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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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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各取所需

鐘成說沈默地攥緊戚辛。自從此人出現,他沒再與殷刃進行任何眼神交換。

殷刃努力平覆情緒——戚辛敵友未明,“鐘成說是只大元物”的牌不能隨便打出去。畢竟上回更升鎮見面,她只盯著自己喊“幼崽”,似乎並沒有發現鐘成說的特殊之處。

“行吧,確實不是肉俑。”殷刃拿出千年前的大天師架子,語氣平穩而隨意,“不過你也該知道,鐘成說被仇先生殺死了,我還沒有讓死人覆活的本事。”

戚辛既然知道殷刃殺了仇先生,想必對仇先生的符宅襲擊行動有所了解。果然,聽聞鐘成說被殺,戚辛的表情毫無波瀾。

“至於這是什麽,與你無關。”

殷刃硬著頭皮繼續,他隨手扯過拷問椅,姿態隨意地坐下。

“你那邊神出鬼沒不說人話,到了我就要事無巨細地向你說明?”

戚辛的視線在鐘成說與殷刃之間掃來掃去。突然她脖子一抻,長蛇似的游動,頭顱俯到鐘成說的後頸,輕輕嗅了嗅。鐘成說一動不動,仿佛原地化身蠟像。

戚辛嗅完,動了動被禁錮住的手腕,表情裏的困惑又多了幾分。

“我方已經查明,元物存在食物鏈系統。食物鏈越高的情緒越原始純粹,種族數量越少。”

鐘成說突然語氣平板地開口。

“仇先生所代表的情緒為‘厭惡’,而你所占有的情緒為‘悲哀’。你們都是食物鏈頂級的元物,極有可能只存在唯一一只。原來的個體死去後,幼崽才會出現。”

戚辛不再掙紮,她好整以暇地待在原地,用近乎審視的目光再次打量殷刃。

殷刃輕笑:“……這是我的調查結果,怎麽,很意外?”

天知道這個輕松的笑容背後,他壓下了多少面部抽搐。

他自己首先很意外!鐘成說可沒跟他說過“原來的個體死去,新的幼崽誕生”這種話!這家夥八成又偷偷研究了什麽,還沒來得及跟自己說。

睜著眼睛接瞎話,可能這就是共犯的醍醐味吧。

好在,鐘成說甩出的情報真的有點用處。

“有點意思,你可以讓你的假人松開我了。你想和我談什麽,我可以聽那麽一聽。”戚辛擡了擡下巴。“當然,我不保證配合。”

“松開她。”殷刃按部就班地下令。

鐘成說這才松開戚辛的手臂。戚辛沒顧及滿桌碎玻璃,直接在桌子上盤腿坐下。鐘成說則仍站在原處。不得不說,這廝是真的適合扮演假人,這可能是閻王大人的演技巔峰。

殷刃按了按太陽穴,飛快整理著眼下的狀況。

【“你”還活著……不,不對,應該說“你”又回來了……我就知道會這樣。】

【你要快點長大,早點回來,好好殺死我們。】

上回在更升鎮相遇,戚辛是這樣說的。彼時她啃噬著半步兇煞的老鎮長,壓倒性的實力讓人心驚。

鐘成說不會在這個關頭說些沒用的話,如果單單要唬住戚辛,那人一定會說些他們都知道的訊息,省得對殷刃的“表演”造成幹擾。可他偏偏選了殷刃還不知道的情報,其中一定有些“針對戚辛”的深意。

殷刃的腦袋從未轉得這麽努力過,電光石火間,無數思緒在他腦中飛快閃過。

原有的個體死去,新的幼崽誕生……戚辛口中能殺死諸多元物的“你”,很可能是食物鏈頂端種族的指代。畢竟“食物鏈頂級的元物,極有可能存在唯一一只”。

字面意思上看,彼岸曾有一只殺傷無數、無比強悍的元物。如果戚辛沒認錯,這個“你”極有可能指的是鐘成說。

不過殷刃實在沒看出來,這位去菜場都要砍價的科學崗,到底要怎麽跟“殺傷無數”的形象對上。哪怕是做閻王的工作,鐘成說都要給錢才幹活的。

而且撇開這點不談,為什麽戚辛會渴求“死亡”?

