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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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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爸爸媽媽

趙馳帶著他媽到了自己的電競房內。

蔣愉看到眼前的這些設備有些發楞, 隨後見到趙馳動作非常熟稔地收拾了桌上和椅子上的東西。

趙馳將椅子拉出,看向蔣愉,說:“媽, 你坐。”

蔣愉點了點頭, 下意識想讓趙馳也坐。

而趙馳見她點了頭, 便隨意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很小的距離, 伸手就能觸碰到, 蔣愉卻覺得這段距離如同天塹。

她擡眼看著眼前人的模樣, 已經忘記她們母子倆上次見面是什麽時候了。

趙馳進娛樂圈的事似乎還在昨天,蔣愉醞釀著情緒, 想著說些什麽能夠拉近她們兩母子的關系, 趙馳卻先開了口,他的語氣很沈穩,一點都沒有孩子和母親聊天的親近感。

趙馳唇角抿著笑,問:“媽, 你怎麽提前回來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蔣愉怔了幾秒,後笑著回答:“是我們一開始沒搶到早點的票,後面突然有了,你爸就直接搶了, 之後想到你們可能還沒準備好, 就不打算麻煩你們,反正先前跟你要了地址,我們到了後就自己打車過來了。”

說著,她遲疑了下, 問:“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趙馳頓了下, 搖頭:“當然沒有,我們剛好在打游戲, 想著晚點去超市買晚飯食材,然後再去機場接你們的。”

蔣愉松了口氣,“沒有就好,一開始我們到這邊的時候還在懷疑,你那位……”她思考了下,似乎找不到合適的稱呼稱楚覆深,隨後趙馳給她提醒,“他叫楚覆深。”

蔣愉順著他的話點頭:“對,阿深,他家裏很有錢嗎?這地方貌似不是一般人能住進來的。”

趙馳默了一會兒,後點頭:“他是楚氏的新任繼承人。”

“楚氏?”

蔣愉和趙哲兩人跟外邊的世界隔了太久,很多事和人根本就沒去了解過,但她還是在久遠的記憶裏搜刮出那麽點印象,她楞了下,問:“是楚惜年?”

趙馳怔住,他擡起頭,有些驚訝:“媽媽你認識?”

蔣愉心中的疑惑似乎解開了,她點了頭:“原來他就是楚惜年的兒子,我跟他見過幾次面,不算熟,我記得你寧阿姨和我提過你小時候走丟的那次就是他們把你找回來的,所以有印象。”

趙馳神色了然,“原來是這樣。”

蔣愉:“你們之後一直都保持聯系嗎?媽媽怎麽沒聽你說過他?你們什麽時候談的戀愛?怎麽這麽快就領證了?”

兩人之間的氛圍拉近了後,蔣愉便一股腦的把問題拋出,這是她自從知道趙馳結婚後,就一直在想的問題。

趙馳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很慢地一字一句回覆:“我和他…沒有保持聯系,我們是後面才認識的。”

蔣愉:“認識多久了?”

趙馳咽了咽喉,他還是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蔣愉臉色忽然變得不太好看,她皺起了眉。

趙馳見狀,下意識屏住呼吸,放在腿上的手指曲起。

蔣愉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麽批評的話,她理性地問趙馳:“莊妍她和我說,你跟一個只見了一次面的人結了婚。”

莊妍是成鈺的母親。

趙馳眼睫顫了下,他垂下眼眸,猜到這是成鈺說的。

蔣愉見趙馳沒反駁,她眉心皺得更深了,她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發顫,問:“為什麽?”

