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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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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可憐

暖黃的燈光如一層薄紗,輕柔地籠罩著小小的餐桌,將整個用餐空間暈染得格外溫馨。

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擺放著的菜肴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在兩人之間氤氳開來,悠悠然地籠罩著小小的餐桌,炒菜裊裊升騰著熱氣,那熱氣在兩人之間繾綣縈繞,似是在訴說著無聲的心事,又仿佛給這場景披上了一層帶著煙火氣的朦朧濾鏡。

段舒禾身著一件質地柔軟的亞麻襯衫,袖口的顏色是米白色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小臂上有著淺褐色印記的肌膚,傷病在他留下了些許或深或淺的痕跡。

段舒禾微微探身,看到那色澤鮮綠的蔬菜時,他夾起一撮輕輕放到許奕珩的碗裏,同時還不忘輕聲叮囑,“蔬菜得多吃些,對你長身體有好處呢。”

許奕珩則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他身形略顯單薄,穿著一件簡約的純色上衣,臉龐還帶著些許青澀,眼眸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透著純凈與靈動。

許奕珩勾起嘴角仰著那張稚嫩又透著乖巧的臉,用亮晶晶的眸子望著段舒禾,乖巧地點點頭,回應著段舒禾的關懷。

他開始吃了起來,先是夾起一塊段舒禾剛夾給他的青菜,緩緩送入口中,輕輕咀嚼著。

其實他平日裏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這些蔬菜了,總覺得它們有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嚼在嘴裏也沒什麽滋味。可此刻,因為是段舒禾夾給他的,他便沒有絲毫猶豫,認真地吃著。

而在咀嚼飯菜的間隙,他微微低垂著腦袋,看似專註於眼前的食物,可那目光卻時不時地悄悄擡起來,朝著對面的段舒禾瞥去。

每次偷看也只是飛快地掃一眼,像是怕被發現似的,那眼眸中閃過一絲緊張,又趕忙垂下眼簾,繼續往嘴裏扒拉著飯菜,動作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許奕珩心裏有著許多覆雜又細膩的想法。所以,哪怕是在這吃飯的平常時刻,他也忍不住想要多看看段舒禾,就算是靜靜坐在旁邊,許奕珩心裏也能填滿一種別樣的踏實感。

段舒禾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許奕珩的小動作,依舊自顧自地給許奕珩夾著菜,時而還會說起一些有趣的見聞或是生活上的小趣事,那溫和的聲音在這小小的空間裏回蕩著,讓氛圍愈發輕松愜意。

許奕珩聽著,臉越來越紅,心裏面,此刻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手中的筷子都不自覺地停在了半空中,完全被段舒禾的講話的樣子吸引住了。

可很快,他又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臉頰微微一紅,趕忙低下頭,又開始假裝認真吃飯,只是那偷偷看向段舒禾的頻率變得更高了。

隨著用餐的繼續,許奕珩的碗裏已經堆滿了段舒禾夾過來的各種菜,有他愛吃的肉菜,也有那些原本碰都不想碰的蔬菜。

但他依舊一口一口地吃著,那副認真的模樣,仿佛經過段舒禾筷子的每一口飯菜都是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看著許奕珩吃得認真,段舒禾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慢點吃,別噎著了。”

許奕珩嘴裏塞著飯菜,含糊不清地回應著,“嗯。”

其實,那青菜的味道還在嘴裏蔓延著,可不知怎的,此刻好像也沒那麽難以接受了,也許是因為這飯菜裏融入了太多別樣的情愫吧。

段舒禾放下筷子,微微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許奕珩身上。

他輕輕拍了拍許奕珩的手,那寬厚而溫暖的手掌覆在許奕珩的手上,仿佛帶著一種能驅散陰霾的力量,像是要先安撫一下許奕珩可能會有的緊張情緒,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對了,段月說一直聯系不上你,我呢,試著給你爸打了電話,費了好一番周折,總算是打通了。”

