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個人格殺死另一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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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個人格殺死另一個人格
“今早在太平道民房區的垃圾堆裏，發現一具無名女屍，警方在她身上找到一些未使用的奶油槍氣彈，初步懷疑是吸食笑氣過量致死，法醫已經到現場，具體情況還要進一步調查。以下是本臺記者在現場帶來的播報。”
茶餐廳的人看到新聞播報後，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極其熱鬧。茶餐廳是濱城的一種特色餐飲，也是曾經殖民下中西混雜的產物。
一個中年男人咬著牙簽，拿著一份馬經，坐在卡座上瞄著電視機內法醫現場勘查的報道。他喝一口老街奶茶，茶味的苦澀，眉心緊蹙一下，接著發出一陣享受的嘆息聲。
“現在那些女孩，不好好讀書，整天就到處混，肯定是和那些黑社會走到一起！”中年男 諷刺地說道，接著把嘴裏的牙簽往吃剩的餐盤上吐，露出不屑的神情。
坐在他後排的是一對中年夫婦，電卷發的女人帶著蔑視的神情看電視內被擡走的屍體，突然停下一直攪動檸檬茶的手，臉色凝重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男人。
“老公，這女孩有點眼熟，不會阿 B 那個學校的吧？哎，我就說不要讀什麽公立嘛，本來就應該把他送去英皇男校，那些男女混雜在一起的學校，很容易學壞的，周師奶的姐姐的老公的侄女就是在那些公立學校認識黑社會混混的！”
“哎呀，老是到處聽說，她又沒穿校服，你怎麽知道呢？你那麽擔心一周一去問校長！”
此時，端著一碗餐蛋肉面的光頭夥計湊緊那對夫婦。
“你以為英皇男校很好啊，我們老板娘的兒子就在那，一樣抽大麻。這種事情，都是要靠自律，那種女孩，就算不是吸毒死，以後也指不定會不會混黑道被砍死”
一陣又一陣的議論聲從各個角落散發匯聚，所有人的話題都圍繞著那個吸毒死的女孩，可大家只是通過這個話題宣洩對社會的不滿，並沒有人真正關心她背後的故事。
這就是濱城人淡漠的嘴臉，在長期的殖民下沒有根，也沒有情，自己都毫無安全感，又如何關懷別人。
新聞的報道聲被茶餐廳嘈雜的聲浪掩蓋，可靠在櫃臺邊等外賣的子誠完全不受影響，全身心地專註在新聞畫面裏。他的思緒回到高中時代，同樣是下著暴雨的中午，同樣是吸毒的花季少女，唯一不同，就是那個女孩死在他懷裏，而這個被遺棄在小巷中。一陣悲哀過後，那張帶著刀疤的臉再次占據子誠的大腦，憤怒的心扭曲著他的面容，他感到眼睛發熱，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猩紅。
一定要盡快把那個潛藏犯揪出來！
突然，海綿寶寶的滑稽取代新聞的肅穆，子誠湧起的殺意被童真的無邪掩蓋，他從過往的回憶抽離。
轉過頭，原來是快餐店老板的兒子作祟。這熊孩子拿著遙控沖子誠做一個鬼臉，正當子誠想偷偷教訓他時，快餐店老板把一袋打包好的盒飯送到子誠面前。子誠模仿子君滅殺式眼神瞪了眼熊孩子，便拿著飯盒往天生的公寓跑，身後傳來一陣嚎啕聲。
天生把自己關在臥室，已經一天一夜。在沒搞清楚金城的死是否與布蘭德有關之前，大家都不敢任由天生獨處。
“他還沒出來嘛？”子誠提著外賣走進客廳，朝坐在椅子上註視著天生臥室的子君說道。
“沒有，裏面完全沒動靜，他不會出事吧？”子君顯然非常擔心，她樣子憔悴，似乎盯了一晚上，完全沒有合眼。
