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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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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

玉清殿外的守門弟子慌慌張張地追了進來, 那突然闖入的兩人便被猛地壓倒在了殿前。

燕少慈一眼就看到了與沈鶴之坐在一起的雲挽,他顯然也楞住了,竟恍惚著忘了做出反應。

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同樣摔倒在地, 她修為低微, 根本不是守門弟子的對手,可她卻仿佛並不在意,只仰起頭, 緊盯著有蘇應寒。

“爹, 你瘋了嗎?你竟要將神樹拱手相讓!我有蘇氏難不成要做旁人的奴才?!”

守門弟子便惱怒地斥她:“掌門長老正在議事!哪輪得到你插言!”

只是話音剛落, 那位一直都表現得溫和有禮的有蘇氏家主竟擡起腳將本就趴在地上的少女踹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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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活了就自己去死!別拉著整個赤狐族和你陪葬!”

這一腳的力道很重, 少女直接咳出了一口血, 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近前的燕少慈被嚇了一跳,他有些吃驚, 又有些茫然, 他似是想上前阻攔,腦海中卻又止不住地反覆浮現出了雲挽與沈鶴之並排坐在一起的模樣。

他在陽炎洞內隱約聽到了赤狐族神樹之事, 但他並不了解,而當他主動向雲挽詢問時, 雲挽卻又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太多。

昨晚他聽聞雲挽要和沈劍君一同商議此事, 心中就生出了些許別扭, 恰逢他重傷大愈, 他便幹脆在今日獨自外出,想在太虛劍川內好好逛逛, 順便散散心。

誰知他逛著逛著竟遇上了有蘇濯靈,因二人也算一起遇過難, 他就和她攀談了幾句,也從她嘴中知曉了不少事。

比如今日雲挽和沈劍君是在玉清殿會見赤狐家主有蘇應寒, 為的就是那赤狐族的神樹;再比如有蘇濯靈作為赤狐聖女,已不知多少年未見過她爹了......

她便求他,希望他能帶她去玉清殿,讓她看她爹一眼。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燕少慈起初很猶豫,但他心底的別扭卻不停地發酵,讓他也想跟過來看看,看看雲挽到底在和那位沈劍君做什麽,為何一定要將他撇下。

只是他沒想到,他二人剛一來,就聽到了有蘇應寒揚言要聘請雲挽做赤狐聖女之事,他還未來得及反應,有蘇濯靈就已經激動地沖了出去,他沒辦法,只好一路跟隨。

有蘇濯靈的舉動其實讓他很不安,但當他和她一同被狼狽地壓至殿前時;當他匍匐在地上,仰頭就看見高高在上的沈鶴之,和坐在他身旁的雲挽時,那份擔憂又變成了某種不知名的惱怒,卻好似並非是在惱有蘇濯靈,反而更像是在惱他自己。

他知道無論他如何努力,他都比不過沈劍君,甚至他孤身跑來蜀月洲,也並非是雲挽所以為的那般是專程來為她報仇的,他是想得到沈劍君的琉璃骨,治好自己的枯骨癥,從而永遠地擺脫掉厄骨。

雲挽當著沈鶴之的面堅定地選擇他一事,原本已讓他暫時將那些痛楚忘卻,可此時此刻,他再一次清晰地明白了他與沈鶴之的雲泥之別。

他發現他仍是嫉妒他的,嫉妒他能永遠那般高高在上、光鮮亮麗;嫉妒他可以在此時此刻讓雲挽坐在身旁,看著他如此狼狽地被壓在地上......

燕少慈攥緊了拳頭,這份強烈的嫉妒之心,讓他既因雲挽選擇了他而沾沾自喜,又讓他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某種愧疚自厭的情緒中,仿佛他在那位沈劍君面前,變得愈發的面目醜陋。

他煎熬著,甚至害怕被他心愛的姑娘窺探到他這醜陋的一面。

有蘇應寒這時總算註意到了燕少慈,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後,就面色一沈。

“原來是你。”

有蘇應寒認出了他,他神色一陣變化,心底生出一份狐疑來,他分明給燕少慈下過枯骨癥,可眼前這少年卻是個已經入道的修士,且修為放在他這個年紀來看並不算低。

燕少慈不明白他是何意,有蘇應寒已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斥責了起來:“濯靈原本被關押在梨庭峰,受太虛劍川的看管,你這沒規矩的小賊到底是從哪來的,竟將她帶出,又幫她闖入了玉清殿!”

