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讓他們自由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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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讓他們自由發展
看過孟日大師給他的密碼語言設計稿，穆仲夏把設計稿交回給孟日大師，說：
“我覺得已經很嚴謹了，只是還需要上手操作。
過程中也可以進一步改良我們的術法發報機。
部落內部現在是可以使用的，所以密碼語言也可以實際操作起來了。”
孟日大師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即便有需要改良的地方，也不會太多。”
他接著問：
“伊甸那邊，可有問過你的意見。”
穆仲夏笑笑：“他們估計不會來問我。
以後亞罕這邊的發報機使用，也只會使用威尼大部的密碼語言。
伊甸人不會願意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密碼語言。”
孟日大師也跟著笑笑，並不在意地說：
“伊甸一向謹慎，不知道他們的密碼語言也好。那信號增強站，薩默哈尼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建造？”
穆仲夏：“雪季末尾就可以了，我們機械師會先把材料準備好，到時候直接開工。
原理很簡單，也不需要什麽覆雜的術法陣。
我已經交代給穆修、烏哈根和通旭他們了，他們三個會帶著大家一起做。”
孟日大師一聽松心了：“那就好。”
術法發報機研究成功，後續要怎麽設計密碼語，穆仲夏就半點沒參與。
世界不同，語言文字不同，密碼語自然也要不同。作為非土著，他還是不要去班門弄斧的好。
而對於塔琪蘭想要暖季時去伊甸做進階測試這件事，穆仲夏十分支持。
不僅塔琪蘭在尚階止步不前太久，孟日、寶都圖和烏雲琪三位大師又何嘗不是。
伊甸對威尼大部肆無忌憚的壓制，不就是因為威尼大部沒有自己的冕階機械師和術法師嗎？
塔琪蘭心裏憋著一股火，穆仲夏又何嘗不是。伊甸對威尼大部的一次次施壓，又何嘗不是逼迫威尼大部站在他的對立面。
可哪怕再艱難，哪怕國內一定會有諸多的不理解，甚至是埋怨。塔琪蘭也好，孟日、寶都圖和烏雲琪三位大師也好，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後，支持他。
穆仲夏明白，孟日三位大師把威尼大部機械學的未來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們賭他一定能成為冕階。
塔琪蘭是因為清楚他真正的實力，更是不給自己留後路，把一切都賭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壓力是很大，但他不能辜負這麽多人對他的支持與信任。可同時，他也需要有諸位大師與她並肩作戰。
塔琪蘭想要去伊甸做測試的決定也給了穆仲夏一個靈感。
隨後的幾天，他天天鉆在孟日大師的朶帳裏，與孟日、寶都圖和烏雲琪三位大師開會。
部落這邊，塔琪蘭配制出的第一批痘瘡疫苗，頭領沒有挑選部落地位最為低下的奴隸來試藥。
頭領和泰拉逽把痘瘡疫苗拿到醫療所後，直接從醫療所內等著接種人痘的族人中挑選出23名性格沈穩，口風緊的。
跟他們說了藥劑是什麽之後，讓他們自己選擇是接種人痘，還是嘗試疫苗。
帝瑪塔男人不愧是羅格裏格大陸上最強悍的男人，這23個人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額松和噶素花了很大的努力才讓自己的手能穩穩地從術寶箱裏拿出痘瘡疫苗（藥劑）。
胳膊註射她們早已學會，用針管吸出透明的疫苗液體，註射內族人的身體裏。
可這一刻，在她們拿出疫苗藥劑後，兩人貼身的衣服卻都被冷汗浸濕了。
深吸一口氣，兩人同時看向對方，發現對方的眼裏都是對自己的鼓勵。
額松先朝排隊的第一人示意，在對方坐下後，噶素朝第二人示意。