“我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這樣子會把天生其他人格都嚇跑的！”子誠嘲笑道。
“李子誠，你小心我今晚就把你老婆給殲滅！”子君向子誠投去正版的滅殺式眼神。
子誠訕訕地繞到沙發坐下，邊走邊說：“禍不及妻兒，沒聽過嗎。”
一陣嘈雜聲從天生的臥室傳來，子君和子誠互看一下，飛速跑去，臥室門緊鎖。子誠本能地去撞門，絲毫沒有反應。子君一臉嫌棄，推開子誠，擡腳一踹，門立馬被踢開。
臥室內，天生極度狂躁，拿起鬥櫃上的裝飾猛摔，玻璃碎片七零八落撒一地，他竭嘶底裏地對著櫃子上的鏡子怒吼。
“可惡，究竟是誰殺死賀蘭，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的！” 他的眼球布滿血絲，就像憤怒與怨恨交織的網，蒙蔽了理智的雙眼。
賀蘭死了，不是治療的需要，也並非人格的融合，而是硬生生地從天生的身體剝離。雖然天生嘴上厭煩賀蘭，但 20 多年的陪伴，她儼然如親妹妹般存在，尤其是漂泊在德國的日子，一個黃皮膚的孤兒想要出人頭地，除了面對質疑，還要經歷無數的考驗，這種壓力若沒了賀蘭，他無法想象會是什麽結果。
子君雖不懂心理學，但她接觸過賀蘭，那個讓人憐憫的少女就這樣消失，確實讓人感到落寞，何況她還是天生的一部分。她慢慢靠近天生，雙手搭在他顫抖的背上。
“天生，冷靜，我知道賀蘭不在，你內心的痛苦無處宣洩，但你有我——們。我們會幫你的！”子君本想說“我”，可立刻又改成“我們”，心動的暧昧總是敵不過矜持的冷靜，這就是子君到現在依然單身的原因。
“你說賀蘭被殺，是什麽情況？”子誠倍感疑惑。
子君雙手的暖意讓天生漸漸平覆，他繃直的神情有所緩和，回過頭，指著衣櫃說：“你去裏面看，賀蘭一定是被他們的其中一個殺死的！”
子誠看了眼子君，表示無法理解，他覺得這種說法既奇怪又可笑，一個人格殺死另一個人格？這完全超出唯物主義的理解範圍。
可他並不知道，在多重人格患者的眼中，即便是虛構的人格，也是活生生的人。何況讓天生的悲痛不僅僅是賀蘭。在他心裏無論布蘭德、康生還是卡薩，甚至他不願提及的神秘人格，大家都至親如血，相互依賴，相互需要。可現在，就在他們之中，居然有一個殺死賀蘭的兇手，甚至還可能是殺死哈裏斯的兇手。
天生的臥室內有一個密室，就在衣櫃背板後面，子誠進去環顧一圈，徑直走到監控前。
監控畫面上，穿著夾克的天生，用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他倒在賀蘭的床上，表情極為痛苦。沒一會他便攤開雙手，眼眶中閃著淚水，一只手吃力地往床上的泰迪熊伸去，可他的身體仍舊像被人壓著一樣，無法自由活動。他面容扭曲，撕扯到極限的肌肉，讓他的嘴裂開，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他的眼珠在拉伸中拼命往外蹦。突然，整個人又如洩氣的皮球，全身放松，頓時，意識全無昏睡過去。
子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賀蘭就這樣被殺死？
“是布蘭德嗎？”子君咬著嘴唇，看向子誠
“沒法確定吧，也可能只是穿著布蘭德的衣服啊。”子誠撓撓頭，嘆了口氣。
“賀蘭只是無意中透露她知道哈裏斯死的秘密，就馬上被殺，這件事絕不是巧合！把我關起來吧，哈裏斯可能真是我殺的！”天生走進密室，對子誠說。
漢莎航空的 A380 在經歷兩小時的延誤後，終於到達濱城國際機場。被暴雨洗刷一新的濱城，脫胎換骨，沈悶的燥熱感被清爽的涼風取代。
沃爾夫慶幸暴雨是在他來之前就結束，暴雨天在他的生命裏有著太多的不爽。他看著耀眼陽光，帶上墨鏡，內心一陣雀躍，或許雨過天晴昭示著他能把追蹤已久的犯人逮捕歸案。
一個月前，沃爾夫提出重新調查哈裏斯博士的意外死亡。
