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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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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

“師兄親啟: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 我已身處昆侖,所以請不必擔心,也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近日發生了許多事, 我心中亦有許多想對師兄說的話, 可臨到頭時,卻又總說不出口,便只能用這種方式告知。

我曾對師兄一見鐘情, 但那份愛慕, 其實早止於了年少時。

在師兄決心與有蘇濯靈結為道侶時, 我所愛慕之人, 就已經是小師叔了。那時想與他相守一生, 也是真心的。

只是後來所發生之事,讓我不得不放棄對小師叔的愛慕, 做出了向師兄表明心跡, 並追來歸墟的選擇。

師兄於我而言,是救我護我、對我有恩的兄長。滴水之恩, 當湧泉相報,即使為師兄付出性命, 我也不會猶豫分毫, 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師兄墜入深淵、萬劫不覆。

所以我那時便想, 以師兄對我之情, 師兄或許會接受我,從此我們便可一同守護厄骨, 師兄也可不再受煉情劍反噬之苦。

但與師兄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又清晰地明白, 我仍對小師叔念念不忘,對師兄也只是兄妹之情罷了。

我不願再勉強自己裝出一副愛慕師兄的模樣, 就像師兄從前說過的,擇選道侶,乃是一輩子的大事。

更何況,我已知曉師兄對厄骨一直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師兄的選擇,也相信師兄不會做出糊塗事,所以我不想放棄我真正的愛人,更不想犧牲我的愛情、與師兄結為道侶。

希望師兄原諒我的欺騙,也望師兄莫要對我有所留念,在歸墟的種種,亦可權當沒發過。

我從前愛過你,但那時年少無知,如今卻早已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所以此次與師兄分別,也是為了去追尋心中所愛。

還望師兄成全,也願師兄能早日得償所願、走上正途。”

落款是雲挽的名字。

沈鶴之讀到這封信時,恰是三日之後,他幾乎在睜眼的一瞬,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無霜劍的劍氣無意識地散開,將整間客房都包裹在內,屋內除他以外,再無旁人。

他已感知不到絲毫來自纏魂扣的氣息,他知曉這是因此時的雲挽已不在歸墟海。

沈鶴之捏著那張信紙,便覺那些文字如水一般流淌入了他的視線,但其內所表達的意思,他卻好半晌才明白過來。

原來那晚所謂的“投懷送抱”,不過是為了讓他放下戒心,再餵他吃下會讓他陷入昏睡的丹藥。

他竟以為她是情難自控,已決心與他定情,甚至還那般親吻撫摸她。

也原來她來歸墟尋他,也並非是出於愛慕,她真正愛慕之人是謝玉舟。

沈鶴之一時覺得荒唐,一時又覺得恍惚。

雲挽不喜歡他,只是將他當作兄長,他可以不必再為了不辜負傷害她而強迫自己去回應她的感情。

這個認知讓沈鶴之突然輕松起來,但他很快又陷入了一份莫大的恐慌,仿佛是失去了什麽極為珍視之物,又好似遺忘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渾渾噩噩站起身,卻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手指壓住唇角,但仍是有越來越多的血色湧出。

突如其來的情緒起伏,令那潛藏在體內的魔氣再次洶湧翻滾,腕上的猩紅魔紋也再次濃郁地生長。

近些時日,因有雲挽的陪伴,他總覺安心,便幾乎將這縷除不盡的魔氣徹底拋至腦後,直至此時,他才仿佛突然驚醒了般。

他終於意識到,雲挽不要他了,甚至於,她為了讓他不再糾纏她,連這樣的手段都使了出來。

房門突然在這時被推開。

“師兄!”少女驚喜的聲音傳來,“你終於醒了!”

那熟悉的稱呼讓沈鶴之心頭一跳,他回頭看去,卻只看見了一道鵝黃色身影。

有蘇濯靈笑著走了過來:“師兄的劍氣太鋒利了,一直堵在門口,我都沒辦法進來!”