別說她們兩人緊張，作為最先註射疫苗的兩位部落勇士，當針尖刺入上臂，兩位勇士也同時屏住了呼吸，心率加速。
羅格裏格大陸藥劑學的發展，在這一天，在這一刻，在亞罕最原始的帝瑪塔人部落，迎來了它的第二次爆發。
※
接種人痘，會高燒，會出疹，前後怎麽也要十五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完成接種。
而實驗了疫苗的23個人，只是在註射後的三天內，註射的針眼周圍長了幾顆小小的疹子。
之後疹子就很快結痂脫痂，沒有高熱，沒有大面積起疹子，癥狀非常的輕微。
最嚴重的幾個也不過是針眼有潰爛，可也不過幾天就好了。
這一結果超出塔琪蘭的預料太多，卻並不十分令穆仲夏意外。
上輩子的牛痘、卡介疫苗都會有潰爛的情況，如果沒有，反而要懷疑是否接種失敗。
塔琪蘭研究的疫苗註射後普遍是長疹子，有潰爛情況的很少，而且幾乎不會留疤，區別還是有的。
不過世界不同，人種不同，環境不同，痘瘡和天花也不同，疫苗的接種的效果不同也很正常。
註射過疫苗的人再接種人痘，都沒有再出現任何的接種後遺癥。
從結果上來看，應該是免疫成功。
但任何一款新型藥劑的實驗都需要嚴謹嚴謹再嚴謹。
痘瘡疫苗的具體效果，還需要一次次實驗來驗證。
如果再有一次痘瘡疫病的爆發，那免疫的成功率也才能有最準確的數據。
當然，穆仲夏和塔琪蘭寧願疫苗無效，也不要再爆發痘瘡疫病。
第一批疫苗註射後的反應結果喜人，塔琪蘭開始配制第二批。第二批的數量就多了。
第二批配制好的疫苗再一次送入醫療所。
所有接種過針劑疫苗的人在一個月後再接種人痘，觀察是否會出現高燒等癥狀。
穆仲夏的建議，疫苗接種的實驗怎麽也要有幾千，甚至上萬的實例才能真正來說是否安全可靠。
幾十、幾百都不夠數據的嚴謹性。
對此塔琪蘭十分認同。
疫苗一旦配制出來，那再次配制就沒有任何難度。
塔琪蘭把工作室的空間進一步壓縮。2/3的區域都設置成隔離區，用來配制疫苗。
作為術法師，塔琪蘭配制藥劑的手段不是單純的生物制藥方法，而是采用機械儀器和術法陣。
要穆仲夏來看，還真有那麽點現代化流水線制作的意思。
而且不需要電腦總控，只需要幾個術法陣就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是玄幻的不得了。
塔琪蘭擴大了她的疫苗藥劑配制規模。一批批的痘瘡疫苗配制出來，一批批地送去醫療所。
每一位接種者的身體數據都被詳細記錄下來，再匯總到塔琪蘭這裏。
可以說，痘瘡疫苗的研究穆仲夏只不過是給了一個方向，一個想法，真正讓疫苗成功問世的，是塔琪蘭獨自一人苦心鉆研的結果。
研究疫苗所需的雞全部是她親自養的，雞蛋是她親自挑的，病毒植入是她一個個來做……
萬變不離其宗，有了痘瘡疫苗，那其他的疫苗指日可待！
把這一批最後一劑疫苗放入冷藏箱，塔琪蘭扣上箱蓋，把冷藏箱交給等在外間的泰拉逽。
兩人隔著口罩匆匆交換了一個吻，泰拉逽提著冷藏箱，頂著風雪走了。
塔琪蘭摘掉帽子、口罩和手套，走到工作室的窗邊，看著外面呼嘯的風雪，看著漸漸消失在風雪中的男人，她的嘴角是充滿著自信的笑容。
※
有人敲門，在房間裏寫作業的阿蒙達豎起耳朵又聽了聽，朶帳外的風雪聲擾亂了他的聽力。
又是幾聲“咚咚”，阿蒙達立刻放下筆起身跑出房間，掀開厚厚的獸皮簾子，打開朶帳的門。
他的眼裏隨即浮現驚訝，馬上側身讓對方進來。
“泰雲珠阿姊。”
一身雪的泰雲珠手裏捧著一個小術寶箱快速閃進朶帳，阿蒙達急忙關好門，放下簾子。
泰雲珠把術寶箱先放在進門的矮桌上，拍掉身上的雪，解下銀白色的長鬥篷，取下圍巾問：
“穆大師在吧？”
“在。”
穆仲夏這時候從書房裏出來，臉上是溫和的笑容：“這麽大的雪怎麽來了？”
泰雲珠靦腆地說：“我今天包了餃子，來送給您嘗嘗。”
穆仲夏吃驚極了：“餃子？”
泰雲珠的臉上有了緋色：“是，是阿必沃，教我的。”
穆仲夏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暧昧，看得泰雲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阿必沃和泰雲珠之間的小暧昧，穆仲夏是知道的。
