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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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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44

謝玉舟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著沈鶴之,表情像見鬼了似的。

好半天他才怒道:“你在說什麽屁話?當初是誰為了雲挽差點破了無情道,你現在跟我說你不喜歡她?!你沒病吧?”

沈鶴之蹙眉:“你應當知道的, 對於無情道而言, 並非只有男女之情會對其造成影響,雲挽是我的師妹,我亦將她當作我的親人, 那時的我對她只是親情......這些話我不是同你說過嗎?你為何還會覺得我心悅她?”

“那你之前還與她雙修過呢!你都不記得了?!”

“那時是為了幫她療傷, 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鶴之的語氣太過平靜, 謝玉舟不禁松開了揪住他衣領的手, 不可思議地倒退了幾步。

他一臉審視地上下打量著他, 也不知是在懷疑自己的認知,還是在懷疑沈鶴之是否在說謊。

好半晌之後, 謝玉舟突然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你如實回答......對你而言,雲挽和淩蘇蘇誰更重要?”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卻讓屋內正聽著他們對話的雲挽變得有些茫然,她透過那道半掩著的門縫, 恰能看到那隱在夕陽光影中的青年。

而他的神色則突然嚴肅起來。

“謝玉舟, ”沈鶴之抿唇道, “請你不要侮辱雲挽, 也不要侮辱蘇蘇。雲挽是我的師妹,蘇蘇是我的愛人, 她們對我而言,都很重要, 皆是我至親至愛,願付出性命珍視之人, 這種比較沒有意義。”

雲挽垂下了視線,她一時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這到底是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或許她該慶幸,至少在沈鶴之心中,淩蘇蘇並不比她更重要,但這又有什麽分別呢......

“怎麽可能都一樣?!”謝玉舟根本不信,“人心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平衡,總會有一個親疏遠近之分,也總會有一個對你而言更加重要。”

“更何況你自己都說了,一個是你的愛人,一個是你的親人,你連對她們的感情都不同,又怎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沈鶴之眉頭皺得更緊:“我說一樣就是一樣。”

謝玉舟被氣笑了,他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後竟猛地拔出了碧朝海,將鋒利的劍刃徑直壓在了沈鶴之的脖子上。

沈鶴之目光微閃,卻並未躲開,只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謝玉舟,似是想看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你既然想不清楚,那就繼續回答我的問題,”他冷硬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怒意,“如果雲挽和淩蘇蘇同時落水,你先救誰?”

“誰也不救,”沈鶴之倒是毫不猶豫,“她二人皆是修行者,還不至於被水淹死。”

謝玉舟被噎了一下。

“行!那就再換個說法,”他又道,“如果她們都被魔域的人抓住了,但你只能救一個,你救誰?”

“我會將抓走她們之人除去。”

“那你要是打不過他們呢?”謝玉舟逼問他,“需知人外人有,天外有天......這還是你以前告訴我的,萬一你的敵人就是比你更強呢?”

沈鶴之沈默了,他這副模樣讓謝玉舟勃然大怒。

“你在猶豫什麽?你居然在猶豫!沈鶴之!你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以前口口聲聲說著會保護雲挽的不是你嗎?!”

那一句句的質問,如最尖銳的刀,而沈鶴之的眼神也突然變得哀傷,他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會猶豫,我會救雲挽的......”

雲挽稍怔了怔,她不禁再次擡眸向外看去。

思過崖栽種著許多美人櫻,此時有風拂過,便見粉白的花瓣被卷得漫天飛舞,青年站於花雨之下,不時就有輕柔的花瓣落在他雪白的袖袍上。

他垂著視線,不知在想著什麽,在片刻的停頓後,他才繼續道:“......我會先救雲挽......再為蘇蘇殉情。”

他的聲音低低的,飽含著濃重的悲傷情緒,令雲挽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也再看不清門外之人的臉。

她轉過身去,攥緊了被褥,才沒讓自己哽咽出聲。

他將活著的機會留給她,卻自甘為另一個人殉情,說是沒有區別,但孰輕孰重又怎麽還不分明?

她的師兄並未有任何對不起她之處,可這也並不是她想要的,她寧願他能放棄她,也總好過現在這般,讓她甚至不知要如何去怨恨他。

謝玉舟似也被沈鶴之的回答驚住了,那些怒意和質疑也隨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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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他半晌,終於手腕一擰,回劍入鞘。

“你走罷,”少年轉過身去,語氣平靜而冷漠,“我和雲挽暫時都不想再看到你。”

沈鶴之卻沒動:“你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不必你來管,”謝玉舟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我會處理。”

“我有琉璃骨,比你更合適。”

他此言一出,謝玉舟卻突然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沈鶴之,我警告你,雲挽現在是我的人,你不準碰她!”

他說著竟擡手一掌打來,沈鶴之不得不揮袖去擋,可謝玉舟顯然並非是想與他爭鬥,而是將一道靈訣拍在了他身上。

沈鶴之一眼便認出了那物,他神色微變,卻為時已晚。

恍惚間,周圍的景致一陣迅速變幻,等他重新站定後,他已出現在了思過崖的谷口處。

謝玉舟雖只是太虛劍川的客卿長老,並不擔任重要職務,但這思過崖卻是由他管轄的。

若單論實力來看,沈鶴之不僅不輸給謝玉舟,還勝他一籌,但在思過崖內,謝玉舟不會被任何人擊敗。

而剛剛,謝玉舟更是直接對他下了逐客令,用驅逐咒將他送了出來。

沈鶴之抿著唇,他擡腳想再向谷內走去,卻有一道無形的靈氣墻將他擋在了外面。

謝玉舟落下了思過崖內的防護禁制,暫時謝絕了所有人的拜訪。

......

