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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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層層羅帳之中，摩婳長發披散著，闔著眼，似是安然入睡的樣子。
實則她是進了魘境之中。這是摩婳自己造出來的魘境，黎初澗身死的那些年裏，她一直靠著魘境中的美好回憶度日。
原以為覆活黎初澗後一切都會變好，沒想到她恨極了自己，對自己情意全無，摩婳選擇了短暫的逃避，再一次沈淪於魘境。
魘境就像是劇毒的癮，過於依賴這種虛幻的美好，終有一日會被困在其中，不知不覺中死亡。
摩婳很清楚這一點，但她甘之如飴。
那人溫和的笑意漸漸模糊了，摩婳微微蹙眉，轟然一聲，魘境驟然崩塌，她被迫從中醒來。
魘境中的人溫柔至極，而眼前的人神色漠然，讓摩婳有一種割裂感。
“堂堂魔主竟這般懦弱，甘願沈淪在魘境中。”冰冷又輕蔑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在扯著摩婳的心。
鄙夷嗎，不屑嗎？可你知道我是因為誰才會心甘情願沈淪嗎？
摩婳慘笑一聲，一言不發。
黎初澗冷眼看著神思恍惚的她，將碗遞到她面前，“蓮子羹。”
摩婳覷了一眼，平靜道：“是為了送這個才來找我的”
“不然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摩婳斂下眉眼，端起碗一飲而盡。
“我這麽乖，有獎勵嗎？”
黎初澗罕見地一楞，“什麽？”
摩婳凝視著她，輕聲道：“這三日的蓮子羹我全都喝了。”
見她不語，摩婳嘆道：“當年你身死後，我恨極了，誓要踏平三大仙門，讓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付出代價。”
“是我自欺欺人，我以為阻礙我和你的是那些正道人士，其實從來都不是。在你心裏，親人、同門、除魔衛道的責任，哪一個都比我重要得多。”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有這麽難嗎？”摩婳直視著她。
頭一次，黎初澗躲開了她的目光。
“當初你我情深之時你尚能立刻翻臉，拔劍相向，而今我……”摩婳頓了頓，忽而道：“你不是一直想離開修羅境嗎，你走吧。”
不看黎初澗的反應，摩婳轉身走向一片黑暗之中。
看著她的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黎初澗竟感到了久違的心痛。
＊
崔雲及環顧四周，笑道：“這裏可比那冷清的回月峰要好，想來你很早便計劃著買下這處宅院了。”
時照雪：“你的心魔如何了？”
“心魔已消，而且我閉關數月，修為已達煉虛境初期，時照雪，你現在可打不過我了。”崔雲及揚了揚嘴角。
季翎若正色道：“照雪，你找我們所為何事？”
“小洛體內的魔氣日益濃郁，我想引出魔氣，以絕後患。”
季翎若沈吟片刻，“引出魔氣並非易事，如果有浮屠果的話，尚可一試，但如今折仙境已經關了。”
時照雪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淡聲道：“這是承澤樹的汁液，也有引出魔氣的作用。”
季翎若端詳片刻，“確實是承澤樹的汁液，但承澤樹已被魔氣侵蝕，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拍賣所得。”
聞言，季翎若放下心來，“那便好，你的身體情況你自己也清楚，切莫再去任何地方冒險了。”
時照雪微微頷首，“嗯。”
崔雲及笑了笑，“你倒是不像往常那般油鹽不進了，誒，我看這裏有兩間房，怎麽，你和洛既青還沒睡一起嗎？”
時照雪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沒見掩星殿和無夕殿合並。”
“噢，我懂了。”崔雲及不但沒收斂，反而笑得更肆意了些。
“你正經些。”季翎若出聲道。
“看不出來嘛，時照雪，原來你也喜歡玩這套，明面上有兩間房，實際你們也不一定睡在自己的那間房，就跟我和師姐一樣……唔”
季翎若忍無可忍，捂住了她的嘴。
