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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銘沒有見到平臺負責人。和他對接的員工說,上級公司的執行總裁幾十分鐘前還在,後來接了通不知道誰的來電,離開了公司,現在他們也聯系不到。

目前留在公司的人,沒一個可以做主的。

之前和他們談合同的李總已經離職,繞一大圈下來全在打太極,張銘忍不住在心裏把所有經手人的祖宗八代罵了一通。

什麽玩意,說出去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公司,內部跟泥捏的一樣,就剩框架,其餘全沾水融化了。

張銘和趕來地公司法務仔細確認了幾遍,確認是對方先違約,他們不合作並不會擔法律責任,他郁結在心裏的那口氣才散掉,有空餘問起自家藝人現狀。

“這幾個混小子都在幹什麽,躲休息室裏睡覺玩游戲?”

助理:“……算是吧。”

張銘擺擺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還有折中的說法,行了,還在公司裏就行。”

他看得開,事情告一段落就準備領人去吃飯,有時候經紀人這活吧,跟幼師也沒兩樣。說話得顧及藝人脆弱心臟,做事得考慮藝人情緒,工作也管、私生活也要管,這不,還得擔心他們吃沒吃飯。

“杜羽書今天倒是安靜。”他感慨,“都下午一點了也沒在群裏喊餓,看來減脂餐吃著還是有點成效的,人都成長了。”

助理:不敢說話。

這欣慰的情緒,張銘只維持到了推開休息室門那一刻。

幾小時前他當著現場一眾員工發了好大一通火,斥責對方吃相難看,完全是在剝削BA的粉絲,消費人氣成員的名氣。

於是這期間郁伯恩把攝像頭關了,也沒人敢上門要求他們繼續。

杜羽書正好卡在這個時間回來。

“哥,你倆今天夢游沒醒,學會給兄弟放水這招了?”要不是看見彈幕一直在問,他真以為是文然想出的迷惑招數,目的是耍他們玩。

文然伸了個懶腰,隨口道:“是啊,哪像你,給機會全用在吃上了。”

“你在看我直播?”杜羽書無情戳穿,“都和伯恩哥組隊了還這麽有危機感,哥還是幾年如一日的努力。”

“……你和那個誰能給我什麽危機感?”文然不屑。

杜羽書:“確實不能,伯恩哥都不能給哥危機感,我又怎麽敢給。”

他在鏡頭前常笑,眼睛彎成月牙,肢體動作依賴親昵,怎麽甜膩怎麽來。但鏡頭後的笑,基本都是嘲諷,嘴角一揚,眼尾紋絲不動,皮笑肉不笑地表達不愉悅。

就像現在,杜羽書邊笑邊放軟語氣,“本來還想給文然哥分點吃的,看來哥完全不餓呢。”

他確實帶回來一堆吃的,雖然本意是背著鏡頭再吃點,但鏡頭前說的理由是給好哥哥們帶的,他們應該也沒吃飯。

這舉動博得一堆彈幕誇他懂事、乖巧、貼心,杜羽書表面謙虛說關心哥哥們都是應該的,實則尾巴翹得老高,決定到時候見到人施舍點出去,現在他連施舍都不情願了。

沙發中間擺著一張玻璃茶幾,文然和郁伯恩原本勉強算是挨著坐的,沒多久文然被郁伯恩那沒話說的態度氣到,噔噔蹬換到對面去了。

杜羽書拎著零食和蛋糕,故意從文然身後繞過去,把東西全擺到郁伯恩面前,親切地喊了聲“哥”。

“我帶回來好多,有個巧克力泡芙,哥一定要嘗,真的很好吃。”

郁伯恩剛摘下單邊耳機,想說不用你自己吃,手裏就被塞了一盒灑滿巧克力粉的泡芙。

“真不用跟我客氣,我拿了可多了。”杜羽書邊說邊在袋子裏掏來掏去,偶爾分神瞥兩眼文然,雖然知道對方愛面子不可能當眾破防,但一些細微的動作變化——刷視頻的速度變快,假裝看見過分視頻皺眉,依舊能讓杜羽書心裏直冒得意。

讓你和我作對,現在好了吧,得罪我的後果可不好受。

分得差不多時,陳昱如從外面推門進來。他原本以為工作人員口中的休息室是早晨的化妝間,撲了個空才知道,有另外一個專門給他們休息的房間。

推開門,首先感知到的還是熟悉的安靜。陳昱如環顧一周,文然闔眼似乎在睡覺,郁伯恩面無表情地盯著一盒甜點,杜羽書則神神叨叨的、頭都快埋進塑料袋裏了。

什麽情況,一會功夫打了一架,兩人平局獲得零食分享權利,一人落敗落寞安眠?

