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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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顏諾幫奶奶挑完落花沒多久司機就帶著一群小貓回來了，顏諾見到後和司機一起搬著車上的貓箱。
一群貓兒見到熟悉的人，聞著熟悉的味一個個都活躍起來，喵喵叫著扒拉著箱子要出來。
司機不禁笑道：“剛還安安靜靜的，這一見到小少爺就像聞見貓薄荷一樣。”
“這都是崽崽撿回來的，能不親近嗎。”
莫豐山蹲在地上一個個打開貓箱，裏面的毛團子沒了阻攔都像個炸彈似的沖向顏諾，然後一個彈跳往他身上爬，不一會兒顏諾身上就掛滿了一條條的貓咪。
莫奶奶把小家夥們的小盆子拿出來，整整齊齊的在樹蔭下擺成一排，然後放上貓糧，這才吸引住掛在顏諾身上不下來的毛團們。
看著院子裏一群熱鬧的小家夥莫奶奶滿眼慈愛：“不知不覺就這麽多了，不過挺好，熱鬧。”
這些貓都是顏諾回國後撿回來的，有的是高中在學校撿到的，有的是在路邊撿到的，還有幾只是自己跑來他們院子裏的，現在數數也有十多只，有大的有小的，三花啊貍花啊都有。
顏諾喜歡毛茸茸的動物，但是小的時候他的肺部發育不好，呼吸道也很敏感，很少的毛絨都會讓他呼吸變得困難，所以家裏人很少讓他接觸，更不會讓他養。
等他後來情況好轉後，也就沒阻止他把外面的流浪貓撿回來養。
別的貓咪都去吃東西，卻還有一只貍花趴在顏諾肩膀頭不願離開，柔軟光滑的毛絨腦袋在顏諾頸部留戀的蹭著，嘴巴裏發出軟軟的呼呼聲，顏諾頓時心軟不已，擡起胳膊將肩膀上已經不小的貓咪包進懷裏，手指溫柔的給它撓著下巴。
貓咪配合的仰著腦袋瞇著眼睛，享受著顏諾的撫摸，不過若是看的仔細，就會發現這只貍花貓的兩個眼睛不太一樣，瞇著的右眼比左眼要僵硬很多，而且閉的很緊，因為它的右眼是看不見的。
看著懷裏乖巧的小貓，顏諾親了親他的腦袋，隨後朝帶小貓們去做檢查的司機問道：“劉叔，檢查怎麽樣。”
司機感謝的接過莫奶奶遞給他的茶水，回道：“所有的小貓檢都很健康。”
“那就好。”
顏諾又揉了揉懷裏的小乖，然後把他放下：“小乖，去吃點東西。”
小乖軟軟的叫了幾聲，細長的尾巴在顏諾小腿上勾了勾，又蹭了蹭，這才翹著尾巴一副霸王的模樣往樹蔭下跑去，囂張霸氣的樣子絲毫不見窩在顏諾懷裏時的乖巧可愛。
莫豐山靠在竹椅上手裏晃著把蒲扇，見這兩副面孔的小貓和顏諾告著狀：“小乖這名字一點都不符合它，叫小霸王才對，你不在時最厲害的就是它，哪個貓咪招了它都要挨上幾爪，對人也是愛搭不理的。”
“小乖和別的貓不一樣，它是野貓，野貓本就生性兇狠不願與人親近，能被崽崽回來並把小院當做家可不容易。”莫奶奶一邊給小盆裏添貓糧一邊說著。
“那說明小乖和我們崽崽有緣。”
這莫奶奶倒是認同，動物都是有靈性的，若不是有緣，小乖也不會和顏諾回家。
放下手裏的貓糧，在一旁的水盆裏洗了手然後在莫豐山身邊坐下，看著蹲在地上給貓咪拍照的顏諾，莫奶奶突然問道：“崽崽啊，你還沒有和小恒和好嗎，小恒可是好久都沒來看小乖了。”
小乖是顏諾和陸璟恒一起撿回來的，或者說是救回來的。
當時顏諾和陸璟恒剛上高三，有次下晚自習陸璟恒給顏諾講了幾道題，兩人在教室就多留了會兒，等他們出了教室後外面已經沒幾個人，熱鬧聲也離得遠了，兩人經過教學樓後的小樹林時突然傳出幾聲悲切的貓叫聲。
是幼貓聲，微弱淒慘的聲音讓顏諾心中一悸，還以為是被拋棄的小貓，當即就要進去，卻被身邊的陸璟恒拉住。