但兩人似乎又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意思，最主要的是兩個人見面的次數太少了。
阿必沃幾乎不主動去找泰雲珠，泰雲珠也從不主動來找阿必沃，讓穆仲夏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結果在雪季來臨前，在人痘接種一直都沒有對外公布的時候，阿必沃卻把泰雲珠帶去了醫療所。
那時穆仲夏就明白，阿必沃是真的喜歡上了泰雲珠。
雪季出征前，阿必沃也第一次把他的意思告訴了穆阿父。
他是對泰雲珠有好感，但他也清楚，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能給泰雲珠一個穩定的生活。
剛入雄鷹衛的他也不足以和泰雲珠這位有著光明前途的機械師相配。
阿父把穆阿父帶回部落的時候，好歹已經是鷹王。
他現在只不過是雄鷹衛的一個最普通的勇士，戰場上也只能在雄鷹衛的最後方。
他沒有頻繁地去找泰雲珠，不是自卑，而是讓泰雲珠能更專心在機械學的學習上。
而他，也更專心在部落事務和勇士的責任上。
對泰雲珠，阿必沃一開始是不喜歡的。
後來，泰雲珠一次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或許主動，或許被動，令他對這個來自威尼大部的機械師的印象也越來越深刻。
尤其是那一次泰雲珠主動申請去前線戰場，讓他在之後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個女人，甚至會把視線放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或許，這就是喜歡吧。
阿必沃不是一個熱情的人，更不是一個主動的人。
在他難得主動出現在泰雲珠的面前，而對方沒有拒絕他後，他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感情問題。
臨出發前，阿必沃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了穆阿父。
在阿必沃出征後，穆仲夏單獨和泰雲珠談了一次話。因為他實在看不出泰雲珠對阿必沃有喜歡的跡象。
感情，還是兩情相悅最好。
一見鐘情，日久生情，都有一個“情”。
如果阿必沃是單相思，如果泰雲珠完全沒有把阿必沃放在自己伴侶人選的考慮中，他並不會支持阿必沃追求泰雲珠。
那場談話，泰雲珠全程都很害羞，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對他人述說自己感情的人。
而正是她的這份害羞，讓穆仲夏放了心。
泰雲珠對阿必沃或許還不到深愛的地步，但喜歡是肯定有的。
阿必沃出征之後，泰雲珠也很少來找穆仲夏，但每次來，她都會親自做一點吃的帶過來。
穆仲夏想，阿必沃和泰雲珠的感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年輕，就是他們的資本。
泰雲珠是比阿必沃年長幾歲的，但阿必沃的成熟與他的年齡無關。兩人站在一起，誰都不認為阿必沃是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阿必沃喜歡吃餃子，和泰雲珠有限的幾次聊天中，泰雲珠也知道了他的這一喜好。
她問了阿必沃怎麽包餃子，自己琢磨了很久才做出今天的成品。
中午有餃子吃，穆仲夏就讓食堂中午不用給他送飯了。
他現在只有早餐自己做，午餐和晚餐都是食堂送飯。
泰雲珠的餃子包得一般，餃子餡兒卻調得不錯。最主要的是，她的這份心意很難得。
阿蒙達食量大，泰雲珠帶來的餃子份量十足。
吃完餃子，穆仲夏留泰雲珠問了問她的功課，和她學習上遇到的難題。
泰雲珠自然是有許多困難的，不過她很懂事地沒有問個沒完沒了，只是問了兩個她目前最棘手的問題。
她知道穆大師的時間很寶貴。
如果不是阿必沃喜歡她，她不會有這種當面請教穆大師的機會。
穆大師雖然只是高階機械師，但他在機械學，尤其是術法機械學（結合）上的很多理解卻是超過了自己的老師。
泰雲珠不止一次疑惑，穆大師這樣的機械師，到底算什麽等階呢。