時照雪悠悠道：“怪不得每次仙舟先到回月峰，原來是等我走了，你和師姐一同回無夕峰啊。”
崔雲及拉開她的手，瞧著季翎若有些僵硬的表情，試圖補救，“她早就猜到了，也不算是我說漏嘴。”
季翎若靜默片刻，“嗯。”
與此同時，一處荒敗的庭院內，許拾夜警惕地走近，不遠處是一名背對著她的黑衣人。
“許輕沅已經有所察覺了，我拿不到手抄本，但我可以站出來指證。你，能告訴我親人所在之處嗎？”
“許家地牢有兩層，上次許輕沅帶人去看的只是第一層。”
聞言，許拾夜詫異地看向她，卻見黑衣人放下帷帽，露出一張清麗又熟悉的容顏。
許拾夜瞇了瞇眼，“洛既青”
洛既青淡淡道：“你的親人被關在許家地牢的第二層。”
許拾夜目露懷疑，“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我又怎麽能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
洛既青輕笑一聲，“你可以不信，但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許拾夜半晌無言，是的，她已經沒有退路了，當初，她選擇留在許輕沅身邊就是為了救出自己的親人，現在許輕沅已經生疑，一旦她展露意圖，說不定許輕沅會馬上用親人來威脅她。
“你想要我怎麽做？”
洛既青：“如你所說，指證便可，雖然拿不到手抄本，但你是許家心腹，說的話也有一定說服力。”
“你為什麽想要扳倒許家”許拾夜問。
洛既青避而不答，“你可以回去了。”
“直至今日，我才發現原來你和我們是一樣的。”許拾夜盯著她道。
“一樣的虛偽。”
洛既青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許拾夜繼續道：“你說流雲宗的禁術不能為人所用，但那些禁術你自己暗地裏學過一遍了，是嗎？”
洛既青不在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師尊知道自己悉心教導的徒兒是這副模樣嗎？偷學禁術，心機深沈。”
聽她提起時照雪，洛既青的神色有了一絲變化，但很快便歸於平靜。
許拾夜捕捉到了那一絲波動，心下了然，“我並非想用這一點威脅你，只求扳倒許家後，我和我的親人安然無恙。”
洛既青平靜道：“我保證，不會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人。”
回到竹林小苑，洛既青看見季翎若和崔雲及也在，不免詫異，
“季長老，崔長老，你們怎麽來了？”
季翎若：“來解決你體內的魔氣。”
洛既青：“但浮屠果已經……”
“無需浮屠果，待會你凝神靜心即可。”時照雪出聲道。
洛既青楞了一下，隨後溫聲應道：“好。”
崔雲及瞧著兩人的神色，打趣道：“好乖呀，看得我都想收個徒兒了。”
她也是感嘆般一說，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哦原來乖巧的徒兒更稱你心。”季翎若不鹹不淡道。
崔雲及連聲解釋，“不是，師姐，我只是覺著收個乖巧的徒兒，日後可以幫我打理掩星峰，我沒有其他意思啊，師姐～”
眼見她又要拿出往日撒嬌耍賴的語氣，季翎若連忙叫停。
迎著崔雲及疑惑的眼神，季翎若走近幾步，附於她耳畔輕聲道：“回去再算賬。”
她自認為這話算是有幾分威懾力，但卻瞧見這人眼神游移，耳尖通紅，不知又想到些什麽。
季翎若：……
時照雪看向洛既青，囑咐道：“引出魔氣後，五日內不可動用靈力。”
五日不能用靈力……洛既青輕皺著眉，兩日後她們便要帶各派門徒攻上修羅境，若自己不能用靈力，屆時就不能同她們一起去。而且，她的計劃也得推遲。
見她面上遲疑，時照雪問道：“怎麽了？”
洛既青看著她，“兩日後，你不打算讓我去修羅境”
時照雪頷首，“引出魔氣後你的靈力不穩定，我不希望你去涉險。”
她知道師尊是擔心她，可她不想永遠在庇護之下，她想和師尊一同面對，無論是危險還是別的。
洛既青神情認真，目光堅定，“我會和你一起去。”
見時照雪默然不語，仍是不讚同的樣子，洛既青急得眼眶泛紅，問道：
“我不想置身事外，我想和你一起面對，師尊，你不能每次都推開我。”
時照雪望向她，眉尖微蹙，“現在，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洛既青仍是倔強道：“這一次，我不會聽。”
