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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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你……”裴恒有些遲疑：“說的似有幾分道理？”
溫子怡點頭如搗蒜：“何止。”
“……”裴恒頓了頓, 又問：“你當真是萬靈仙宗弟子？”
“按說，萬靈仙宗教導的弟子不該生出此種念頭才是。”裴恒皺了皺眉：“難道你是因此被逐出的萬靈仙宗？”
“……嗯？”溫子怡堅定且果斷的搖頭：“當然不是。”
等到裴恒看過來的時候，溫子怡帶上誠懇的笑：“萬靈仙宗哪配逐我出門, 是我敬仰主上您的風采，棄明投暗踹了它們的。”
“我要做主上您最貼心的下屬。”
“萬靈仙宗弟子, 狗都不做。”
裴恒：“……？”
裴恒聽著她話語裏的“棄明投暗”四個字,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在桌前坐了下來：“你也坐吧。”
溫子怡順勢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裴恒擡手，從自己的儲物戒當中取了一封打開過的信出來，遞給溫子怡。
溫子怡接過來後低頭看了起來。
裴恒說道：“此事本也未想瞞著你。”
“百年前，我被夏國皇室和三大宗門封印在此處之後，我的師父裴元同樣被天玄古宗關押了起來。”
溫子怡一邊看信一邊分心點頭：“嗯嗯，聽說過。”
裴恒：“此前寧玄曾來過萬淵鎮, 所以我離開封印的消息必定瞞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溫子怡手中的信：“這段時間李牧一直差人註意著夏國皇室和天玄古宗那邊的情況, 這封信便是他差人送過來的。”
“幾日前，由夏國皇室差人將裴元帶離了天玄古宗。”
“按照信中所言，他們是將人帶去了歸元秘境。”
“除我之外，裴元和他們之間並無沖突, 想來此次從天玄古宗帶走裴元, 也是想在歸元秘境處為我設局。”
溫子怡目光從信上移開：“……這樣的話，那我們還要去嗎？”
裴恒指尖輕輕的磕在桌上：“我若是還在封印之中，老頭待在他們手中倒是無甚危險。”
“但眼下我已經離開了封印, 老頭便不能繼續留在他們手中。”
裴恒眸底幽深。
沒人比他更能知曉夏國皇室的冷漠。
哪怕裴元軍功卓著, 在他們眼中亦是隨時可棄。
“所以，這一趟歸元秘境需要去。”
溫子怡皺了皺眉頭。
裴恒眼簾微擡, 看了她一眼：“自然，若思你心有顧慮, 留在萬淵鎮也可，此事並不強求。”
溫子怡短暫的心動，但很快就堅定的搖頭：“主上，您這是在質疑我的忠心。”
“您願意幫我解決仇敵的事情，還願意贈我法器，我又怎麽會臨陣脫逃。”
說完，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裴恒，低聲問道：“冒昧問一句，這件事情主上您有幾成的把握？”
裴恒：“……”
裴恒掃了她一眼，淡淡開口：“十成。”
溫子怡坐直了身子：“為了主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裴恒：“……”
裴恒不欲深究她話裏的真實性。
想帶著對方，也不過是因為從這裏到歸元秘境路途遙遠，他懶得一直關註飛舟。
裴恒：“所以，我們此行只需帶人離開即可，並不過多沾惹是非。”
溫子怡默了默：“不借機給皇室還有三大宗門的人一個教訓嗎？”
畢竟作為一文反派，怎麽能讓“正派”站在自己的頭上撒歡。
“……”裴恒看了一眼雙眸認真等著他回答的溫子怡，心中短暫意動，而後徐緩搖頭：“不了。”
溫子怡楞了楞，不解：“為什麽啊？”
裴恒眸底情緒悠遠：“有些殺念，一旦起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溫子怡在心底重覆了一遍裴恒的這句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不理解這和裴恒有什麽關系。