這種好事怎麽不喊他一起?

陳昱如第一次對這幾個隊友的不團結表示不讚成,安靜地關上門,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到空位上。其實他想坐杜羽書和郁伯恩中間,看看兩個人誰先不好意思給他分吃的,但中間位置太小,他擠不進去。

想不通。陳昱如悶悶地用餘光觀察郁伯恩。

那邊杜羽書拆了一塊慕斯蛋糕、一盒酸奶奶酪、一包夾心棉花糖,為什麽他身邊的郁伯恩還盯著那塊巧克力甜點不動?那灑滿可可粉的絕美表皮,口感絕對是不甜但絲滑,郁伯恩是怎麽忍住不吃的?

空氣裏都是糖的香氣,他不拆開,陳昱如都沒機會找理由嘗一口。

或許感覺到他在看自己,郁伯恩突然扭頭往陳昱如這看了過來,淺色的眼珠子跟琥珀一樣,慢吞吞地和他對視了兩秒。

“咳。”陳昱如揉揉耳根,選擇先發制人,“有什麽事嗎?”

郁伯恩把那一盒看了很久的泡芙放到茶幾上,將它輕輕推到陳昱如面前,“給你。”

完整的話應該是,你看起來很想吃,給你吃。

陳昱如突然福至心靈,get了郁伯恩的未盡之言。可能是剛才所謂的餘光確實太過明顯了吧……但由於對方沒把話說完,他少見的沒有尷尬,道了聲謝後拿起心心念念的甜點,左右看了眼便熟練地找到膠帶口。

可可粉蓬松體輕,靠近咬的時候得屏住呼吸,不然可能面臨粉塵襲擊。陳昱如一口咬到中間的奶油夾心,順滑的奶油混合泡芙的脆皮以及略微苦澀的可可粉,交融的香氣在味蕾劃過,完全沒辜負期待的好吃。

杜羽書一擡頭,如遭雷劈,“伯恩哥,那不是我給你的巧克力脆皮泡芙嗎!你怎麽給他了?”

“不能給?”郁伯恩解釋,“我不太喜歡甜食。”

“對啊,這個不甜,所以是我專門留給你的!”

杜羽書自己就拿到兩個,小裏小氣的嘴刁吃貨,要不是給的對象是郁伯恩,同時還能氣到文然,壓根不會拿出來。

這個瞬間,杜羽書只覺得自己被強烈的背叛感壓垮了。

陳昱如無辜地眨眨眼,舔掉嘴角殘留的可可粉,一句話沒說看向郁伯恩。

他可什麽都沒做,也沒惹杜羽書。

“抱歉,我的問題。”郁伯恩微微側身擋住他,“等會買一個還你。”

“還?這不是還不還的問題。”這句話一出杜羽書更生氣了,尤其看到藏在郁伯恩身後還在吃的陳昱如。

“不是哥,你看看他,他是不是在挑釁我?”

郁伯恩:“羽書,東西是我給他的。”

“不是誰給誰的問題,我也沒有想要回來,是、是……”杜羽書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總覺得哪裏不對,越說不清楚越急,郁伯恩越替陳昱如說話,他越生氣。

兩個腦電波錯位的人聊不到一起,陳昱如吃完收好垃圾,又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才加入頻道。

“其實是我的錯。”他從郁伯恩肩膀旁探出頭,善解人意地說,“如果知道是羽書哥專門給伯恩哥哥的,我就不接了,對不起。”

一句話的時間,陳昱如把所有傷心難過的事想了一遍,憑借唯一拿得出手的表情管理,成功沒笑出來。

另一邊的杜羽書聽見這段話,瞬間感覺一桶油澆在腦門上,他蹭一下站起來,“你是在說我小氣嗎?別以為喊我哥我就會當沒聽見,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別多嘴給自己攬事。”

話音未落,陳昱如聞到了壓抑憤怒的瓜果味信息素。杜羽書的情緒似乎比之前還激動,因為除了瓜果,他這次還能分辨出是哈密瓜。

哈密瓜切塊加在蛋糕胚裏,抹滿動物奶油,也好吃。

信息素世界也太奇妙了,如果碰上自己喜歡的食物,難道不會吵著吵著把自己吵餓嗎?

