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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十一只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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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十一只貓貓

裴彥驍一下就急了。

君莫離這是要做什麽?人命關天,她可千萬不要亂來啊!

裴彥驍個子高力氣大,很快就擠到了前排,然後嗅到了一陣腥味。

君莫離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馮豆豆的嘴角,液體漬幾乎是透明的,還沒湊近就聞到了腥味兒。

“像是海水。”她說。

馮家人傻了眼:“海水?”

鷺嶼雖然是個島城,但他們辦喪事的地方並非海邊,怎麽會有海水出現在馮豆豆身上呢?還是從孩子嘴裏吐出來了,難不成馮豆豆在家人們的眼皮子底下喝了一肚子海水?這不可能!

君莫離擡眼問:“中午都做了什麽?是不是燒了紙船?”

話音剛落,大家的視線都禁不住往一旁被拒買的紙船上落了落。

馮家叔叔點點頭:“是,做了法事,燒了些紙紮。”

可他們做這些是為了給家裏老人發喪,和他兒子吐水有什麽關系啊?

君莫離聽了孩子媽媽的抱怨,反問道:“那是誰讓你們過來找我的?”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些行為和小孩吐水有關系,更不可能抱著孩子就來找她了。

馮家夫婦對視一眼,馮家叔叔說:“我們本來是要送孩子去醫院的……”

在座諸人紛紛附和。

君莫離也覺得這才是正常反應。

這不是舊時代了,不舒服應該上醫院看。就算是要求助民間大神,也應該去那些“大神”那兒,而不是來這裏。

“但是那個做法事的大師傅忽然就問了,問我們原來是不是住在碧水巷。”

雖說破除封建迷信已經好幾十年了,但民間還依舊有些人非常相信這些。特別是當有些事用科學確實無法說清楚的時候,就算是一個心理安慰也好,人們總是要找一些方法來消解心中的不安。

馮豆豆的媽媽一臉難以理解又有些莫明恐懼的表情:“大師傅說,住過碧水巷的人,過身都得用君家紙紮才能保平安。”

這話令人無比驚悚,細思恐極。

話音剛落,馮家人都安靜了,像是被這句話奪走了全部的心神,連呼吸都放輕了。

如果出問題的是個大人,他們大可對此言論嗤之以鼻,說不定還會罵對方一頓,說人危言聳聽。

可出事的是馮豆豆,是他們家備受寵愛的兒子,是馮老爺子也極喜愛的一個孫子,馮家人根本不敢拿他的命來賭。

君莫離拿眼一過,在人群裏看到個眼熟的。

張乘剛才去停車,這個時候才過來。

他滿頭大汗地擠進來,賠著笑臉:“君老板!我們師傅讓我送人過來。”

君莫離嗯了聲:“把其餘人都帶出去。”說完低下頭開始準備工具。

寶架山在城郊,下山的路很長,馮豆豆離剛開始吐水也有兩個小時了,他還是個孩子,得盡快處理,盡量減少他痛苦的時間。

馮家人來了好幾個,除了馮豆豆的爸媽,還有個當護士的表姐,一路上幫著照顧。

還有個聯系大師傅的叔祖,是親戚裏幫著理紅白事的懂許多“規矩”的村老,就是他跟張乘的師傅對接的。

這許多人,得虧張乘開的是輛面包車才把人都裝上。

叔祖哎了一聲就往外走,護士表姐卻表示不同意:“君老板是吧?我是市醫院的護士,我得在這兒陪著。”

這個白事鋪子的女老板看上去比她年紀還小,能有什麽救人的手段,引得舅舅舅媽連市醫院都不去,跑過來找她啊?萬一是騙子,害了表弟怎麽辦?她勸不動舅舅舅媽,至少得在一旁看著,好歹她也是護士,若這人真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她也好第一時間阻止。

君莫離隨意道:“行。”

以為會被拒絕的護士表姐:?

這就同意了?

那她剛才幹嘛叫他們走?

叔祖已經出去了。

他人老成精,知道有些事人家願意讓看,但最好不看。

有的時候知道得多並不是好事。

馮家父母看到甥女不出去,他們也不挪腳了。

豆豆可是他們的寶貝兒子,當父母的,關心孩子的心總不能比表姐少。

弄了半天只有叔祖一個人出去了,君莫離也不介意,她揚聲:“裴彥驍,關門。”

幾人這才發現在身後還多了個人。

裴彥驍心裏發急,面上不顯,聽到她叫自己關門,知道自己也被獲準留下了,於是照做。

張乘掃了他一眼,從他身上隱約看出和馮老爺子身上相同的氣息,知道這是碧水巷的原住民,與界門息息相關,也沒說什麽,同他合力將卷簾門拉下來,鎖好,立到一旁,隨時等著君莫離的召喚。