她問：“本來他們和我們就是敵人，殺念起了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麽要壓下去？”
裴恒：“……”
裴恒再次默然。
甚至，因為她的這一句話，這百年來盡力壓制著的體內躁動的魔氣都有再次翻湧奔騰起來的趨勢。
眼底魔氣匯聚凝結，但很快，又悉數被裴恒揮散了開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當真不解”的溫子怡，聲音有些低啞：“我答應過裴元不再枉造殺孽。”
說到後面，聲音喃喃幾不可聞：“所以這殺念還是掐斷不起為好。”
有百年前的厚重因果在，他的皇室以及三大宗門之間再起波瀾，必不是再因為一個裴元就停下來。
夏國皇室和三大宗門不會放任允許他的存在。
他也未必還能像上次一樣控制住體內暴虐的魔氣。
裴恒聲音雖低，就坐在他旁側的溫子怡還是聽得清楚。
溫子怡嘴巴動了動，最後，看向裴恒：“也行吧。”
很快，她眼珠轉了轉，又朝著裴恒的方向湊近了一些：“不過主上，我還有一個不用您動手的好方法。”
裴恒垂眼看向湊過來的溫子怡：“什麽方法。”
溫子怡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其實我也有一點小潛力，您多給我幾縷您的本源魔氣，到時候您若是遇到了想殺的人，只要您一個眼神，我就能幫您通通拿下。”
裴恒的本源魔氣，就是她直接調動金丹內魔氣的通道，只要裴恒本源魔氣調動的多，她的“蓄力大招”變成“瞬發大招”不成問題。
溫子怡說完，期待的看向裴恒。
裴恒：“……”
裴恒低眸沈思：“你跟著我做事多久了？”
“……？”溫子怡認真回憶：“得有一個多月了吧？”
葉華章來之前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葉華章走之後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
裴恒：“本源魔氣的事情日後再說。”
溫子怡：“……”早知道該說兩個月左右的。
不過她也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試試”，裴恒沒答應再給一縷本源魔氣，她也不失望，轉而繼續同裴恒扯之前的話題。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溫子怡將手裏的信件折好交還給裴恒：“但主上，歸元秘境這個地方當真有些克您，若是能炸，我以為還是炸了的好。”
停了停，又補充道：“我之前提起的皇室和天玄古宗也是。”
“……要是回來的路上魔氣彈還有剩餘，我們再順路去一趟萬靈仙宗也不是不可以。”
“您不方便動手的話，我來動手其實也可以的。”
裴恒：“……？”有區別嗎？
裴恒靜靜地看著溫子怡。
溫子怡也同樣靜靜地看著他。
良久，裴恒才再次開口：“你過往……在萬靈仙宗受過不少委屈？”
“……？”什麽意思？
雖不解他話題的跳躍，溫子怡還是如實點了點頭：“挺多的。”
劇情沒開始之前，原主在萬靈仙宗雖然沒經歷過剖丹捅劍之類的劇情，但誤會指責什麽的小委屈經歷的還挺多的。
裴恒：“……”
裴恒垂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回一趟萬靈仙宗消一消心裏的火氣。”
“至於毀掉歸元秘境的事情……”裴恒停了停：“屆時再看。”
屆時再看？
溫子怡思索了幾息：“那我這幾天先準備著？”
“……”
——
裴恒到最後也沒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但溫子怡還是忙忙碌碌的準備了起來。
第二天天一亮，她便帶著零零先去了一趟封魔淵，找之前提到的那名魔修定制了不少魔氣彈。
之後，又帶著零零一路去了萬淵鎮南邊的一處密林。
雖說拿了李牧不少的見面禮，但萬淵鎮上法器的物價還是過於高了一些。
這處密林是溫子怡偶然間從寧凡口中聽到的地方，這裏總有修士和魔修打架，運氣好的話，一天能白撿不少法器。
既然要做準備，當然是越充足越好。
在鎮子外的密林一連蹲守了好幾日，溫子怡和零零的儲物袋愈發的充實。
第三日清早，三人再次出發離開了萬淵鎮。
