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終章-殺不死的主人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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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終章-殺不死的主人格（下）
回字型建築的天臺上，黑發小孩正站天臺的某個角落，他手拿一把染血的蝴蝶刀，瞇著眼註視著地面上一團黑色的物體。
他蹲下身，把刀上的血跡往黑色的物體上蹭，黑色的物體表面毛茸茸，在他“擦刀”的過程中，黑色的物體攤開疲軟的身軀，那是一只貓的屍體。它正伏在血泊之中，腹部被捅傷，內臟也在小孩用它毛皮擦拭的過程中被抖出來。
小孩站起身，打量著手中的刀，似乎挺幹凈。他嫻熟地甩動蝴蝶刀，刀身在小孩的手上優雅地轉幾圈後，被收到他的褲兜裏。他轉入樓梯間，順著樓梯回到三樓的屋子。
剛進入客廳，他就聽到最裏面的房間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說現在怎麽辦？這樣綁著他也不是辦法，他已經看到錢上有血 ！”壓低嗓音的女聲在嘆氣。
接著，傳來一陣沙啞的男聲，聽得出他極力控制著音量：“那能怎樣，我說過不要動那些筆錢，租金的事我來想！他已經發現，只有把他給做了！”
女人又說道：“你不是說那次是最後一次嗎？我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身份，萬一被警察——”
男人剛想怒吼，理智又讓他把情緒壓回去：“你覺得現在能停下來嗎，把他放了？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來之不易！”
小孩冷笑一聲，露出蔑視的眼神，轉身走向廚房。
廚房內，一個老人倒在地上，他的嘴被堵住，手腳被五花大綁，彈動不得。他看到小孩，眼睛睜得非常大，仿佛看到生存的希望，“嗚嗚”地發出求救聲。
小孩面無表情，他抽出褲兜的蝴蝶刀，往老男人身上桶，老人瞪直眼，死死地咬緊堵住嘴的布，痛苦地扭動著，想掙脫束縛。可惜那只是白費力氣。
在房間爭吵的兩人被廚房的動靜警覺，跑過來。男人搶過小孩的刀，揪著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看著他。女人把小孩扯走，小孩毫無反應，目光只集中在老人流血的傷口上。男人握緊那把蝴蝶刀，把門關上，接著門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掙紮聲與嗚咽聲。
原本還晴朗的天際瞬間被烏雲包裹，低壓的氛圍湧向地面，悶熱熏得人黏糊糊。
天生把窗戶關上，走到床邊。此時，子君蜷縮在床上，她身旁有一個攤開的藥盒，零散的藥片散在床邊與地下。他靠著床邊坐下，用手輕撫著子君的脖子，露出一陣詭秘的笑容，在他眼中，這個女人就像那只黑色的小貓，纖細的脖子似乎一扭就會斷掉。
突然，胸口一陣刺痛，他站起身走向臥室的落地鏡前，小心地揭開襯衫衣領，肩部的繃帶滲出鮮血，傷口似乎沒有愈合。看來一會要弄點消炎藥才行。
“哈裏斯真是狡猾，還好我及時發現這個定位器。”天生哼一聲，自言自語道。
“你，你是誰——”床邊傳來微弱的聲音，子君趴在床上，感到渾身癱軟無力。
天生回過身，望向硬撐著爬起身的子君，發出一陣笑聲：“別掙紮了，感謝哈裏斯吧，我剛才給你註射的是控制布蘭德的藥劑，短時間內，你應該無法用力！”
子君感到身體不受控，她擡起頭看向天生，他的眼睛異常冷漠，透著刺骨的兇光。
“你不是天生——”
