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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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一只純黑色的貓從裂縫裏鉆出，紫色的豎瞳每時每刻都有數據在流淌，明明黑得看不清臉，卻分明能感覺到它在笑。
【抱歉，來晚了。】黑貓一躍而起，輕盈地踩到面板上，一瞬間原本破碎的面板恢覆，散發盈盈藍光，還浮現了【(〃'-'〃)】的害羞表情。
自黑貓出現，化妝間裏像是被摁下了靜止鍵，不論是授課的杜羽書、不服氣繼續刷視頻的文然還是滔滔不絕的張銘，都定格在了原地。
陳昱如臉上看不見多餘的表情，心裏倒是飛過一萬條質問世界邏輯的彈幕。短暫的一秒後，他想通了——他現在活在這具身體，符合邏輯嗎？不符合。
這不約等於他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沒必要一驚一乍。對，就是這樣，接受一切。
黑貓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別擔心，我只是短暫更改了時間流速，方便我們交流。咳咳，衍生世界編號193384273，管理員向你問安……你的身上有漏洞數據的氣味，頭頂一直亮警示符號，知道緣由嗎？】
漏洞數據？警示標識？
陳昱如側頭看向鏡面，和剛才觀察面板不同，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黑貓說的符號。血紅色的感嘆號，質感像瀕臨融化的奶油，正在緩慢地往他發頂滴，液體粘稠，流淌的速度微不可查，但其中一閃一閃的紅光，詭異得像存在生命體征。
“這是什麽？”
黑貓懶散地伸了個懶腰，【漏洞數據~】
說著，它擡起爪子往面板上一跺，瞬息間一人一貓中間憑空出現了本半人大小的書。
【衍生世界的一草一木都是數據，它不僅是狹義上的數字，還可以是有意義的文字數據化，從而衍生組建出的世界。】黑貓語調輕快，【世界誕生的那一刻，龐大數據分出無數細支，成為了有意識的個體，最初個體受限於原本的文字，但隨著世界自我規則化，限制便消失了。】
陳昱如：“哦，小說世界。”
黑貓沈默。
不過秉著職業操守，黑貓再次揚起熱情，【世界千千萬，你所看到的我，就是這千萬世界的看管員，負責清除異常數據以及危害。】
陳昱如：“了解，打工的。”
【…這只是我的一個軀體化身。】
“懂，孫悟空式打工。”
黑貓差點從面板上踩空栽下來。
【總而言之，衍生世界編號193384273早在五百年前就完善了自己的規則，穩定運行多年，不再受初始文字基石影響。這具身體的數據意外受到了異常誘惑，通過漏洞和你進行了世界交換，並且將殘留的…漏洞留在了你身上。】
【…這是世界預測的文字數據，你可以先看看。】
話音剛落，懸浮在中間的書本陡然變小，飛到了陳昱如手邊，他伸手握住書，像是摸到了正在流淌卻幹燥的冰涼湖水。
【沒見過吧！這也是數據軀體化的一種，但權限僅給了管理員——也就是我！】黑貓把他的詫異看在眼裏，熱心解釋：【嚴格來說上面寫的並不是現實只是大數據分析的未來，不會影響到什麽，但不知道…不知道怎麽洩露了，還被人當做上帝啟示錄。】
不知道怎麽洩露。陳昱如在心裏幽幽重覆了一遍，怕是太知道，說話才會斷斷續續，顯得愈發可疑。
他沒有立刻打開小說，默數兩秒，用幽深的、看透一切的目光望向黑貓。
“支支吾吾隱瞞失職事實，不太符合管理員的職業操守吧？”
【什麽！】黑貓勃然大怒，【你在懷疑管理員的職業性嗎？失職可是大事，你毫無憑據地揣測，是抱什麽目的！】
陳昱如：“管理員閣下誤會了，我的猜測當然是有依據的…這具身體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非要說差別就是年輕了幾歲。按照你說的，對方利用漏洞和我進行交換，他難道還利用漏洞專門塑造出我的模樣嗎？換做我不會多此一舉，由此可以推測出，原主本來就長這樣。”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世界管理員是誰，但顯然不是你，不然你可以打開通道修覆漏洞，再將我們倆換回來。這裏是數據軀體化世界，我的世界是由物質組成的，所以我推測我的世界應該比這裏高級一點，最差也是平級關系。”