嗯,這是個哲學問題。

杜羽書比以前更情緒化了。雖然在BA沒有讓著忙內這種詞,但大家潛移默化地還是會覺得他是最小的弟弟,不懂事正常,現在來了個年紀更小的成員,他居然還因為分零食這點小事站起來跟人吵。

郁伯恩被信息素熏得難受,臉色微微發白,也不知道怎麽讓他冷靜一點,能做的只是把身後的陳昱如擋住。

本來停下刷視頻的文然也被刺激地控制不住信息素,薄荷葉冰涼的氣味一點點蔓延開。

換成JOC內部的練舞室或者聲樂教室,文然會樂於見到隊友打起來,但他到底是隊長,現在還在外面,不能看著情況不受控下去。

杜羽書小時候體弱加上基因等級不高,最近又在減脂,情緒敏感有一陣了,這幾天風平浪靜文然還以為他成長了,沒想到會等在今天爆發。

“我去開循環系統,你看著點他……”

文然話沒說完,休息間的門猛地被推開,張銘站在門口把內面的情況盡收眼底,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你們在幹什麽?!”

他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氣味,因此特意挑了個alpha的助理跟在身邊。助理被房間裏暴躁的瓜果味信息素撞得心神一動,趕緊後退半步,把情況告訴張銘。

他說一句,張銘臉色差一分,最後滿臉怒容地點名,“杜羽書,你今年還未分化嗎?人家做情緒的主人,你非得當奴隸不分場合地濫用激素?”

“什麽主人奴隸,銘哥你現在說話真有意思。”杜羽書冷哼一聲,“反正怎麽都是我錯,你連情況都不清楚就給我定罪了,我是成所有人的公敵了嗎?”

他上午攢了一肚子氣,沒人關心安慰就算了,回來還得被急赤白臉一頓罵,火氣完全壓不住。

“分組的時候你跟我說陳昱如年紀小是新人,讓我照顧照顧,文然哥他們先出發的時候你跟我說委屈你一天,讓我懂事點。我不是都聽了嗎?”

他說話的聲音一句比一句抖,說到最後都有了哭腔。

信息素的氣味和主人情緒關聯,陳昱如能聞到裏面委屈的情緒。他剛出道時也情緒敏感,一兩句不上廣場的惡評都能記好久,現在嘛。他眨了眨眼睛,想擠出兩滴眼淚再刺激刺激杜羽書,多好玩,反正工作不工作的,都沒一起發瘋好玩。

張銘沒想到杜羽書藏了那麽多委屈,趕緊眼神示意文然去打開空氣循環,自己走到杜羽書身邊哄小孩一樣安慰他,心裏默默算時間,果然,杜羽書的易感期快到了。

易感、發熱期假期不單單是為了給alpha和omega讓出時間給帝國生育率做貢獻,還因為在這段時間,alpha和omega的情緒都會被放大,平時磕碰到可能用手捂住抱怨一句倒黴就算過,易感、發熱期間,暴躁的會把磕到自己的東西挫骨揚灰,委屈的會席地倒下掉眼淚……

杜羽書本就是小孩脾氣,性格放大後,任何事情都得順從他的意思,一點不如意都會鬧,信息素跟心電圖一樣不受控地影響情緒。

知道病因,人就好哄了。張銘再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去考一張幼師證。

“拿張抑制貼過來,羽書易感期快到了,我先把他送回去,你們三個安分一點,等阿柳給你們安排車。”

文然靠在門邊,“不用安排我的,我自己開車回去,明天是飛北月吧?得回去好好休息。”

他說的是自己的單人行程,最開始張銘都會陪著去,後來每個人都有了專屬助理後,基本都是助理陪了。

張銘:“讓小米跟你一起,你自己收拾行李不行,明早八點的飛機別遲到了。”

“知道,我又不是杜羽書。”

幸好杜羽書已經被阿柳扶到樓下車子裏去了,張銘看向其他兩個人,郁伯恩低著頭,似乎不太舒服,“伯恩,你身體怎麽了嗎?”

郁伯恩搖搖頭,陳昱如替他說,“臉色不太好,伯恩哥說有點頭暈,可能因為沒吃午飯低血糖?”

“怎麽一個個身體都出問題。”張銘趕緊過來,拆開一包茶幾上現成的面包塞進郁伯恩手裏,“墊墊,實在不舒服讓阿柳送你去醫院看看。”

郁伯恩面色有點蒼白,靠在沙發背把發尾蹭亂了,半合著眼,睫毛一顫一顫,看起來十分虛弱。

“坐一會就好,有事會找阿柳的。”

“你這樣也不是坐一會就好的樣子啊。”張銘愁得不行。

陳昱如拍胸脯保證,“還有我看著,絕對把伯恩哥安全送回去,別擔心。”

這破小孩一說話,張銘簡直更不放心了,但想想車裏的杜羽書,郁伯恩這裏還有助理阿爾和小岳,過會兒阿柳也上來了,不會出問題。於是等郁伯恩把面包吃下去一半,一步三回頭地下樓了。

“哥。”不知道為什麽,喊郁伯恩哥和喊杜羽書哥是兩種心情,前者喊得心安理得,後者怎麽喊都是陰陽怪氣。

陳昱如心裏麻麻的,忍不住又喊了一句,“哥,你真的是低血糖?”