天生走到床邊，蹲下，他用手捏著子君的下巴，笑道：“不，我才是天生！怎麽稱呼那個長期占據我身體的人格呢？還是說，你叫回我殺人人格吧，這樣對你比較親切！”
殺人人格拿起床上的藥盒，鼻翼稍稍向上收縮：“哈裏斯真是可笑，以為弄幾個人格出來占著我的身體，就能讓我長眠。什麽狗屁不通的藥劑，既然人格都是從我大腦分裂，想要控制他們是遲早的事。”
殺人人格把藥盒舉起，手慢慢地翻轉，藥片一顆顆地掉在子君的身上。
“那個天生，還真把自己當正主！他不是過是哈裏斯虛構的靈魂而已，想把我殺死，真是天真！”
殺人人格說的每一個字都刺痛著子君，她的皮肉仿佛被幾百支針同時紮下，麻痹的痛感迅速傳遍全身。她忽然明白哈裏斯告訴天生“殺死人格”的方式，並非要讓他去殺死其他人格，而是想讓他知道，其他人格有可能被殺死。
她咬著嘴唇，看著眼前的藥片，內心一陣悲痛。
淚水把瞪紅的眼珠完全浸透，她顫抖的喉嚨發出陣陣怒意：“為什麽要殺死曼琳娜？金城也是你殺的吧，還有那幾個少女——”
“你這個問題挺難回答，殺人需要理由？就像你踩死地上的螞蟻，難道還要思考一番才行動嗎？”殺人人格陰森地笑道。
殺人人格的冷漠讓子君不寒而栗，居然視人命如草芥，實在可恨，可惜她大腦的憤怒無法從神經傳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不然真的會好好地教訓他。
“其實我早就想解決曼琳娜，這老女人，一點用都沒有，殺個人還留著一堆收尾讓我去收拾！”
這個消息如炸彈般讓子君的大腦產生劇烈的轟鳴，哈裏斯的死不是曼琳娜一個人所為？！
殺人人格輕撫著子君的臉，仿佛是在欣賞即將死亡的獵物：“別那麽驚訝嘛。我還真舍不得你，你的嘴唇，你纖細的脖子，還有撩人的軀體，實在讓我的身體欲罷不能，可惜她無法刺激我的大腦！”
人腦中有兩個如杏仁狀的細胞核團，分列腦的兩側，被稱為杏仁核，它肩負著人的感情管理，如果將杏仁核與腦的聯系割裂，則會出現“情感盲”。
天生幼年時經常被他的假父母虐待，有一次他被推下樓梯，腦部嚴重受創，雖然搶救過來，但杏仁核卻在手術過程中受損，留後遺癥。
康覆後，天生就變得極其冷漠，大腦缺少情感的管理，對世界萬物都提不起興趣。
某次他發現一只吃下老鼠藥的狗，狗在死亡前的掙紮求存居然讓他的身體充滿快感。此後，這個世界在他眼中，又有了新的意義。
這就是殺人人格形成的過程。
原來這才是哈裏斯收養天生的目的。“醫生只能救人！”，即便是一個殺人魔，作為醫生也要想盡辦法去拯救他，這就是哈裏斯的信仰。
“哈裏斯還真是多管閑事，當他發現我沒有情感時，居然想幫我治療！可惜沒能一早就殺死他！不然我也不用沈睡那麽久！可惜他忽略一點，分裂的人格無法長大，但主人格不一樣，我的意識是會隨著年長不斷增強。”
“你這個惡魔！”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惡魔，曼琳娜恨哈裏斯不把筆記本給她。我只是把氣彈和方程式悄悄遞給她，就燃起她的殺心。究竟是惡魔恐怖還是人心更恐怖？可惜啊，那個女人的大腦有點問題，居然把殺死哈裏斯的兇器留在案發現場，幸好我及時發現，幫她處理，不然她早就被抓！”
子君頓時明白，天生丟棄奶油槍的“深層記憶再上映”原來是殺人人格所為！
“哈裏斯只是想救你！你居然——”子君把臉埋在床上抽泣，那個善良的天生如此真實，即便是一個虛構的靈魂，也比眼前的惡魔要真切。
“哈裏斯最不應該就是讓天生去讀心理學，他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控制我嗎？不過也要感謝他，是他讓我知道什麽是‘精神控制’！”
洋蔥皮層層撥開，越是看到真相，越是讓人悲哀。