陳昱如上面說的那些，全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此刻他看著有點緊張的黑貓，繼續穩住表情，緩緩道：“……原主是你創造出來的對嗎？他就是漏洞本身，而你作為漏洞的制造者，應該很著急把我消除掉——為什麽不直接這麽做呢？你做不到，對嗎？”
黑貓渾身炸毛，耳朵豎成飛機耳，【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這些！】
這可是他心驚膽戰隱瞞了一個月的事情！好不容易找到漏洞數據，對方已經打開了世界通道逃走，了無音訊。
物質世界不在他的管轄內，數據逃離就像一滴水匯入大海，根本無從下手，更加棘手的是，他還把物質世界的原型拉過來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對我坦誠一點，畢竟我們算是一條船上的隊友。”
黑貓給出的答卷比他想象的還要完美，陳昱如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謝國家教育以及偶像表情管理訓練，還要感謝感謝老老實實沒有太松懈的自己。
在他的國家，誰沒做過數學填空題呢，誰沒做過數學大題呢？填空題一串看不懂的數字字母組合，祈禱骰神寫下（1）、（0）、（-1）。
數學大題繞不懂？不要緊，找看得懂的，把背下來沾邊的公式全抄上去，然後再次祈禱骰神，寫下，由此可得所求數為寫下xx。
這就是經典的跳過過程得出結論，又或者說，根據猜測的結論編造過程。
陳昱如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我太窮了，最開始只是想賺點外快而已。】黑貓抱住腦袋，爪子耷拉著，十分沮喪地說，【我管轄的數據軀體化世界是最窮的轄區，因為他們作為小說文字的衍生，在前五百年都需要支付百分之五十的版權費給物質世界管理員。】
【五百年過後，數據化世界很容易發生異常崩潰，定期檢修是必要的流程，檢修需要資金，物質世界的貨幣可以和數據化世界貨幣進行1：10的兌換，我想在物質世界賺錢。】
“沒有撥款嗎？”陳昱如好奇。
黑貓：【管理員是獨立的，沒有直屬上司，巡查官只有檢查工作的時候才會過來。】
“你說你想在物質世界賺錢，用什麽方式？”
黑貓的腦袋徹底耷拉下去了，聲音嗡嗡的聽不清，幸好一旁黑色的文字還在忠實地運行著。
【數據化生成的未來文字化，合訂成小說，我提供小說，偷渡獵人提供渠道。】
陳昱如點頭，“居然還有賺差價的中間商，你的產業鏈挺完整。那麽我呢？漏洞是怎麽出現的。”
【……】黑貓猶豫了幾秒，想著說都說了不差這點，誠實道：【一本娛樂圈數據文字化時，系統將“陳昱如果實在一點，不說那麽多虛假的謊言，也許這時候他還能向他的大哥求救”理解成了，陳昱如、果實在一點，並將全文角色名進行了替換，然後傳輸進物質世界時，名字和你產生了聯系。】
【你是這個名字擁有者裏，名氣最大的一個。聯系誕生後，打開通道的可能性也出現了。】
黑貓徹底不裝了，【我了解到你的業務能力不行，不會職業技能賣腐，於是專門做了個賣腐系統針對你，希望你可以在時間倒計時結束前崩潰，向我求助，按照分析，那時候我的出現，會成為你認知裏唯一的救命稻草。】
陳昱如幽幽道：“別詆毀好嗎？說其他的就算了，什麽叫業務能力不行……我只是沒有賣腐天賦，肢體不太協調，而已。倒是你，手握這麽多世界，就算是數據化世界，再沒經商天賦，也不至於沒有一項賺錢的業務在手吧，晚上睡覺前有沒有自我反省。”
