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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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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126

迷蒙混沌間, 嘴唇像是被人慢慢含住,雲挽下意識回應著那個人的氣息,直至突然驚醒, 她猛地睜開了眼。

窗外月光如水, 她獨自躺在床榻上,屋內再沒有第二個人。

又是那樣的夢……

自沈鶴之離開後,又過去了十多日, 但雲挽卻還是時不時會想起那個氣息糾纏的吻, 甚至於在入睡後, 她也經常夢見他。

夢見被他困在臂彎, 一遍遍地掠奪著呼吸, 夢中的她好似忘記了要如何反抗,甚至總是主動去回應他。

而夢中的場景, 也不單單只限於那座涼亭, 有時是在一片深水中;有時又是漫天風霜下……皆是些她未曾到過之處,卻無比真實, 仿佛那些並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雲挽深吸了一口氣, 擡手摸了摸臉頰, 果然入手一片炙熱滾燙。

修行之人大多時候是不會做夢的, 若真要做夢, 也必定是有所寓意,比如說預示未來;再比如說映射心中困擾。

雲挽覺得, 她大概是生了些輕微的瘴魘,這才會反反覆覆地夢到沈鶴之, 畢竟在那日之前,她從未和哪個男子那般親密過, 尤其這個與她親密的男人,在她心裏還有些莫名的與眾不同。

即使是燕少慈,他們最過分之時,也僅止於擁抱,和並不算過界的嘴唇相貼。

甚至在沈鶴之的對比下,她從前與燕少慈那般,簡直如同兒戲。

雲挽原本因將沈鶴之打成重傷,而有些愧疚自責,但經那日一事,這份愧疚便好像變質了,變成了一種羞惱和窘迫。

她沒再生出想主動見沈鶴之的念頭,卻又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東西。

不過這都十多日過去了,沈鶴之也沒再出現給她個解釋,她想她大概也等不來什麽了。

這讓她有些郁結,又隱隱松了口氣。

讓雲挽沒想到的是,這個念頭產生的第二日,沈鶴之就主動找上門了。

只是這一次,他並不是自己來的,與他同行的,還有謝姨和扶叔。

雖說雲挽如今已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和這二位長輩的真實身份,但突然在太虛劍川見到他們,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心虛。

尤其是看見走在他二人身後的沈鶴之,又想起那日發生的事,那份心虛便陡然變得強烈,令她從脖子到耳朵都泛起了熱意。

這十多日的羞惱和窘迫都好似在這一刻達到了最大,讓她生怕被旁人看出什麽端倪,可她又隱隱覺得,她其實是在期待著什麽。

直至謝綺眉終於開口……

她看了一眼站在雲挽身旁的燕少慈,很是嫌棄:“真不明白你怎麽突然和他發展成這樣的關系了?”

扶向柔也道:“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這小子給趕走!”

雲挽怔了一下,那些窘迫與羞惱,甚至是期待都在這一刻驟然消散,她突然意識到,謝姨和扶叔已經聽說了她將燕少慈稱作未婚夫的事。

而他們今日也顯然是為此而來。

至於跟在他二人身後的沈鶴之,則同樣是站在了長輩的位置上。

雲挽擡眸看了他一眼,就見他也在看她,那雙眼眸仍是那般陰沈沈的,又好像含了什麽很深的情緒。

她移開了視線,沒吭聲。

站在雲挽身旁的燕少慈則很是諂媚,他從前就認得謝姨和扶叔,如今更是嘴甜地說著好話,並未因他二人的態度而有任何不滿。

謝綺眉不吃他這套,她“哼”了一聲道:“現在沒你的事,你先到一邊去,我們有話要與雲挽單獨說。”

燕少慈有些洩氣,他大概能猜出他們要說什麽,不過他還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們坐在竹林前的石桌前商談,燕少慈則退至了不遠處的竹屋後,雲挽的視線下意識追逐著他,直到謝綺眉擡手設下一道障眼法,將燕少慈完全隔絕了出去。

雲挽回過神來,她很快就發現沈鶴之一直在看她,是一種厚重到她讀不懂的眼神,可不待她細想,謝綺眉就出聲了。

她問她:“你是真喜歡那個燕少慈嗎?”