她此時已恢覆了大半,臉色也重新變得紅潤。

沈鶴之沒有接言,他冷漠的神色讓少女微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道:“我知曉師兄是在惱我從前所做之事,可我那時是受了越無疾的蠱惑,為他付出了許多,但他最後卻背叛了我,也讓我徹底醒悟,所以如今的我便只想用我的後半生來贖罪。”

她說到此,突然就註意到沈鶴之唇角的血跡。

“師兄怎麽受傷了?”她像是很吃驚,轉而又滿眼擔憂,伸手便想扶他,卻被沈鶴之躲開了。

他問她:“是你對雲挽說了什麽?”

有蘇濯靈先是露出迷茫之色,隨後才反應過來。

“師兄難不成以為,是我說了什麽,祝姑娘才走的嗎?”

她看著他,像是因他的猜忌而有些受傷:“祝姑娘給你下毒時,我還受著重傷,第二日一早,她便已經要離開了,她做出的決定並非是我慫恿的。”

“我那時強撐著,想為從前的事向祝姑娘道歉,誰知她竟告訴我,她根本不在意,她也早就不喜歡師兄了,還真心祝福我們。”

“祝福?”沈鶴之似是覺得這兩個字很難理解,竟莫名重覆了一遍。

而後他突然低下頭,猛咳出聲,血跡從他指縫間溢出,又滴在地上,浸出一片殷紅。

“師兄!”有蘇濯靈大驚失色,她連忙扶住沈鶴之的胳膊。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何一直在咳血?”

沈鶴之卻伸手推開她:“與你無關。”

“怎麽就與我無關了?”有蘇濯靈瞪起眼睛,語氣很是固執,“我現在已明白師兄才是真正愛我之人,我也知曉沈師兄心中是有我的,我們既兩情相悅,自是要相守一生的。”

“總不能因為那些誤會和蹉跎,我們就要錯過彼此吧!”

少女語氣真切,眼眸盈盈如水,格外動人,倒好似又變回了從前的那個淩蘇蘇。

這番深情的話語,也讓沈鶴之的心臟處傳來了一陣很異樣的酸軟情緒,令他的指尖都有些止不住的發麻。

他明白那是什麽,因為即使到了現在,他仍是愛她的,不論他如何抗拒,愛意都從未消失過,甚至她只需對他勾勾手指,那份失控的渴望就會瘋漲。

沈鶴之緊抿著唇,一雙眼睛也死死盯著面前的少女。

許是因有蘇濯靈已有許久未曾這般與他說過話;又或許是因他此時的狀態本就不好,沈鶴之只覺他的情緒變得極難以自控。

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陷入了最甜蜜的夢境之中,又仿佛後來發生的那些才只是一場噩夢。

只要任由一切墜落;只要他不再掙紮;只要握住那只向他伸來的手,他便不會再痛苦;只要……

無霜劍突然出鞘,劍尖調轉,竟結結實實地刺入了他的胸口,鮮紅頓時在雪色的衣衫上蔓開,只與心臟偏離了一寸。

沈鶴之的臉色霎時蒼白,而那份克制不住的心動與渴求,也終是在劇烈的疼痛下稍被截斷。

此舉將有蘇濯靈驚得後退了一步,她仰頭看他,滿臉愕然。

“就算不信我,”她嘴唇顫了顫,“又何必傷害自己。”

沈鶴之卻揚起唇角笑了一下,只是那笑並不達眼底,他的眉眼間甚至是一種極致的隱忍與痛苦。

“我信與不信,又有何分別?”他道,“你要改邪歸正,還是繼續作惡多端,都是你的選擇,並不會抹除你所造成的傷害,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替別人原諒。”

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沈,又帶著輕啞:“我與你……永遠不會是一路人。”

“師兄……”

青年打斷她:“你不是太虛劍川的弟子,就不要叫我師兄。”

他的臉色蒼白,眼瞳便好似格外幽深,其內又仿佛掩著某種瘋狂的情緒。

有蘇濯靈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她發現這樣的沈鶴之,竟讓她有些恐懼。

向來冷靜自持之人,一旦失控,那般瘋狂之態,又怎是能輕易承受的。

有蘇濯靈並非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但他從前是為她,如今卻是為了遠離她,她不禁生出了種自己其實不該再招惹他的念頭。

但最終,有蘇濯靈還是咬牙道:“可師兄不也不是太虛劍川的弟子了嗎?”