趙馳擡起眼,見到眼前的女人想發脾氣又不敢發的模樣,他有些恍惚。

這個表情他只見過一次,很久之前,時間能夠沖掉很多事情,也許換作別人早就忘了。

但趙馳沒忘,相反,他印象很深。

上一次蔣愉露出這樣的神色時,是趙馳六七歲的時候,他瞞著所有人鉆進了他父母要離開的車的後備箱裏,悶了一路,直到到了機場才被發現,那會兒趙馳暈在了裏面。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就見到了蔣愉露出這樣的一副神情。

他當時很害怕,知道自己闖了禍。

但沒過多久,蔣愉又恢覆了平日裏的模樣,對他很溫柔,趙馳那時還慶幸,他媽媽沒有不要他。

只是之後,他再也不敢這麽做了,因為即使他這麽做,蔣愉仍舊在那天就走了,沒有多作停留,甚至不等他出院,她就走了。

趙馳那時候就在想,如果他沒那麽快醒來,他是不是還沒見到她,她也不能保證他是否平安,蔣愉仍然會選擇離開。

他這個猜想想了很久,可他沒有去賭。

他不能這麽不懂事。

他不會去賭他在他媽媽心中的重要性,也不想去做讓她生氣的事。

就像現在,她問他為什麽,趙馳不敢回答。

他說不出來,沒有為什麽,因為他就那麽做了。

蔣愉見他不吭聲,幾秒後,很輕地嘆了口氣,她壓住了情緒,又小心翼翼地問:“你和他,是兩情相悅嗎?”

她問了個很尋常的問題,但趙馳聽後心裏卻緊了幾分。

成鈺和她說了不少話,真的假的,成鈺都說了。

是不是也包括那句:你是不是被他包養了?

趙馳眨了眨眼,心臟忽然有些難受。

他的媽媽,在因為別人的話,質疑他嗎

蔣愉眼眸透著擔憂,剛剛她一時沒控制住,不知道趙馳是否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她將手放在胸口上,語氣十分之祈求,問:“寶貝,你實話告訴媽媽,媽媽不會怪你。”

趙馳嘴唇微動了下,後閉了閉眼,說:“一開始不是。”

聞言,蔣愉眸子顫縮了下。

趙馳繼續道:“後來是,現在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蔣愉臉色有了緩和,趙馳一點一點地和她解釋他和楚覆深之間的事。

“你給我介紹相親的對象,想要我找到能夠互相依靠的伴侶,可是媽媽……”趙馳長而密的眼睫忽而落下,眼瞼處的兩枚痣透著紅,似乎在隱忍,“你沒想過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我不需要依靠,不需要任何人。”

蔣愉身子顫了顫,下一秒,她擡起雙手捂住了嘴,肩膀在抽動,“對不起,寶貝。”

趙馳起身,走到她面前,隨後擡起手動作很輕柔地放在她的頭上,他瞥見了她眼尾的幾處皺紋,眸色微斂,溫聲地道:“但是我現在需要了。”

蔣愉猛地擡起頭。

趙馳眉眼彎了下,“媽媽,你知道嗎?我和楚覆深在一起後,我才知道,我可以任性,可以把不喜歡的人刪掉,也可以很懶,只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會被教訓,也可以真情實感地去愛一個人。”

蔣愉不解,她輕聲地說:“寶貝,你之前也可以……”

趙馳嘴角微抿,搖頭:“外婆會因為我打游戲教訓我,成鈺會因為我進了娛樂圈教訓我,你們雖然不會教訓我,但你們心裏並不是真正支持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而且,我是真的很討厭成鈺。”

趙馳第一次在蔣愉面前露出了厭惡的情緒,蔣愉怔住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裏的信息,那是成鈺昨天給她發的,告訴她趙馳被人包養的事。

趙馳低下眼,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他嘴角很輕地揚起,說:“媽媽,我不喜歡他,他總是以你們的名義來管我,他總是比我更早更多地了解你們的事,我……”

說到這,趙馳忽然止住,蔣愉擡起頭,就見到趙馳滿臉都是淚。

她立即站起身,伸手抱住了他,不停地道歉:“寶貝,對不起,是爸爸媽媽的錯,我們沒有考慮到你,我會和你爸爸商量,我們辭去這份工作,好好陪你好不好?”

