人知道的後果,到時候怕是那件事也會被大家知曉。所以她打定主意“裝傻充楞”下去,不管怎樣,只要柳婳姌不在回來,那一切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那樣想著,薛氏隨即換上一副十分想念與心疼的目光:“婳姌你舟車勞頓,想來也累了好,快些回去歇著吧,改日咱們在好好敘舊一番……”

柳姝青雖熟知劇情,可她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怎可能輕易洞察得了,心思縝的密薛氏是何心思。她觀察了半天也只看出薛氏片刻分神,這也說明不了什麽。

見沒能看出什麽,她想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最後只簡單說了幾句話便各自離開。

一整晚月亮都埋在烏雲中沒出來,如今這外頭若是不點燈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了。

紅柚提著燈籠發著微弱的光 ,一陣風吹來便搖晃著撲閃,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一般,紅柚帶她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會 ,將她帶到了處出偏僻的院落,這裏僻靜的可怕。

院子到是很寬敞,著是種有不少樹,屋中亮著昏暗的光,好像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了。

柳姝青見此情景,看向紅柚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裏真是我的院落嗎,咱們會不會走錯了?”

那突然的說聲音,似是驚擾到了外頭進來的野貓,“啊!”還不等紅柚回答,只聽得她一聲尖叫,一團黑影不知從那裏冒出來,快速的從柳姝青腳背上竄過,也嚇得紅柚摔落了燈籠,那燈籠滾了一圈燒了起來。

趁兩人驚慌間,一個黑影慌忙跳出窗子,見兩人並未察覺快速翻出了圍墻,消失在黑夜之中。

兩人的聲音叫來了在側屋待著的丫鬟,她提著燈籠前來查看,見是六娘子回來了,忙將兩人迎進了屋。

“六姑娘,您方才見著應當是蘇姨娘養的貓,您不在的這段日子,那只貓時常來這兒……”

柳姝青聽她這麽一說,想起來這蘇姨娘就是女主的生母,她方才在正堂見過……

進了屋柳姝青自個四處看了一翻,才發現這屋內與屋外居然大不一樣。

她借著燈光看著外面,發現這處院落雖地處偏僻,裏面卻不破敗,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屋內的陳設也不破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只是這裏實在過於僻靜淒清了些。

房間被打掃的幹幹凈凈,進入臥房,撲面而來一股幽香,雖說不出是什麽味道,卻十分好聞,想來是叫人提前點好的熏香。

“浴室裏已備好熱湯和澡豆粉,姑娘可要洗浴?”紅柚記得姑娘近些日子,有每日洗浴的習慣,如今回了汴京,更是炎熱出汗,她便提早便叫丫鬟備好了洗浴的熱湯。

柳姝青點點頭,一直以來就算是沒有熱水的嚴冬,只要條件允許,她都會每日沐浴,說起來這還是因為她特別容易出汗的緣故,為此她也很苦惱。

紅柚將她帶到了浴室,柳姝青本已脫了外衫,見紅柚絲毫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她攏了攏已經解開了系帶的衣裳,一臉的不自在:“紅柚,不是交代過了嗎,往後洗浴什麽的都不用人伺候,我自己來便好……”

“可是……好吧,衣裳就在一側,姑娘伸手便可拿到。”紅柚還想在說些什麽,可想到自柳姝青失憶後就變了許多,如今不太喜歡旁人近身伺候。

紅柚想,柳姝青許是因不記得之前的人和事了,如今有人近事,會有些不適應,這樣想著她只好做罷。

等紅柚退了出去柳姝青才脫了衣裳赤腳走進熱氣蒸騰的水汽中……

因剛洗浴的緣故,她便換上了木屐鞋,這木屐每走一步就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音,到是有些好聽。如今天氣炎熱,下雨天也頻繁,穿木屐出行正合適,不過她還是有些穿不習慣,這到底沒她的拖鞋穿的舒服。

回房時,角落的紫銅香爐裏冒著縷縷青煙,她輕嗅一番,這屋裏的香被換了,聞著比方才的更舒服柔和些,她想應當是安神香一類的。

“姑娘近半年未在這歇息了,夜裏難免認床睡,奴婢為姑娘換了安神香。”紅柚見她進來,簡單了解釋了一番。

這到是正好能緩解柳姝青的失眠癥了,她往臉上抹了藥膏便躺下了。

紅柚為她準備好明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飾,見她睡下吹滅了燭臺上的蠟燭,提著燈籠退了出去。

次日柳姝青依舊先醒,可她向來喜歡賴床,又是等人來了她才起。

晌午時柳姝青看著書,忽的門外響起聲音,她偏頭看過去一位身著華麗,梳著婦人髻的中年女人緩緩走進來,滿頭的金飾格外惹人註意,身後跟著兩個奴婢,皆拎著些東西。

這人她昨夜到是沒見過,但她想應該是長輩,便放下書本行禮。

那婦人見她自然的拉起柳姝青的手,關切的詢問她,言語中透露著關切與慈愛,那眼底卻毫無波瀾,倒是顯得有些突兀,神帶著幾分探究:“六丫頭,你身子可好些了?”

還未等柳姝青做出回應,她突然一笑:“哎呀,我這腦子,竟忘了你如今怕是不認得我了,到是我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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