將沈鶴之送走,謝玉舟就察覺到屋內輕微的響動。

他連忙推門入內,就見雲挽此時正縮在被褥間,雙眼泛紅,顯然是剛哭過。

因著不久前被觸動了心魔,她此時的臉色還帶著些許病態的蒼白,謝玉舟不禁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有些發愁地看著她。

“你剛剛都聽到了?”

雲挽“嗯”了一聲。

“沈鶴之突然跑過來,是想幫你除心魔,我覺得你可能不想看見他,就幫你拒絕了。”

雲挽又“嗯”了一聲:“小師叔不必擔心我,我早就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麽了?”

他這般一問,雲挽又有些答不上來了。

謝玉舟嘆了口氣:“別說你了,我都想不明白,沈鶴之以前不可能不喜歡你,我跟他一塊長大的,他什麽德行我不知道嗎?我也不懂他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雲挽的眼眶又有些發澀,她扭過頭去,低聲道:“說這些也沒意義了。”

謝玉舟卻道:“你先別心灰意冷,我是覺得,搞不好就是那個淩蘇蘇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他不是說他失過憶嗎?說不定他的記憶壓根還沒完全恢覆。”

雲挽楞了楞,隨後謝玉舟就又道:“你先別想這些了,說說你的心魔吧。”

他問她:“你的心魔到底是因一年前的兇冢意外,還是因為沈鶴之?”

雲挽皺起了眉,她略顯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在沈鶴之回來之前,她的狀態其實就已經很差了,只是那時還未真正形成心魔,但沈鶴之回來後,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緒便好像被激發了,令她一陣措手不及。

謝玉舟又嘆了口氣,他從懷中掏出了兩瓶藥。

他先取出其中一瓶,將藥丸餵給了雲挽:“這是清心丹,可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心魔,但心魔不易根除,我們不找沈鶴之幫忙的話,就還得再想別的辦法。”

他說著,又將另一只玉瓶裏的藥液倒入了掌心,然後輕輕托起了雲挽的右手,將那冰涼粘稠的液體一點點塗抹在了她手背處那來自地火的紅腫燎傷處。

絲絲縷縷的沁涼將所有的疼痛和不適都減輕,雲挽竟又犯起了困,她昏昏沈沈的,眼皮也開始打架。

“小師叔,”雲挽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強撐起了精神,“在煉劍鋒時,你當眾說我喜歡的人是你......是不是不太好。”

“若是小師叔有兩情相悅之人,豈不是會誤會嗎?”

謝玉舟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你倒不必擔心,我沒有心悅之人,我也不在乎誰心悅我,你不需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我此生的追求唯有無上劍道。”

雲挽擡眸去看他,他便又道:“總之你可以放心地將我當作擋箭牌,雖說咱倆是通過你那個師兄認識的,但好歹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可不會看著你被人欺負,沈鶴之也不行!”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更何況,”他道,“我不是說過會扶持你當掌門嗎?這話還是作數的。”

雲挽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半晌才輕聲問道:“我還能當掌門嗎......”

謝玉舟隨口答道:“這要看你還想不想當掌門。”

雲挽沒接他的話,她的意識有些渙散,連帶著眼前的光影也動蕩變幻著,隱約間,她似是在這份不安與異樣中,又陷入了淺眠。

不知過了多久,謝玉舟的聲音再次隱隱傳來,他像是有些疑惑:“按理來說,地火的燒傷會更為嚴重才對,你這傷怎麽這麽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挽反應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將左手伸出了被窩,露出了纏在腕上的銀鈴手鏈:“這是師兄贈予我的護身靈器,可擋下七成傷害,我那時在兇冢遇險,便是此物令我沒有當場喪命。”

謝玉舟的表情變得很是古怪,他握住了雲挽的左手,細細打量起了那根手鏈。

“什麽玩意兒......”他喃喃自語,“只是一件護身靈器,居然能擋下七成的傷害,還未被瞬間磨毀?這種違背因果的東西是不是太不合理了?而且沈鶴之哪來的那麽高超的煉器術......這東西......不會是什麽禁術吧......”

他後面的話,雲挽沒怎麽聽清楚,因為她太累了,在不知不覺間竟又睡著了。

......

似是睡了許久,待雲挽再次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徹底暗了,但月光卻極為明亮,銀雪般的光輝流淌至了每一個角落。

她下意識偏過頭去,卻猛地怔住了,因為她的床邊竟站了個人。

那是一個對她而言極為熟悉的人,熟悉卻又陌生。

如雪的白衣上盛著月色,赤紅的靈蓮劍印似炙火燃燒,他正垂眸看著她,對上她視線的一瞬,那雙漆黑的眼眸之中似是蕩起了一層輕輕的漣漪,透出些不明的情緒。

這一幕,不知為何,竟與過往的回憶慢慢重合。

在許多年前,雲挽也曾被關入思過崖,而那時沈鶴之也如今日這般,在夜色中悄悄出現在了她床邊,不知看了她多久。

她突然變得不清醒,甚至恍惚覺得此時的眼前所見,只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又或者,後來發生的一切,才是一場夢,是她在參加外門大測時,於雪魘秘境中做的一場噩夢。

而現在的她也不過剛剛醒來,正等待著正式成為太虛劍川的內門弟子。

在這份莫名的恍惚下,她突然坐起身,撲進了那青年的懷中,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沈鶴之不禁僵了一下,但隨後他就註意到,摟著他的少女根本使不出太大的力氣,她很虛弱,虛弱到眼看著就要他懷中滑下去了,他幾乎下意識環住了她的腰,將她輕輕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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