他說話的時候不經意往郁伯恩身邊靠得更近了,郁伯恩不習慣,撐著身體往另一邊側了點,“是。”

“騙小孩?”陳昱如的眼睛從他臉上往後挪,他的耳朵被略長的黑發藏了一半,紅得幾乎滴血,矚目得很。

剛才他屏住呼吸想擠出兩滴鱷魚眼淚,瞥見郁伯恩紅透的耳朵和脖頸,醞釀的酸意散盡,眼淚對抗法直接宣告失敗。

“到底什麽情況?”他好奇地問,“你除了臉,其他地方都是紅的。”

郁伯恩:“……沒有。”

“什麽沒有?要不我把銘哥喊回來問問…唉主要這種生理反應我不是很了解,不然自己就能解決了。是不是問阿柳也一樣?他肯定比我們倆懂得多,助理都很全能的,當銘哥的助理肯定更厲害。”

“有點低燒。”郁伯恩抿了下唇,“就是低燒。”

低燒?陳昱如還是不信,但他作為隊友,在剛維護過自己的隊友病危,不是,是身體不舒服且顯然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情況下,肯定不能真的喊人進來大聲張揚。

於是他伸手撩開郁伯恩額前被沾濕的劉海,用手背感受了下溫度。

“確實有點燙。”

這個季節發燒可是真受折磨,穿少受冷病好不了,穿多熱得慌,完全沒辦法動彈。陳昱如伸手捏了下郁伯恩的耳朵,得,比額頭還燙。

他動作不輕不重,把郁伯恩嚇了一跳,摸額頭的時候他就想躲,要不是沙發就這麽大,他可以一直往後縮。現在耳朵被摸,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渾身肌肉緊繃,迷茫又不理解地看向陳昱如。

alpha剛才被信息素刺激到了,沒忍住溢出點甜牛奶的甜,挨近點就能聞到,但他似乎沒有意識到,也可能意識到了,覺得不重要。

現在這點甜味跟找主人似的,一個勁往他鼻子裏鉆,郁伯恩攥緊手指才勉強不露餡。

“捏我耳朵…幹什麽?”

陳昱如刮了下鼻梁,莫名被問的心虛,“測體溫,你耳朵比額頭還燙,真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郁伯恩搖頭,“睡一覺就好。”

他不想去,陳昱如也不是張銘,當然是尊重他的意願。準備等阿柳回來後一起送郁伯恩回去。

中途小岳過來過,張銘也聯系了他,讓他給阿柳搭把手。要不是剛才情況不合適,陳昱如一定會讓張銘給他換一個助理,因為個性懶散,他還算好說話那一掛,但依舊沒辦法接受助理在自己面前亂提意見亂講話,如今看見小岳,他的態度冷淡了幾分,兩三句話把人打發走了。

小岳沒發覺出什麽,有提前下班的好事發生,他生怕陳昱如反悔,把醫院開的藥往他手裏一塞,轉頭消失在走廊盡頭。

陳昱如合上門,垂著腦袋給自己換抑制貼。上午那張邊角有點皺巴,他貼的時候為了貼準,撕下來重新調整好幾回。

現在失敗一次就沒了耐心,眼珠子一轉,直接拎著抑制貼蹲到郁伯恩面前,“哥,幫我貼個抑制貼,我看不見。”

陳昱如這具身體剛滿二十,臉嫩得不行,短發刺拉拉的再冷著臉勉強能有生人勿近的氣勢,表情稍微柔和點,語氣發軟,說話就更撒嬌沒兩樣了。

郁伯恩身體不舒服,頭發暈,聽見他說話,沒過腦直接點頭答應,一秒後腦子轉過來,才意思到自己答應了什麽。

“貼…抑制貼?”他嗓子發緊,難以置信。

“對啊,好像味道有點散出來了,換一張新的。”

抑制貼嘛,跟膏藥沒兩樣,以前練舞陳昱如經常撩起衣服,彎腰讓隊友幫忙,他現在也覺得是正常幫助,還嘀咕郁伯恩為什麽一副猶猶豫豫不想幫忙的樣子。

“哥答應我的。”陳昱如把抑制貼塞到他手裏,心大地垂下頭,露出流暢地肩頸線以及被抑制貼捂得泛紅的腺體,“我自己貼太醜了,皺巴巴得都包不完全,設計師不知道怎麽想的,也不設計有定位輔助的抑制貼。”

郁伯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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