“更何況,那日祝姑娘離開時,態度很是堅決冷漠,一副不願再與師兄有所牽扯的模樣……祝姑娘前來歸墟,說不定正是代表了太虛劍川的意思,她或許也是想代太虛劍川和師兄劃清關系。”

“那也與你無關,”沈鶴之垂下視線,他的眼睫很長,這番神情,便是一種傷痕累累的冷漠,“不要再來糾纏我。”

青年不再看她,只提著劍,轉身離去。

他要回昆侖,要回太虛劍川,也要重新見到雲挽。

她在信中所寫之事,他一句也不信。

若當真不喜歡他,那不經意流露而出的情緒又怎會那樣悲傷,又怎會那麽令人心疼。

她這次的選擇,應是因擔心他與有蘇濯靈再有牽扯,而她獨自離開時,也必定失望而傷心。

他不能再辜負她了,他一定要去找她,也一定要告訴她,他的選擇永遠只是她。

就算信中所言不虛,至少也要當面問清楚,要親自確認一番。

他這條命早就分文不值,更不值得再讓他的師妹為他暗自傷心落淚。

房門被推開,沈鶴之向外走去,而他周身冰寒的肅殺之氣,也讓有蘇濯靈不敢立即上前。

但片刻之後,有蘇濯靈又緊捏住了拳頭。

她絕不能讓沈鶴之就這麽把她扔下!

沈鶴之剛踏出屋門,有蘇濯靈就一頭沖了過去,從身後用力抱住了他。

“此處乃是歸墟最深處的萬魔城,你若將我一個人丟在這,我必是會落入魔修之手,下場或許比死還淒慘。”

她聲音發緊,又帶著幾分哽咽:“沈劍君若當真不在乎,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吧,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死在你手中,自好過受旁人淩辱。”

沈鶴之的身形明顯僵住,但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天空中竟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冷哼聲。

“濯靈,你獨自在外闖蕩,就是這般給我有蘇氏丟臉的?”

沈鶴之眉頭蹙起,神色凝重地擡眸向頭頂看去。

有蘇濯靈卻面色巨變,露出了一種似是驚惶,又仿佛恐懼的神情。

下一刻,一片赤紅光影散開,一個男人在兩人頭頂浮現。

那是一個難以分辨出準確年齡的男人,赤紅光芒如火似血,在他身後隱隱構成了九瓣狐尾的模樣,有種妖異綺麗之感,卻又因他身上那股濃重到幾乎帶著壓迫力的妖氣,而變得威嚴可怖。

在男人身後,還跟了一眾隨從,皆是生著火紅弧耳的婢女。

男人徑直向下落來,一張俊美的面龐就出現在了沈鶴之的視線中,而那張臉的眉眼,竟與有蘇濯靈有幾分相似,他立時就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無霜劍被橫在身前,沈鶴之卻想,這樣也好,省得他再去費神地考慮該如何處置有蘇濯靈。

有蘇濯靈卻從他身後沖了出來,直擋在了他身前,將那男人的視線完全遮住。

“你、你來做什麽?”有蘇濯靈的聲音在發抖,她並未因此人的到來露出喜色,反倒驚恐不安著。

男人便冷冷看她一眼:“濯靈,你雖揚言與我有蘇氏脫離了關系,也不再認我這個父親,但你畢竟是我有蘇應寒的女兒,我不可能眼睜睜看你在外受辱,更不可能任你慘死他人之手。”

