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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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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眼下都到了龍牙關跟前,霍修不肯再耽擱,當日教孟安居安排好行程,用過午膳後便出發了。

阮阮一入龍牙關官邸,沒來得及再跟霍修說句話,他哪怕靠在床頭都一刻不停地有正事要忙,她也被石玉請去了廂房。

阮夫人一行已經在這兒等兩日了,最初堪稱心急如焚,寢食難安。

閨女不知天高地厚地離家出走,要不是霍修及時趕到馬不停蹄地追上去,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

真教人稍想想就窩了一肚子火氣沒處發!

可見了面吧,瞧見她那兩只蔥段兒似得小手上還有些傷痕未消,委委屈屈湊到跟前來低頭認錯,阮夫人又說不出來什麽責備的話了。

阮阮這些天過的艱苦,臉蛋兒教北風吹得紅撲撲的,阮夫人命人取來些潤膚膏教她抹上,又問:“你爹爹那會兒說霍修在他那兒已過了明路,你們倆的事,這就定了下來了吧?”

阮阮對著小銅鏡仔細擦著臉,嗯了聲,“這次回東疆,霍家的媒人就要上門,您要是有空可以幫我看看嫁衣了。”

“那他家裏呢?他們這樣的人家多半看重門第,他爹娘都樂意嗎?”

阮夫人道:“霍修這個人長久看下來的確是不錯的,但是姑娘出嫁,婆家人是否好相處也很重要,不然將來日子要不好過的。”

阮阮其實也沒見過霍修的高堂呢,但上回見霍盈的印象很不錯,霍修也說過他家沒人會看不起商戶,便咧嘴笑了笑,教阮夫人放心。

“您閨女這麽可愛,漂亮嘴甜會哄人開心,管家算賬無一不通,霍家老夫人怎麽會不喜歡我呢,您說是不是?”

她一向對自己很有自信,這樣的性子,至少不會自怨自艾,自個兒給自個兒添堵,阮夫人瞧著倒是放心了許多。

阮阮從阮夫人房裏出來時,周遭已黑下來了,龍牙關的夜幕降臨得極早,一片寂靜中,只剩下北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霍修為了在阮家人跟前守禮,阮阮的房間自然要安排著同阮夫人一處,不能隨心所欲將她摟在自己被窩兒裏。

她跟著婢女回房間坐了半會兒,沒忍住,還是輕手輕腳掩上門,做賊似得溜出去了。

一路往東南方向去,走在回廊上時,見那邊兒屋裏還燃著燭火。

阮阮給兩側的侍衛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進了屋,想悄悄看看他在做什麽,扒在畫柱後頭探出個腦袋,卻冷不防被他戲謔含笑的目光抓了個正著。

霍修剛剛換過右胳膊上的藥,正靠在床頭由醫師上板子,瞧著朝她招招手,“來都來了,站那麽遠做什麽。”

有外人在呢,阮阮有點不好意思,兩手絞著衣帶扭捏往床前挪步,“我就是來看一眼你傷怎麽樣了……”

她說著又狀似不經意般瞥了瞥醫師。

醫師是個極有眼色的,瞧著這境況不便久留,隨即從一旁藥箱中拿出幾個小瓷瓶交給她,說:“大人還剩下背上的淤青和身上一些擦傷需要塗藥,有勞小姐。”

阮阮這就很樂意點頭,煞有其事嗯一聲,手裏拿著藥瓶目送醫師過了畫柱,轉身,望著靠在床頭似乎弱不禁風的霍修笑了笑。

“自己脫還是我幫你?”

她站在床邊的腳踏上,居高臨下,混不吝地沖他揚了揚下頜。

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都成她來調戲他了呢。

霍修沒言語,片刻,卻從被窩兒裏伸出條長腿,腳尖勾著她膝彎後稍一使力,她猝不及防,果然立時站立不穩,輕呼一聲,撲騰著雙臂小鳥似得飛進了他掌心裏。

他笑,“瞧,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你怎麽使詐呢!”