陸璟恒瞇著眼打量了一會，附身靠近顏諾的耳朵，低聲道：“等下，裏面有人。”
有人？顏諾疑惑。
借著不亮的路燈，陸璟恒側目看著人兒，見顏諾白凈可愛的小臉上滿是焦急和擔心，不打算多管閑事的他又改變了註意。
把身上的包遞給顏諾，溫熱的大掌在他腦袋上寵溺的揉了揉：“我幫你把小貓帶出來，你不要進去。”
想著學校最近的傳聞，他大概能猜出裏面發生了什麽，想著顏諾那麽幹凈單純，又很喜歡小貓，便不願讓他看到那些骯張的場景，免得惹人傷心。
顏諾不解陸璟恒為什麽不讓他進去，不過還是聽他的話站在小樹林外圍的小道上，可聽到裏面響起□□摔倒的聲音和另一個男生的低吼時頓時慌了起來，再也顧不上陸璟恒的交代，抱著包就擔心的跑了進去。
“阿恒！”
陸璟恒反應快，在顏諾靠近時連忙轉身用幹凈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諾諾，別看。”
可顏諾還是看見了，哪怕只有一瞬，地上摔落的手電筒散發著微弱的光亮，卻足夠他看清灰色石板的小道上一灘刺眼的紅色，一個破舊的網兜，帶著血跡的小刀和剪刀，被剪斷的貓尾，被殘忍挖出的眼球，還有被拆分成一塊一塊的小貓屍體。
血腥味突然在鼻尖變的濃郁，像是被人摁進裝滿血水的水桶中，小貓淒慘的叫聲，被殘忍割分的屍體…顏諾開始渾身發涼，顫抖的嘴唇也變得蒼白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真實看到世界上另一面的灰暗。
感受顏諾的顫抖，陸璟恒心生懊悔，不該踹那一腳的。
沒管倉皇逃走的虐貓者，陸璟恒心疼的把人兒摟進懷裏，手掌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緊繃的後背，低沈好聽的聲音柔柔的安慰著：“諾諾，聽話，不要去想。”
“相信我，他會受到報應的。”深邃幽暗的黑眸在夜色中劃過陰翳。
陸璟恒身上幹凈好聞的皂香讓顏諾好受了許多，卻還是難以接受，他的腳下，是不知道多少小貓的屍體。
濕熱的水液潤濕了陸璟恒胸前的衣服，燙的他心臟發緊。
“為什麽要這樣做…”。
陸璟恒緊緊擁住懷裏難過的顏諾，大掌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腦袋，輕嘆一聲。
“諾諾，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樣單純善良，他們大多心存惡念，對現實抱有無限的陰暗和厭惡，卻整日偽裝的比誰都好，有的人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勉強算的上是正常人，有的人卻在黑暗中懦弱的把內心的暴虐戾氣發洩在更加弱小的事物上，把自身的解脫和歡愉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這種人我們稱之為變態，是黑暗中的爬蟲”。
“那…他們就沒有同情心嗎”。
漆黑的眸子漠然的看著地上的屍體，聲音卻很是溫柔：“諾諾，那些人是沒有心的。”
顏諾還是不理解，他不明白為什麽創造痛苦可以帶來病態的滿足感，不過陸璟恒不需要他理解，顏諾只需要站在陽光下微笑。
“陸璟恒。”
“嗯，我在。”
“我想把這些屍體埋了。”
“…好，我陪你。”
顏諾從他懷裏直起身，背著他擡起胳膊抹了把眼淚，從包裏翻出尺子後蹲在一棵銀杏樹下悶頭挖著，時不時有幾滴水滴落入土壤中，消失。
陸璟恒陪他一起挖了個坑，收集屍體時說什麽也不讓顏諾碰，顏諾犟不過他只得跟在他後面，時不時難過的抽一下鼻子但忍住了沒哭。
