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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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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求子

雖然瓏夜沒有靈力,但是有一個緝妖司首尊的丈夫,對妖精一類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這只狐貍是一只狐妖,一般的狐貍,哪裏能有九條尾巴?

據說狐貍修煉,長出第二條尾巴要五百年,從第二條到第三條要一千年。他在孫璟書房裏看到書上的記載,到目前為止發現的最厲害的狐妖也就只有六條尾巴而已。這條九尾狐妖,不知道道行有多高。

瓏夜提起弓箭,從背上的箭簍裏抽出一支箭。這只九尾妖狐不知道什麽原因,已經受了重傷,看起來奄奄一息,正是下手的好時候。

箭在弦上,瓏夜看著那只昏迷的血跡斑斑的白狐,卻最終沒有下去手。他突然想起,小的時候,他曾經被一只白狐救過,雖然不可能是這只,但是……到底同族,他欠狐貍一條命,不如就此還給這只九尾狐妖。

瓏夜救下了狐妖,一個月的精心照顧,在加上狐妖修為高深,很快恢覆了。

臨別那日,狐妖在瓏夜面前現出人形,竟是一個溫潤如玉、俊美無雙的公子。一身月白色銀紋長袍,長發漆黑如墨,玉環相扣。如玉的臉龐,一側垂下一縷青絲,平添一抹妖冶。

“你救了我一命,我會報答你。日後,若你有何需要幫忙之處,到城外南山玉蘭廟找我。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瓏夜點頭,卻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麽事需要一個妖精幫忙。他能文能武,即便真有什麽事解決不了的,他還有孫璟。

晚膳後,瓏夜在自己房裏看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下人急急忙忙跑進來,還沒進屋,在走廊裏就開始興奮地喊著:“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瓏夜欣喜若狂,放下書本,噌地站起來,奪門而出,差點跟跑進來通報的下人撞一塊。幸好他身手好而且反應快,不僅及時避開,還扶住了差點摔倒的下人。

下人謝過瓏夜就又開始激動地重覆之前的話,“公子,少爺回來了!”

瓏夜嘴角笑意加深,快步往外走,跟正好走到廳裏的孫璟碰上了。

孫璟甲衣未脫、佩刀未卸,滿身風塵。這個向來冰冷嚴肅不茍言笑的男人,卻在看到瓏夜那溫和明快的笑意時,一雙犀利冷漠的眼睛也柔情似水。

“回來了?”

瓏夜的性格跟孫璟不同,他善解人意,溫和開朗,愛笑愛說話,整個人都很鮮活。分別這麽長時間,他想了很多,想等孫璟回來的時候要跟他說什麽。說自己這一年每天都做什麽,有多想他。

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脫口而出的就只有這三個字。

“恩。”孫璟更言簡意賅。

瓏夜上前一步,“要不要先去見母親?”

“剛剛已經見過,母親說天色已晚,讓我早點回來休息,明日一早再過去。一年未見,我也是該陪陪你。”孫璟扣住瓏夜的肩膀把人抱進懷中。

瓏夜笑著偏頭靠在孫璟肩上,他不是沒看到孫璟那一向比刀刃還鋒利的眼中一片柔情。

一年別離苦,春宵紅帳纏。

第二天天還沒亮,孫璟便起來去見母親。他盡力輕手輕腳地穿衣,又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開門關門,但是他不知道,在他醒過來的那一刻,瓏夜就已經醒了。

瓏夜從瞇起來的眼縫中看著愛人為了不打擾自己而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泛起絲絲甜蜜。他一直都知道,孫璟雖然看起來冷漠,但對他,從來都細膩又上心。

人家說小別勝新婚,當真沒錯。

待孫璟出去後,瓏夜才完全睜開眼睛,笑得眉目彎彎,真是甜到了心坎裏。

他沒再貪懶,也簡單洗漱一番,換上了幹凈衣服,到小廚房去看看早膳準備好沒有。正巧都弄好了,便親自端著托盤送過去。孫璟外出一年,他們一家人真是好久沒在一起用過早膳了。

瓏夜走到母親官氏房門口,正要敲門,卻聽到了裏面正在說自己,便不自覺停下了動作。

“璟兒,這一年你辛苦了,與瓏夜許久未見,昨日可有好好安慰?”

孫璟的聲音古井無波,“為朝廷做事,理所應當,孩兒不覺辛苦。瓏夜也能理解孩兒,請母親放心。”

官氏點頭,“你和你父親的脾氣倒是如出一轍。瓏夜那孩子也是個周全的,這一年來家中的事都是他在操持,為娘對他甚是放心。”

門外瓏夜低眉淺笑,他原先還覺得自己自從跟孫璟成親之後雖並無錯處,但母親好像並不是很喜歡他,現在看來,當是他想多了。

然而瓏夜還沒高興多久,裏面又傳來了說話聲。

“但為娘還是希望,你能納一房小妾。”

官氏雖已過知命之年,但依然精神矍鑠。身為前任輯妖司的夫人,那通身的氣勢一般人都招架不住。孫璟那一身凜冽之意,一半來自父親孫弒,還有一半就來自母親官氏。

門裏門外,夫夫兩人同時變了臉色。

孫璟本就冷面如霜,這會表情更是冰凍三尺,“母親為何有此一說?可是對瓏夜有何不滿?”