如果只是高階，他很多地方卻強於尚階機械師；如果是尚階，那穆大師又為什麽一直甘於只做一個高階機械師？
關於這個問題，泰雲珠問過自己的老師烏雲琪大師。
烏雲琪大師當時只說是穆仲夏不願意離開亞罕，至於不願意的原因，烏雲琪大師沒說，泰雲珠也有眼色地沒有追問。
請教完了自己想問的，泰雲珠問了一個私人也非私人的問題：
“穆大師，亞罕不能建造如伊甸，如威尼大部的主城那樣的防禦工事嗎？
每年荒獸入侵，帝瑪塔人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
泰雲珠低下頭，兩手捏緊，
“或者，如您在女巫森林邊界設立的術法電網那樣……”
穆仲夏：“你在擔心阿必沃。”
泰雲珠擡起頭，眼裏的擔憂溢出，她沒有回避地點點頭，她是在擔心。
在阿必沃出征之後，她每天都睡不好，總是做噩夢。
泰雲珠：“盡管我們沒有冕階的機械師和術法師，但我們有尚階！
我們完全有能力建造優級的防禦工事。我的老師一定會願意出力的！”
穆仲夏嘆息一聲，解釋道：“沒有建造防禦工事，有很多原因。
伊甸現有的優級、超級防禦工事模板都不適用於亞罕。
伊甸、威尼大部的主城防禦工事都屬於小型工事，哪怕是最高級別的城級也同樣是。
因為所有的工事防禦的都是一個城的安全。
可亞罕不同。
亞罕和風暴平原的邊界線太長，想要徹底擋住荒獸的入侵，就要在一整條邊界線上建造工事。
防禦工事越長，術法陣彼此間的聯系越弱。哪怕是單獨的城級工事疊加，也要受地勢等很多因素的影響。
而電網受制於電池的容量，達不到有效抵擋具有術法能力的荒獸攻擊的效果。
而且荒獸是沒有理智的，它們只知道不顧一切地向前沖，攻擊出現在它們面前的一切阻礙。
荒蠻象可以拼著受傷沖破我們的電網攔截。一旦電網出現一道破口，那整條電網的防禦就都破解了。
還有，人在戰鬥中的進攻完全無法與荒獸的兇猛相提並論。
你是看到過現場的情況的。你覺得，如果荒獸群進攻愛林郡，愛林郡的城墻擋得住嗎？”
泰雲珠搖搖頭，意識到自己想得簡單了。
穆仲夏：“帝瑪塔人的勇猛是天生，也是後天戰鬥的培養。
荒獸進攻，會有很多的帝瑪塔人回歸雪神的懷抱，但又何嘗不是對帝瑪塔人的一次次錘煉。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錘煉，帝瑪塔人才能成為羅格裏格大路上當之無愧的第一猛士。
也正是因為帝瑪塔人的這種不畏生死的勇猛，他們才能牢牢地占據亞罕，並不被外部勢力控制。”
雪季是危險的，但對帝瑪塔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他們訓練的戰場。
只有經歷過生死訓練的帝瑪塔戰士，才能稱之為真正的戰士。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血，只能算是普通的帝瑪塔人。
泰雲珠明白了，為自己的天真而愧疚。
穆仲夏對她溫和地笑笑，說：
“帝瑪塔人雖然需要錘煉，但作為一個同樣擔心自己的愛人和兒子每一年雪季出征的人，
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亞罕能有一道牢固的‘城墻’，擋住荒獸的一次次入侵。
我們共同努力。”
泰雲珠的眼睛頓時亮了，原來穆大師不是沒有想法的！
穆仲夏：“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完成的，我很希望，你能願意留在亞罕。”
泰雲珠站起來，朝穆仲夏深深一鞠躬，堅定地說：
“我也很願意能留在亞罕！謝謝您！我不打擾您了，有空我再來看您！”
穆仲夏站起來：“天氣不好的時候就不要過來了，註意身體，不要太拼。”
“您也註意身體，不要太辛苦。”
特別看了眼穆仲夏眼底明顯睡眠不夠的青色，泰雲珠穿戴好後走了。
阿蒙達從房間裏出來走到穆阿父身邊，仰頭問：“穆阿父，她會是阿兄的拿笯嗎？”
穆仲夏揉揉阿蒙達的腦袋：“嗯……應該會吧，不過我們都不要著急，讓他們自由發展。”
阿蒙達當然不會去插手阿兄的感情生活，他只是奇怪阿兄怎麽會喜歡泰雲珠。
因為他實在沒看出來阿兄是怎麽喜歡上對方的。