他說著,就慢慢擡起了手,沈鶴之就見他五指之間隱有赤橘色絲線閃過,而那絲線延伸至空中,竟隱隱形成一張遮天蔽日的網,將整座萬魔城都籠罩在其內。

有蘇應寒眼眸微垂,那似是悲憫的神色,卻透出一股無盡的殺戮之意。

“萬魔城眾魔修既欺辱過我有蘇應寒的女兒,便是要與我有蘇氏為敵,有蘇氏久不出世,卻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辱,如今天狐地網已成,便不要留活口了。”

他此言一出,他身後的隨從皆俯身應是,隨後就化作無數道靈光四散飛出。

目睹這一幕的沈鶴之,神色愈發凝重,他幾乎立即就明白了有蘇應寒的目的,他是來屠城的。

妖族雖隱世不出,卻又與人族一般,生活在昆侖,修的乃是靈氣,只是妖族因自帶一身妖力,魔氣對其影響不會太大,也是因此,妖族行走在歸墟,不至於如人族靈修那般被動。

但沈鶴之卻實在沒想到,這有蘇應寒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即使他因琉璃骨而不懼歸墟海的環境,卻也並無能屠城的把握,更何況萬魔城還是整個歸墟的核心城鎮,其內大大小小的魔族世家就不計其數……

沈鶴之思緒轉動間,卻見有蘇濯靈竟回頭望向了他,她不知是因焦急還是恐懼,眼底竟含了淚水。

沈鶴之怔了一下,才註意到,有蘇濯靈正用口型對他說著兩個字。

她說:“快跑。”

但未等沈鶴之真正做出反應,有蘇應寒的目光已落至了他身上。

“自天魔身死後,歸墟便已徹底沒落,我想屠城,原是不必使用天狐地網的,但是,小子,我實在擔心被你給逃掉了。”

“畢竟,此行之中,殺你的優先級最高,只要琉璃骨不再留存於世,濯靈便不會繼續執迷不悟。”

沈鶴之目光閃爍了一下,有蘇濯靈卻再次上前一步,擋在了他和有蘇應寒之間。

“你若要殺他,便先殺了我!”

回應她的是重重的一巴掌,直扇在她臉上,將她整個人都掀翻了出去。

沈鶴之的手微收緊了幾分,卻並未出手阻攔。

有蘇應寒已對身後的隨從吩咐道:“先帶濯靈小姐下去休息。”

那些人應聲後,就齊齊圍來,將失去意識的有蘇濯靈扶了起來。

自此,有蘇應寒的視線便可直直落到沈鶴之身上了。

凜冽冰寒的劍氣悄然散開,沈鶴之面沈如水:“今日,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有蘇應寒冷冷笑了一聲:“聽聞厄骨在你身上,我倒是好奇,那東西若在此地析出,天魔是否會立即降世。”

“昔日昆侖抗魔時,我妖族尚在隱世,便被人說是依附人族、貪生怕死,若我今日將那天魔困殺在天狐地網之中,那昆侖的人族修士,又是否會對我妖族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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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之抿住了唇,天空之中也隨之飄下了點點霜花。

他是一定要走的,他還要去找他的師妹,要去向她解釋,也想要得到她的解釋。

……

雲挽離開歸墟後,並未立即回到太虛劍川,而是先留在了熾烈血淵中做調查。

只可惜那些守淵人對虞驚意之事也不甚了解,聽雲挽說起時,也表示吃驚遺憾。

只不過她的調查未能持續太久,這群來自各宗各派的守淵人就忙碌了起來,因那通往歸墟的入口,竟開始一批批地湧現邪修和魔修。

邪修是指常年生活在魔域的人族修士,他們身體中流淌的仍是靈氣,只是身份不明,行為也難以約束,這種人尚還可以教化,只作為俘虜抓起來便好。

而魔修則是指那些真正的魔族了,他們身體之中流淌的乃是魔氣在稍有不慎便會令昆侖根系受損,這種若出現在昆侖,那就是格殺勿論了。

從那批被捕邪修口中,他們也終於了解到了情況。

據說是避世多年的妖族突然出現,還帶著族人襲擊了歸墟。

鵬妖羽氏;雪狼獨孤和赤狐有蘇紛紛現身,其中九尾赤狐有蘇氏的家主有蘇應寒,甚至直接屠盡了整個萬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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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萬魔城中各大魔族世家勢力才因爭奪碧落殿歸屬大打出手,元氣打傷,如今被妖族突襲,竟楞是讓他們殺了個片甲不留。