官氏嘆息,“他是你所愛,文武雙全也配得上你,對為娘亦是恭孝有加,對府中上下盡心竭力,為娘如何還能不滿?不然當初也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但是他終究是男兒身,孫家九代單傳,可不能斷送在你這裏!不然我就是死了,到了下面也無顏面對你父親!瓏夜向來懂事,他會明白!”

官氏說著說著便抹起淚來,一個一貫強勢的女人,突然展現出柔弱的一面,才真正叫人招架不住,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母親。

門外的瓏夜心如刀絞,轉身離去。

屋中的孫璟聽到腳步聲,知曉是瓏夜,慌忙追了出去,卻已經不見人影,回到他與瓏夜的房中,依然未見到人。彼時正好有下人經過,孫弒將人叫住,“公子在何處。”

“稟少爺,剛剛在外面看到公子好像是往校場的方向去了。”

孫璟皺眉,他們府上是有個小校場,以前瓏夜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射箭。他的騎射之術一直都是最好的。

一箭,兩箭,三箭……校場之上,紅色的靶心很快就被紮滿了。

孫璟走過去,一支箭幾乎擦著他的臉頰射過去。

瓏夜沒想到孫璟會過來,看到箭差點傷到孫璟,心口瞬間一緊,下意識地就想跑過去。但瞧見孫璟沒事,想到剛剛聽到的母子對話,又硬生生剎住了腳步,心下又悲又氣,憤而將還沒射出去的箭扔進旁邊的箭簍,發出哐啷聲響,轉身快步離開。

孫璟想攔,卻沒能攔住。

瓏夜心痛難耐,卻也知道不能遷怒孫璟,孫璟並沒有答應他母親。可是這事一天得不到解決,他痛苦,孫璟縱然愛他,也會陷入兩難,他又何嘗舍得?

突然,一句話驀然出現在瓏夜腦海中——日後,若你有何需要幫忙之處,到城外南山玉蘭廟找我。

猶豫片刻,瓏夜從馬棚裏牽出一匹馬,策馬而出,直奔城外南山。

到了南山腳下,天降大雨。瓏夜披雨上山,一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玉蘭廟。這座廟小得不像話,但竟然香火鼎盛,據說是周圍的山民供奉山神所建。

今日天氣不好,除了瓏夜之外沒人上山。廟門緊閉,瓏夜敲了許久,才緩緩打開。

一位素服公子走了出來,明明天降大雨,但是他的身上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即便沒有撐傘,也沒被雨水沾濕分毫。這人正是之前狐妖所化之人,看到瓏夜微微詫異,“是你?”

瓏夜噗通一聲跪在狐妖面前,臉頰上貼著濕發,腳下混著雨水的泥被濺起,整個狼狽不堪,“你說過,如果我遇到了難處,可以來這裏找你!”

狐妖單手扶起瓏夜,“有何事需要我幫忙?”

瓏夜執拗地不肯起身,拖著一身被雨水勁頭了的華服,慢慢垂下眼簾,遮住微紅的眼眶,似是在猶豫,片刻後又擡頭,眼中帶著幾分濕意,“我知道陰陽調和方為天道,但我與夫君情深似海,請狐仙成全,賜我逆天成孕之法!此番求子,不論要付出何種代價,我都願意!”

狐妖溫潤的眉目變得嚴肅,眉心微蹙,他看著瓏夜認真的神情,看到對方眼底的痛苦和掙紮,似乎明白了什麽,眉頭又舒展開,“我確有丹藥,可助你逆天成孕,但是你要想清楚,以男子之軀懷孕,當真值得?你可知道這代表了什麽?”

瓏夜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狐妖並未強迫他回答,而是給了他一瓶丹藥,告訴他服用丹藥後與心愛之人交歡便可成孕,用不用,全在他自己。

但是,值得嗎?

回到孫府的瓏夜獨坐書房,看著桌上的紅玉葫蘆瓶,裏面裝的是狐妖煉制的丹藥,可以讓他懷上孫璟骨肉的丹藥。

值得嗎?

狐妖的這一句問話一直在瓏夜耳邊回響。

他是男子,以男子之身成孕,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到時候,旁人會怎麽看他?又怎麽看他生下的孩子?這會是個天大的笑話,他會被世人詬病!一生清譽,也有可能毀於一旦!

瓏夜倒好了就藥的水,手指摩挲杯沿,猶豫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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