他提出幾個疑點，首先，發現案發現場那扇開著的窗戶與通往學生宿舍連廊上窗戶的距離非常近。兩扇窗戶都出現了同一種物品造成的劃痕，這明顯是某種物體同時穿過兩扇窗戶時造成的。如果有某樣裝置，要從外面往洗手間放裏面伸，這樣能解釋為何大雨瓢潑之下窗戶仍然開著，按照這個思路推導，完全可能是毒殺！其次，從哈裏斯博士的定期體檢報告來看，發生突發性呼吸麻痹的幾率非常低。而且，當時法醫並未對哈裏斯博士的屍體並未進行完整的毒試，不排除被人下毒的可能。
很快德國司法部門就批準重新調查，但證據太少，想要開棺驗屍，還必須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手續，沃爾夫不遠萬裏來到濱城正是為了這個。
金城的死亡讓潛藏犯調查小組陷入一片迷霧之中，雖然法醫證實金城是自殺，但他自殺的原因明顯是與布蘭德有關。加上在天生的監控又拍到布蘭德掐死賀蘭的情景，這讓與其他人格失聯的天生陷入重重疑惑之中。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沃爾夫跨入聯邦警局的一刻，超級電腦發出了異常警報。
殺人蚊子案過後，子誠開始把註意力放在暗網之上，他嘗試把超級電腦連入暗網的多個服務器，一番排查下，又一樁潛藏的案件浮出水面。
2 年間，濱城發生了 16 起失蹤事件，其中 13 名失蹤者的信息在暗網裏一個交易網站上被查到。那是一個器官拍賣網站，上面列出了 13 名失蹤者的詳細資料，身體檢查報告，還標明可販賣的器官，從眼球、心臟再到腎臟。
可惜追查之下，13 名失蹤者的器官幾乎全數成交，估計都已成為刀下亡魂 。
看著屏幕中一些失蹤者被困籠子裏的畫面，喬安感到極其憤怒：“器官拍賣？！這些人真實喪盡天良！”
“這 16 名失蹤者都是單身男性，獨居，家人不是在鄉下就是在國外，很明顯奪走他們器官的犯人是有意識選對象的。我查了一下，最近半年失蹤的 3 名男性還沒有被拍賣的跡象。”
“難道他們還活著？”喬安看著超級電腦的數據，似乎感到一絲希望。
“但願吧，時間跨度有點打，我先讓查下他們失蹤前的軌跡，看能不能查到些共同點。另外還可以從那些買器官的人身上下手，如果真的存在幸存者，一定要盡快解救才行！”
“哎，你說天生也是一個人，他會不會也成為這些人的目標呢！”喬安一邊調取天眼的數據，一邊說道。
“你這個笑話有點冷！去審訊室把他放出來吧，與其這樣關著不如幹點正事。就目前情況，這案子可沒那麽好查，我們明顯人手不足！”子誠有點鄙夷地看了看喬安。
“天生現在不可以參與案子的調查，我想！”
一陣生硬的國語從辦公室門外傳來，子誠回過頭，發現是個陌生的外國人。
“你是誰？天生能不能參與案子不是你說了算，我才是這的組長！”子誠對這個外國人的越界很不滿，立刻擺出劃地盤的陣仗。
“你好，我叫沃爾夫，是德國的刑警！我認為有殺人嫌疑的人不能參與辦案。”
沃爾夫面帶笑容，盡量保持友好的姿態，但眼神依然鋒利，專註子誠的一舉一動，以此掂量他在警局的影響力。
“金城的死是自殺，目前並沒有證據證明天生有殺人嫌疑，我們這的法律是疑點利益歸於被告！憑什麽他不能參與調查？”子誠滿是敵意地看著沃爾夫，雖然他經常與天生鬥嘴，但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天生當成調查小組的一份子，面對陌生人的質疑，他必定會毫無條件的維護。
“我不清楚你說的金城，我只知道天生涉嫌殺死哈裏斯博士，你總不能讓嫌疑人調查案件吧！我這次來，是帶天生回德國接受調查的。我們決定要開棺驗屍，重啟哈裏斯的案子！”沃爾夫從上衣口袋拿出一份公函，遞給子誠。
子誠接過公函，打開一看，發現是請求遞解天生回國的公文。喬安頓感疑惑，一把奪走子誠手上的公務，走到一邊仔細查看。