殺人人格把趴著痛哭的子君翻過身，整個人坐到她身體，粗暴地扯開她的衣服，他伸用手輕柔地滑過她裸露的肩膀，慢慢地勾下粉色內衣的吊帶。
子君瑟瑟發抖，呼吸變得急促。這種觸感不是柔情的挑逗，而是死亡的前奏。就像屠夫用刀在獵物前揮舞，讓它們在恐怖中收緊全身的肌肉，好讓放血的時來得更快些。
“你說我們是先纏綿一番，還是等你死後我再去感受冰冷前的餘溫呢”殺人人格手輕撫著子君的脖子，回味起過往殺戮的快感。
子君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吻我！”
殺人人格冷笑道：“看來你非常愛天生，對這被他臨時占用的軀體都飽含感情。好吧，我成全你，讓你在纏綿中死去。”
他壓在子君身上，順著她的脖子，親吻至她的臉頰，直到她豐潤的雙唇，兩人的舌尖不斷地糾纏，突然，子君睜開眼睛，她的眼神十分鋒利，就像獵物臨死前的最後反噬。
殺人人格感到喉嚨有什麽東西被卡住，猛地坐起身。
“你給我吃了什麽？”
子君的牙齒咬著一顆淺黃色的藥丸，她用力吐開：“你覺得呢？”
殺人人格臉色一沈，是 MIX！
他大力地扇了子君一巴掌：“混賬，又是哈裏斯那些該死的藥。”
頃刻間，他感到大腦深處的有一雙手在往外爬，那個人影帶著強烈的白光，陰沈的腦中樞被照亮，眼睛被刺眼的白光弄得疼痛，光明瞬間把他吞噬，躁動的血液被一陣暖意沖刷，安撫，直至平靜。
他垂下頭，又慢慢地擡起，這副軀體已經被天生占據。
“對不起，我居然沒發現我才是虛構的靈魂——”
天生把子君摟在懷裏，露出善良的微笑，子君吃力地擡起手，天生完全明白她的用意，他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對我來說你才是天生！真正的天生。”
“要不是你，或許我會被他抹殺在大腦裏!”
“還好有兩顆 MIX 落在我嘴邊。你能回來太好啦！”子君的眼淚不停的湧出。
天生幫子君抹去淚水：“布蘭德那些藥劑很快就會消失，對不起，原本答應你再也不離開，看來現在要食言！”
子君眉心一緊，詫異地看著天生，似乎察覺到什麽：“你想做什麽？別做傻事，沒我批準——”
沒等子君繼續說，天生便吻過去。
這是真正的親吻，不是因為哄騙丹尼斯，也不是想解決殺人人格。
對子君而言，這一吻，飽含著過去種種的回憶，是點滴累積的愛。
對天生而言，這一吻，讓虛幻的靈魂找到歸屬，是他曾經存活的證明。
縱有萬般不舍，天生還是把子君放下。他站起身，看向床邊那扇窗戶，若有所思。
子君似乎察覺出他的用意，激動地喊道：“不要！祈天生，你想都別想，你就算要死也得經過我同意！”
“別哭，你可是彪悍的李子君，我希望最後的記憶永遠定格在你的笑臉。”
天生走過去，打開窗。此時，一整狂風灌入，窗外天色昏暗，渾厚的烏雲布滿天際，似乎又要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暴雨。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踹開，子誠和沃爾夫還有羅傑沖進來。
天生迅速緊握窗框，一腳踏上前。
“天生！你這個混蛋，解雇信取消，你給我回去查案去！”子誠看著準備跳下去的天生，大喊道。
天生回過頭，朝子誠笑了笑：“ 你還會有很多新夥伴！”
床上的子君死撐著爬起來，臉上失去往日的剛強，彎曲的眉毛讓人憐惜，她眼睛含著淚水，悲切地說道：“不要，不要丟下我！”
“我本來就不曾存在，我只是哈裏斯虛構的一個靈魂，忘記我吧！”
沃爾夫二話沒說，直接大步向前跑過去，天生見狀，不由分說立刻沖出窗外。
強烈的刺激下，子君讓全身的細胞都蹦起來，撲向窗邊。
閃電雷鳴之際，子君和沃爾夫同時抓住天生的手。
“你不能死！我不管你是誰，對我來說你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沒有人能代替你！”
