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故人、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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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故人、謀局
“小樊，你對未來有什麽規劃，是繼續留在廣東隊嗎？”容國團知道自從去年八一隊解散之後，書嶼為原八一隊隊員提供了團隊保障，直到他們各自找到下家，小樊選擇回到廣東，但這似乎也不是他的長久打算。
“不是的，爺爺，我明年就要轉籍入上海了，這也是之前就計劃好的”，樊振東場下本來就又乖又靦腆的，在容國團面前就更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後輩了。
容國團自然也知道現在的形勢，省隊就是運動員身後最重要的保障，尤其在內地，傳統強省不僅重視乒乓球這項運動，願意為運動員提供各方保障，也有相應的人脈資源。
小樊這孩子，原來在八一隊還好，有個強大的後背護著，群魔亂舞也舞不到他面前。如今八一隊不在了，他也就不得不被卷入這漩渦之中。
“我們這些老家夥如今雖然也說不上什麽話，但你要是被欺負了，我這老頭子就是拉下臉來去求人，也是要為你找回場子來的”，小樊是阿珍護著的人，自然也就是他要護著的人。
樊振東是真正處在漩渦中的人，各方的博弈和拉扯他看得再清楚不過，有時也會感到心力交瘁，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躲也躲不過，他只能將這些都歸為成長的必修課。
他自然知道容老先生這番話的含金量，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容爺爺就對他無條件的維護，這種堅定的支持讓他感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容爺爺對糯糯的愛屋及烏，他受之有愧。
“爺爺，謝謝您”，言語道不盡感激，他只有用更好的成績去證明，不辜負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人。
“你不要把這些當成壓力，你是糯糯喜歡的人，我們自然也是把你當家人，我們對你的支持不是投資，只是因為你是你，你值得這一切。你只管放開了去打，認真鉆研技術，捍衛中國隊的榮耀，把中國乒乓球帶到更高的地方去。”
“好”
……
顏辭牽著樊振東的手送他歸隊，本來是可以和咚咚一起回去的，但小秋堅決要她留下來，要和她來個深度交流，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妥協了。
“小胖就在那又不會跑，回北京不就又能見到了？倒是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被某人打入冷宮多少年了，這難得見一面又要匆匆告別，你的心可真狠吶”，容勁秋不愧是蘇星冉的資深好友，這說演就能演。
顏辭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怎麽把她打成一個負心漢了？這是什麽鬼畫風？
樊振東也很想“假裝大度”，但到底舍不得香香軟軟的女朋友，所以決定當個啞巴不說話，任由糯糯做決定。
“好吧……那我……”顏辭說話剛說了一半，風風火火的容勁秋就自作主張替她補全了未盡之言。
“好，那你先送小胖歸隊，我們在酒店等你回來哈”
這下顏辭是徹底被做了決定，於是只能不舍的送咚咚歸隊了。
樊振東擔心糯糯的安全，也只讓她送到了餐廳門口，“好了，就送到這吧，我們北京再見”，說完不舍地輕吻了糯糯的額頭。
“嗯”，小秋肯定有很多話想要問她，趁此機會坦白也不錯。至於咚咚，也會收到很多鮮花和掌聲，這是獨屬於他的榮耀時刻。
“繼續加油吧，我的小將軍～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
“繼續加油”
……
晚上顏辭被小秋拉著一起睡了大床房，看樣子小秋頗有一種促膝長談的架勢，事實也確實如此，剛進房間，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就砸了過來。
雖然這身份的轉換是很令人別扭，但容勁秋到底是和顏辭處了幾十年的忘年交，所以接受起來也沒那麽困難。
“所以我應該叫你姑姑？”
“可別，這要是被肖楓那小子知道了，不得刨根問底啊？”顏辭雖然在肖楓面前一直很想以長輩的身份自居，但也從未想過要將他卷入這件事情裏面。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連顆精子都還不是呢。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事情？”容勁秋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顏辭，顏辭屬實是被看得有些發毛。
“你不會想著要把我送去研究所做切片研究吧？”顏·腦洞大開·瑟瑟發抖·辭默默裹緊了被子。