仇先生被毀滅了,可見元物完全可以被破壞消亡。戚女士要真想死想得厲害,完全可以讓同伴把自己做成一道手撕肉。

然而這只代表“悲哀”的元物幾分鐘前還突然現身,試圖找口飯吃,怎麽看都對生活質量很是在意。

太矛盾了,難道所謂的“殺死我們”又是什麽語焉不詳的象征?殷刃恨不得上去掰開她的嘴,讓她多講幾句人話。

不過他也只能在腦袋裏想想。

不到十秒,殷刃便繼續了對話。

“現在我對元物有所了解,也有壓制元物的手段。當然,這些都是我在人類的技術基礎上摸索的。至於你所謂的元物戰鬥技巧,我實在無法憑空領悟。”

對於曾經的大天師來說,上位者的口吻信手拈來。

“從更升鎮開始,你對我的態度就有些古怪……既然有求於人,態度總歸要好點吧。”

戚辛的脖子已經恢覆原狀,她不吭聲,只是興致盎然地打量殷刃。

“當然,我也有求於你。我們不如各取所需,來一場交易。”

“……嗯,怎麽辦呢?”

戚辛手指摩挲下唇,語氣裏滿是玩味。她指尖把玩著滿桌子玻璃碴,細嫩的手指卻沒有半道傷口。

“要是向你暴露不該暴露的秘密,用人類的話說,我可就是‘種族罪人’了。我還需要在彼岸活動,為了不成熟的幼崽得罪所有同類,實在不劃算。”

鐘成說張嘴想要說話,殷刃輕輕沖他搖了搖頭。

“我只有兩個問題想問。”

殷刃說。

“我保證,這些問題十分普通,沒人會想到是你說的。”

戚辛停住玩弄碎片的手:“說說看。”

“第一個問題,我知道最近失蹤的人都被送去了彼岸。我想知道,以我們現在手頭的資源,能不能把他們救出來?”

殷刃手指敲打著拷問椅扶手,掌心已然出了點汗。他的語氣很慢,力圖一字一句都讓戚辛聽清楚。

“第二個問題……那點兇煞之力汙染源,對人世的影響不至於這樣大。最近的混亂背後,一定有你的‘朋友’插手。我想問的是,如果我能破壞沈沒會的行動,殺死你那位朋友,你是否願意與我合作?”

“問題挺少,求證的倒挺多。”戚辛笑了,只是這笑容十分僵硬,像是新手雕刻出的面具,“的確,這些問題不至於讓我引火燒身。”

她的脖子再次伸長,那張五官素凈寡淡的臉探到了殷刃面前。

“第一個問題,你能救。但一個小建議,別用剛才那堆腦子……它們有著缺陷,剛好能讓你們錯過正確答案。”

“第二個問題,如果你能殺了樂先生,我十分樂意與你合作。我會好好看著你的,幼崽。”

說罷,戚辛站起身,做出了要離開的姿態。

只是這次她剛消失到一半,手腕又給某人“啪”地抓了個正著。

“這是什麽意思?”看著鐘成說的爪子,戚辛女士的笑容裏多了一絲隱隱的慍怒。

“那些模型很珍貴,是鐘成說留下的寶貴遺物。”鐘成說自己嚴肅表示,“你把它們全部破壞了,需要賠償。”

戚辛很幹脆:“多少錢?”

“無價,只能用情報換。”鐘成說收攏五指,戚辛的關節被攥得哢哢響,“關於救人的問題,請提供更多信息。”

戚辛揚起眉毛,臉上的神情漸漸化作意味深長。

“看來你們對彼岸的了解還是有限。”戚辛又露出一個讓人不舒服的微笑,“識安這個現成的幫手不用?”

說完,她一根根掰開鐘成說的手指,嗖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地下室再次一片狼藉,混了玻璃碴的豆漿變得冰冷。時間已經到了早上六點半,他們沒實驗可做,沒囫圇的時間小憩,只能悲傷地面對著炸掉的實驗器具。

“那些模型還能恢覆嗎?”半晌,殷刃小心翼翼地開口。

“基本數據都有備份。”鐘成說憂郁地走去殷刃身邊,語氣沈重,“但那些器具是特制的,非常昂貴。”

“你可以用我的銀行卡。”

鐘成說幽幽看了殷刃一眼,沒有答話。那目光中的情緒實在微妙,這回連殷刃都萎靡起來。

“好了我懂了,不用開口。”

原來如此,剛才炸掉的不止是寶貴模型,還有閻王積攢多年、遠超識安待遇的家底。殷刃的口氣裏帶著無限悵惘,簡直能把戚辛再引過來一次。

兩只憂郁的元物在座椅上團在一起,靜靜聆聽秒針滴答走動。

“離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殷刃說。

“嗯。”

“還來得及做什麽研究驗證嗎?”

