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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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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之姿

“屬下還未去過蘇州呢,聽說那的男子都格外有韻味。”肖元吸了吸鼻子,將從樹上滑落到帽子上的雪抖落。

沈淩雲偏頭看她,眼睛彎了彎。“這我就不曉得了,到時你可以去瞧瞧,瞧瞧蘇州的男子是不是如你所說。”

身後的將士都笑了起來,“沒錯,肖校尉,到時候大家夥陪您一起去瞧瞧,見識見識這蘇州男子。”

“對啊,眼瞧著已經進入蘇州地界,怕是很快就能到達蘇州城。”身後十幾個人對此都表現出難以言表的興奮。

沈淩雲騎馬走在最前頭,因為積雪一路過來一行人都小心翼翼,速度慢了很多。一直到臘月十五,沈淩雲等人終於進入蘇州城。

蘇州城明顯更充滿活力,也許是因為商業較為發達,這街上的百姓臉上都掛著對新的一年的期盼。這裏沒有受到戰火侵蝕,加之遠離京城這樣的權力中心,讓沈淩雲等人一進來就感受到與眾不同的氣息。

自由且繁華,但又有江南的浪漫與溫柔。水巷交錯,古橋如鏈。往遠處瞧去,塔影巍然立半空,沈淩雲似乎能聽到山上那飄渺的鐘聲。

隨意找了家客棧,一行人便這樣住下。

沈淩此行的第一目標便是——觀覆書院。觀覆書院乃天下第一書院,“萬物並作,吾以觀覆”,這書院學子多數靈活變通,是有真才實學的一幫人。這裏頭在本朝就出了六位狀元,三位榜眼。

但院中家貧但學業優者會受雲氏資助,故多數算得上雲氏門生,聽從雲氏安排,政見幾乎不會和雲氏相左。

沈淩雲裹緊大衣,頂著寒風獨自外出。穿過熱鬧的街道,沈淩雲腳步一轉走到一處一看就格外精致的酒樓。

她徑直走向二樓,來到一間外頭掛著紅梅牌子的房間。“沈某應邀而來。”

話音一落,裏頭立即傳來一陣腳步聲。門被拉開,薛璐那張精致的臉露了出來。“沈將軍,您可算到了。”

薛璐將其迎進去,往外頭看了眼將門緊緊閉上。“我收到您的來信,簡直不敢置信。雲氏在蘇州勢力根深蒂固,您如今的情況,若是這蘇族長知道您在這,怕是會給您帶來些麻煩。”

“你可知光州與陳州之事,我也是無可奈何。這觀覆書院乃天下第一書院,我這等粗人對其自然是心馳神往,想著趁此良機來瞧一瞧。”沈淩雲進屋後,脫下大氅掛到一旁。

“這事我聽到了消息,沈將軍雷霆手段,我母親在家中與我姐姐提起,叫她學學你這份膽氣。”薛璐坐到沈淩雲身旁,聲音有些壓低。

沈淩雲眼睛掃了掃周圍,“這是為何?”

聲音壓的這般低,像是怕什麽人聽見似的。這房間裏也就只有她們兩個,難不成有人監聽?

薛璐像是才緩過神,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此前去鄂州見您,耽誤了一天。我那姐姐對我那是多加防範,如今竟派人在我身邊探聽消息。這段時日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沈淩雲微微皺眉,但這時還是把自己的事排在前頭,隨即開口問:“原來如此。對了,你可知這觀覆書院學子近日可有什麽集會,或是宴會?”

薛璐轉動手中的杯子,“沈將軍,您來得可太巧了,後日便有個什麽英傑會。這蘇州的年輕女郎都會參與,觀覆書院學子自然也在其中。這英傑會分為武會與文會,武會在上午舉行,文會在下午,入夜後眾人會坐花船上游河。”

“您可以去瞧瞧,興許會有感興趣之人。我手中有份名單,晚些可送到你所住之處,省得您費功夫。”

“有勞了,薛小姐。”沈淩雲拱拱手,表示感謝。

坐了會,沈淩雲便起身離開,她攏了攏帽子,打算在城中四處走走。走到一處胭脂鋪前,迎面走來一紅衣盛裝的男子,身後跟著五六個人,浩浩蕩蕩就要往鋪子裏走。沈淩雲後退幾步,為這一行人騰出空間。

這男子從她跟前走過時,一個穿著單衣的女子突然沖了過來。這男子反應倒是迅速,立即側身想躲開。這女子與其擦肩而過,快速跑開消失在街角。

沈淩雲這時卻瞇起眼睛,這男子方才躲避的動作幅度有些大,頭上的帷帽晃動,沈淩雲瞧見了熟悉的眉眼。

但是這人神色有些囂張跋扈,硬生生將這溫柔清雋的眉眼弄得氣勢洶洶。沈淩雲不自覺皺眉,一時間腦子裏滿是違和感。她把目光從這男子的臉移到腰間,掛在那的荷包已經消失不見。

“這位公子,你的荷包被方才那人順走了。”沈淩雲看著被團團圍住的男子,朗聲道。

這男子立即摸向腰間,荷包果然不見了。但她毫不在意,“就區區幾兩銀子,就當賞給那乞丐了。”說著還隔著這五六個人,看了眼裹得嚴嚴實實的沈淩雲。

沈淩雲目送這男子走進胭脂鋪,身影消失在二樓。

“大娘,方才這位是哪家的公子?被偷了荷包也毫不在意,家中資產頗豐啊。”沈淩雲走到一旁的小攤子,買了個紅薯,靠在一旁輕聲問道。

“那位啊,是雲氏小公子,在家中格外受寵。”大娘撥弄著架上的紅薯,也看向胭脂鋪裏,一臉習以為常。

沈淩雲撥開紅薯皮,“雲氏公子?”