容勁秋滿頭黑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顏辭，“放屁，我是這麽沒情義的人嗎？還有，你別卷被子了，再卷我就要凍死了……”
“嗷嗷，被子分你一半”，顏辭善解人意地讓出了一半被子，雖然這本來就是她該做的。
“所以你從出生開始就是帶著記憶的？從前是，現在也是？怪不得這麽聰明呢，跟成精了似的，我就說普通小孩哪有這麽聰明的”，容勁秋雖然已經有個成年的混賬兒子了，但和顏辭相處時完全沒有代溝，就和損友沒什麽兩樣。
“哼哼，雖然是這樣沒有錯啦，但也不是所有帶著記憶出生的小孩都有我這麽厲害”，臭屁顏辭在線自戀ing……
“你咋知道，難道你還認識其他人也是這樣？”
“那倒也沒有”
容勁秋無語望天花板，不過她也承認顏辭說的是實話，畢竟平庸的人重來無數次也難以飛升為天才，這是個很殘酷的現實。
“所以，我是說，你，那之後……發生了什麽？”姑姑的死是父母心裏永遠的痛，哪怕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姑姑，這麽多年的習慣使然，她難以說出那個詞。
“你說我作為容秀珍死了之後去哪了嗎？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
“死了之後，我又到了1988年，那個時候你應該都二十歲了，其實我們後來還見過一次，雖然是我單方面的見你啦，1988年漢城奧運會，你代表中國香港參加那次奧運會的表演賽，我當時則是國家隊的隨行翻譯，那時候我的身份是喬倩，這說起來又是一個故事……”
於是顏辭又把和喬倩互換人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喬倩，好熟悉的名字……”
容勁秋覺得自己肯定早就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時也有些想不起來。
“算起來你可能確實認識她，她目前也在國際乒聯工作，她的丈夫名叫陸正清……”
“陸正清！那不就是？”
“是他”
容勁秋倒不是震驚於這一點，她想到的是陸正清的哥哥，“你知道陸正清有個哥哥，叫楊先明嗎？”
“楊先明，楊先……”顏辭將這個名字在嘴裏打了好幾個轉，總覺得有什麽是被她忽略了，是什麽呢？
“你當年跳河救上來的那個孩子，就叫楊先明，這麽多年他和我們家一直保有聯系，他沒有忘記你的救命之恩……”
“是那個孩子啊……”顏辭這才想起來為什麽這個名字如此熟悉，過去那麽多年，她早已記不清那個孩子的名字和面容，只隱約記得那是個內向到有些陰郁的孩子。
“可是為什麽一個姓陸，一個姓楊呢？”顏辭從未想過故人與故人之間竟然存在著這些千絲萬縷的聯系，命運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聽說是因為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兄弟倆早些年關系還挺緊張的，這些年似乎好一些了，可能人到了高處，反而更加掛念手足之情吧……”
聽起來那個孩子後來發展得應該還不錯，當年大動亂的時候，教師被打成臭老酒（9），學校裏也有不少孩子跟風作亂，他們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只一味的隨大眾逐大流。
倒是那個平時看起來有些陰郁的孩子，從來不參與批鬥，甚至因此被其他孩子孤立。顏辭看著他，總覺得他常常不經意間流露出悲憫和無奈，明明也只是那樣小的孩子。
或許早慧的代價便是早傷，早早的看透一切，卻什麽也改變不了，那種溢出來的無力與仿徨，壓得人難以喘息。
“其實你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對吧？”容勁秋聽完這些往事之後，感慨地望向眼前這個看著她長大，之後又被她看著長大的人，命運像是一個圓圈，兜兜轉轉把他們圍在了一起。
顏辭聞言不禁無奈一笑，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或許吧，她何嘗不是被裹挾著前進的呢？她也是被改變命運的一員呀。
“人力可以改變天意嗎？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每一個階段都順從自己的內心，做了自己當下想做的事情，至於後面的發展，也完全不由我掌控呀。”
“可是如果沒有你回到過去，很多人的命運也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那就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吧”，命運不可捉摸，但當下的事情是可以被把握住的。
……
成都市，一家小球館內，趙輝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最後環視了一圈這家他經營了十幾年的球館，女兒的病耽擱不起，球館沒了，就沒了吧……