段舒禾的聲音低沈而平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了細細打磨的石子,沈穩地落入平靜的湖面,漾起一圈圈讓人鎮定的漣漪,仿佛只要聽著他說話,那些擔憂和不安就能漸漸消散。

許奕珩原本正乖巧地吃著飯,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筷子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眼中滿是驚訝與疑惑,目光緊緊地鎖住段舒禾眼神裏好似藏著許多言不盡的覆雜情緒。

可就在段舒禾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許奕珩的面色卻漸漸變得冷漠起來,就像一層寒霜悄然爬上了他的臉龐,原本透著純凈光芒的眼眸也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變得幽深而難以捉摸。

“你爸那頭信號好像不太好,電話裏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但我還是聽明白了,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忙得暈頭轉向,一時疏忽,就和你斷了聯系。他心裏別提多著急了,可實在是抽不出身來,所以,就拜托我來看看你,照顧照顧你,確保你一切安好。”

段舒禾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回憶電話那頭不太順暢的通話情景,那眉頭間的褶皺裏,藏著對許奕珩爸爸忙碌狀態的無奈,以及對許奕珩獨自生活的心疼。

他下意識又伸手摸了摸許奕珩的腦袋,那動作輕柔又自然,像是在傳遞一種無聲的安慰,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在,這段時間你要是有什麽需要,或者遇到什麽難事了,盡管跟我說就行,可千萬別自己扛著。”

段舒禾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許奕珩身上,滿是真摯與熱忱,就盼著許奕珩能感受到這份關懷,心裏能踏實一些。

然而許奕珩只是靜靜地聽著,面色越來越冷漠,緊抿的嘴唇沒有絲毫要回應的意思。

他微微別過臉去,躲開了段舒禾那滿含關切的目光,看向了別處,像是在盯著客廳旁角落裏那盆綠植,可眼神卻空洞而游離,思緒似乎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許奕珩的心裏此刻正翻湧著覆雜又矛盾的情緒。他想起了過往無數次,爸爸總是以忙碌為借口,缺席他成長中的重要時刻。

每次學校的家長會,別的同學都有父母陪著,可他只能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別人和父母歡聲笑語,心裏別提多失落了。

逢年過節,也總是盼著爸爸能回家,一家人能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可等來的往往是爸爸一句“忙,回不來”的回覆。

那些被忽視的日子裏,許奕珩從最初的滿心期待,到後來漸漸變得麻木,一顆心也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殼包裹了起來,對外界的關心和溫暖,本能地想要抗拒。

而這次更過分,連和自己聯系都斷了。還得麻煩段舒禾來“關照”自己,許奕珩心裏那股酸澀和委屈就又湧了上來,只是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才故作冷漠,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蓋內心的傷痛。

“段舒禾,你這是在可憐我嗎?”

許奕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語調裏卻透著一種不容回避的質問,那雙眼睛裏原本的冰冷仿佛被點燃,灼灼地盯著段舒禾,像是要從段舒禾的表情裏探尋出一個真實的答案。

段舒禾聽到這話,先是一楞,臉上滿是驚訝與錯愕,顯然沒料到許奕珩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來。

許奕珩看著段舒禾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並沒能得到回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裏滿是苦澀,仿佛咽下了心頭所有的委屈。

他自顧自地又接著說道,聲音變得更低沈了些,卻帶著一種決然肯定自己想法的意味,“對,你就是在可憐我,一定是這樣的。”

許奕珩邊說邊緩緩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那有些顫抖的心稍稍鎮定一些。

“每次別人看向我的眼神裏都藏著那種憐憫,我討厭那種感覺,就好像我是個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著別人施舍同情的弱者。”

許奕珩的話語裏滿是憤懣,眼眶也微微泛紅,他仰起頭,不讓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落下,他不想再在段舒禾面前展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哪怕此刻心裏早已是千瘡百孔。

“我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我早就習慣了。”

許奕珩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依舊強硬地強調著自己的想法,那模樣就像一只受傷後豎起尖刺的小獸,對外界的一切善意都充滿了警惕,只想著用這種看似冷漠又倔強的方式來保護自己那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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