雲挽微微瞪大眼睛,一時有些答不上來,謝綺眉就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必須要提醒你一句,那小子身上有厄骨,他還患有枯骨癥,和萬魔護法戮心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最重要的是,他前緣未了,即使他再不願與前世關聯,他這一生也註定會受前世所累……”

見雲挽皺眉,謝綺眉就又道:“我說這些,並非要放任那小子不管,他本身也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所以昆侖三宮會對他負責,但是你,你不同。”

謝綺眉道:“你還年輕,你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該被他推累。”

“我……”

到了這時,雲挽也終是意識到了嚴重。

她的確年輕,所以從前的她其實並不明白厄骨到底會有多大的危害。

那時答應要與燕少慈結為道侶,也是因她沒考慮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雲挽,”謝綺眉的神情極為嚴肅,“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真的喜歡他嗎?你真的喜歡他喜歡到願意陪他一同面對厄骨嗎?”

這一刻,在場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他們皆等著她做出選擇。

雲挽捏緊了拳頭,卻下意識又向沈鶴之看去。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自出現後,他就一言不發,仿佛是並無心對她的事多插手,又仿佛他早已將那日發瘋強吻她之事忘了個幹凈。

雲挽突然就腦袋一熱,她道:“我就是喜歡他,就算你們說這麽多我也不會放手的。”

“厄骨再兇險,我也願陪他一同面對,我相信我們總能想出辦法的。”

“至於前世塵緣,他自己都不想和那些恩怨扯上關系,我自不可能主動把他推出去!”

她語氣堅定,態度堅決,說完之後,她竟莫名覺得輕松。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少慈哥哥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他們一同長大,他陪伴過她許多,也是因此她才會在一開始就答應要與他結為道侶,她又怎會因這些事就放棄他?

她又忍不住看了沈鶴之一眼,他依舊一瞬不瞬地、深深地望著她,那樣的眼神其實不會透露太多的情感,雲挽卻驀地心間一痛。

那份疼痛一觸即逝,又像是一種強烈的、報覆了什麽的快感,迷糊迅速到令她捕捉不清,她便更用力地攥緊了手指,仿佛是在擰著股勁和什麽作對似的。

謝綺眉嘆了口氣:“我明白了,我不會強行拆散你們的,關於厄骨,我們也已經想到了最好的應對方法。”

扶向柔也點了點頭:“目前來看,厄骨一直相安無事,是因厄骨與燕少慈所患的枯骨癥兩相抵消、又相輔相成,出現了一個較為穩定的狀態。”

“但厄骨來自天魔,天魔又生於最極致的負面情緒,所以不排除未來的某天,燕少慈會被誘發出心魔,從而把破這個平衡,讓天魔自他身體中誕生。”

“那要怎麽做?要把厄骨取出來嗎?”雲挽問道。

扶向柔卻搖頭:“我們暫時做不到安全取出厄骨……當下我們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為他續上一段琉璃骨。”

這話讓雲挽露出了吃驚之色,她不禁看向了沈鶴之。

這世間擁有琉璃骨之人,她也就聽說過沈鶴之一個,若說要給燕少慈移栽琉璃骨,自是只能從沈鶴之身上取。

沈鶴之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很顯然扶向柔所說的辦法,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

雲挽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種很異樣的情緒,指尖也不可抑制地微微輕顫。

謝綺眉接著扶向柔的話道:“雲挽,既然你已決心要與燕少慈結為道侶,我們便也會將你納入我們對抗厄骨的計劃範圍中。”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謝綺眉看著她,“不過事先說好了,你若說拒絕了,我們會極力反對你和燕少慈結為道侶,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棒打鴛鴦。”

雲挽的嘴唇動了動,才輕聲問道:“需要我做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扶向柔道,“只需你和燕少慈定期用特殊的功法雙修,既是為了幫燕少慈適用琉璃骨,助他壓制厄骨,也是為了避免你最為他的道侶,作為他最親近的人,成為厄骨首要的誘導對象。”