歸元秘境在靠近天玄古宗的地方，也就是大陸靠西的位置，從萬淵鎮一路駕著飛舟趕過去，至少也得半月左右。
剛出發的前幾日，零零還會興致勃勃的趴在飛舟的邊緣張望地面上的各種熱鬧。日程過半的時候，她也蔫了下來，每天都是呈大字型躺在飛舟的甲板上唉聲嘆氣。
溫子怡問了她兩次，確認她只是無聊之後便不再過分關註。
“前面問月城，我們下去。”
在飛舟連著行駛了半月之後，裴恒站在甲板上遙遙的看了一眼前方他們即將路過的一座城池，說道。
溫子怡還沒說話，原本平攤在甲板上的零零已經一骨碌爬了起來：“好好好！下去下去！”
溫子怡：“……”
溫子怡看了一眼這段時間被迫憋在飛舟上差點憋壞的零零，駕著飛舟行了過去。
問月城內有禁飛的法陣，所以三人依舊是將飛舟停在了城外不遠處。
裴恒下了飛舟的時候便已經再次罩上了隔絕神識的鬥篷面具。
溫子怡看了一眼零零給出的地圖上“這裏無比靠近天玄古宗和夏國皇城”的位置，想了想，磨磨蹭蹭的朝著裴恒蹭了過去：“主上……”
裴恒並未回頭：“何事？”
溫子怡無比乖巧的笑了笑，先拍了他一個馬屁：“您穿這身真威風！”
裴恒：“……”
裴恒側目垂眸看向她，低沈著聲音又問了一遍：“何事？”
溫子怡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根手指提了提他身上的鬥篷：“您說，我和零零要不要也穿一件？”
裴恒看了一眼身邊滿眼期待的溫子怡，又看了一眼下了飛舟之後就開始繞著兩人撒丫子繞圈狂奔的零零。
默了默：“那便穿一件。”
這麽跑著是有有些傻。
溫子怡眼含期待的看向裴恒。
從去書城回到萬淵鎮之後，她帶著零零去萬淵鎮的交易所打探過，裴恒身上的這件鬥篷不止能隔絕旁人的探查，更具備一定的防護作用。
她倒是想在萬淵鎮上幫自己和零零定制兩身，但不論去哪家店鋪，都是售罄等貨。
溫子怡：“……”
只能說，這東西在萬淵鎮需求量真的大。
裴恒沈默的看了她一眼，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了兩件同款黑色鬥篷出來。
溫子怡麻溜的將其中一件穿上。
有點小長，但影響不大。
“那這件……”她又看了一眼手裏同樣很長的另一件：“零零可以穿嗎？”
溫子怡說罷，裴恒掃了她一眼：“只有這般的。”
畢竟他都是給自己買的。
而隔絕鬥篷這種東西，甚少有可以調節大小的。
“……”如此，溫子怡也不強求，提起手裏的鬥篷開始召喚一邊狂奔一邊嚎叫的零零：“零零，過來穿個衣服。”
狂奔當中的零零風一樣迅速出現。
也不多問，直接擡手：“怡怡，還是地上好啊，想怎麽跑就怎麽跑！”
溫子怡一邊將超大號鬥篷給她披上，一邊頭也不擡的回覆：“那等事情忙完，我跟著主上坐飛舟回去，你在地上跑回去？”
“……”零零：“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生怕溫子怡繼續堅持這個想法，零零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拖的長長的衣服：“這麽長？”
溫子怡點了點頭：“因為是主上的。”
“哦哦。”零零擡頭看了一眼裴恒，不再多話。
然而……
“怡怡，這個衣服我是非穿不可嗎？”才走了兩三步，零零已經被絆倒了好幾次，她有些幽怨的擡頭看向溫子怡。
“不穿也行。”溫子怡不強求：“不過問月城距離皇城和天玄古宗都不遠，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撞上認識我們的人。”
零零想著之前在萬淵鎮遇到葉華章和寧玄時的情況，默了默：“那還是穿著吧。”
溫子怡看了她身後確實拖的極長的衣服一眼，彎腰將落在地上的那些提起來卷了卷：“抱著。”
零零認命的開始雙手抱著一大坨的衣服開始走路。
裴恒等著兩人“忙活”完，看向一個帽子遮到腰，剩下的衣服八成都被她抱在懷裏的零零，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但又沒說。
只道：“走吧。”
或許是因為零零這一身過於奇怪，入城的路上，三人時不時的便會對上周圍修士看過來的奇怪的目光。
才入了城，溫子怡就麻溜的找了一個角落脫掉了零零身上的鬥篷：“還是不穿了，更惹眼。”