他聲如洪鐘,散發而出的威壓立時令燕少慈臉色蒼白。

雲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其實也不明白燕少慈為何會突然和有蘇濯靈出現在此,甚至於燕少慈此舉讓她隱有些不舒服,畢竟他也算是跟著她一起來的太虛劍川,他們都是被請來的客,如此大鬧玉清殿的行徑實在有些無禮。

但燕少慈好歹也是跟她一路的,她總不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責罵。

她想去阻攔,可她剛要起身,手就被人猛地攥住了,緊到讓她都生出了輕微的疼痛。

她吃驚地轉頭看去,就見身旁的青年正用一雙漆黑的眼眸死死盯著她,而那般幽深之色下,則藏著某種極度壓抑的情緒。

“別去......”

很低的兩個字,輕到仿佛只是動了動唇,並未真正發出聲音。

雲挽有些愕然,她應是第一次在沈鶴之身上察覺到了如此強烈的侵略之意,卻又像是在苦苦地哀求著她,莫名到令她不解。

但一瞬之後,那緊攥著她的手就松了,青年的目光也隨之移開,之後他主動開口,對有蘇應寒道:“他是我的客人。”

沈鶴之的解圍讓有蘇應寒楞了楞,不過他很快就換了一副面孔,露出了虛偽的笑:“原來這位公子是沈劍君的客人,是老夫不識擡舉了。”

那些壓著他的守門弟子聞言也趕忙將他放開,燕少慈一時便從“沒規矩的小賊”,變成了需禮貌相待的“客人”。

可他本人卻並不覺得輕松,他甚至愈發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他知道,若非是沈鶴之,若非是這個被他深深嫉妒著的人出言維護他,他根本不會有這般的禮遇。

他在他面前,始終是要矮上一頭的,他又忍不住想,雲挽會如何看待他呢,她也會覺得他不如沈鶴之嗎?

燕少慈便抿著唇,向那上方的少女看去,可雲挽並未看他,她甚至未將一絲一毫的視線分給他,她只是無比專註地望著身旁的青年,望著那面容俊朗、衣不染塵的身影,那是一種燕少慈從未見過的神情,也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情緒,像是有些小心翼翼,又帶著某種莫名的疑慮和患得患失。

燕少慈突然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他與雲挽自幼相識,自詡自己是最了解她之人,他知曉,那是......只有在愛慕一個人時才會出現的眼神。

他最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嗎?是因為沈劍君才是她的命定紅鸞,所以她一定會愛上他嗎?即使她與他一同長大,相伴多年,但他在她心裏還是比不過那位沈劍君嗎?

另一邊的有蘇濯靈緩了好半晌,終是艱難地擦掉了唇角的血,她像是厭惡極了有蘇應寒此時的模樣:“你能不能不要再露出那副假惺惺的樣子了!你又有什麽資格對我又打又罵?難不成神樹丟了全是我的錯?若非你當初那般對我,我又怎會被逼得走上這條路!”

她如此說著,眼眶中也滾出了淚水,有蘇應寒似是被她的話戳痛了,神情變得很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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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的,他又揚手重重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直扇得有蘇濯靈一個趔趄。

在她跌下去之前,有蘇應寒已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讓各位見笑了,”他拽著那已使不出太多力氣的少女,沖著玉清殿中的其他人賠著小心,“是我管教不嚴,讓我這糊塗女兒做了這些混賬事,我定要好好教訓她!”

雲挽也再次看向了殿中的混亂,她能看出來,這個有蘇應寒其實並非是真的想打罵他的女兒,他反而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

有蘇濯靈,她是認得的,之前在陽炎洞時便見過,後來她又跟著他們一行人回了太虛劍川。

只不過那時她被地火灼傷,滿身焦黑,雲挽便並未能看清她的面容,也沒有機會與她交談。

如今在這敞亮的玉清殿中,她倒是將那少女看了個分明。

模樣很俏麗,可惜鬢角淩亂,面容也太過猙獰,又被有蘇應寒扇得半邊臉腫起,看起來就有些過於瘋癲且不體面。

而此時的有蘇濯靈,正在無聲地落淚,哭得很是絕望無助。

雲挽不禁想起了自己一路走來聽過的那些關於這位赤狐聖女的傳聞。

外界每每提及她時,便會一同提起沈鶴之,那些措辭也總是暧昧纏綿,令人浮想聯翩。

雲挽後來也向妙安問過,許是因妙安畢竟是沈鶴之的女兒,她對於這個與她爹傳出了許多故事的赤狐聖女很是厭惡,那份厭惡之中,甚至還帶著某種隱隱的忌憚,像是生怕有蘇濯靈會跳出來作惡似的,雲挽便也下意識生出了幾分警惕。

但如今真見了這聖女的真容,她不免有些失望。

這般撒潑發瘋的模樣,又能討得了什麽好?