她挑挑眉,這長相與肖亦安怎麽這麽像呢?尤其是那眉眼,這是巧合,還是這裏頭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秘密?

經過這一遭,她也沒心思逛下去。沈淩雲吃著紅薯,走回了客棧。她得查一查,看看到底也沒有聯系。

還沒等沈淩雲查明白,這英傑會便到了。她原本想著看看下午那文會就行了,但是肖元等人對那武會都興致勃勃。

“沈將軍,您也去瞧瞧吧,聽說那武會不同於文會,文會都是些窮酸書生爭來爭去。那武會可是真刀真槍的比試,勝者還有頭彩,二十兩銀子呢。”

“以您的身手,必然能將這些瘦不伶仃的都打趴下。”肖元坐在沈淩雲旁邊,眼睛裏冒著光,一臉的期待。

沈淩雲原滿不在意,但一聽到頭彩立即來了興致。“二十兩?”

“對,有二十兩呢。”肖元用力點頭。

“那行吧,我們去瞧瞧吧。”沈淩雲立即拿起大氅,率先走出房門。

這英傑會在一棟樓裏舉行,參加的人都坐在一樓的大堂。大堂搭了個臺子,要比試的人自己到臺子上去。沈淩雲穿著件藍色大氅走進來,身姿挺拔、步伐矯健,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擡頭往二樓看去。上頭都是些包廂,裏頭的人興許都是有身份的。沈淩雲收回目光,在大堂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武會很快開始,陸續有人站到臺子上。勝者成為擂主,進行守擂,其他人上去攻擂,最後勝者即可得頭彩。上頭拳拳到肉,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很多人在臺上沒多久就被打下來。

沈淩雲戳了戳一旁的肖元,“肖元,你上去試試,我瞧著這些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肖元撓撓頭,“等我上去,還是會被您打下來,我就不費這功夫了。”

“我不上去,你去贏了那賞錢,留著娶夫郎。”沈淩雲蹺著腿,示意肖元上臺。

肖元眼睛一亮,“您不上去?那我上了。”

她在下頭看著這些人菜雞互啄,很是著急。要不是想著將軍對這感興趣,她一定上去把這些人打趴下。沈淩雲一表態,她就三步並作一步竄到臺上去。

肖元一路打下來,沒十招就把人打下臺。大堂裏的人都被鎮住,“這人什麽來路,看這招式也不想我們蘇州人?”

“這招式直取命門,不是我這等花拳繡腿能敵的,就不上去獻醜了。”

“還有人上臺挑戰嗎?”下頭安靜如雞。肖元就這樣將十兩銀子拿到手,她興奮地跑回沈淩雲身旁。

“將…小姐,我贏了。”肖元將銀子遞到沈淩雲眼前,眼裏滿是高興。

沈淩雲被肖元明媚的眼睛感染,也不自主笑了起來,“恭喜啊,銀子自己拿著吧。這是你贏下的,自己收好。”

大堂裏各種視線都在隱晦地打量她倆,沈淩雲收回笑意。“上二樓吧,這裏人多眼雜。”

肖元點點頭,沈淩雲朝樓上看了眼,眼睛一定。她二話不說,快步上樓。

但站在一處房門外,她頓住腳步。她若是沒有眼花,剛剛看到的人應該就是文朝,頭頂還發著光。

但對方似乎沒認出她,只是掃了她一眼,便淡定收回目光。文朝為何會在蘇州?而且現在她的身份,也不適合去和文朝相認,冒然相認怕會引來禍事。

肖元這時才來到樓上,“小姐,這裏可是有什麽不對?”

“沒什麽事,方才認錯了人。我瞧旁邊是空的,進去吧。”沈淩雲垂下眼眸,利落轉身走到旁邊的房間。兩人點了餐,用完午膳沒多久,大堂便換了批人。

“今日第一論: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

“自然是應不變。古之聖賢有言,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我等必定以此為箴言,抱竹自省。國既有道,君子就更應至死不變。”

“說的沒錯,君子本該如此。若是輕易受外界幹擾,旁人幾句誘惑之言便改變心中所想,那豈不是枉讀聖賢書?”

“說得對,陳辭所言極是。”

“在下不這樣認為,古亦有言:‘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國雖有道,但人之境遇何其不同,若是至死不變,那恐怕無數人此生也只能碌碌無為,空來這世間一遭。”

“周槐說的極有理,人豈能一成不變。此時若是想著家財萬貫,但奈何無論如何都達不成,那該如何?”

兩方,爭執不休。沈淩雲這時卻沒心思聽這些人辯來辯去,她滿腦子都是一旁的文朝。

這時外頭傳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男子身影從她窗前經過,旁邊文朝所在房間的門傳來巨響,似乎是被一腳踹開了。沈淩雲立即打開門,往一旁瞧去。

方氏公子?胭脂鋪那位紅衣男子,氣勢洶洶的走進去,沈淩雲還能聽到她的聲音,“為什麽躲著我?你越是躲著我,我就越要纏著你!”

好霸道的男人,文朝這是要被強制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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