“祈天生，不要做傻事，要解決殺人人格，不一定要死，哈裏斯博士把筆記給你，不正是想你掌握控制他的方式嗎？”
“沒法控制，只有死才能真正了結！曼琳娜已經自殺，剛才就連子君也差點——我不能再讓他去害人！”
天生的眼神變得堅毅，可上揚的嘴依然保持善良的微笑，他掙脫了子君和沃爾夫的手。直到墜落停在樓下的卡車箱前一刻，依然面帶笑容。
“啊————”
子君的尖叫震動著整個柏林，從地面一直響徹雲霄，悲戚的情緒，撼動天際，上帝也為之動容。瞬間，天地崩塌，暴雨灑落。
什麽是人性？
是海馬體潛藏的動物本能，還是前額葉對世間險惡自然吸收，又或者是大腦深處七情六欲的展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善”與“惡”不在一念之間，只是你先看到了誰！
午後的花園沈靜在陽光的親吻裏，一陣嬉笑聲，讓倦怠的情緒多變得活潑，兩個小孩在榕樹下追逐，天真爛漫。要不是他們穿著的療養院的衣服，根本察覺不出他們是病人，這番景象，讓人不禁感到生命的積極與美好。
落地玻璃前，子君抱著一束白玫瑰，欣賞著窗外生機勃勃的畫面，她把白玫瑰放到邊櫃的花瓶旁，轉過身，看向病床。
此時，天生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在他輕微的呼吸下，胸前有規律的起伏。他的樣子十分安逸，就像酣睡的孩子。
在他自殺的當天，他的軀體與靈魂在手術室裏和死神搏鬥了足足 72 個小時，最終他的軀體被搶救回來。 一年的療養，已經讓他擺脫呼吸機的輔助，子君的貼身照料，也讓他的身體保持著良好的狀態。
子君不清楚死神帶走的是虛構的天生，還是真實的“殺人人格”，她只堅信，當天生再次睜開眼時，一定會露出善良的微笑。
她坐在床邊，握著天生的手，用指尖幫他按壓放松，非常仔細，沒有放過一塊肌肉。
突然，天生的眼皮動了一下。
全書完
終結了！你沒看錯，確實是終結了！
醒來的是誰？不要問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善”與“惡”不在一念之間，只是你先看到了誰！
飯盒終於發完，修改正在進行，前面有一些 BUG，沒有解釋清楚的漏洞，都會一一補上，如果有發現啥錯字、漏字，記得告訴我，我會奮戰到比賽的最後一刻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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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把刀上的血跡往黑色的物體上蹭，黑色的物體表面毛茸茸，在他“擦刀”的過程中，黑色的物體攤開疲軟的身軀，那是一只貓的屍體。它正伏在血泊之中，腹部被捅傷，內臟也在小孩用它毛皮擦拭的過程中被抖出來。
小孩站起身，打量著手中的刀，似乎挺幹凈。他嫻熟地甩動蝴蝶刀，刀身在小孩的手上優雅地轉幾圈後，被收到他的褲兜裏。他轉入樓梯間，順著樓梯回到三樓的屋子。
剛進入客廳，他就聽到最裏面的房間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說現在怎麽辦？這樣綁著他也不是辦法，他已經看到錢上有血 ！”壓低嗓音的女聲在嘆氣。
接著，傳來一陣沙啞的男聲，聽得出他極力控制著音量：“那能怎樣，我說過不要動那些筆錢，租金的事我來想！他已經發現，只有把他給做了！”
女人又說道：“你不是說那次是最後一次嗎？我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身份，萬一被警察——”