“雙修……”雲挽慢慢地重覆了一遍這個詞。

雖說雙修之法論起來也是一種修煉之術,但這畢竟是夫妻之間的秘事,雲挽實在沒想到他們會擺在明面上說。

可不知為何,她卻並未生出任何害羞之意,只是心底那份怪異的情緒愈發的濃重,甚至讓她莫名覺得酸澀。

而始終沈默著的沈鶴之竟也在此時出言了。

“因這雙修之法需發揮特殊效用,又要適合琉璃骨,所以會由我來創,”他頓了一下,“雲挽姑娘大概需要在太虛劍川久駐一段時間。”

雲挽抿住了唇,她突然就明白了她心底的那份別扭,但隨後她卻道:“我知道了,我既要與他結為道侶,便會主動承擔這份責任……之後也還請沈劍君指教……”

教她如何跟另一個男人雙修……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又是那種極為矛盾的情緒,有些酸澀疼痛,又像終於證明了什麽般,帶著幾分別扭的快感。

她想,這沒什麽不好的,通過雙修來幫少慈哥哥壓制厄骨,也算是她在除魔一事上盡了一份力。

謝綺眉和扶向柔又齊齊嘆了口氣,他們如今也算雲挽的長輩,是親眼看著她長大的,自不希望她參合進厄骨相關之事中,但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他們又能說什麽?

謝綺眉其實一直不太看得上沈鶴之,這種看不上,在十幾年前的斬魔之亂爆發後,達到了最大。

所以後來不願雲挽來蜀月洲,一部分原因也是不願她再和沈鶴之有所接觸。

真要說起來,其實沈鶴之也算不得有什麽太大的過錯之處,但雲挽好歹算她半個女兒,她實在不想讓沈鶴之當她女婿。

但謝綺眉怎麽也沒想到,她千防萬防,雲挽竟然看上燕少慈了。

她甚至覺得匪夷所思,這倆孩子算她一起看著的,她記得雲挽從前對燕少慈根本沒那個心思,這會兒怎麽又非他不可了。

謝綺眉甚至覺得,早知如此,還不如就沈鶴之了呢……

她和扶向柔一同站起身來,對雲挽道:“現在我們會再去跟燕少慈聊聊,順便看看他的身體狀況,若是順利的話,明日就可以進行琉璃骨的移栽。”

謝綺眉直至此時,都期盼著雲挽能後悔,可以這個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此時就像頭倔牛。

他二人去找燕少慈了,沈鶴之卻並未跟著一起,一時之間,便成了雲挽在與他獨處。

她很不自然,便垂著視線,並不想與他交談。

沈鶴之卻偏在這時喚她:“雲挽。”

她目光動了動,還是看向了他,沈鶴之反而又沈默了下來。

雲挽愈發覺得別扭,就幹脆主動問他:“沈劍君的傷已經好了嗎?明日就移栽琉璃骨,當真受得住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回答得慢吞吞的,雲挽便輕飄飄地“嗯”了一聲,看來是她多此一舉了。

在她再次移開視線前,沈鶴之倒是說話了。

“我其實是想為那日之事道歉……”

青年那張冷峻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了些許無措。

她便問他:“你打算怎麽道歉?”

“我那日……是因為喝醉了……我從前並未喝過酒,那日心情不好,便喝了些,沒想到會做出那樣的糊塗事……”

他微微垂眸,又像是不敢看她,說的話也有些顛三倒四。

沈鶴之給出的理由,雲挽其實早想到了,那日他強吻她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他喝了酒。

可這根本不是她想聽的,她也不覺得一句只是喝醉了就能解釋得通。

他只是喝醉了,又不是眼瞎了,不是腦殘了,不是中邪了!他怎麽不去親別人,他怎麽不去親那個跟他一起在思過崖的謝玉舟?怎麽不去親扶向柔和謝綺眉?非跑來親她?

但雲挽最終並未與他據理力爭,那些惱怒的情緒也被她全部咽了回去。

她覺得這沒什麽好爭的,就算真與他爭論,她也不會換來她想要的結果,即使她其實自己也不太明白,她到底想要什麽。

“我接受道歉,”雲挽的語氣平靜而冷漠,“也請沈劍君不要再提此事了,畢竟我是要和少慈哥哥結為道侶的,我不想讓他誤會,所以就當作是沒發生過吧。”

雲挽說這話時,沈鶴之一直緊盯著她,他眉宇間像是郁結著某種情緒,但他最後卻只是低低地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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