當然，還年幼的他也不會糾結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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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孟日大師給他的密碼語言設計稿，穆仲夏把設計稿交回給孟日大師，說：
“我覺得已經很嚴謹了，只是還需要上手操作。
過程中也可以進一步改良我們的術法發報機。
部落內部現在是可以使用的，所以密碼語言也可以實際操作起來了。”
孟日大師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即便有需要改良的地方，也不會太多。”
他接著問：
“伊甸那邊，可有問過你的意見。”
穆仲夏笑笑：“他們估計不會來問我。
以後亞罕這邊的發報機使用，也只會使用威尼大部的密碼語言。
伊甸人不會願意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密碼語言。”
孟日大師也跟著笑笑，並不在意地說：
“伊甸一向謹慎，不知道他們的密碼語言也好。那信號增強站，薩默哈尼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建造？”
穆仲夏：“雪季末尾就可以了，我們機械師會先把材料準備好，到時候直接開工。
原理很簡單，也不需要什麽覆雜的術法陣。
我已經交代給穆修、烏哈根和通旭他們了，他們三個會帶著大家一起做。”
孟日大師一聽松心了：“那就好。”
術法發報機研究成功，後續要怎麽設計密碼語，穆仲夏就半點沒參與。
世界不同，語言文字不同，密碼語自然也要不同。作為非土著，他還是不要去班門弄斧的好。
而對於塔琪蘭想要暖季時去伊甸做進階測試這件事，穆仲夏十分支持。
不僅塔琪蘭在尚階止步不前太久，孟日、寶都圖和烏雲琪三位大師又何嘗不是。
伊甸對威尼大部肆無忌憚的壓制，不就是因為威尼大部沒有自己的冕階機械師和術法師嗎？
塔琪蘭心裏憋著一股火，穆仲夏又何嘗不是。伊甸對威尼大部的一次次施壓，又何嘗不是逼迫威尼大部站在他的對立面。
可哪怕再艱難，哪怕國內一定會有諸多的不理解，甚至是埋怨。塔琪蘭也好，孟日、寶都圖和烏雲琪三位大師也好，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後，支持他。
穆仲夏明白，孟日三位大師把威尼大部機械學的未來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們賭他一定能成為冕階。
塔琪蘭是因為清楚他真正的實力，更是不給自己留後路，把一切都賭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壓力是很大，但他不能辜負這麽多人對他的支持與信任。可同時，他也需要有諸位大師與她並肩作戰。
塔琪蘭想要去伊甸做測試的決定也給了穆仲夏一個靈感。
隨後的幾天，他天天鉆在孟日大師的朶帳裏，與孟日、寶都圖和烏雲琪三位大師開會。
部落這邊，塔琪蘭配制出的第一批痘瘡疫苗，頭領沒有挑選部落地位最為低下的奴隸來試藥。
頭領和泰拉逽把痘瘡疫苗拿到醫療所後，直接從醫療所內等著接種人痘的族人中挑選出23名性格沈穩，口風緊的。
跟他們說了藥劑是什麽之後，讓他們自己選擇是接種人痘，還是嘗試疫苗。
帝瑪塔男人不愧是羅格裏格大陸上最強悍的男人，這23個人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額松和噶素花了很大的努力才讓自己的手能穩穩地從術寶箱裏拿出痘瘡疫苗（藥劑）。
胳膊註射她們早已學會，用針管吸出透明的疫苗液體，註射內族人的身體裏。
可這一刻，在她們拿出疫苗藥劑後，兩人貼身的衣服卻都被冷汗浸濕了。
深吸一口氣，兩人同時看向對方，發現對方的眼裏都是對自己的鼓勵。
額松先朝排隊的第一人示意，在對方坐下後，噶素朝第二人示意。
別說她們兩人緊張，作為最先註射疫苗的兩位部落勇士，當針尖刺入上臂，兩位勇士也同時屏住了呼吸，心率加速。
羅格裏格大陸藥劑學的發展，在這一天，在這一刻，在亞罕最原始的帝瑪塔人部落，迎來了它的第二次爆發。