萬魔護法戮心已死,整個萬魔城竟找不出一個能對抗有蘇應寒之人。

不過也有人說,是因有蘇應寒提前在萬魔城中布下了狐族特有的天狐地網,這才令萬魔城中之人處於了絕對的下風。

這天狐地網,乃是一個妖氣濃郁的氣網,需百名九尾赤狐同時下陣方能結成,也是融合了百名九尾赤狐的妖力,而身處其中的異族會處於絕對的弱勢,且插翅難飛。

也不知這有蘇應寒是如何將那麽多族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去了歸墟海。

關於這點,一名守淵長老倒是給出了答案。

通往歸墟的入口,其實並不止熾烈血淵一處,只不過熾烈血淵是昆侖抵達歸墟的必經地,實際上在昆侖之外的俗世,同樣也有通往歸墟的入口。

像那位萬魔護法戮心,便是以凡人之軀墮魔。

在有蘇應寒屠殺萬魔城後,四周幾座比鄰的城池也紛紛被其餘兩個妖族占領,整個歸墟一時人心惶惶,這才有一大批邪修削尖了腦袋往外跑。

雲挽在聽到這些消息時,幾乎整顆心都被捏緊了,她險些就再次孤身闖入歸墟了。

好在這批被捕邪修,很快就提起了和沈鶴之有關的消息。

據說這有蘇氏的家主,一到萬魔城,就找上了自家女兒,而她女兒這時,竟正在和沈劍君卿卿我我、互訴衷腸。

有蘇應寒見狀大怒,直接便出手想將沈劍君斬殺,免得他玷汙他的寶貝女兒。

誰知那沈劍君的劍出奇的鋒利,一身冰寒劍氣更是所向披靡,即使有天狐地網的加成,有蘇應寒仍無法殺死他,還被他一劍在左肩開了個洞。

按理來說,這番交手之下,兩人應當新仇加舊恨,不拼個你死我活不罷休才對,可那有蘇應寒卻對沈劍君的實力大為讚賞,竟最終認下了這個女婿,決定將女兒許配給他。

一時之間,有關於沈劍君與有蘇濯靈之事,在歸墟傳得沸沸揚揚,又以一種極誇張的方式傳遍了昆侖。

昆侖之人自是對有蘇濯靈的種種行徑大為鄙夷,連帶著對沈鶴之的觀感也越來越差。

但不管怎麽傳,大部分人也都會感慨一句,沈劍君與這位濯靈小姐,總算是在經歷重重磨難後修成了正果,說出去,即使稱不上是什麽佳話,但也頗具趣味了。

雲挽對此並沒什麽感覺,又或者在她心底的最深處,她其實也是有少許失落的。

即使再怎麽決心放下,但畢竟是那麽多年的執念,她自己亦不敢保證,她沒曾在零星的恍惚中,期盼過他能來追她。

但她終究已經麻木,與那份悵然相比,她更多的是釋懷。

她想,還好師兄並未在歸墟出事,否則她必會因主動丟下他而一生難安,如今他得了有蘇氏家主的認可,有那位家主看著,想來有蘇濯靈也不至於再做惡了,她的師兄……也算是終於得償所願了。

但對於魔域近來發生之事,幾位守淵長老卻有自己的看法。

“妖族從前避世,便是因忌憚抵觸甚至是厭惡人族,雖說與魔族相比,妖族與我們還算同一陣營,但他們如今這番舉動,倒好像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似的。”

另一名長老也道:“他們此舉的震懾性的確很強,誰敢保證那群妖族不會在之後發起瘋來屠殺我們人族的城池。”

最後一名長老嘆了口氣,做出總結:“看來山海界的格局又要發生變化了。”

雲挽對此,亦是憂心忡忡,因她會忍不住地考慮,如今所發生的一切,是否與戮心有關,是否是他所策劃,他又到底有何目的?