“好，你隨意。”時照雪神色淡淡，轉身回房。
心頭一陣陣悶痛，洛既青扶住石桌，有種難受至極的無力感。
她又惹師尊生氣了，要去道歉嗎？可是道歉便意味著聽從安排，師尊身中咒術，修為倒退，各門派中不乏有對時照雪心存不滿的，更別提岳流箏莫名的敵意和林雲致的針對。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誅殺魔主固然危險，但她更怕的是正道中有不懷好意的人暗中加害。
要她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她怎麽能放下心
崔雲及註意到了氣氛的不對勁，詢問道：“這是怎麽了？”
洛既青放平語氣，簡略陳述了事情始末。
崔雲及撇了撇嘴，“她一向這般固執，總喜歡一個人攬下所有事，自認為是為了別人好。”
季翎若嘆了口氣，“我去勸勸她。”
走進房間，瞧見時照雪蒼白的臉色，季翎若心頭一緊，急聲問道：“咒術又發作了？”
時照雪咳了幾聲，“師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修為大退，如若小洛也去修羅境，我……我護不住她。”
“這一世，我只求她安然無恙。”
話語中飽含的痛楚無奈讓季翎若心中一酸，“這些話你當同洛既青說清楚。”
“你的顧慮，你的打算，應該跟她說啊，沒頭沒尾地讓她聽從安排，洛既青在意你，也會難受。”
時照雪默然片刻，應道：“嗯，我確實應當向她說清楚。”
季翎若看著她，呼吸一滯，莫名地想起了當年。
“照雪，你可以把心中所想同我們說。”
時照雪不明所以，擡眸望向她。
季翎若幾經斟酌，最後輕聲道：“當年你若是說出來，就算師尊無視，我和雲及也會再煮一碗長壽面。”
語畢，季翎若清晰地看見時照雪瞳孔一縮，原本平靜的神情幾近破碎。
“師姐，這些已經過去了，往事不必再提。”時照雪轉過身去，像是在掩飾什麽。
季翎若看著她的背影，在心底默問：
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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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羅帳之中，摩婳長發披散著，闔著眼，似是安然入睡的樣子。
實則她是進了魘境之中。這是摩婳自己造出來的魘境，黎初澗身死的那些年裏，她一直靠著魘境中的美好回憶度日。
原以為覆活黎初澗後一切都會變好，沒想到她恨極了自己，對自己情意全無，摩婳選擇了短暫的逃避，再一次沈淪於魘境。
魘境就像是劇毒的癮，過於依賴這種虛幻的美好，終有一日會被困在其中，不知不覺中死亡。
摩婳很清楚這一點，但她甘之如飴。
那人溫和的笑意漸漸模糊了，摩婳微微蹙眉，轟然一聲，魘境驟然崩塌，她被迫從中醒來。
魘境中的人溫柔至極，而眼前的人神色漠然，讓摩婳有一種割裂感。
“堂堂魔主竟這般懦弱，甘願沈淪在魘境中。”冰冷又輕蔑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在扯著摩婳的心。
鄙夷嗎，不屑嗎？可你知道我是因為誰才會心甘情願沈淪嗎？
摩婳慘笑一聲，一言不發。
黎初澗冷眼看著神思恍惚的她，將碗遞到她面前，“蓮子羹。”
摩婳覷了一眼，平靜道：“是為了送這個才來找我的”
“不然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摩婳斂下眉眼，端起碗一飲而盡。
“我這麽乖，有獎勵嗎？”
黎初澗罕見地一楞，“什麽？”
摩婳凝視著她，輕聲道：“這三日的蓮子羹我全都喝了。”
見她不語，摩婳嘆道：“當年你身死後，我恨極了，誓要踏平三大仙門，讓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付出代價。”
“是我自欺欺人，我以為阻礙我和你的是那些正道人士，其實從來都不是。在你心裏，親人、同門、除魔衛道的責任，哪一個都比我重要得多。”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有這麽難嗎？”摩婳直視著她。