男人剛想怒吼，理智又讓他把情緒壓回去：“你覺得現在能停下來嗎，把他放了？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來之不易！”
小孩冷笑一聲，露出蔑視的眼神，轉身走向廚房。
廚房內，一個老人倒在地上，他的嘴被堵住，手腳被五花大綁，彈動不得。他看到小孩，眼睛睜得非常大，仿佛看到生存的希望，“嗚嗚”地發出求救聲。
小孩面無表情，他抽出褲兜的蝴蝶刀，往老男人身上桶，老人瞪直眼，死死地咬緊堵住嘴的布，痛苦地扭動著，想掙脫束縛。可惜那只是白費力氣。
在房間爭吵的兩人被廚房的動靜警覺，跑過來。男人搶過小孩的刀，揪著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看著他。女人把小孩扯走，小孩毫無反應，目光只集中在老人流血的傷口上。男人握緊那把蝴蝶刀，把門關上，接著門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掙紮聲與嗚咽聲。
原本還晴朗的天際瞬間被烏雲包裹，低壓的氛圍湧向地面，悶熱熏得人黏糊糊。
天生把窗戶關上，走到床邊。此時，子君蜷縮在床上，她身旁有一個攤開的藥盒，零散的藥片散在床邊與地下。他靠著床邊坐下，用手輕撫著子君的脖子，露出一陣詭秘的笑容，在他眼中，這個女人就像那只黑色的小貓，纖細的脖子似乎一扭就會斷掉。
突然，胸口一陣刺痛，他站起身走向臥室的落地鏡前，小心地揭開襯衫衣領，肩部的繃帶滲出鮮血，傷口似乎沒有愈合。看來一會要弄點消炎藥才行。
“哈裏斯真是狡猾，還好我及時發現這個定位器。”天生哼一聲，自言自語道。
“你，你是誰——”床邊傳來微弱的聲音，子君趴在床上，感到渾身癱軟無力。
天生回過身，望向硬撐著爬起身的子君，發出一陣笑聲：“別掙紮了，感謝哈裏斯吧，我剛才給你註射的是控制布蘭德的藥劑，短時間內，你應該無法用力！”
子君感到身體不受控，她擡起頭看向天生，他的眼睛異常冷漠，透著刺骨的兇光。
“你不是天生——”
天生走到床邊，蹲下，他用手捏著子君的下巴，笑道：“不，我才是天生！怎麽稱呼那個長期占據我身體的人格呢？還是說，你叫回我殺人人格吧，這樣對你比較親切！”
殺人人格拿起床上的藥盒，鼻翼稍稍向上收縮：“哈裏斯真是可笑，以為弄幾個人格出來占著我的身體，就能讓我長眠。什麽狗屁不通的藥劑，既然人格都是從我大腦分裂，想要控制他們是遲早的事。”
殺人人格把藥盒舉起，手慢慢地翻轉，藥片一顆顆地掉在子君的身上。
“那個天生，還真把自己當正主！他不是過是哈裏斯虛構的靈魂而已，想把我殺死，真是天真！”
殺人人格說的每一個字都刺痛著子君，她的皮肉仿佛被幾百支針同時紮下，麻痹的痛感迅速傳遍全身。她忽然明白哈裏斯告訴天生“殺死人格”的方式，並非要讓他去殺死其他人格，而是想讓他知道，其他人格有可能被殺死。
她咬著嘴唇，看著眼前的藥片，內心一陣悲痛。
淚水把瞪紅的眼珠完全浸透，她顫抖的喉嚨發出陣陣怒意：“為什麽要殺死曼琳娜？金城也是你殺的吧，還有那幾個少女——”
“你這個問題挺難回答，殺人需要理由？就像你踩死地上的螞蟻，難道還要思考一番才行動嗎？”殺人人格陰森地笑道。
殺人人格的冷漠讓子君不寒而栗，居然視人命如草芥，實在可恨，可惜她大腦的憤怒無法從神經傳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不然真的會好好地教訓他。
“其實我早就想解決曼琳娜，這老女人，一點用都沒有，殺個人還留著一堆收尾讓我去收拾！”
這個消息如炸彈般讓子君的大腦產生劇烈的轟鳴，哈裏斯的死不是曼琳娜一個人所為？！
殺人人格輕撫著子君的臉，仿佛是在欣賞即將死亡的獵物：“別那麽驚訝嘛。我還真舍不得你，你的嘴唇，你纖細的脖子，還有撩人的軀體，實在讓我的身體欲罷不能，可惜她無法刺激我的大腦！”