“都過去大半年，現在才重新調查哈裏斯博士的案子？！”子誠問道。
“因為我已經知道哈裏斯博士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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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餐廳的人看到新聞播報後，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極其熱鬧。茶餐廳是濱城的一種特色餐飲，也是曾經殖民下中西混雜的產物。
一個中年男人咬著牙簽，拿著一份馬經，坐在卡座上瞄著電視機內法醫現場勘查的報道。他喝一口老街奶茶，茶味的苦澀，眉心緊蹙一下，接著發出一陣享受的嘆息聲。
“現在那些女孩，不好好讀書，整天就到處混，肯定是和那些黑社會走到一起！”中年男 諷刺地說道，接著把嘴裏的牙簽往吃剩的餐盤上吐，露出不屑的神情。
坐在他後排的是一對中年夫婦，電卷發的女人帶著蔑視的神情看電視內被擡走的屍體，突然停下一直攪動檸檬茶的手，臉色凝重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男人。
“老公，這女孩有點眼熟，不會阿 B 那個學校的吧？哎，我就說不要讀什麽公立嘛，本來就應該把他送去英皇男校，那些男女混雜在一起的學校，很容易學壞的，周師奶的姐姐的老公的侄女就是在那些公立學校認識黑社會混混的！”
“哎呀，老是到處聽說，她又沒穿校服，你怎麽知道呢？你那麽擔心一周一去問校長！”
此時，端著一碗餐蛋肉面的光頭夥計湊緊那對夫婦。
“你以為英皇男校很好啊，我們老板娘的兒子就在那，一樣抽大麻。這種事情，都是要靠自律，那種女孩，就算不是吸毒死，以後也指不定會不會混黑道被砍死”
一陣又一陣的議論聲從各個角落散發匯聚，所有人的話題都圍繞著那個吸毒死的女孩，可大家只是通過這個話題宣洩對社會的不滿，並沒有人真正關心她背後的故事。
這就是濱城人淡漠的嘴臉，在長期的殖民下沒有根，也沒有情，自己都毫無安全感，又如何關懷別人。
新聞的報道聲被茶餐廳嘈雜的聲浪掩蓋，可靠在櫃臺邊等外賣的子誠完全不受影響，全身心地專註在新聞畫面裏。他的思緒回到高中時代，同樣是下著暴雨的中午，同樣是吸毒的花季少女，唯一不同，就是那個女孩死在他懷裏，而這個被遺棄在小巷中。一陣悲哀過後，那張帶著刀疤的臉再次占據子誠的大腦，憤怒的心扭曲著他的面容，他感到眼睛發熱，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猩紅。
一定要盡快把那個潛藏犯揪出來！
突然，海綿寶寶的滑稽取代新聞的肅穆，子誠湧起的殺意被童真的無邪掩蓋，他從過往的回憶抽離。
轉過頭，原來是快餐店老板的兒子作祟。這熊孩子拿著遙控沖子誠做一個鬼臉，正當子誠想偷偷教訓他時，快餐店老板把一袋打包好的盒飯送到子誠面前。子誠模仿子君滅殺式眼神瞪了眼熊孩子，便拿著飯盒往天生的公寓跑，身後傳來一陣嚎啕聲。
天生把自己關在臥室，已經一天一夜。在沒搞清楚金城的死是否與布蘭德有關之前，大家都不敢任由天生獨處。
“他還沒出來嘛？”子誠提著外賣走進客廳，朝坐在椅子上註視著天生臥室的子君說道。
“沒有，裏面完全沒動靜，他不會出事吧？”子君顯然非常擔心，她樣子憔悴，似乎盯了一晚上，完全沒有合眼。
“我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這樣子會把天生其他人格都嚇跑的！”子誠嘲笑道。
“李子誠，你小心我今晚就把你老婆給殲滅！”子君向子誠投去正版的滅殺式眼神。
子誠訕訕地繞到沙發坐下，邊走邊說：“禍不及妻兒，沒聽過嗎。”