頭一次，黎初澗躲開了她的目光。
“當初你我情深之時你尚能立刻翻臉，拔劍相向，而今我……”摩婳頓了頓，忽而道：“你不是一直想離開修羅境嗎，你走吧。”
不看黎初澗的反應，摩婳轉身走向一片黑暗之中。
看著她的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黎初澗竟感到了久違的心痛。
＊
崔雲及環顧四周，笑道：“這裏可比那冷清的回月峰要好，想來你很早便計劃著買下這處宅院了。”
時照雪：“你的心魔如何了？”
“心魔已消，而且我閉關數月，修為已達煉虛境初期，時照雪，你現在可打不過我了。”崔雲及揚了揚嘴角。
季翎若正色道：“照雪，你找我們所為何事？”
“小洛體內的魔氣日益濃郁，我想引出魔氣，以絕後患。”
季翎若沈吟片刻，“引出魔氣並非易事，如果有浮屠果的話，尚可一試，但如今折仙境已經關了。”
時照雪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淡聲道：“這是承澤樹的汁液，也有引出魔氣的作用。”
季翎若端詳片刻，“確實是承澤樹的汁液，但承澤樹已被魔氣侵蝕，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拍賣所得。”
聞言，季翎若放下心來，“那便好，你的身體情況你自己也清楚，切莫再去任何地方冒險了。”
時照雪微微頷首，“嗯。”
崔雲及笑了笑，“你倒是不像往常那般油鹽不進了，誒，我看這裏有兩間房，怎麽，你和洛既青還沒睡一起嗎？”
時照雪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沒見掩星殿和無夕殿合並。”
“噢，我懂了。”崔雲及不但沒收斂，反而笑得更肆意了些。
“你正經些。”季翎若出聲道。
“看不出來嘛，時照雪，原來你也喜歡玩這套，明面上有兩間房，實際你們也不一定睡在自己的那間房，就跟我和師姐一樣……唔”
季翎若忍無可忍，捂住了她的嘴。
時照雪悠悠道：“怪不得每次仙舟先到回月峰，原來是等我走了，你和師姐一同回無夕峰啊。”
崔雲及拉開她的手，瞧著季翎若有些僵硬的表情，試圖補救，“她早就猜到了，也不算是我說漏嘴。”
季翎若靜默片刻，“嗯。”
與此同時，一處荒敗的庭院內，許拾夜警惕地走近，不遠處是一名背對著她的黑衣人。
“許輕沅已經有所察覺了，我拿不到手抄本，但我可以站出來指證。你，能告訴我親人所在之處嗎？”
“許家地牢有兩層，上次許輕沅帶人去看的只是第一層。”
聞言，許拾夜詫異地看向她，卻見黑衣人放下帷帽，露出一張清麗又熟悉的容顏。
許拾夜瞇了瞇眼，“洛既青”
洛既青淡淡道：“你的親人被關在許家地牢的第二層。”
許拾夜目露懷疑，“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我又怎麽能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
洛既青輕笑一聲，“你可以不信，但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許拾夜半晌無言，是的，她已經沒有退路了，當初，她選擇留在許輕沅身邊就是為了救出自己的親人，現在許輕沅已經生疑，一旦她展露意圖，說不定許輕沅會馬上用親人來威脅她。
“你想要我怎麽做？”
洛既青：“如你所說，指證便可，雖然拿不到手抄本，但你是許家心腹，說的話也有一定說服力。”
“你為什麽想要扳倒許家”許拾夜問。
洛既青避而不答，“你可以回去了。”
“直至今日，我才發現原來你和我們是一樣的。”許拾夜盯著她道。
“一樣的虛偽。”
洛既青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許拾夜繼續道：“你說流雲宗的禁術不能為人所用，但那些禁術你自己暗地裏學過一遍了，是嗎？”
洛既青不在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師尊知道自己悉心教導的徒兒是這副模樣嗎？偷學禁術，心機深沈。”
聽她提起時照雪，洛既青的神色有了一絲變化，但很快便歸於平靜。
許拾夜捕捉到了那一絲波動，心下了然，“我並非想用這一點威脅你，只求扳倒許家後，我和我的親人安然無恙。”