他說完自己先沈默了，黑貓張了張嘴，也沒說話，一人一貓面面相覷了會，心照不宣地跳過話題，繼續同一艘船上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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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純黑色的貓從裂縫裏鉆出，紫色的豎瞳每時每刻都有數據在流淌，明明黑得看不清臉，卻分明能感覺到它在笑。
【抱歉，來晚了。】黑貓一躍而起，輕盈地踩到面板上，一瞬間原本破碎的面板恢覆，散發盈盈藍光，還浮現了【(〃'-'〃)】的害羞表情。
自黑貓出現，化妝間裏像是被摁下了靜止鍵，不論是授課的杜羽書、不服氣繼續刷視頻的文然還是滔滔不絕的張銘，都定格在了原地。
陳昱如臉上看不見多餘的表情，心裏倒是飛過一萬條質問世界邏輯的彈幕。短暫的一秒後，他想通了——他現在活在這具身體，符合邏輯嗎？不符合。
這不約等於他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沒必要一驚一乍。對，就是這樣，接受一切。
黑貓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別擔心，我只是短暫更改了時間流速，方便我們交流。咳咳，衍生世界編號193384273，管理員向你問安……你的身上有漏洞數據的氣味，頭頂一直亮警示符號，知道緣由嗎？】
漏洞數據？警示標識？
陳昱如側頭看向鏡面，和剛才觀察面板不同，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黑貓說的符號。血紅色的感嘆號，質感像瀕臨融化的奶油，正在緩慢地往他發頂滴，液體粘稠，流淌的速度微不可查，但其中一閃一閃的紅光，詭異得像存在生命體征。
“這是什麽？”
黑貓懶散地伸了個懶腰，【漏洞數據~】
說著，它擡起爪子往面板上一跺，瞬息間一人一貓中間憑空出現了本半人大小的書。
【衍生世界的一草一木都是數據，它不僅是狹義上的數字，還可以是有意義的文字數據化，從而衍生組建出的世界。】黑貓語調輕快，【世界誕生的那一刻，龐大數據分出無數細支，成為了有意識的個體，最初個體受限於原本的文字，但隨著世界自我規則化，限制便消失了。】
陳昱如：“哦，小說世界。”
黑貓沈默。
不過秉著職業操守，黑貓再次揚起熱情，【世界千千萬，你所看到的我，就是這千萬世界的看管員，負責清除異常數據以及危害。】
陳昱如：“了解，打工的。”
【…這只是我的一個軀體化身。】
“懂，孫悟空式打工。”
黑貓差點從面板上踩空栽下來。
【總而言之，衍生世界編號193384273早在五百年前就完善了自己的規則，穩定運行多年，不再受初始文字基石影響。這具身體的數據意外受到了異常誘惑，通過漏洞和你進行了世界交換，並且將殘留的…漏洞留在了你身上。】
【…這是世界預測的文字數據，你可以先看看。】
話音剛落，懸浮在中間的書本陡然變小，飛到了陳昱如手邊，他伸手握住書，像是摸到了正在流淌卻幹燥的冰涼湖水。
【沒見過吧！這也是數據軀體化的一種，但權限僅給了管理員——也就是我！】黑貓把他的詫異看在眼裏，熱心解釋：【嚴格來說上面寫的並不是現實只是大數據分析的未來，不會影響到什麽，但不知道…不知道怎麽洩露了，還被人當做上帝啟示錄。】
不知道怎麽洩露。陳昱如在心裏幽幽重覆了一遍，怕是太知道，說話才會斷斷續續，顯得愈發可疑。
他沒有立刻打開小說，默數兩秒，用幽深的、看透一切的目光望向黑貓。
“支支吾吾隱瞞失職事實，不太符合管理員的職業操守吧？”
【什麽！】黑貓勃然大怒，【你在懷疑管理員的職業性嗎？失職可是大事，你毫無憑據地揣測，是抱什麽目的！】
陳昱如：“管理員閣下誤會了，我的猜測當然是有依據的…這具身體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非要說差別就是年輕了幾歲。按照你說的，對方利用漏洞和我進行交換，他難道還利用漏洞專門塑造出我的模樣嗎？換做我不會多此一舉，由此可以推測出，原主本來就長這樣。”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世界管理員是誰，但顯然不是你，不然你可以打開通道修覆漏洞，再將我們倆換回來。這裏是數據軀體化世界，我的世界是由物質組成的，所以我推測我的世界應該比這裏高級一點，最差也是平級關系。”