阮阮撐著手臂爬起來,覷他一眼,忿忿哼了聲,“算了,總歸怎麽脫都是你光,我就勉為其難看一眼吧。”

說著蹬蹬腿脫了鞋,轉到他身後去盤膝坐著了。

她的塗藥原就是不懷好意的,小手沾著藥膏,冰涼涼撫上他寬闊的背,姑娘的手上沒多大勁兒,軟綿綿像是在他心上撓癢癢。

另一只手不時又戳一戳他胳膊上的肌肉,指使教他手臂使勁兒,和她纖細的指尖做對抗,再松開,再使勁兒,一次又一次,無聊地把戲也能教她玩兒得樂此不疲。

霍修皮膚底下的血脈逐漸滾燙,聽她還在身後嘀咕,“飯量也不大,怎麽衣裳底下能有這麽壯呢?”

他挑眉,調笑問她:“那摸著還覺得趁手嗎?”

阮阮咂咂嘴,假模假式地點評,“就……還行吧!”

還行?

話音方落,霍修忽地轉身,左臂摟著她的腰將人抵在床頭上,俯身過來額頭貼著她的額頭,忽地啞聲問了句:“總歸你爹爹已經同意了,要不咱今兒晚上先洞房吧?”

阮阮抿著嘴憋著笑,掀起眼皮兒瞄他一眼,聲音悄咪咪地,“沒大婚就洞房,這是偷/情……”

他彎了彎嘴角,低頭在她耳垂上磨了磨,呵氣如蘭,“那咱們也偷過多少回了,還在乎這一次兩次?”

說著話,那帶著薄繭地手掌已從裙擺處游了進去,阮阮臉紅紅地,身子不一會兒就軟了,手掌嬌裏嬌氣拍他一下,擡起雙臂緊緊摟住了他。

夜裏的燭火隨著輕紗帳幔搖曳了大半晚,屋裏的人醉生夢死,教呼嘯北風中都沾染了夜鶯的輕啼,格外纏/綿起來。

阮阮恍惚中,突然想起了從前的願想——每天騎他,和每天看著他喝好苦的藥。

現在瞧著,居然還都實現了……

清晨卯時,她穿戴好衣裳,臨走前教霍修扯著衣帶又拉回到懷裏,又是好一番耳/鬢/廝/磨,說教她今兒晚上再來。

阮阮狐疑瞟了一眼他的傷,“你確定不用再補補?”

霍修輕笑,在她唇上碰了下,“你以為還有什麽藥比你更補?”

阮阮:……

***

一月底時,龍牙關局勢已大定,霍修便將孟安居派遣回了東疆,先行清除諸如城守張大人等一眾逆黨。

到二月中旬,孟安居派人送來消息,說東疆逆黨已除,也接應到了霍老夫人一行。

侍衛拿著消息進來時,阮阮正盤膝坐在桌案邊給霍修念官文。

老東西不做人的很,晚上拿她補身子,白/日裏還拿傷了右胳膊寫不了字當借口,見天兒的拉著她在書房當文書。

阮阮念著文牘,霍修就歪著懶懶靠在一邊的軟枕上,左臂環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拿捏,微閉著眼神情愜意,聽完了便口述批覆,再由她寫上去。

她某天一回頭瞧他那模樣,忽然忍不住笑,問:“你知道你現在特別像個昏君嗎?”

屋裏也沒外人,“霍皇上”聞言睜開眸子瞥了她一眼,沈吟片刻,反問她,“那你知道你現在像昏君身邊什麽人嗎?”

“嗯?”阮阮稍微想了想,眼睛一亮,“皇後?”

她說著又覺得話本子裏的皇後下場大多都不好,改了口,“算了算了,還是貴妃吧,艷冠天下三千獨寵,我喜歡。”

但“霍皇上”聽著一笑,手臂摟著她湊近些,示意她附耳過來。

阮阮還不知道,這宮裏難不成還有什麽比皇後貴妃還尊貴的存在,她總不能當太後吧,那不是和他差了輩分了?