洛既青平靜道：“我保證，不會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人。”
回到竹林小苑，洛既青看見季翎若和崔雲及也在，不免詫異，
“季長老，崔長老，你們怎麽來了？”
季翎若：“來解決你體內的魔氣。”
洛既青：“但浮屠果已經……”
“無需浮屠果，待會你凝神靜心即可。”時照雪出聲道。
洛既青楞了一下，隨後溫聲應道：“好。”
崔雲及瞧著兩人的神色，打趣道：“好乖呀，看得我都想收個徒兒了。”
她也是感嘆般一說，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哦原來乖巧的徒兒更稱你心。”季翎若不鹹不淡道。
崔雲及連聲解釋，“不是，師姐，我只是覺著收個乖巧的徒兒，日後可以幫我打理掩星峰，我沒有其他意思啊，師姐～”
眼見她又要拿出往日撒嬌耍賴的語氣，季翎若連忙叫停。
迎著崔雲及疑惑的眼神，季翎若走近幾步，附於她耳畔輕聲道：“回去再算賬。”
她自認為這話算是有幾分威懾力，但卻瞧見這人眼神游移，耳尖通紅，不知又想到些什麽。
季翎若：……
時照雪看向洛既青，囑咐道：“引出魔氣後，五日內不可動用靈力。”
五日不能用靈力……洛既青輕皺著眉，兩日後她們便要帶各派門徒攻上修羅境，若自己不能用靈力，屆時就不能同她們一起去。而且，她的計劃也得推遲。
見她面上遲疑，時照雪問道：“怎麽了？”
洛既青看著她，“兩日後，你不打算讓我去修羅境”
時照雪頷首，“引出魔氣後你的靈力不穩定，我不希望你去涉險。”
她知道師尊是擔心她，可她不想永遠在庇護之下，她想和師尊一同面對，無論是危險還是別的。
洛既青神情認真，目光堅定，“我會和你一起去。”
見時照雪默然不語，仍是不讚同的樣子，洛既青急得眼眶泛紅，問道：
“我不想置身事外，我想和你一起面對，師尊，你不能每次都推開我。”
時照雪望向她，眉尖微蹙，“現在，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洛既青仍是倔強道：“這一次，我不會聽。”
“好，你隨意。”時照雪神色淡淡，轉身回房。
心頭一陣陣悶痛，洛既青扶住石桌，有種難受至極的無力感。
她又惹師尊生氣了，要去道歉嗎？可是道歉便意味著聽從安排，師尊身中咒術，修為倒退，各門派中不乏有對時照雪心存不滿的，更別提岳流箏莫名的敵意和林雲致的針對。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誅殺魔主固然危險，但她更怕的是正道中有不懷好意的人暗中加害。
要她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她怎麽能放下心
崔雲及註意到了氣氛的不對勁，詢問道：“這是怎麽了？”
洛既青放平語氣，簡略陳述了事情始末。
崔雲及撇了撇嘴，“她一向這般固執，總喜歡一個人攬下所有事，自認為是為了別人好。”
季翎若嘆了口氣，“我去勸勸她。”
走進房間，瞧見時照雪蒼白的臉色，季翎若心頭一緊，急聲問道：“咒術又發作了？”
時照雪咳了幾聲，“師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修為大退，如若小洛也去修羅境，我……我護不住她。”
“這一世，我只求她安然無恙。”
話語中飽含的痛楚無奈讓季翎若心中一酸，“這些話你當同洛既青說清楚。”
“你的顧慮，你的打算，應該跟她說啊，沒頭沒尾地讓她聽從安排，洛既青在意你，也會難受。”
時照雪默然片刻，應道：“嗯，我確實應當向她說清楚。”
季翎若看著她，呼吸一滯，莫名地想起了當年。
“照雪，你可以把心中所想同我們說。”
時照雪不明所以，擡眸望向她。
季翎若幾經斟酌，最後輕聲道：“當年你若是說出來，就算師尊無視，我和雲及也會再煮一碗長壽面。”
語畢，季翎若清晰地看見時照雪瞳孔一縮，原本平靜的神情幾近破碎。
“師姐，這些已經過去了，往事不必再提。”時照雪轉過身去，像是在掩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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