一陣嘈雜聲從天生的臥室傳來，子君和子誠互看一下，飛速跑去，臥室門緊鎖。子誠本能地去撞門，絲毫沒有反應。子君一臉嫌棄，推開子誠，擡腳一踹，門立馬被踢開。
臥室內，天生極度狂躁，拿起鬥櫃上的裝飾猛摔，玻璃碎片七零八落撒一地，他竭嘶底裏地對著櫃子上的鏡子怒吼。
“可惡，究竟是誰殺死賀蘭，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的！” 他的眼球布滿血絲，就像憤怒與怨恨交織的網，蒙蔽了理智的雙眼。
賀蘭死了，不是治療的需要，也並非人格的融合，而是硬生生地從天生的身體剝離。雖然天生嘴上厭煩賀蘭，但 20 多年的陪伴，她儼然如親妹妹般存在，尤其是漂泊在德國的日子，一個黃皮膚的孤兒想要出人頭地，除了面對質疑，還要經歷無數的考驗，這種壓力若沒了賀蘭，他無法想象會是什麽結果。
子君雖不懂心理學，但她接觸過賀蘭，那個讓人憐憫的少女就這樣消失，確實讓人感到落寞，何況她還是天生的一部分。她慢慢靠近天生，雙手搭在他顫抖的背上。
“天生，冷靜，我知道賀蘭不在，你內心的痛苦無處宣洩，但你有我——們。我們會幫你的！”子君本想說“我”，可立刻又改成“我們”，心動的暧昧總是敵不過矜持的冷靜，這就是子君到現在依然單身的原因。
“你說賀蘭被殺，是什麽情況？”子誠倍感疑惑。
子君雙手的暖意讓天生漸漸平覆，他繃直的神情有所緩和，回過頭，指著衣櫃說：“你去裏面看，賀蘭一定是被他們的其中一個殺死的！”
子誠看了眼子君，表示無法理解，他覺得這種說法既奇怪又可笑，一個人格殺死另一個人格？這完全超出唯物主義的理解範圍。
可他並不知道，在多重人格患者的眼中，即便是虛構的人格，也是活生生的人。何況讓天生的悲痛不僅僅是賀蘭。在他心裏無論布蘭德、康生還是卡薩，甚至他不願提及的神秘人格，大家都至親如血，相互依賴，相互需要。可現在，就在他們之中，居然有一個殺死賀蘭的兇手，甚至還可能是殺死哈裏斯的兇手。
天生的臥室內有一個密室，就在衣櫃背板後面，子誠進去環顧一圈，徑直走到監控前。
監控畫面上，穿著夾克的天生，用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他倒在賀蘭的床上，表情極為痛苦。沒一會他便攤開雙手，眼眶中閃著淚水，一只手吃力地往床上的泰迪熊伸去，可他的身體仍舊像被人壓著一樣，無法自由活動。他面容扭曲，撕扯到極限的肌肉，讓他的嘴裂開，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他的眼珠在拉伸中拼命往外蹦。突然，整個人又如洩氣的皮球，全身放松，頓時，意識全無昏睡過去。
子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賀蘭就這樣被殺死？
“是布蘭德嗎？”子君咬著嘴唇，看向子誠
“沒法確定吧，也可能只是穿著布蘭德的衣服啊。”子誠撓撓頭，嘆了口氣。
“賀蘭只是無意中透露她知道哈裏斯死的秘密，就馬上被殺，這件事絕不是巧合！把我關起來吧，哈裏斯可能真是我殺的！”天生走進密室，對子誠說。
漢莎航空的 A380 在經歷兩小時的延誤後，終於到達濱城國際機場。被暴雨洗刷一新的濱城，脫胎換骨，沈悶的燥熱感被清爽的涼風取代。
沃爾夫慶幸暴雨是在他來之前就結束，暴雨天在他的生命裏有著太多的不爽。他看著耀眼陽光，帶上墨鏡，內心一陣雀躍，或許雨過天晴昭示著他能把追蹤已久的犯人逮捕歸案。
一個月前，沃爾夫提出重新調查哈裏斯博士的意外死亡。
他提出幾個疑點，首先，發現案發現場那扇開著的窗戶與通往學生宿舍連廊上窗戶的距離非常近。兩扇窗戶都出現了同一種物品造成的劃痕，這明顯是某種物體同時穿過兩扇窗戶時造成的。如果有某樣裝置，要從外面往洗手間放裏面伸，這樣能解釋為何大雨瓢潑之下窗戶仍然開著，按照這個思路推導，完全可能是毒殺！其次，從哈裏斯博士的定期體檢報告來看，發生突發性呼吸麻痹的幾率非常低。而且，當時法醫並未對哈裏斯博士的屍體並未進行完整的毒試，不排除被人下毒的可能。