“沒素材。”鐘成說摸摸後腦,語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苦澀。

少見此人這樣無精打采。殷刃思索片刻,瞟了眼時鐘,突然有了個絕好的主意。翅膀團唰啦鋪了滿地,殷刃貼上鐘成說的耳畔,嚴肅的語氣裏帶著點笑意。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還能做一項研究。時間可能有點緊,但應該還來得及。”

鐘成說疑惑地扭過頭。恰逢殷刃湊到他面前,兩人幾乎鼻尖碰鼻尖。幾個溫暖的翅膀團從他身邊輕輕撫過。

“你想不想研究一下,同種元物之間能不能繁殖?”

……

回憶結束,殷刃揉揉眼底淡淡的青黑,看向面前的九組辦公室。

盧小河一臉焦急,只不過一天工夫,她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殷刃心下嘆息,決定將提示拋得明確一些——為了保證沈沒會不來註意鐘成說,他們得表現得“普通”點。

“話說回來,我還是覺得這個案子和白永紀那個案子很像。”殷刃往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坐,“雖然當初那個案子,是因為我意外……嗯,也不算意外被綁架,才結了案。現在想想,這個失蹤案明確涉及彼岸,識安高層不至於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既然戚辛讓他們求助識安,一定有她的道理。對於盧小河這種聰明人,拋磚引玉就足夠了。

果然,盧小河擡起僵如木板的臉,死物般的眼睛裏有了一點亮光。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嘴唇有點顫抖。

“加密報告!白永紀那個案子,有緊急事態處理部的加密報告……編號,我想想編號……SA8729948719。”

她喃喃自語,沖到操作臺前。

今夕不比以往,如今盧小河具有相當於緊急事態處理部的高級權限。她敲打鍵盤的力道極大,幾乎要把鍵盤砸壞。眾人沈默的視線中,她飛速調出了那一份高權限報告。盧小河連放大都忘了放大,她低下頭,雙眼迅速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其中一個多次出現的名字,迅速吸引了盧小河的註意力。

異物鑒定部現任部長,焦蓮焦部長。

二十八年前的神降中,她曾是緊急事態處理部的“卡戎”,專註於彼岸的研究工作。報告中指出,如果想要盡快確定受害者的位置,可以嘗試求助於焦蓮。

盧小河吞了口唾沫。

她沒來得及跟任何同伴討論,直接打通了符行川的電話。

“符部長。”

她沙啞著嗓子開口道。

“我想……不,這個案子需要焦部長的支援。”

電話彼端的符行川沈默良久:“焦蓮?”

“白永紀案裏,她曾輔助識安尋找受害者的位置。”盧小河關緊辦公室門,開了免提,“她能接觸到彼岸,對不對?只要她能找到人,我們一定……”

“一定什麽?”符行川的口氣有點覆雜。

“一定……一定……”盧小河噎住了。

她最終抿起嘴,不再吭聲。

“白永紀案中,所有受害者都只有一半身體被送入了彼岸。換句話說,他們全都被卡在了原地。而徹底誤入彼岸的人,死之前都會四處活動,難以追蹤。”

符行川嘆息。

“我跟你們直說,焦部長找人,需要失蹤者確切的想法。而且只要找到人,我們可以通過他們殘留在人世的半邊身體,把他們‘拉回來’……你們的案例全都從人間消失了,沒有思緒作為線索。就算能找到,除了真正的卡戎,沒人能帶人進出彼岸。”

“可、可是之前的檔案館……記憶世界……”盧小河下意識反駁。

“那些地方和過渡空間類似,都不是真正的彼岸。”符行川耐心地解釋,“以焦部長的情況……她已經沒有辦法把人送去彼岸了。個人看來,你們還是尋找觸發失蹤的條件更好。”

來了一遭大起大落,盧小河頹然坐回椅子,眼角閃出淚痕。她手裏還捏著手機,嘴巴無聲地動了動。

看起來像是在說“媽媽”。

手機那一邊,符行川沒有掛斷,只是耐心地等著她緩過氣。

“……也是。”約莫半分鐘過去,盧小河勉強擠出一點笑,“如果焦部長能這麽輕松地找到人,孟懷部長也不會這麽久都沒有音訊了。對不起,是我腦子發熱,欠考慮。”

說罷,她楞楞地看向手機屏幕。符行川沒有說話,只有通話時間一跳一跳地變化著。

“後方指揮不應當這樣莽撞,也許我不該負責這樁案子,我應該避……”

一個顫抖的“嫌”字還沒說出口,她手裏的手機突然被殷刃抽走了。

“我也想見見焦部長。”殷刃說。

“為什麽?”

