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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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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5 章

謝青川, 歲二十三,與謝漆恰好同齡,比起他飛雀一年的春考高中、不遜於許開仁的才幹和朝堂地位, 謝漆對他的最大印象仍然來源於他的義姐謝紅淚。

謝紅淚當初就為吳攸辦事,在典客署和高琪一起和質子雲仲周旋, 謝漆在中煙毒前還曾經派青坤去劫掠天牢中的梅之牧, 將這位先東宮一派的骨幹、先太子妃梅念兒的妹妹秘密丟進燭夢樓。

如果謝紅淚一開始就盡忠於吳攸, 那她早該把梅之牧交到吳家去。

可梅之牧就此銷聲匿跡,不是被謝紅淚所殺,就是被她嚴密地藏匿起來。

謝漆也對謝紅淚感興趣過, 只是霜刃閣搜查到的檔案沒找出什麽。若執意分析她行事詭譎的動機,也許慕權貪榮勉強能算是她的目的,畢竟她能用手上持有的東西扶持謝青川一路扶搖直上,驅養弟達目的。

眼下小影奴把謝青川說出來, 謝漆第一反應想的卻是那擅箜篌的美麗女郎。

李無棠用信鴿和長洛的細作用密語互通有無, 如果李無棠是謝紅淚作為間諜身份滲透的一道關卡,她應上報於吳攸,支持主戰的吳攸沒理由不把消息傳遞過來。

謝漆不由自主地按住眼睛,皺起了眉:“信鴿上的密信破譯了嗎?”

“只破譯了一小部分。”小影奴慚愧地搖頭, 從袖中取出一截信報交到謝漆手裏, 破譯出的只有幾個零星的詞語,根本看不出什麽。

謝漆疑心是李無棠因煙毒而命數不久, 臨別前有什麽要言托付, 捋過一遍月灣城裏的人手,多調出了四個影奴, 吩咐寸步不離地盯住謝青川,但要小心被他身邊的梁家暗衛察覺。

剛吩咐完, 窗戶又被扣動,另一個影奴來上報高沅帶著梁氏的士兵圍堵住了整座醫館,眼下就在醫館門前旁若無人地大發雷霆,誰也勸不動,咆哮著謝漆不現身就把醫館抄了。

謝漆深吸一口氣,有些煩躁地揉後頸。就擱置一會,樓下遠處的騷動就傳到了他耳朵裏。

謝漆按著後頸,看向掛在一旁的玄漆刀:“把我的刀帶去給他看,代我傳給他一句話。”

小影奴乍然聽完,只覺不可思議,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照做,接過眾人難以企及的玄漆刀,小心翼翼地到樓下去。

此時醫館門口被圍堵得水洩不通,皇帝一派的庶軍派系還沒來得及調過來,為首的高沅看起來尤其不妙。

小影奴頂著壓力向高沅而去,在他的咆哮裏呈上玄漆刀,刀一出現在高沅的視野裏,方才還火山噴發似的人就噤聲了。

“鄴王殿下,閣主至今仍帶傷臥床,不良於行。夜深了,他……”小影奴硬著頭皮轉述謝漆的話,“他就寢了,請殿下不要叨擾他休息。”

跟在高沅身邊的梁氏官軍都疑心自己耳朵長錯了,他們被鄴王吼到這來陳兵圍堵,看鄴王的盛怒模樣,定是來問罪霜刃閣,結果那人就差個人拿把黑黢黢的長刀、帶句目中無人的話來搪塞?

官軍就勢把手放在了刀柄上,預備著鄴王的再次暴怒。

誰知鄴王什麽聲都沒出,強盜似地搶了刀,從頭到尾摸了一遭,捂著刀銘的玄漆二字陷入了呆滯。

謝青川也在一旁侍立,剛才勸了幾句就被罵得狗血淋頭,見眼下這般,試著再勸一次:“殿下,夜確實深了,整座醫館裏全是傷兵,圍館造成的聲勢有損您在軍中的,還請您息怒。”

話術和前頭一樣,這回得到的回覆是高沅迅速的後撤命令。

梁氏一眾官軍都懵了。

怎麽這會就聽勸了?就因為聽到不能吵別人睡覺?

就這樣??