人腦中有兩個如杏仁狀的細胞核團，分列腦的兩側，被稱為杏仁核，它肩負著人的感情管理，如果將杏仁核與腦的聯系割裂，則會出現“情感盲”。
天生幼年時經常被他的假父母虐待，有一次他被推下樓梯，腦部嚴重受創，雖然搶救過來，但杏仁核卻在手術過程中受損，留後遺癥。
康覆後，天生就變得極其冷漠，大腦缺少情感的管理，對世界萬物都提不起興趣。
某次他發現一只吃下老鼠藥的狗，狗在死亡前的掙紮求存居然讓他的身體充滿快感。此後，這個世界在他眼中，又有了新的意義。
這就是殺人人格形成的過程。
原來這才是哈裏斯收養天生的目的。“醫生只能救人！”，即便是一個殺人魔，作為醫生也要想盡辦法去拯救他，這就是哈裏斯的信仰。
“哈裏斯還真是多管閑事，當他發現我沒有情感時，居然想幫我治療！可惜沒能一早就殺死他！不然我也不用沈睡那麽久！可惜他忽略一點，分裂的人格無法長大，但主人格不一樣，我的意識是會隨著年長不斷增強。”
“你這個惡魔！”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惡魔，曼琳娜恨哈裏斯不把筆記本給她。我只是把氣彈和方程式悄悄遞給她，就燃起她的殺心。究竟是惡魔恐怖還是人心更恐怖？可惜啊，那個女人的大腦有點問題，居然把殺死哈裏斯的兇器留在案發現場，幸好我及時發現，幫她處理，不然她早就被抓！”
子君頓時明白，天生丟棄奶油槍的“深層記憶再上映”原來是殺人人格所為！
“哈裏斯只是想救你！你居然——”子君把臉埋在床上抽泣，那個善良的天生如此真實，即便是一個虛構的靈魂，也比眼前的惡魔要真切。
“哈裏斯最不應該就是讓天生去讀心理學，他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控制我嗎？不過也要感謝他，是他讓我知道什麽是‘精神控制’！”
洋蔥皮層層撥開，越是看到真相，越是讓人悲哀。
殺人人格把趴著痛哭的子君翻過身，整個人坐到她身體，粗暴地扯開她的衣服，他伸用手輕柔地滑過她裸露的肩膀，慢慢地勾下粉色內衣的吊帶。
子君瑟瑟發抖，呼吸變得急促。這種觸感不是柔情的挑逗，而是死亡的前奏。就像屠夫用刀在獵物前揮舞，讓它們在恐怖中收緊全身的肌肉，好讓放血的時來得更快些。
“你說我們是先纏綿一番，還是等你死後我再去感受冰冷前的餘溫呢”殺人人格手輕撫著子君的脖子，回味起過往殺戮的快感。
子君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吻我！”
殺人人格冷笑道：“看來你非常愛天生，對這被他臨時占用的軀體都飽含感情。好吧，我成全你，讓你在纏綿中死去。”
他壓在子君身上，順著她的脖子，親吻至她的臉頰，直到她豐潤的雙唇，兩人的舌尖不斷地糾纏，突然，子君睜開眼睛，她的眼神十分鋒利，就像獵物臨死前的最後反噬。
殺人人格感到喉嚨有什麽東西被卡住，猛地坐起身。
“你給我吃了什麽？”
子君的牙齒咬著一顆淺黃色的藥丸，她用力吐開：“你覺得呢？”
殺人人格臉色一沈，是 MIX！
他大力地扇了子君一巴掌：“混賬，又是哈裏斯那些該死的藥。”
頃刻間，他感到大腦深處的有一雙手在往外爬，那個人影帶著強烈的白光，陰沈的腦中樞被照亮，眼睛被刺眼的白光弄得疼痛，光明瞬間把他吞噬，躁動的血液被一陣暖意沖刷，安撫，直至平靜。
他垂下頭，又慢慢地擡起，這副軀體已經被天生占據。
“對不起，我居然沒發現我才是虛構的靈魂——”
天生把子君摟在懷裏，露出善良的微笑，子君吃力地擡起手，天生完全明白她的用意，他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對我來說你才是天生！真正的天生。”
“要不是你，或許我會被他抹殺在大腦裏!”