“因為我有個猜想,昨天驗證到一半,器材損壞了。要想更精確地驗證,只能請焦部長幫忙。”殷刃用十分鐘成說的語氣表示。

“……”符行川沈默了許久,“如果你只是想再試試找人,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沒用。你們能想到的一切找人方法,都有人曾經嘗試過。”

“不,不是找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昏暗的房間裏,“血肉電線”神經網似的爬滿墻壁,血肉變質的怪物倚靠在床頭,全身上下嵌滿了瘋狂閃爍的顯示屏。它們混亂地黏在一起,屏幕上讓人看不懂的圖案快速閃爍切換。柔軟的被單前,正放著一臺通話中的手機。

李念與符行川一左一右,分別站在床邊。兩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目光全鎖在殷刃身上。

室內空氣幹幹爽爽,氣溫正是讓人最為舒適的溫度,盧小河卻一陣脊背發寒。面前的“怪物”散發出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壓迫感,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跟在她身後的黃今與葛聽聽更是緊張。葛聽聽塞住耳朵,黃今不知道看到了些什麽,幹脆閉了眼。

“為什麽叫我們也跟來?”他甚至低聲念叨了一句。

盧小河的前方,殷刃帶著鐘成說站定。他擡頭看向那閃閃爍爍的“顯示器堆”,一時無言。

“你們,好。”

眾人站定,手機裏傳出合成音似的講話聲。

“我是,焦蓮。你們,有什麽,事情?”

殷刃做了深呼吸,向前一步:“您好,我是鐘異,相信您聽說過我的名字。”

屏幕的閃爍在同一刻停止了,連符行川都轉過頭,略帶驚異地看過來。

“二十八年前的神降裏,多人失蹤。如今海谷市再次出現了兇煞之力汙染導致的失蹤,經過研究,對於這些失蹤案,我們有個猜想。”

“……”

焦蓮還是不做聲,但是她的屏幕再次開始閃爍,她顯然在聽。這回反而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李念教授轉過身子,視線箭一般釘向殷刃。

“所有失蹤者,都是精神相對強韌的人。其中大部分的性格都很好,這不過是精神健康而堅強的一種表現……這種特質,能讓這些人在彼岸存活更久。”

“是的,他們應當,瘋得晚。瘋得晚,就死得晚。”

焦蓮終於做出了回應,合成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就像,我。”

殷刃心情覆雜地嗯了聲:“這些人是由元物送進去的,元物喜歡攝取情緒。他們之間,興許有某種情緒上的共同點……可惜昨天我的材料損壞,我沒能查出那個共同點。”

他攤開手掌,露出掌心裏的兔子木符。

“我還有個猜想需要驗證,您能幫幫我嗎?”

“怎麽,幫?”

“接下來,我會用這個木符影響我身邊的人。”

殷刃後退一步,目光環繞四周。

“在這裏的人,精神都相對強韌。我會用他們再做試驗,勞煩您看著彼岸那邊的動靜——我相信,若是我們找到了觸發失蹤的‘條件’,彼岸那邊一定會有所反應,還請您幫我註意下。”

好歹連戚女士都要撕開了個空間找飯吃,檔案館和記憶世界更是要術法與能量為媒介才能進入,人可不會無痕穿越人世與彼岸的縫隙。

對於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其餘人全都保持沈默,只有兩位幾乎同時開了口。

黃今:“你要拿誰做實驗?!”

葛聽聽:“我願意幫小河姐姐!”

其餘人都不說話,被葛聽聽這麽一襯,黃今面子上有點掛不住。饒是如此,他依然堅定地展示著自己的慫。

“不是我說,這個人……這個人就是穿越彼岸的時候出了岔子,才變成這樣的吧?”黃今指著床上的焦蓮,面色慘白,“她的思維支離破碎,就是在硬撐。身上還混了很多不屬於她的思維,看著非常的……非常的……”

就像弗蘭肯斯坦的怪物,由諸多思維的屍塊縫合而成。

“我也想救盧小河的媽媽,可我也有人要照顧。萬一、萬一那個木符真的把我……”

“那你可以排在最後。”葛聽聽篤定地安慰道,“你性格不好,大概不會成功。”

黃今:“……”

“沒關系,一旦有異樣,我會,告訴鐘異,停止。”焦蓮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興許是眾人的錯覺,她的聲音裏多了點若有若無的笑意。“別怕,小夥子,我也沒有,硬撐。”

黃今喉嚨裏發出細細的悲鳴。

“小黃,你不願意的話不參與就好。”

盧小河鄭重上前。

“這不是你的義務,你完全可以拒絕,我更不會因為這個改變對你的看法。”

黃今:“我……”

那張俊秀卻陰沈的臉有點扭曲。

“算了,我性格差,沒問題的。”他扭過頭,站得遠了點,“說好了,我最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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