零零抱著長長的鬥篷走了一路，比她還要不耐煩，眼下溫子怡才一說，她立馬便同意了：“好！”
裴恒：“……”
不穿也成吧，方才那麽一路抱著走更傻。
等衣服的事情終於有了共識之後，裴恒領著兩人先去了一趟問月城最大的一處交易所。
“五二九四。”給了夥計一個不知道什麽意義的數字之後，裴恒被夥計領著上了二樓，溫子怡和零零則等在樓下。
“怡怡，你說主上這次又要買什麽？”零零看著裴恒上樓的背影，湊到溫子怡的跟前小聲詢問。
溫子怡搖了搖頭：“不清楚。”
“走吧。”她伸手捏了捏零零頭上紮著的兩個花苞：“第一次來問月城的交易所，我們也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好！”這個零零感興趣。
裴恒才剛上樓，想來一時半會兒下不來，溫子怡和零零興致不錯的在交易所的一樓轉了起來。
到底是夏國十八座主城之一，這裏不僅比萬淵鎮上的交易所大上不少，交易的物品也豐富許多。
溫子怡想試試在這裏給零零買一件合身的鬥篷，但夥計表示沒有適合零零這般大小的。
溫子怡只能作罷。
兩人溜達著買了幾個有些稀奇的小玩意兒。
“聽說了嗎？皇室和三大宗門好像準備開啟歸元秘境了。”
“真的假的，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溫子怡才準備讓夥計將她新看到的一個羅盤取下來看看，就聽到旁邊兩人閑聊的聲音傳來。
溫子怡招呼夥計取羅盤的動作一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閑聊的是兩名樣貌尋常的中年修士，此刻正坐在交易所內專門為過往修士提供的用來休息的區域內。
不止是溫子怡，周圍不少原本在各自忙碌的修士也都註意到了他們兩。
更有人直接朝著那兩名中年修士湊了過去：“道友方才說的是歸元秘境？”
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倒也沒有介意這突然湊過來的修士，神秘兮兮的點了點頭：“不錯。”
“我有小道消息，夏國皇室和三大宗門的人已經到了歸元秘境附近。”
或許是為了顯得神秘，又或許是為了顯得消息可靠，那名中年修士說著說著，聲音便不自覺小了下來。
溫子怡看著左右又湊過去的幾名陌生修士，想了想，提溜著零零跟著一起湊了過去。
“真的假的，歸元秘境不是已經有幾百年的時間不曾被開啟了？”和溫子怡一樣新湊過去的一名修士好奇詢問。
“我有族兄在宗門裏，此前好像也聽他說過這個消息。”同樣新湊過來的一名修士壓低了聲音接話：“不過他說的含含糊糊的。”
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擺了擺手：“不止如此。”
溫子怡同周圍眾人一起看向他。
那人聲音又壓低了一些：“我還知道為何要重新開啟歸元秘境。”
有人湊上前：“為何？”
那人先左右環視了一圈，確認自己被圍的嚴實，才開口說道：“相逢即是有緣，我可以告訴諸位，但諸位可不能再往外說了。”
所有人默契點頭：“這是自然。”
那人並不需要眾人給出保證，見眾人點頭，便繼續往下說去：“知道化元池嗎？”
周圍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溫子怡在自己的識海當中呼喚零零。
零零很快給出回答：“化元池，位於歸元秘境最深處，傳聞中，不論何種修為的修士，只要落入其中，不出一個時辰必定神魂俱滅。”
溫子怡想了想：“是原文最後葉華章設計引裴恒落入的那個池子？”
零零快速檢索原文劇情並給出回答：“對。”
溫子怡皺了皺眉頭。
雖說她這段時間一直躲在裴恒身邊，但若是沒記錯的話，眼下並不到原文中化元池出現的時間點？
溫子怡心底一抹怪異閃過。
她繼續將視線落在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那名修士身上。
對方沒在意她，只朝著圍觀眾人說道：“皇室和三大宗門這次開啟歸元秘境，是要借助化元池處決裴元！”
周圍靜默了片刻。
但很快，就有人擺著手開口：“不可能。”
