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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聞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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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聞大師

“承蒙將軍看得起,我願為將軍所用。良禽擇木而棲,若她日沈三一飛沖天,定不忘將軍大恩。”

沈淩雲終於被說動,應承下來。

高覽對這樣的結果也很滿意,從上頭走下來,站在沈淩雲跟前。沈淩雲順勢起身,行了個禮。

高覽將手心放在沈淩雲的肩頭,用力地拍了兩下,最後緊緊握住,“懂得變通就好,年輕人就不能太剛硬。”

沈淩雲勉強控制住表情,她肩頭的傷也沒有完全好,現在被這麽用力一握,有些刺痛。

“你便回去等消息吧,我想你會滿意的。”高覽朗聲大笑,隨後將雙手背在身後,回到上首處理公務。

沈淩雲很快被門口的下人帶出府邸。她來高府時很小心,馬車都沒靠近這,隔了段距離就讓她下車步行。現在回去也只讓她自己想辦法。

沈淩雲尋思著也不遠,便打算走回去。邊走心裏邊盤算,高覽招攬她,是看中她的潛力,還是除了她別無她選?

那天晚上追殺她的那幾個人都中了她的藥粉,她去打聽那副將幾人的情況時,都沒人說她們是中毒。

高覽封鎖了消息,但她手下的人中了這鄭州之戰時遇見的藥粉,估計讓她覺得自己被人盯上了。再加上她女兒的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

沈淩雲勾了勾唇,雖然受了傷,但總算也有意外之喜。高覽總不能是口頭許諾,為表誠意她應該會提供點實質性的東西。現在天氣逐漸變冷,龍關山那些人還需要過冬物資。

再加上人逐漸增多,她的壓力也增大不少,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隨後想在路邊買個吃的,撫慰一下自己。突然旁邊傳來一道聲音,“沈將軍,我家小姐找您,有要事相商。”

肖硯初?這麽巧,她剛出高府門沒多久,就在大街上逮到她。

“肖將軍可有說所謂何事?”沈淩雲轉頭,看著這個總是替肖硯初傳話的人。

這次這人倒是沒再打啞謎,她望向高府的方向,“沈將軍還年輕,做事要三思。小姐最是不喜歡善變之人,若是手底下的人有另覓她主的想法,她定不會重用。”

說完看著沈淩雲,眼神誠懇。

沈淩雲有些意外,這人居然會對她說這番話,她們明明並無私交。若是換成她,她不會透露任何消息。

“多謝,我也並無另擇她主之意。”

沈淩雲騎上馬,迅速趕往肖府。騎馬跑了段距離,回頭一看,只能看到站在原地的身影,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沈將軍,小姐在花園的涼亭等您。您請隨小的來。”

沈淩雲隔的老遠,就瞧見肖硯初和牛盼妹在涼亭裏。她靠近,單膝下跪行禮。

肖硯初卻遲遲不開口,她只能聽到對方和牛盼妹的調笑聲。

大約過了幾分鐘,牛盼妹開口道:“阿硯,沈大人還跪著呢?如今天涼,別凍出病,那你就沒人使喚了~”

“哦!原來是沈三,方才我竟沒瞧見,光顧著與你下棋了。”肖硯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仿佛剛看到跪在地上的沈淩雲。

“起來吧。沈三,你知道我找你來所謂何事嗎?”肖硯初拿起一枚黑棋,放到棋盤上。

沈淩雲抱拳低頭,“屬下愚鈍,並不知曉。”

肖硯初突然一揮手,將手邊的黑棋掃到地上。棋奩“咚”的一聲,掉落在地,棋子四散,有幾枚滾到沈淩雲腳邊。

“你應該很清楚,畢竟剛從那高府出來。怎樣,談妥了嗎?”肖硯初這些日子倒是變了很多,整個人都犀利了很多。

“屬下始終明白,誰才是營州的主人。屬下能走到今天,離不開大人您。高將軍所言,屬下皆不認同。離開高府時,便想來向您匯報。”

“高覽那老東西說了什麽?”

“無非是許諾屬下些權錢好處,讓屬下在暗處幫她。”沈淩雲頓了頓,繼續說。

“屬下那時並未完全回絕,屬下認為可留在她身旁,也許能幫到您。”

沈淩雲這番話成功讓肖硯初側目。

肖硯初站起身,走到沈淩雲身旁,笑著說:“如何能幫到我?仔細說說。”

“若是高將軍找了個更隱蔽之人,那人在暗處,若是高將軍有其他想法,那大人您防不勝防。但若是屬下,屬下可為你通風報信。”

這麽直白的話,應該能明白了吧。

肖硯初擡起手,搭在沈淩雲肩膀,也拍了拍。“我是相信你的,沈三。你為人機敏,我實在有些不放心。但現在姑且相信你,莫要讓我失望。”

沈淩雲微微低頭,看著肖硯初,眼神堅定。“請大人放心,屬下發誓定無二心。若是屬下有違此誓,必眾叛親離。”

肖硯初點點頭,隨後滿意地攬著牛盼妹,從她旁邊走過,只留下滿地狼藉。

沈淩雲擡頭看向湖面,已經立冬,枯荷斜立,已經是衰敗的模樣。

她突兀地笑出聲,隨後轉身大步離開。

還不到兩個時辰,她已經連續見了兩個人。肖硯初不放心高覽,一直監視她的行動。原以為鄭州之後,營州雖人心浮動,但起碼明面上都還是裝作一條心,沒想到都各有各的小動作。

她邁出肖府,就瞧見門前一輛馬車往城門方向走。沈淩雲問門房,“今兒個風大,怎地還有人出城門?”