“趙先生”，周揚依據小顏總的指令從北京飛到成都，找到了這家小有名氣的乒乓球館，這次的任務是和眼前的人達成協議，讓他同意到上海隊當教練，並在之後競選國家隊教練。當然，他們給出的條件也是很豐厚的，周揚在心裏暗暗感嘆，小顏總可真大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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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樊，你對未來有什麽規劃，是繼續留在廣東隊嗎？”容國團知道自從去年八一隊解散之後，書嶼為原八一隊隊員提供了團隊保障，直到他們各自找到下家，小樊選擇回到廣東，但這似乎也不是他的長久打算。
“不是的，爺爺，我明年就要轉籍入上海了，這也是之前就計劃好的”，樊振東場下本來就又乖又靦腆的，在容國團面前就更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後輩了。
容國團自然也知道現在的形勢，省隊就是運動員身後最重要的保障，尤其在內地，傳統強省不僅重視乒乓球這項運動，願意為運動員提供各方保障，也有相應的人脈資源。
小樊這孩子，原來在八一隊還好，有個強大的後背護著，群魔亂舞也舞不到他面前。如今八一隊不在了，他也就不得不被卷入這漩渦之中。
“我們這些老家夥如今雖然也說不上什麽話，但你要是被欺負了，我這老頭子就是拉下臉來去求人，也是要為你找回場子來的”，小樊是阿珍護著的人，自然也就是他要護著的人。
樊振東是真正處在漩渦中的人，各方的博弈和拉扯他看得再清楚不過，有時也會感到心力交瘁，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躲也躲不過，他只能將這些都歸為成長的必修課。
他自然知道容老先生這番話的含金量，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容爺爺就對他無條件的維護，這種堅定的支持讓他感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容爺爺對糯糯的愛屋及烏，他受之有愧。
“爺爺，謝謝您”，言語道不盡感激，他只有用更好的成績去證明，不辜負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人。
“你不要把這些當成壓力，你是糯糯喜歡的人，我們自然也是把你當家人，我們對你的支持不是投資，只是因為你是你，你值得這一切。你只管放開了去打，認真鉆研技術，捍衛中國隊的榮耀，把中國乒乓球帶到更高的地方去。”
“好”
……
顏辭牽著樊振東的手送他歸隊，本來是可以和咚咚一起回去的，但小秋堅決要她留下來，要和她來個深度交流，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妥協了。
“小胖就在那又不會跑，回北京不就又能見到了？倒是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被某人打入冷宮多少年了，這難得見一面又要匆匆告別，你的心可真狠吶”，容勁秋不愧是蘇星冉的資深好友，這說演就能演。
顏辭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怎麽把她打成一個負心漢了？這是什麽鬼畫風？
樊振東也很想“假裝大度”，但到底舍不得香香軟軟的女朋友，所以決定當個啞巴不說話，任由糯糯做決定。
“好吧……那我……”顏辭說話剛說了一半，風風火火的容勁秋就自作主張替她補全了未盡之言。
“好，那你先送小胖歸隊，我們在酒店等你回來哈”
這下顏辭是徹底被做了決定，於是只能不舍的送咚咚歸隊了。
樊振東擔心糯糯的安全，也只讓她送到了餐廳門口，“好了，就送到這吧，我們北京再見”，說完不舍地輕吻了糯糯的額頭。
“嗯”，小秋肯定有很多話想要問她，趁此機會坦白也不錯。至於咚咚，也會收到很多鮮花和掌聲，這是獨屬於他的榮耀時刻。
“繼續加油吧，我的小將軍～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
“繼續加油”
……
晚上顏辭被小秋拉著一起睡了大床房，看樣子小秋頗有一種促膝長談的架勢，事實也確實如此，剛進房間，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就砸了過來。
雖然這身份的轉換是很令人別扭，但容勁秋到底是和顏辭處了幾十年的忘年交，所以接受起來也沒那麽困難。
“所以我應該叫你姑姑？”
“可別，這要是被肖楓那小子知道了，不得刨根問底啊？”顏辭雖然在肖楓面前一直很想以長輩的身份自居，但也從未想過要將他卷入這件事情裏面。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連顆精子都還不是呢。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事情？”容勁秋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顏辭，顏辭屬實是被看得有些發毛。
“你不會想著要把我送去研究所做切片研究吧？”顏·腦洞大開·瑟瑟發抖·辭默默裹緊了被子。
容勁秋滿頭黑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顏辭，“放屁，我是這麽沒情義的人嗎？還有，你別卷被子了，再卷我就要凍死了……”