有蘇濯靈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她突然猛地擡頭向她看來,是惡狠狠的陰毒的目光。

雲挽沒有避讓,她甚至覺得她有些可憐。

她能理解她此時對她的怨恨,畢竟承載著她妖力的心臟和象征著赤狐族根基的神樹都在她身上,她爹如今甚至迫於沈鶴之的威脅,不得不將赤狐聖女之位也移交給她,任是誰都不可能平靜面對。

若非因那赤狐神樹與她性命攸關,雲挽其實不介意將妖心和神樹還回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願霸占旁人的寶物。

她便將桌上的赤狐翎印拿起,對有蘇應寒道:“我可以做你們的聖女,也可以用神樹之力協助赤狐族延續血脈。”

有蘇應寒大喜過望,他連連向雲挽道謝,隨後又拎起有蘇濯靈的衣領,看向沈鶴之,滿懷忐忑地問道:“既已如此,不知我是否能將我這糊塗女兒帶回赤狐族教育,免得她再在太虛劍川鑄成什麽大錯。”

他此言一出,那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女竟又掙紮起來,艱難道:“我不走!”

她還不能走,燕少慈還在此,她這一走,大概往後餘生都無法再見到他了。

有蘇應寒聞言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有蘇濯靈卻不再與他頂嘴,反而跪了下來,拉著他的衣擺苦苦哀求道:“爹,求你別讓我走,我再不會做糊塗事了。”

她哽咽著,唇角淌著血,臉上沾滿了淚:“爹,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做敗壞有蘇氏臉面之事,我也不會再擅自離開梨庭峰,求你讓我留下來吧。”

“女兒現在已經沒了妖力,也失了神樹,只有這一件事是我唯一的指望,求爹爹成全......”

她那副模樣,讓有蘇應寒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他突然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想起了他的女兒尚還年幼時的模樣,她有著千年難遇的赤狐血脈,他便一直以她為豪,也將她當作自己的繼承人培養,希望她能引領著赤狐族走向更好的未來。

所以後來知曉她竟要與一名人族少年私奔時,他才會那般惱怒,甚至用了最陰毒的手段,想將他二人拆散。

卻沒想到,最後竟會將他的女兒逼上這條絕路,讓她招惹了不該惹的人,還弄丟了對赤狐族最重要的神樹。

他其實本該殺了她向其他赤狐族人謝罪的,可她畢竟是他的女兒,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更何況本也是他這個當爹的教子無方......

有蘇應寒原是抱著一腔熱血,想要帶領著赤狐族在昆侖殺出一番天地來,可他如今已經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多事不是努力便有成果的,他現在只想盡己之力,佑得赤狐族人安康,也護住好自己這個糊塗女兒。

“你現在還不能帶走她。”沈鶴之卻突然在此時開口。

有蘇應寒一時緊張起來:“沈劍君,之前不是說好了......”

他聽聞神樹現世,又與過去那位祝掌門性命綁定後,便主動提出了要將雲挽奉為赤狐聖女,再令全族向她效忠的建議,只求沈劍君可以不必再追究有蘇濯靈的過錯。

“只是繼續將她關押在梨庭峰,”沈鶴之道,“還有一件事需要她來做。”

有蘇應寒目光轉動,他的視線突然掃到了一旁的燕少慈,心中也冒出了一個猜測。

身中枯骨癥之人,若想修煉入道,便需得到琉璃骨的治療。

但從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有蘇應寒不覺得沈劍君會主動獻出自己的琉璃骨,那這個燕少慈仍身有修為,便只有一個可能了。

思及此,有蘇應寒心中一驚,他連忙恭敬道:“既然沈劍君留小女還有用,便讓她繼續留在梨庭峰為太虛劍川效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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