小乖是陸璟恒在一堆屍體裏找到的，身子是熱的，但心跳很弱，少了只眼睛，應該是虐貓者剛開始動手的。
他當時猶豫要不要告訴顏諾，因為小貓很虛弱，還是個幼崽，要是被救後還是活不下去顏諾會再次傷心的，但他最後還是捧著小乖給顏諾看了，他想讓顏諾心情好點。
顏諾果然很激動，伸手就要去抱，不過小貓滿身是血，陸璟恒是不可能直接給他的，脫掉外套團成個窩讓顏諾抱著，然後才小心的把呼吸微弱的小貓放進去。
顏諾很小心，看著懷裏隨時都有可能斷掉呼吸的幼貓自己也放緩了呼吸，變得很小心翼翼。
陸璟恒加快速度處理好屍體後，隨意抓了幾把土清潔了下手然後帶著顏諾和貓崽離開了。
校門外等了有一會的司機有些焦急，剛要進去找人就看到兩人出來了，不過狼狽的樣子讓他嚇一跳，還以為被欺負了，陸璟恒簡單解釋了下這才松了口氣。
等司機帶著兩人一貓找到一個二十四小時寵物醫院時已經將近淩晨，顏諾要等小貓出手術室，陸璟恒就陪著他，好在結果是好的，貓崽失去了一個眼睛，但能活。
後來小貓被顏諾養在小院，和陸璟恒一起給他起名小乖。
看著越來越好的小貓顏諾稀罕的不行，陸璟恒對小乖也屬於愛屋及烏，每次來都會給它帶不少玩具和小零食，陸璟恒是小乖除顏諾外唯一會主動貼近的人。
不過陸璟恒已經一年多沒來了……
拍照的手微頓，思緒收回，顏諾搖頭，放下手機垂著腦袋揉著腳邊的胖橘：“還沒有。”
胖乎乎的橘貓懶懶躺在地上，敞著柔軟的肚皮任人蹂躪，一副魅惑君王的模樣，剛填飽肚子的小乖見著了，上來就對著胖橘的腦袋一頓輸出，嚇得旁邊的小貓都弓著身子散開。
酸脹的情緒被打散，顏諾好笑的把霸道的小乖抱進懷裏，教訓的敲了下他氣勢洶洶的腦袋，又安撫的揉了揉委屈的胖橘，然後抱著懷裏囂張跋扈的小貓在石桌旁坐下。
莫豐山一想到有人不願和他家乖巧的小孫子交好，心裏一陣不爽，蒲扇搖的更快了些：“要我說啊，那陸小子也沒什麽好，面上溫柔禮貌，那眼睛裏卻透著戾氣，小小年紀就心思暗沈，離崽崽遠點也是好的。”
“崽崽自己的朋友自己有定奪，你別打岔”。
莫奶奶不滿的橫了老伴一眼，陸璟恒是崽崽回國後的第一個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陸璟恒對崽崽的好她們都是看在眼裏的，不必莫霆軒這個親哥哥差差。在崽崽心中陸璟恒還是很重要的，不然當時鬧別扭後也不會那麽難過。
而且崽崽對陸璟恒……
想到什麽莫奶奶嘆了口氣，隨後起身慈愛的揉了揉顏諾的腦袋：“崽崽想做什麽想和誰做朋友奶奶都支持你，但是啊，奶奶最希望崽崽開心。”
心中湧進一片暖流，顏諾擡起腦袋笑著點了點頭，小臉上是對親人的依戀：“我知道了奶奶。”
“嗯，我們崽崽最讓人放心了，中午做你愛吃的。”
“好！謝謝奶奶。”
見自己老伴離開，莫豐山輕咳一聲道：“我和你奶奶想的一樣，你過得開心就好，不過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可一定要和家裏說。”
“嗯嗯！”
顏諾覺得自己是很幸運的人，從他出生起就受到一家人的寵愛呵護，雖然小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很少能像普通孩子一樣自由歡樂，每天要吃好多藥，還要做手術，但他的親人一直都陪著他，給他最好的寵愛。
炙熱的陽光被大片綠蔭遮擋，在溫馨的小院投下涼爽的陰影，不時飄落的幾朵粉紅合歡花，上串下跳你追我趕的貓群，生機勃勃的綠植，幾被冒著熱氣的花茶……
一切都顯得安靜美好，讓人心生向往，可惜少了某個人的身影。