“嗷嗷，被子分你一半”，顏辭善解人意地讓出了一半被子，雖然這本來就是她該做的。
“所以你從出生開始就是帶著記憶的？從前是，現在也是？怪不得這麽聰明呢，跟成精了似的，我就說普通小孩哪有這麽聰明的”，容勁秋雖然已經有個成年的混賬兒子了，但和顏辭相處時完全沒有代溝，就和損友沒什麽兩樣。
“哼哼，雖然是這樣沒有錯啦，但也不是所有帶著記憶出生的小孩都有我這麽厲害”，臭屁顏辭在線自戀ing……
“你咋知道，難道你還認識其他人也是這樣？”
“那倒也沒有”
容勁秋無語望天花板，不過她也承認顏辭說的是實話，畢竟平庸的人重來無數次也難以飛升為天才，這是個很殘酷的現實。
“所以，我是說，你，那之後……發生了什麽？”姑姑的死是父母心裏永遠的痛，哪怕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姑姑，這麽多年的習慣使然，她難以說出那個詞。
“你說我作為容秀珍死了之後去哪了嗎？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
“死了之後，我又到了1988年，那個時候你應該都二十歲了，其實我們後來還見過一次，雖然是我單方面的見你啦，1988年漢城奧運會，你代表中國香港參加那次奧運會的表演賽，我當時則是國家隊的隨行翻譯，那時候我的身份是喬倩，這說起來又是一個故事……”
於是顏辭又把和喬倩互換人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喬倩，好熟悉的名字……”
容勁秋覺得自己肯定早就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時也有些想不起來。
“算起來你可能確實認識她，她目前也在國際乒聯工作，她的丈夫名叫陸正清……”
“陸正清！那不就是？”
“是他”
容勁秋倒不是震驚於這一點，她想到的是陸正清的哥哥，“你知道陸正清有個哥哥，叫楊先明嗎？”
“楊先明，楊先……”顏辭將這個名字在嘴裏打了好幾個轉，總覺得有什麽是被她忽略了，是什麽呢？
“你當年跳河救上來的那個孩子，就叫楊先明，這麽多年他和我們家一直保有聯系，他沒有忘記你的救命之恩……”
“是那個孩子啊……”顏辭這才想起來為什麽這個名字如此熟悉，過去那麽多年，她早已記不清那個孩子的名字和面容，只隱約記得那是個內向到有些陰郁的孩子。
“可是為什麽一個姓陸，一個姓楊呢？”顏辭從未想過故人與故人之間竟然存在著這些千絲萬縷的聯系，命運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聽說是因為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兄弟倆早些年關系還挺緊張的，這些年似乎好一些了，可能人到了高處，反而更加掛念手足之情吧……”
聽起來那個孩子後來發展得應該還不錯，當年大動亂的時候，教師被打成臭老酒（9），學校裏也有不少孩子跟風作亂，他們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只一味的隨大眾逐大流。
倒是那個平時看起來有些陰郁的孩子，從來不參與批鬥，甚至因此被其他孩子孤立。顏辭看著他，總覺得他常常不經意間流露出悲憫和無奈，明明也只是那樣小的孩子。
或許早慧的代價便是早傷，早早的看透一切，卻什麽也改變不了，那種溢出來的無力與仿徨，壓得人難以喘息。
“其實你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對吧？”容勁秋聽完這些往事之後，感慨地望向眼前這個看著她長大，之後又被她看著長大的人，命運像是一個圓圈，兜兜轉轉把他們圍在了一起。
顏辭聞言不禁無奈一笑，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或許吧，她何嘗不是被裹挾著前進的呢？她也是被改變命運的一員呀。
“人力可以改變天意嗎？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每一個階段都順從自己的內心，做了自己當下想做的事情，至於後面的發展，也完全不由我掌控呀。”
“可是如果沒有你回到過去，很多人的命運也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那就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吧”，命運不可捉摸，但當下的事情是可以被把握住的。
……
成都市，一家小球館內，趙輝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最後環視了一圈這家他經營了十幾年的球館，女兒的病耽擱不起，球館沒了，就沒了吧……
“趙先生”，周揚依據小顏總的指令從北京飛到成都，找到了這家小有名氣的乒乓球館，這次的任務是和眼前的人達成協議，讓他同意到上海隊當教練，並在之後競選國家隊教練。當然，他們給出的條件也是很豐厚的，周揚在心裏暗暗感嘆，小顏總可真大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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