※
接種人痘，會高燒，會出疹，前後怎麽也要十五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完成接種。
而實驗了疫苗的23個人，只是在註射後的三天內，註射的針眼周圍長了幾顆小小的疹子。
之後疹子就很快結痂脫痂，沒有高熱，沒有大面積起疹子，癥狀非常的輕微。
最嚴重的幾個也不過是針眼有潰爛，可也不過幾天就好了。
這一結果超出塔琪蘭的預料太多，卻並不十分令穆仲夏意外。
上輩子的牛痘、卡介疫苗都會有潰爛的情況，如果沒有，反而要懷疑是否接種失敗。
塔琪蘭研究的疫苗註射後普遍是長疹子，有潰爛情況的很少，而且幾乎不會留疤，區別還是有的。
不過世界不同，人種不同，環境不同，痘瘡和天花也不同，疫苗的接種的效果不同也很正常。
註射過疫苗的人再接種人痘，都沒有再出現任何的接種後遺癥。
從結果上來看，應該是免疫成功。
但任何一款新型藥劑的實驗都需要嚴謹嚴謹再嚴謹。
痘瘡疫苗的具體效果，還需要一次次實驗來驗證。
如果再有一次痘瘡疫病的爆發，那免疫的成功率也才能有最準確的數據。
當然，穆仲夏和塔琪蘭寧願疫苗無效，也不要再爆發痘瘡疫病。
第一批疫苗註射後的反應結果喜人，塔琪蘭開始配制第二批。第二批的數量就多了。
第二批配制好的疫苗再一次送入醫療所。
所有接種過針劑疫苗的人在一個月後再接種人痘，觀察是否會出現高燒等癥狀。
穆仲夏的建議，疫苗接種的實驗怎麽也要有幾千，甚至上萬的實例才能真正來說是否安全可靠。
幾十、幾百都不夠數據的嚴謹性。
對此塔琪蘭十分認同。
疫苗一旦配制出來，那再次配制就沒有任何難度。
塔琪蘭把工作室的空間進一步壓縮。2/3的區域都設置成隔離區，用來配制疫苗。
作為術法師，塔琪蘭配制藥劑的手段不是單純的生物制藥方法，而是采用機械儀器和術法陣。
要穆仲夏來看，還真有那麽點現代化流水線制作的意思。
而且不需要電腦總控，只需要幾個術法陣就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是玄幻的不得了。
塔琪蘭擴大了她的疫苗藥劑配制規模。一批批的痘瘡疫苗配制出來，一批批地送去醫療所。
每一位接種者的身體數據都被詳細記錄下來，再匯總到塔琪蘭這裏。
可以說，痘瘡疫苗的研究穆仲夏只不過是給了一個方向，一個想法，真正讓疫苗成功問世的，是塔琪蘭獨自一人苦心鉆研的結果。
研究疫苗所需的雞全部是她親自養的，雞蛋是她親自挑的，病毒植入是她一個個來做……
萬變不離其宗，有了痘瘡疫苗，那其他的疫苗指日可待！
把這一批最後一劑疫苗放入冷藏箱，塔琪蘭扣上箱蓋，把冷藏箱交給等在外間的泰拉逽。
兩人隔著口罩匆匆交換了一個吻，泰拉逽提著冷藏箱，頂著風雪走了。
塔琪蘭摘掉帽子、口罩和手套，走到工作室的窗邊，看著外面呼嘯的風雪，看著漸漸消失在風雪中的男人，她的嘴角是充滿著自信的笑容。
※
有人敲門，在房間裏寫作業的阿蒙達豎起耳朵又聽了聽，朶帳外的風雪聲擾亂了他的聽力。
又是幾聲“咚咚”，阿蒙達立刻放下筆起身跑出房間，掀開厚厚的獸皮簾子，打開朶帳的門。
他的眼裏隨即浮現驚訝，馬上側身讓對方進來。
“泰雲珠阿姊。”
一身雪的泰雲珠手裏捧著一個小術寶箱快速閃進朶帳，阿蒙達急忙關好門，放下簾子。
泰雲珠把術寶箱先放在進門的矮桌上，拍掉身上的雪，解下銀白色的長鬥篷，取下圍巾問：
“穆大師在吧？”
“在。”
穆仲夏這時候從書房裏出來，臉上是溫和的笑容：“這麽大的雪怎麽來了？”
泰雲珠靦腆地說：“我今天包了餃子，來送給您嘗嘗。”
穆仲夏吃驚極了：“餃子？”
泰雲珠的臉上有了緋色：“是，是阿必沃，教我的。”
穆仲夏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暧昧，看得泰雲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阿必沃和泰雲珠之間的小暧昧，穆仲夏是知道的。
但兩人似乎又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意思，最主要的是兩個人見面的次數太少了。