傳話的小影奴也懵了片刻,主要是閣主的玄漆刀被帶走了,重兵在前也不好強奪回來,只好空著手心驚膽戰地回去上報。

謝漆頓了片刻,微微搖頭:“不用管刀了,你們都回去吧。”

影奴們再次刷新了認知,又是震驚又是敬佩,燕雀似的從窗口翻出去了。

屋裏空蕩,謝漆回頭看墻根的屏風,沒聽到動靜,便朝那“嘬嘬”兩聲,逗鳥喚小狗似的。

屏風還真動了。

高驪搬開遮擋物,露出張郁悶的帥臉,哼哼唧唧地過來了。

他不坐,站在謝漆面前俯視他,謝漆掀起眼皮看他兩眼,他又蹲了下來,用個別扭的姿勢不碰傷腿,埋頭抱住謝漆的腰。

謝漆有些想笑,把他的發繩一抽,指尖插|進蓬開的卷發裏,輕撥著卷發捋直玩:“陛下悶什麽?”

高驪輕拱他側腰:“刀如人,他把刀搶走了。”

“人都在這被你拱了,你還在意一把刀?”

“……”

謝漆摸著毛茸茸的大腦袋,聽到他咕噥:“煦光,你說雲都的三皇子集結了高瑱和高沅的性格優勢,在你眼裏,高沅有哪個地方是好的?憑他會發瘋,會聽話?”

“憑他有人倫哺育,無所顧忌。”

高驪噤聲。

謝漆指尖纏繞著蓬蓬的卷發,想到什麽說什麽:“高沅就是被梁家全體縱容的風箏,他尾巴是被梁家強勁的絲線綁著,可梁家線筒裏的線長得夠他隨意飛。他用酷刑折磨人,他用煙草毀自己,他任性妄為追著霜刃閣,只要不死,梁家總是給他兜著。”

“雲國的三皇子是雲皇的幺子,備受寵溺,性格底色和高沅的人倫支持是相似的。我討厭高沅無所顧忌的瘋勁,明知道他被養成這樣不是他能選擇的,我也還是很討厭。高瑱是偽君子,他對謝如月,至少還有層君子皮,高沅對方貝貝,只有無所顧忌的鞭打,兩個人都是垃圾。”

他隨心所欲的:“我最喜歡高驪了。”

“高驪,高驪,北境的野馬,雪原的大熊,卷毛的獅子,聽話的流浪犬……高驪在哪兒?能不能吱一聲?”

高驪沒擡頭,埋在他腰間輕蹭:“吱。”

謝漆耳根一熱,輕拽著卷發迫使他擡頭,盯著他的眼睛,又“嘬嘬”了兩聲。既像招犬,又像邀請。

高驪順桿子向上,猛地扣住謝漆後頸,報覆式地撬開他牙關,謝漆接吻時習慣閉眼,也就這時他顯得好擺弄。高驪緊盯著他垂下的睫毛,一陣戰栗和心酸翻湧,待反應過來他已將謝漆摁在床板上。

他一回神又後怕了,連忙去看謝漆雙腿綁縛的幾處木板:“我手腳沒個輕重,有沒有磕到哪?”

謝漆又笑又喘,一時弓起腰順不過氣:“勞駕……你驟然像山崩,沒聽到我後腦勺響亮的哐當一聲?別動了,陛下,過來躺著,我們說說話。”

夜並不太深,意味著他們有更多時間。

高驪私底下在他面前總是很聽話,聽話後他便有正當的理由去討要獎勵。外界世態覆雜,關了燈,剝了衣,他也好把外界紛繁詭譎的事態擱下,簡單地回歸他少年時最大的渴慕。有一間庇風雨的房子,不用多大,有一張取暖的被窩,不用多軟,有一個相擁的伴侶,一定要可心意。

可心意得過了頭。

他撈緊謝漆,不敢大動,小小動著,不能進去肆意作弄,就又輕又長地啃啃咬咬。謝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縱容著,反正熄了燈,怎樣窘迫的神情都看不清,多讓人心安的夜色。

他理智還懸著:“謝青川不知道是好是壞,有空你和唐維說一聲,最好一起商量怎麽應對他……”

“知道了。”高驪低聲應著,蚊蠅似地討糖吃,“謝漆漆,往下一點,摸一摸,可以麽?”

看不清的糖也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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