師傅在他來之前就囑咐過了,這位君老板別看年齡小,本事大著呢,要是他能學到一星半點本事,也是他的一番造化。

君莫離見門鎖好了,不再耽擱,直接伸手往虛空一抓,手中靈筆突現。

她筆走龍蛇,在馮豆豆汗津津的額頭正中落下幾筆。

這是個漢字,大家都能看懂,是個“留”字。

護士表姐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君莫離,見她手中突然出現一只毫不起眼的毛筆,唬了一跳,想想大概是類似魔術的一種手法,不足為奇,再看她在表弟額頭上寫的不是符文而是漢字,就更是懷疑了,心道這江湖騙子,一會兒不會要說是他們家心不誠所以法術沒起效果吧?

就這粗糙的起手式,張乘卻看得雙眼發亮。

這是何等的靈力親和啊!沒有供品,也沒有吟唱,更是連句口訣都不念,直接下手留人啊!

君莫離暫時定住馮豆豆的魂魄之後,說道:“張乘,取船。”

張乘精神一振,雙手捧過店中早就制好的紙船,恭敬地遞到君莫離面前。

君莫離飛快在船上唯一的紙人上點了五官,讓他帶著馮家夫婦去店後門外燒。

火光在後門外亮起,馮家夫婦戰戰兢兢地問:“張小師傅,這樣就行了嗎?”

怎麽和他們想像的不太一樣呢?太簡單了吧,都沒個儀式什麽的嗎?

張乘卻沒回話,只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們看火堆裏的紙船。

只見火焰之上,紙船竟然一時未被點燃,而船上唯一的紙人雙手忽然舉起再放下,與此同時,二人耳邊似乎回蕩起亡父的一聲號子“開船咯——!”

二人嚇得面白如紙,火光都映不紅兩張驚惶的臉。

火焰像是得到了肯首,火舌終於舔舐上紙船底部,並迅速向上蔓延。

火光烈烈,將剛剛降下的夜幕撕開一道口子,照亮眼前一切情景。

在紛飛的火星中,原本只有一個船工的紙船上忽然多了許多人影,有人在甲板上跑,有人爬上桅桿。

馮家夫婦再也忍不住,齊齊後退數步,大叫一聲。馮家媽媽更是嚇得腿軟,一下跌坐在地上。

護士表姐聽到後院的驚叫,也顧不得表弟還躺在裏邊,忙幾步奔過去看,就看到院中空地上,紙船已經燒成骨架,青煙直沖上天,半空中卻有一船人,正開著一艘船的虛影,轉瞬就不見了。

護士表姐呆了一呆。

她想說這是什麽戲法,現在不是說煙花都可以定制出很多圖案了嗎?做條船也是可以的吧!

但她的嘴像是被什麽粘上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像是有什麽未知的力量掐住了她的喉嚨,讓她不能發出詆毀否定的聲音。

直到屋裏傳來馮豆豆的哼唧聲,幾人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連滾帶爬地從後門外進來。

馮豆豆坐在大桌上,雙眼茫然地四處看,額頭上非常幹凈,除了一些汗珠,沒有其他。那個“留”字已經消失無蹤了。

馮家夫婦又哭又笑地跑過去抱住兒子,一口一個心肝肉的。

護士表姐定了定心神,也近前去查看表弟的情況。

走近了就能看到,表弟頭上細密的汗珠還在,字卻不見了,不太像是被擦掉的,難不成……不,這個世上哪有超自然能力啊,那個字應是用什麽奇怪的材料寫上去的,一會兒就會消失。不是有那種消失墨水之類的嗎?對,一定是那樣。

君莫離曲指敲敲門口收銀臺上裝POS機的地方:“今天兩千。加上全套紙紮兩千六百六十六。”

馮家叔叔這回沒有猶豫,直接付了三千。

一千是船,一千是留。

一千而已,救了兒子的命,怎麽不劃算呢!

至於多出來的那些,君家紙紮那是普通的紙紮嗎?

父親的聲音他最熟悉不過,剛才連妻子都聽到了,肯定不是錯覺。

而且那種景象,做假是做不出來的。

護士表姐沒有聽到那句號子,心中還有疑慮,不過表弟能好比什麽都重要,舅舅舅媽樂意,多花點錢買個心安也不是她能置喙的。

張乘湊上前來:“君老板,師傅讓我問你好!”

剛才馮家人急著救孩子,他也不好敘舊,拖到現在才能說句閑話。

君莫離擺擺手讓他們走。

“行了,平時多留意一些特殊情況,像今天一樣行事就行。”

把人及時引到她這裏,省得事態惡化,她還得上天入地的撈人。

張乘又把馮家人帶走了,君家兇肆裏重新恢覆冷清。

煙熏火燎的氣味之中,裴彥驍神色覆雜:“剛才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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