阿必沃幾乎不主動去找泰雲珠，泰雲珠也從不主動來找阿必沃，讓穆仲夏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結果在雪季來臨前，在人痘接種一直都沒有對外公布的時候，阿必沃卻把泰雲珠帶去了醫療所。
那時穆仲夏就明白，阿必沃是真的喜歡上了泰雲珠。
雪季出征前，阿必沃也第一次把他的意思告訴了穆阿父。
他是對泰雲珠有好感，但他也清楚，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能給泰雲珠一個穩定的生活。
剛入雄鷹衛的他也不足以和泰雲珠這位有著光明前途的機械師相配。
阿父把穆阿父帶回部落的時候，好歹已經是鷹王。
他現在只不過是雄鷹衛的一個最普通的勇士，戰場上也只能在雄鷹衛的最後方。
他沒有頻繁地去找泰雲珠，不是自卑，而是讓泰雲珠能更專心在機械學的學習上。
而他，也更專心在部落事務和勇士的責任上。
對泰雲珠，阿必沃一開始是不喜歡的。
後來，泰雲珠一次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或許主動，或許被動，令他對這個來自威尼大部的機械師的印象也越來越深刻。
尤其是那一次泰雲珠主動申請去前線戰場，讓他在之後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個女人，甚至會把視線放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或許，這就是喜歡吧。
阿必沃不是一個熱情的人，更不是一個主動的人。
在他難得主動出現在泰雲珠的面前，而對方沒有拒絕他後，他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感情問題。
臨出發前，阿必沃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了穆阿父。
在阿必沃出征後，穆仲夏單獨和泰雲珠談了一次話。因為他實在看不出泰雲珠對阿必沃有喜歡的跡象。
感情，還是兩情相悅最好。
一見鐘情，日久生情，都有一個“情”。
如果阿必沃是單相思，如果泰雲珠完全沒有把阿必沃放在自己伴侶人選的考慮中，他並不會支持阿必沃追求泰雲珠。
那場談話，泰雲珠全程都很害羞，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對他人述說自己感情的人。
而正是她的這份害羞，讓穆仲夏放了心。
泰雲珠對阿必沃或許還不到深愛的地步，但喜歡是肯定有的。
阿必沃出征之後，泰雲珠也很少來找穆仲夏，但每次來，她都會親自做一點吃的帶過來。
穆仲夏想，阿必沃和泰雲珠的感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年輕，就是他們的資本。
泰雲珠是比阿必沃年長幾歲的，但阿必沃的成熟與他的年齡無關。兩人站在一起，誰都不認為阿必沃是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阿必沃喜歡吃餃子，和泰雲珠有限的幾次聊天中，泰雲珠也知道了他的這一喜好。
她問了阿必沃怎麽包餃子，自己琢磨了很久才做出今天的成品。
中午有餃子吃，穆仲夏就讓食堂中午不用給他送飯了。
他現在只有早餐自己做，午餐和晚餐都是食堂送飯。
泰雲珠的餃子包得一般，餃子餡兒卻調得不錯。最主要的是，她的這份心意很難得。
阿蒙達食量大，泰雲珠帶來的餃子份量十足。
吃完餃子，穆仲夏留泰雲珠問了問她的功課，和她學習上遇到的難題。
泰雲珠自然是有許多困難的，不過她很懂事地沒有問個沒完沒了，只是問了兩個她目前最棘手的問題。
她知道穆大師的時間很寶貴。
如果不是阿必沃喜歡她，她不會有這種當面請教穆大師的機會。
穆大師雖然只是高階機械師，但他在機械學，尤其是術法機械學（結合）上的很多理解卻是超過了自己的老師。
泰雲珠不止一次疑惑，穆大師這樣的機械師，到底算什麽等階呢。
如果只是高階，他很多地方卻強於尚階機械師；如果是尚階，那穆大師又為什麽一直甘於只做一個高階機械師？
關於這個問題，泰雲珠問過自己的老師烏雲琪大師。