阿恒什麽時候才會再來小院看小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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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不禁笑道：“剛還安安靜靜的，這一見到小少爺就像聞見貓薄荷一樣。”
“這都是崽崽撿回來的，能不親近嗎。”
莫豐山蹲在地上一個個打開貓箱，裏面的毛團子沒了阻攔都像個炸彈似的沖向顏諾，然後一個彈跳往他身上爬，不一會兒顏諾身上就掛滿了一條條的貓咪。
莫奶奶把小家夥們的小盆子拿出來，整整齊齊的在樹蔭下擺成一排，然後放上貓糧，這才吸引住掛在顏諾身上不下來的毛團們。
看著院子裏一群熱鬧的小家夥莫奶奶滿眼慈愛：“不知不覺就這麽多了，不過挺好，熱鬧。”
這些貓都是顏諾回國後撿回來的，有的是高中在學校撿到的，有的是在路邊撿到的，還有幾只是自己跑來他們院子裏的，現在數數也有十多只，有大的有小的，三花啊貍花啊都有。
顏諾喜歡毛茸茸的動物，但是小的時候他的肺部發育不好，呼吸道也很敏感，很少的毛絨都會讓他呼吸變得困難，所以家裏人很少讓他接觸，更不會讓他養。
等他後來情況好轉後，也就沒阻止他把外面的流浪貓撿回來養。
別的貓咪都去吃東西，卻還有一只貍花趴在顏諾肩膀頭不願離開，柔軟光滑的毛絨腦袋在顏諾頸部留戀的蹭著，嘴巴裏發出軟軟的呼呼聲，顏諾頓時心軟不已，擡起胳膊將肩膀上已經不小的貓咪包進懷裏，手指溫柔的給它撓著下巴。
貓咪配合的仰著腦袋瞇著眼睛，享受著顏諾的撫摸，不過若是看的仔細，就會發現這只貍花貓的兩個眼睛不太一樣，瞇著的右眼比左眼要僵硬很多，而且閉的很緊，因為它的右眼是看不見的。
看著懷裏乖巧的小貓，顏諾親了親他的腦袋，隨後朝帶小貓們去做檢查的司機問道：“劉叔，檢查怎麽樣。”
司機感謝的接過莫奶奶遞給他的茶水，回道：“所有的小貓檢都很健康。”
“那就好。”
顏諾又揉了揉懷裏的小乖，然後把他放下：“小乖，去吃點東西。”
小乖軟軟的叫了幾聲，細長的尾巴在顏諾小腿上勾了勾，又蹭了蹭，這才翹著尾巴一副霸王的模樣往樹蔭下跑去，囂張霸氣的樣子絲毫不見窩在顏諾懷裏時的乖巧可愛。
莫豐山靠在竹椅上手裏晃著把蒲扇，見這兩副面孔的小貓和顏諾告著狀：“小乖這名字一點都不符合它，叫小霸王才對，你不在時最厲害的就是它，哪個貓咪招了它都要挨上幾爪，對人也是愛搭不理的。”
“小乖和別的貓不一樣，它是野貓，野貓本就生性兇狠不願與人親近，能被崽崽回來並把小院當做家可不容易。”莫奶奶一邊給小盆裏添貓糧一邊說著。
“那說明小乖和我們崽崽有緣。”
這莫奶奶倒是認同，動物都是有靈性的，若不是有緣，小乖也不會和顏諾回家。
放下手裏的貓糧，在一旁的水盆裏洗了手然後在莫豐山身邊坐下，看著蹲在地上給貓咪拍照的顏諾，莫奶奶突然問道：“崽崽啊，你還沒有和小恒和好嗎，小恒可是好久都沒來看小乖了。”
小乖是顏諾和陸璟恒一起撿回來的，或者說是救回來的。
當時顏諾和陸璟恒剛上高三，有次下晚自習陸璟恒給顏諾講了幾道題，兩人在教室就多留了會兒，等他們出了教室後外面已經沒幾個人，熱鬧聲也離得遠了，兩人經過教學樓後的小樹林時突然傳出幾聲悲切的貓叫聲。
是幼貓聲，微弱淒慘的聲音讓顏諾心中一悸，還以為是被拋棄的小貓，當即就要進去，卻被身邊的陸璟恒拉住。
陸璟恒瞇著眼打量了一會，附身靠近顏諾的耳朵，低聲道：“等下，裏面有人。”
有人？顏諾疑惑。
借著不亮的路燈，陸璟恒側目看著人兒，見顏諾白凈可愛的小臉上滿是焦急和擔心，不打算多管閑事的他又改變了註意。