她好奇得很,忙擱下筆,歪著身子依偎過去了。

誰知道他話音調笑,說道:“其實宮裏每日跟在皇上身邊念奏折的,都是……”

“是誰?”

“太監。”

???

阮阮臉一霎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最後變成了黑,嘴巴撅得老長猛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下,“今兒晚上你自己個兒摟著枕頭睡吧!”

霍修逗她一時,哄就要哄一世。

誰知道好容易哄好了,她卻一語成讖,當天孟安居的消息送來,阮父阮母便著急啟程回東疆。

畢竟還沒有成婚,阮阮沒有單獨留下來的理由,只好也跟著回去了。

一走好幾個月,再回來境況果然大不一樣。

城守張大人已斬首示眾,就連方成規,也憂心阮阮在霍修枕邊吹耳旁風,將柳氏連同方青禾兄妹一道遠遠送回了扶風老家,往後再不讓他們出來現眼了。

霍家的媒人是阮家歸來後第四日上門的,霍修雖不在,但霍家場面很足,聘禮擺出去半條街,陣仗實在大。

而後霍老夫人帶著霍盈親自上門,挑了個最近的五月初五吉日,就此定了下來。

到了合庚帖時,霍家拿不出來,阮阮才想起來霍修的玉牌在自己這兒,一時尷尬,忙紅著臉拉開衣領取了出來。

屋裏媒人掩著嘴直笑,說:“瞧瞧,人家珠聯璧合,天作之合,這哪裏還有我的用處嘛。”

霍老夫人面容沈靜,不常言語,朝阮阮望一眼,隨即淡淡調開了。

阮阮心裏一咯噔,莫非這準婆母不喜歡她?

她回頭便找了霍盈來探口風,才道是:“母親已吃齋念佛不理世事多年,就連我前些時候有喜,她也只是淡淡嗯了聲,你千萬別多想。”

阮阮聽著“唔”一聲,眸光瞥向她小腹,“你有身孕啦!”

霍盈聽著拉起她的手放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快四個月了,雖然不顯懷,但折騰人的很,你摸摸。”

阮阮手掌放上去不一會兒,還真的感覺裏頭動了下,心道:原來真懷了是這樣的,就說自己那時候怎麽那麽安穩,還吃啥啥香呢……

她現在其實不想著趕緊生孩子了,畢竟當上霍夫人後,朝朝暮暮,還來不及兩個人膩膩歪歪的呢,懷個孩子都不能騎霍修了,人生會少一項樂子。

四月中旬時,霍修終於將龍牙關交給了鎬京派來的守將,回到東疆正趕上試喜服。

那頭阮阮的嫁衣也做好了,大紅的一身鮮艷奪目,珠玉璀璨華麗,她瞧著喜歡的緊,穿著在鏡子跟前照了又照,心裏太激動,連晚上做夢都夢到自己出嫁的景象。

等真正迎親那天,她才發現和自己夢裏有些不大相同。

天不亮就起身,坐在妝臺前收拾了一大早上,累得前胸貼後背,還沒等她回過神兒想吃點兒什麽墊墊肚子,外頭迎親的隊伍伴著鑼鼓喧天的陣仗便已經到門前了。

隨後蓋頭搭下來,阮阮徹底成稀裏糊塗的了,只記得畫春和一個婆子一路扶著自己,教她彎腰她就彎,教邁步就邁步,耳邊人聲鼎沸吵鬧了一路。

先頭聽到阮夫人的抽泣聲,阮阮還小聲安慰了句,“沒事,我沒多久就還回來呢。”

可直到阮老爺握著她的手交到霍修手上時,她才真正一下子突然想哭了,隔著蓋頭拽著她爹不撒手。

這回輪到霍修安慰她了,“別哭,三天後我陪你再回來。”

說著一把抱起新娘子,躬身將她送進了喜轎裏,臨退出去前,又在她手心悄悄塞了一塊兒糖。

阮阮眼淚嗒嗒的,看一眼手裏的糖,哭癟癟哼了聲,“壞男人,光拿一塊兒糖就把我哄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阮阮即將開啟貴婦生活,一起來圍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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