雲挽想不明白,因為她至今都未能找出戮心沒死的證據。

為此她還專程用傳音石與樓招瀾溝通了一番。

樓招瀾倒的確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戮心是否已經死亡這點,我亦無法佐證,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是沒那麽容易死的。”

“若他當真還活著,說不得妖族攻打歸墟一事,的確是他想出來的主意,他從前在歸墟當萬魔護法,那些個魔族世家勢力皆不服他,甚至暗暗與他抗衡,令他始終無法徹底統一歸墟,更無法施展他自己的理想抱負。”

“若說他想借妖族之手除去那些魔族世家,倒也是合理的。”

樓招瀾一邊說著,一邊思量著,末了又提醒雲挽:“如今魔域一盤散沙,倒是不足為據,即使戮心重新現身,想整頓歸墟,也需花上一些時間,他短時間內應當不會再對昆侖出手,這期間,你也不必冒險去歸墟尋他。”

“你的當務之急,是好好考慮該如何聯合三宮十二宗,因為搞不好不久之後,妖族會有些大動作。”

“當初妖族避世,本也不是真不願過問世事,而是想借此養精蓄銳,好找到一個重新出世的機會,他們想做的,始終是奪取昆侖的話語權,甚至是希望人族能對他們俯首稱臣……”

樓招瀾是這般說的,不過她最終又補充了一句:“你畢竟還年輕,不想去操心其實也沒關系,三宮十二宗裏還是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老家夥,實在不行,把你們宗門裏那個叫阮秋楹的小丫頭放出去對敵,也能咬死幾個了。”

這形容頗為詭異,但也很符合樓招瀾的說話風格,不過不管怎麽說,如今的形勢確實是有些動蕩的。

除此之外,雲挽也與小師叔聯絡了一番。

太虛劍川倒沒什麽變化,但謝玉舟有些擔心她,所以還是催著她快些回去。

只不過雲挽還是選擇留在了熾烈血淵,幫著守淵人一同看守前線,而她所學的斬魔劍,和她本人對魔氣的高敏性,也讓她幫了很大的忙。

不過幾日,守淵弟子們便開始隱隱以她馬首是瞻,就連那幾位資歷極深的守淵長老,每次談及重要決策時,也會將她叫上,一時之間,她竟得了不少威望。

一個月後,熾烈血淵的形勢逐漸穩定,各宗門在了解到情況後,也派來了更多弟子鎮守。

自魔域傳來的消息中,也稱那些妖族在占領了幾座城池後,就收手了,並未再有其他大動作。

而雲挽因刻意留意,也聽到了一些關於沈鶴之的消息,大多和之前沒什麽變化,只說那沈劍君與有蘇氏家主的相處很是和諧。

又說當初被濯靈小姐愛上的那名凡人男子,若是有沈劍君這般實力,也不至於遭遇有蘇家主的反對。

不過有蘇濯靈為他付出那麽多,他最終還是背叛了她,也足以證明這有蘇應寒選女婿的目光確實老辣獨道。

這些事,雲挽也只是隨意聽聽,只要沈鶴之無性命之憂,她也不會再多過問。

而這日,她終是踏上了回望仙道的旅程,三日之後,她成功抵達宗門。

只是等待著她的,卻是來自三峰長老的圍殺。

崔見山的劍直指她咽喉,眼底滿是厲色:“通魔妖人,應當斬之!”

雲挽沒馬上拔劍,反而有些震驚地看著崔見山,因為她清晰地看到,這位大長老身上,竟隱隱有魔氣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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