把身上的包遞給顏諾，溫熱的大掌在他腦袋上寵溺的揉了揉：“我幫你把小貓帶出來，你不要進去。”
想著學校最近的傳聞，他大概能猜出裏面發生了什麽，想著顏諾那麽幹凈單純，又很喜歡小貓，便不願讓他看到那些骯張的場景，免得惹人傷心。
顏諾不解陸璟恒為什麽不讓他進去，不過還是聽他的話站在小樹林外圍的小道上，可聽到裏面響起□□摔倒的聲音和另一個男生的低吼時頓時慌了起來，再也顧不上陸璟恒的交代，抱著包就擔心的跑了進去。
“阿恒！”
陸璟恒反應快，在顏諾靠近時連忙轉身用幹凈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諾諾，別看。”
可顏諾還是看見了，哪怕只有一瞬，地上摔落的手電筒散發著微弱的光亮，卻足夠他看清灰色石板的小道上一灘刺眼的紅色，一個破舊的網兜，帶著血跡的小刀和剪刀，被剪斷的貓尾，被殘忍挖出的眼球，還有被拆分成一塊一塊的小貓屍體。
血腥味突然在鼻尖變的濃郁，像是被人摁進裝滿血水的水桶中，小貓淒慘的叫聲，被殘忍割分的屍體…顏諾開始渾身發涼，顫抖的嘴唇也變得蒼白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真實看到世界上另一面的灰暗。
感受顏諾的顫抖，陸璟恒心生懊悔，不該踹那一腳的。
沒管倉皇逃走的虐貓者，陸璟恒心疼的把人兒摟進懷裏，手掌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緊繃的後背，低沈好聽的聲音柔柔的安慰著：“諾諾，聽話，不要去想。”
“相信我，他會受到報應的。”深邃幽暗的黑眸在夜色中劃過陰翳。
陸璟恒身上幹凈好聞的皂香讓顏諾好受了許多，卻還是難以接受，他的腳下，是不知道多少小貓的屍體。
濕熱的水液潤濕了陸璟恒胸前的衣服，燙的他心臟發緊。
“為什麽要這樣做…”。
陸璟恒緊緊擁住懷裏難過的顏諾，大掌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腦袋，輕嘆一聲。
“諾諾，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樣單純善良，他們大多心存惡念，對現實抱有無限的陰暗和厭惡，卻整日偽裝的比誰都好，有的人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勉強算的上是正常人，有的人卻在黑暗中懦弱的把內心的暴虐戾氣發洩在更加弱小的事物上，把自身的解脫和歡愉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這種人我們稱之為變態，是黑暗中的爬蟲”。
“那…他們就沒有同情心嗎”。
漆黑的眸子漠然的看著地上的屍體，聲音卻很是溫柔：“諾諾，那些人是沒有心的。”
顏諾還是不理解，他不明白為什麽創造痛苦可以帶來病態的滿足感，不過陸璟恒不需要他理解，顏諾只需要站在陽光下微笑。
“陸璟恒。”
“嗯，我在。”
“我想把這些屍體埋了。”
“…好，我陪你。”
顏諾從他懷裏直起身，背著他擡起胳膊抹了把眼淚，從包裏翻出尺子後蹲在一棵銀杏樹下悶頭挖著，時不時有幾滴水滴落入土壤中，消失。
陸璟恒陪他一起挖了個坑，收集屍體時說什麽也不讓顏諾碰，顏諾犟不過他只得跟在他後面，時不時難過的抽一下鼻子但忍住了沒哭。
小乖是陸璟恒在一堆屍體裏找到的，身子是熱的，但心跳很弱，少了只眼睛，應該是虐貓者剛開始動手的。