很快德國司法部門就批準重新調查，但證據太少，想要開棺驗屍，還必須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手續，沃爾夫不遠萬裏來到濱城正是為了這個。
金城的死亡讓潛藏犯調查小組陷入一片迷霧之中，雖然法醫證實金城是自殺，但他自殺的原因明顯是與布蘭德有關。加上在天生的監控又拍到布蘭德掐死賀蘭的情景，這讓與其他人格失聯的天生陷入重重疑惑之中。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沃爾夫跨入聯邦警局的一刻，超級電腦發出了異常警報。
殺人蚊子案過後，子誠開始把註意力放在暗網之上，他嘗試把超級電腦連入暗網的多個服務器，一番排查下，又一樁潛藏的案件浮出水面。
2 年間，濱城發生了 16 起失蹤事件，其中 13 名失蹤者的信息在暗網裏一個交易網站上被查到。那是一個器官拍賣網站，上面列出了 13 名失蹤者的詳細資料，身體檢查報告，還標明可販賣的器官，從眼球、心臟再到腎臟。
可惜追查之下，13 名失蹤者的器官幾乎全數成交，估計都已成為刀下亡魂 。
看著屏幕中一些失蹤者被困籠子裏的畫面，喬安感到極其憤怒：“器官拍賣？！這些人真實喪盡天良！”
“這 16 名失蹤者都是單身男性，獨居，家人不是在鄉下就是在國外，很明顯奪走他們器官的犯人是有意識選對象的。我查了一下，最近半年失蹤的 3 名男性還沒有被拍賣的跡象。”
“難道他們還活著？”喬安看著超級電腦的數據，似乎感到一絲希望。
“但願吧，時間跨度有點打，我先讓查下他們失蹤前的軌跡，看能不能查到些共同點。另外還可以從那些買器官的人身上下手，如果真的存在幸存者，一定要盡快解救才行！”
“哎，你說天生也是一個人，他會不會也成為這些人的目標呢！”喬安一邊調取天眼的數據，一邊說道。
“你這個笑話有點冷！去審訊室把他放出來吧，與其這樣關著不如幹點正事。就目前情況，這案子可沒那麽好查，我們明顯人手不足！”子誠有點鄙夷地看了看喬安。
“天生現在不可以參與案子的調查，我想！”
一陣生硬的國語從辦公室門外傳來，子誠回過頭，發現是個陌生的外國人。
“你是誰？天生能不能參與案子不是你說了算，我才是這的組長！”子誠對這個外國人的越界很不滿，立刻擺出劃地盤的陣仗。
“你好，我叫沃爾夫，是德國的刑警！我認為有殺人嫌疑的人不能參與辦案。”
沃爾夫面帶笑容，盡量保持友好的姿態，但眼神依然鋒利，專註子誠的一舉一動，以此掂量他在警局的影響力。
“金城的死是自殺，目前並沒有證據證明天生有殺人嫌疑，我們這的法律是疑點利益歸於被告！憑什麽他不能參與調查？”子誠滿是敵意地看著沃爾夫，雖然他經常與天生鬥嘴，但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天生當成調查小組的一份子，面對陌生人的質疑，他必定會毫無條件的維護。
“我不清楚你說的金城，我只知道天生涉嫌殺死哈裏斯博士，你總不能讓嫌疑人調查案件吧！我這次來，是帶天生回德國接受調查的。我們決定要開棺驗屍，重啟哈裏斯的案子！”沃爾夫從上衣口袋拿出一份公函，遞給子誠。
子誠接過公函，打開一看，發現是請求遞解天生回國的公文。喬安頓感疑惑，一把奪走子誠手上的公務，走到一邊仔細查看。
“都過去大半年，現在才重新調查哈裏斯博士的案子？！”子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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