蔣愉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趙馳的手抱著她的後背,很輕地拍了下,他吸了口氣,而後搖頭:“不用,媽媽,我有楚覆深了,你們可以去忙你們的事了,我以後有不滿也會和你們說,但我希望你們也要記著我才是你們的兒子,可不可以,不要什麽事都先和別人說,明明我才是你們兒子……”

“好好好,你說什麽媽媽都會聽的,你不要哭,你一哭,媽媽就不知道該怎麽辦。”蔣愉抱著眼前人,一個做什麽事都雷厲風行的研究員,在此刻卻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趙馳垂下眼眸,他不是有意失控,他已經忍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一次忍不下去。

在蔣愉安慰的聲音下,趙馳的心逐漸平靜,忽然想起楚覆深說的,“我要是他們,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怪你?”

他的眼眸熱了又熱,手抱得越來越緊。

兩母子情緒緩和下來後,趙馳要求蔣愉把成鈺刪了,蔣愉二話不說當著趙馳的面把成鈺罵了一頓,隨後刪除拉黑,還把莊妍也拉出來說了一通,鑒於兩人還有工作要保持聯系,她這才沒把她刪了。

趙馳第一次見到他媽這麽情緒化的一幕,有些沒忍住笑了出聲。

蔣愉見他開心了,她心情也好了,松了口氣,和他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你還笑,怎麽受這麽大委屈也不早點和媽媽說?難道還有其他人比得過你在媽媽心裏的位置嗎?”

趙馳認真地想了想,點頭:“有。”

蔣愉:“不可能!還有誰?”

趙馳:“爸爸。”

蔣愉:“……”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但又想到那張趙馳酷似的臉,怕多說什麽話讓第二個人哭,她惱羞成怒地輕輕敲了敲趙馳的腦門,“你呀,這怎麽能一樣?你在爸爸媽媽這裏都是最重要的!”

趙馳捂住腦袋,笑了笑,“我知道,爸爸媽媽也對我很重要。”

蔣愉已經很久沒見到趙馳故意逗她的樣子了,她欣慰地嘆了口氣,說:“那個楚覆深真的有這麽好,竟然讓你改變了這麽多。”

趙馳很重地嗯了一聲:“他很好,媽媽,我希望你們也能接受他,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趙馳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認真又溫柔,蔣愉看著他有些發楞,最終露出了笑:“好,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好。”

兩人呆在一起聊的時間差不多了,蔣愉擔心趙哲鬧出什麽事來,準備下樓。

她告訴趙馳,他爸性格比較內向,緊張起來經常會弄出岔子,現在把他和楚覆深落樓下這麽久,面對不熟悉的人,趙哲恐怕很難應付。

趙馳有些想象不到怎麽個難應付法,但他也想到了楚覆深今天一天的緊張,不知道放任他和他爸呆在一起會不會出什麽事。

兩人各懷擔憂下了樓。

隨後在樓梯口處聽到這兩人互相問對方有沒有結婚的對話。

“……”

趙馳和蔣愉彼此對視了一眼,沈默住了。

兩人走了下樓。

楚覆深問完後才發覺到有些不對,但他來不及多思考,趙馳就走了過來。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他,隨後沒說什麽,走到他身旁,坐下。

蔣愉也坐到了趙哲的旁邊,而後趙馳就見到他那個平日裏氣定神閑的父親,往他媽的位置挪了挪,一副驚恐的模樣。

趙馳:“……”

他張了張嘴,叫了聲:“爸。”

趙哲立即反應過來,露出笑:“欸,阿馳,怎麽啦?”

趙馳思忖了下,問:“你對楚覆深滿意嗎?”

這個問題使他身旁的人緊張了起來,楚覆深坐直了身體。

趙哲頓了頓,語速飛快:“滿意,當然滿意,怎麽會不滿意?這可是阿馳看中的人,而且爸爸剛剛了解過了,他人還不錯。”

楚覆深身體松懈了一點。

隨後趙馳看向蔣愉:“媽媽呢?”

楚覆深又再次繃直了身體。

蔣愉的眸光落在了楚覆深身上,她似乎還在思考,看得在場的三個人都凝住了呼吸。

幾分鐘,她笑著說了一句:“阿深,叫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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