他當時猶豫要不要告訴顏諾，因為小貓很虛弱，還是個幼崽，要是被救後還是活不下去顏諾會再次傷心的，但他最後還是捧著小乖給顏諾看了，他想讓顏諾心情好點。
顏諾果然很激動，伸手就要去抱，不過小貓滿身是血，陸璟恒是不可能直接給他的，脫掉外套團成個窩讓顏諾抱著，然後才小心的把呼吸微弱的小貓放進去。
顏諾很小心，看著懷裏隨時都有可能斷掉呼吸的幼貓自己也放緩了呼吸，變得很小心翼翼。
陸璟恒加快速度處理好屍體後，隨意抓了幾把土清潔了下手然後帶著顏諾和貓崽離開了。
校門外等了有一會的司機有些焦急，剛要進去找人就看到兩人出來了，不過狼狽的樣子讓他嚇一跳，還以為被欺負了，陸璟恒簡單解釋了下這才松了口氣。
等司機帶著兩人一貓找到一個二十四小時寵物醫院時已經將近淩晨，顏諾要等小貓出手術室，陸璟恒就陪著他，好在結果是好的，貓崽失去了一個眼睛，但能活。
後來小貓被顏諾養在小院，和陸璟恒一起給他起名小乖。
看著越來越好的小貓顏諾稀罕的不行，陸璟恒對小乖也屬於愛屋及烏，每次來都會給它帶不少玩具和小零食，陸璟恒是小乖除顏諾外唯一會主動貼近的人。
不過陸璟恒已經一年多沒來了……
拍照的手微頓，思緒收回，顏諾搖頭，放下手機垂著腦袋揉著腳邊的胖橘：“還沒有。”
胖乎乎的橘貓懶懶躺在地上，敞著柔軟的肚皮任人蹂躪，一副魅惑君王的模樣，剛填飽肚子的小乖見著了，上來就對著胖橘的腦袋一頓輸出，嚇得旁邊的小貓都弓著身子散開。
酸脹的情緒被打散，顏諾好笑的把霸道的小乖抱進懷裏，教訓的敲了下他氣勢洶洶的腦袋，又安撫的揉了揉委屈的胖橘，然後抱著懷裏囂張跋扈的小貓在石桌旁坐下。
莫豐山一想到有人不願和他家乖巧的小孫子交好，心裏一陣不爽，蒲扇搖的更快了些：“要我說啊，那陸小子也沒什麽好，面上溫柔禮貌，那眼睛裏卻透著戾氣，小小年紀就心思暗沈，離崽崽遠點也是好的。”
“崽崽自己的朋友自己有定奪，你別打岔”。
莫奶奶不滿的橫了老伴一眼，陸璟恒是崽崽回國後的第一個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陸璟恒對崽崽的好她們都是看在眼裏的，不必莫霆軒這個親哥哥差差。在崽崽心中陸璟恒還是很重要的，不然當時鬧別扭後也不會那麽難過。
而且崽崽對陸璟恒……
想到什麽莫奶奶嘆了口氣，隨後起身慈愛的揉了揉顏諾的腦袋：“崽崽想做什麽想和誰做朋友奶奶都支持你，但是啊，奶奶最希望崽崽開心。”
心中湧進一片暖流，顏諾擡起腦袋笑著點了點頭，小臉上是對親人的依戀：“我知道了奶奶。”
“嗯，我們崽崽最讓人放心了，中午做你愛吃的。”
“好！謝謝奶奶。”
見自己老伴離開，莫豐山輕咳一聲道：“我和你奶奶想的一樣，你過得開心就好，不過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可一定要和家裏說。”
“嗯嗯！”
顏諾覺得自己是很幸運的人，從他出生起就受到一家人的寵愛呵護，雖然小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很少能像普通孩子一樣自由歡樂，每天要吃好多藥，還要做手術，但他的親人一直都陪著他，給他最好的寵愛。
炙熱的陽光被大片綠蔭遮擋，在溫馨的小院投下涼爽的陰影，不時飄落的幾朵粉紅合歡花，上串下跳你追我趕的貓群，生機勃勃的綠植，幾被冒著熱氣的花茶……
一切都顯得安靜美好，讓人心生向往，可惜少了某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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