“小公子去慈光寺為大將軍祈福,今日主夫好不容易應允,小公子也顧不得那麽多。”

“肖公子的一片孝心真是讓人動容。”沈淩雲笑著讚揚。

門房也忍不住誇讚,“小公子提了許多次,每日在府裏的佛堂祈福,且只吃些素菜,今日才能去寺廟裏祈福還願。這營州城裏,找不出第二個像小公子這樣有孝心的男子。”

沈淩雲點點頭,往家裏走。

回去換了身衣服,驅馬往城門外去。沒多久沈淩雲就趕上了肖亦安一行人,她並未停下馬,反而從一旁疾馳而過。

馬車裏的清元掀開車簾,抱怨道:“那個急性子,沒瞧見這路中央有輛馬車,騎的這般快,也不怕撞著人!”

他探出頭,想啐一口這騎馬的人。但定睛一瞧,“咦,這背影怎麽這麽眼熟?沈將軍!”

“公子公子,方才那人瞧著像是沈將軍。她怎麽也往慈光寺去,這也太巧了些。”清元聲音拔高,語氣有些驚喜。

一旁的青竹有些無奈,“許是看錯了,沈將軍方才不是還在大小姐那,商談軍務。怎會一會的功夫就到這城外來?”

肖亦安從方才清元出聲就睜開了眼睛,掀開一旁的簾子往外頭看,頭一直在外面。

“公子,人早就走遠了。青竹說的對,沈將軍的確不太可能出現在這城外。”

肖亦安放下車簾,用帕子捂住嘴,壓抑地咳了起來。

青竹小心地拍他的後背,將小桌上的茶杯遞到他嘴邊。

“公子,怎麽不等身體好些再出門。今兒個天涼,風又比昨日大了些,實在不宜去那寺廟。雖說您是一片孝心,但也得顧著點自己的身子。”

肖亦安低頭啜飲,偶爾咳一咳,並未開口說話。青竹也只能嘆氣。

這邊沈淩雲疾馳而過,涼風吹起她的馬尾,讓她感覺暢快極了。沒多久,她就來到了山腳下,走走停停爬到一半,才看到肖亦安的馬車來到山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出城,原本只是想回去躺躺,但想著這天氣有人出城,她也就被勾起了興致。

沈淩雲站在慈光寺外嘴裏叼了根草,雙手背在身後。在這能俯視整個營州城,這樣瞧著,也沒什麽了不起。在歷史長河裏,營州這座城,城裏的那些人都何其渺小。

那她呢,她也會只是一個有點野心與算計的歷史沙礫嗎?

沈淩雲進入寺廟裏,跟著人流來到佛殿外。這時一個小沙彌走到沈淩雲跟前,“施主,方丈說你您有緣人,若是願意可去解惑。”

“煩請你帶路。”

沈淩雲被帶到客堂,那方丈背對著她,正專心致志地敲木魚,嘴裏還振振有詞。

門被從外頭關上,沈淩雲就站在她身後,剛要出聲,方丈就開口道:“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貧僧法號空聞,不知沈施主有何惑要貧僧解?”

“我並未有惑。只是有些好奇,我這剛到,你就知曉,想來看看你是何方神聖。但沒想到你我此前竟見過,實在有些意想不到。”沈淩雲語氣有些淡。

“空聞大師的名號,在這營州城可是如雷貫耳,可謂是信徒無數。每日的香火錢定是不少,為何不將這修繕一二。外頭倒是莊嚴肅穆,這裏頭未免顯得有些破敗。”沈淩雲環顧四周。

“若是心中悲戚之人來此,瞧見這場景,難免不會更難受。”沈淩雲覺得這從外到內的對比過於強烈,仿佛一下子從天堂來到“地獄”,這樣的落差會不會讓絕望之人更為絕望。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貧僧如此,來之人若是正遇萬難,興許能放下。若是心無求生之念之人,貧僧也很難寬慰。”

空聞放下木魚,轉頭看向沈淩雲。

“施主,當真心無惑事?”

“空聞大師認為,我應有什麽惑?”兩人在這凈說些廢話。

“施主…”

“方丈,肖家公子到了。”門外響起小沙彌稚嫩的聲音。

沈淩雲抱拳,“既然來了貴客,那便不不叨擾了。空聞大師定要好好見見肖公子。”說完立刻閃身,出門從另一條道繞開。

肖亦安被單獨帶進方丈這小院,只瞧見一道熟悉的背影從另一條小徑離開。

他垂下頭,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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