烏雲琪大師當時只說是穆仲夏不願意離開亞罕，至於不願意的原因，烏雲琪大師沒說，泰雲珠也有眼色地沒有追問。
請教完了自己想問的，泰雲珠問了一個私人也非私人的問題：
“穆大師，亞罕不能建造如伊甸，如威尼大部的主城那樣的防禦工事嗎？
每年荒獸入侵，帝瑪塔人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
泰雲珠低下頭，兩手捏緊，
“或者，如您在女巫森林邊界設立的術法電網那樣……”
穆仲夏：“你在擔心阿必沃。”
泰雲珠擡起頭，眼裏的擔憂溢出，她沒有回避地點點頭，她是在擔心。
在阿必沃出征之後，她每天都睡不好，總是做噩夢。
泰雲珠：“盡管我們沒有冕階的機械師和術法師，但我們有尚階！
我們完全有能力建造優級的防禦工事。我的老師一定會願意出力的！”
穆仲夏嘆息一聲，解釋道：“沒有建造防禦工事，有很多原因。
伊甸現有的優級、超級防禦工事模板都不適用於亞罕。
伊甸、威尼大部的主城防禦工事都屬於小型工事，哪怕是最高級別的城級也同樣是。
因為所有的工事防禦的都是一個城的安全。
可亞罕不同。
亞罕和風暴平原的邊界線太長，想要徹底擋住荒獸的入侵，就要在一整條邊界線上建造工事。
防禦工事越長，術法陣彼此間的聯系越弱。哪怕是單獨的城級工事疊加，也要受地勢等很多因素的影響。
而電網受制於電池的容量，達不到有效抵擋具有術法能力的荒獸攻擊的效果。
而且荒獸是沒有理智的，它們只知道不顧一切地向前沖，攻擊出現在它們面前的一切阻礙。
荒蠻象可以拼著受傷沖破我們的電網攔截。一旦電網出現一道破口，那整條電網的防禦就都破解了。
還有，人在戰鬥中的進攻完全無法與荒獸的兇猛相提並論。
你是看到過現場的情況的。你覺得，如果荒獸群進攻愛林郡，愛林郡的城墻擋得住嗎？”
泰雲珠搖搖頭，意識到自己想得簡單了。
穆仲夏：“帝瑪塔人的勇猛是天生，也是後天戰鬥的培養。
荒獸進攻，會有很多的帝瑪塔人回歸雪神的懷抱，但又何嘗不是對帝瑪塔人的一次次錘煉。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錘煉，帝瑪塔人才能成為羅格裏格大路上當之無愧的第一猛士。
也正是因為帝瑪塔人的這種不畏生死的勇猛，他們才能牢牢地占據亞罕，並不被外部勢力控制。”
雪季是危險的，但對帝瑪塔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他們訓練的戰場。
只有經歷過生死訓練的帝瑪塔戰士，才能稱之為真正的戰士。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血，只能算是普通的帝瑪塔人。
泰雲珠明白了，為自己的天真而愧疚。
穆仲夏對她溫和地笑笑，說：
“帝瑪塔人雖然需要錘煉，但作為一個同樣擔心自己的愛人和兒子每一年雪季出征的人，
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亞罕能有一道牢固的‘城墻’，擋住荒獸的一次次入侵。
我們共同努力。”
泰雲珠的眼睛頓時亮了，原來穆大師不是沒有想法的！
穆仲夏：“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完成的，我很希望，你能願意留在亞罕。”
泰雲珠站起來，朝穆仲夏深深一鞠躬，堅定地說：
“我也很願意能留在亞罕！謝謝您！我不打擾您了，有空我再來看您！”
穆仲夏站起來：“天氣不好的時候就不要過來了，註意身體，不要太拼。”
“您也註意身體，不要太辛苦。”
特別看了眼穆仲夏眼底明顯睡眠不夠的青色，泰雲珠穿戴好後走了。
阿蒙達從房間裏出來走到穆阿父身邊，仰頭問：“穆阿父，她會是阿兄的拿笯嗎？”
穆仲夏揉揉阿蒙達的腦袋：“嗯……應該會吧，不過我們都不要著急，讓他們自由發展。”
阿蒙達當然不會去插手阿兄的感情生活，他只是奇怪阿兄怎麽會喜歡泰雲珠。
因為他實在沒看出來阿兄是怎麽喜歡上對方的。
當然，還年幼的他也不會糾結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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