陳昱如上面說的那些，全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此刻他看著有點緊張的黑貓，繼續穩住表情，緩緩道：“……原主是你創造出來的對嗎？他就是漏洞本身，而你作為漏洞的制造者，應該很著急把我消除掉——為什麽不直接這麽做呢？你做不到，對嗎？”
黑貓渾身炸毛，耳朵豎成飛機耳，【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這些！】
這可是他心驚膽戰隱瞞了一個月的事情！好不容易找到漏洞數據，對方已經打開了世界通道逃走，了無音訊。
物質世界不在他的管轄內，數據逃離就像一滴水匯入大海，根本無從下手，更加棘手的是，他還把物質世界的原型拉過來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對我坦誠一點，畢竟我們算是一條船上的隊友。”
黑貓給出的答卷比他想象的還要完美，陳昱如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謝國家教育以及偶像表情管理訓練，還要感謝感謝老老實實沒有太松懈的自己。
在他的國家，誰沒做過數學填空題呢，誰沒做過數學大題呢？填空題一串看不懂的數字字母組合，祈禱骰神寫下（1）、（0）、（-1）。
數學大題繞不懂？不要緊，找看得懂的，把背下來沾邊的公式全抄上去，然後再次祈禱骰神，寫下，由此可得所求數為寫下xx。
這就是經典的跳過過程得出結論，又或者說，根據猜測的結論編造過程。
陳昱如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我太窮了，最開始只是想賺點外快而已。】黑貓抱住腦袋，爪子耷拉著，十分沮喪地說，【我管轄的數據軀體化世界是最窮的轄區，因為他們作為小說文字的衍生，在前五百年都需要支付百分之五十的版權費給物質世界管理員。】
【五百年過後，數據化世界很容易發生異常崩潰，定期檢修是必要的流程，檢修需要資金，物質世界的貨幣可以和數據化世界貨幣進行1：10的兌換，我想在物質世界賺錢。】
“沒有撥款嗎？”陳昱如好奇。
黑貓：【管理員是獨立的，沒有直屬上司，巡查官只有檢查工作的時候才會過來。】
“你說你想在物質世界賺錢，用什麽方式？”
黑貓的腦袋徹底耷拉下去了，聲音嗡嗡的聽不清，幸好一旁黑色的文字還在忠實地運行著。
【數據化生成的未來文字化，合訂成小說，我提供小說，偷渡獵人提供渠道。】
陳昱如點頭，“居然還有賺差價的中間商，你的產業鏈挺完整。那麽我呢？漏洞是怎麽出現的。”
【……】黑貓猶豫了幾秒，想著說都說了不差這點，誠實道：【一本娛樂圈數據文字化時，系統將“陳昱如果實在一點，不說那麽多虛假的謊言，也許這時候他還能向他的大哥求救”理解成了，陳昱如、果實在一點，並將全文角色名進行了替換，然後傳輸進物質世界時，名字和你產生了聯系。】
【你是這個名字擁有者裏，名氣最大的一個。聯系誕生後，打開通道的可能性也出現了。】
黑貓徹底不裝了，【我了解到你的業務能力不行，不會職業技能賣腐，於是專門做了個賣腐系統針對你，希望你可以在時間倒計時結束前崩潰，向我求助，按照分析，那時候我的出現，會成為你認知裏唯一的救命稻草。】
陳昱如幽幽道：“別詆毀好嗎？說其他的就算了，什麽叫業務能力不行……我只是沒有賣腐天賦，肢體不太協調，而已。倒是你，手握這麽多世界，就算是數據化世界，再沒經商天賦，也不至於沒有一項賺錢的業務在手吧，晚上睡覺前有沒有自我反省。”
他說完自己先沈默了，黑貓張了張嘴，也沒說話，一人一貓面面相覷了會，心照不宣地跳過話題，繼續同一艘船上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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