“還好有兩顆 MIX 落在我嘴邊。你能回來太好啦！”子君的眼淚不停的湧出。
天生幫子君抹去淚水：“布蘭德那些藥劑很快就會消失，對不起，原本答應你再也不離開，看來現在要食言！”
子君眉心一緊，詫異地看著天生，似乎察覺到什麽：“你想做什麽？別做傻事，沒我批準——”
沒等子君繼續說，天生便吻過去。
這是真正的親吻，不是因為哄騙丹尼斯，也不是想解決殺人人格。
對子君而言，這一吻，飽含著過去種種的回憶，是點滴累積的愛。
對天生而言，這一吻，讓虛幻的靈魂找到歸屬，是他曾經存活的證明。
縱有萬般不舍，天生還是把子君放下。他站起身，看向床邊那扇窗戶，若有所思。
子君似乎察覺出他的用意，激動地喊道：“不要！祈天生，你想都別想，你就算要死也得經過我同意！”
“別哭，你可是彪悍的李子君，我希望最後的記憶永遠定格在你的笑臉。”
天生走過去，打開窗。此時，一整狂風灌入，窗外天色昏暗，渾厚的烏雲布滿天際，似乎又要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暴雨。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踹開，子誠和沃爾夫還有羅傑沖進來。
天生迅速緊握窗框，一腳踏上前。
“天生！你這個混蛋，解雇信取消，你給我回去查案去！”子誠看著準備跳下去的天生，大喊道。
天生回過頭，朝子誠笑了笑：“ 你還會有很多新夥伴！”
床上的子君死撐著爬起來，臉上失去往日的剛強，彎曲的眉毛讓人憐惜，她眼睛含著淚水，悲切地說道：“不要，不要丟下我！”
“我本來就不曾存在，我只是哈裏斯虛構的一個靈魂，忘記我吧！”
沃爾夫二話沒說，直接大步向前跑過去，天生見狀，不由分說立刻沖出窗外。
強烈的刺激下，子君讓全身的細胞都蹦起來，撲向窗邊。
閃電雷鳴之際，子君和沃爾夫同時抓住天生的手。
“你不能死！我不管你是誰，對我來說你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沒有人能代替你！”
“祈天生，不要做傻事，要解決殺人人格，不一定要死，哈裏斯博士把筆記給你，不正是想你掌握控制他的方式嗎？”
“沒法控制，只有死才能真正了結！曼琳娜已經自殺，剛才就連子君也差點——我不能再讓他去害人！”
天生的眼神變得堅毅，可上揚的嘴依然保持善良的微笑，他掙脫了子君和沃爾夫的手。直到墜落停在樓下的卡車箱前一刻，依然面帶笑容。
“啊————”
子君的尖叫震動著整個柏林，從地面一直響徹雲霄，悲戚的情緒，撼動天際，上帝也為之動容。瞬間，天地崩塌，暴雨灑落。
什麽是人性？
是海馬體潛藏的動物本能，還是前額葉對世間險惡自然吸收，又或者是大腦深處七情六欲的展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善”與“惡”不在一念之間，只是你先看到了誰！
午後的花園沈靜在陽光的親吻裏，一陣嬉笑聲，讓倦怠的情緒多變得活潑，兩個小孩在榕樹下追逐，天真爛漫。要不是他們穿著的療養院的衣服，根本察覺不出他們是病人，這番景象，讓人不禁感到生命的積極與美好。
落地玻璃前，子君抱著一束白玫瑰，欣賞著窗外生機勃勃的畫面，她把白玫瑰放到邊櫃的花瓶旁，轉過身，看向病床。
此時，天生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在他輕微的呼吸下，胸前有規律的起伏。他的樣子十分安逸，就像酣睡的孩子。
在他自殺的當天，他的軀體與靈魂在手術室裏和死神搏鬥了足足 72 個小時，最終他的軀體被搶救回來。 一年的療養，已經讓他擺脫呼吸機的輔助，子君的貼身照料，也讓他的身體保持著良好的狀態。
子君不清楚死神帶走的是虛構的天生，還是真實的“殺人人格”，她只堅信，當天生再次睜開眼時，一定會露出善良的微笑。
她坐在床邊，握著天生的手，用指尖幫他按壓放松，非常仔細，沒有放過一塊肌肉。
突然，天生的眼皮動了一下。
全書完
終結了！你沒看錯，確實是終結了！
醒來的是誰？不要問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善”與“惡”不在一念之間，只是你先看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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