又有人附和：“就是，怎麽可能，裴元的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要處決他早就處決了。”
“而且，我聽說裴元的師父就供奉在天玄古宗的後山，自家弟子要被借助化元池處決，他能答應？”
“就是就是，而且裴元不是至今未傳出入魔的消息？怎麽可能突然處決。”
周圍方才湊過來的修士大多不信，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也不見吉言惱怒，再次環視了一圈周圍眾人：“你們都沒有認識的人在天玄古宗吧？”
周圍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各自搖頭。
人群中央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挑了挑眉：“我就知道。”
“就前不久。”他聲音更低了一些：“夏國皇室某位老祖宗親自去了一趟天玄古宗，第二天，裴元就被人從天玄古宗帶走了。”
人群再次沈默了一瞬。
這次，有人開始信了：“真的？”
人群中的中年修士無比肯定：“千真萬確。”
——
裴恒從交易所二樓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溫子怡和零零。
他放出了神識掃視了一圈周圍，才在交易所一樓的某處角落裏看到了蹲在那裏的溫子怡和零零。
“……”
裴恒默了默，婉拒了交易所夥計直接送他出門的好意，擡腳朝著溫子怡和零零兩人走了過去。
“怎麽，方才有人欺負你二人？”
熟悉的低沈聲音響起，溫子怡和零零同時擡頭。
看到走近的人之後，溫子怡迅速的朝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蹲過來。
裴恒：“……”
裴恒垂眸默然無聲的掃了她一眼，又擡眼掃視向交易所內的一眾修士，並未察覺有什麽異常的人存在之後，才再次將視線落回了溫子怡身上。
溫子怡：“……”
對哦，怎麽能讓裴恒像她們兩一樣隨地大小蹲。
溫子怡狀若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快速起身：“主上，您知道化元池嗎？”
裴恒垂首：“知道。”
溫子怡壓低了聲音詢問：“若是您進了化元池，能跑出來嗎？”
她的身後，一道悠悠的聲音傳來：“進了化元池還想出來？癡人說夢。”
溫子怡三人一起回頭。
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修士。
溫子怡和零零一起白了他一眼：“滾。”
那名修士撇了撇嘴，溜溜達達著離開。
溫子怡繼續看向裴恒：“可以嗎？”
裴恒垂下眼簾，語氣平靜的說道：“進了化元池還想出來？癡人說夢。”
溫子怡：“……”
零零：“……”
溫子怡和零零對視了一眼，神色同時凝重了起來。
“主上……”溫子怡本想和裴恒說一說化元池的事情，但餘光掃過周圍來來往往的修士，又止住了話題：“您的事情忙完了嗎？”
裴恒隨意“嗯”了一聲。
“那我們現在是……”溫子怡又問。
“回飛……”裴恒本打算直接出城回飛舟上，不過想到前不久零零撒丫子狂奔的場景，默了默，改口說道：“去尋一處客棧住下。”
這次離開萬淵鎮本就是為了裴恒的事情，他這般說了，溫子怡和零零自無不可。
三人出了交易所之後，就近尋了一處客棧。
辦好入住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溫子怡就快速朝著裴恒湊了過去：“主上，方才在交易所裏，我們聽到有人說皇室和三大宗門要借助歸元秘境中的化元池來處決裴元。”
“他們這是還想借助化元池來為您設局？”
零零眨巴著大眼睛湊過來聽兩人聊。
裴恒在房間內布了一個隔絕探查的法陣之後，隨手將自己身上的面罩鬥篷摘了下來：“猜到了。”
“也就為了化元池才值得他們開啟這趟歸元秘境。”
溫子怡湊上前：“沒關系嗎？”
零零也湊了過來：“沒關系嗎？”
裴恒看了兩人一眼，提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三杯，一杯遞給了溫子怡，一杯遞給了零零，最後一杯持在自己手中，神色漠然：“不掉進去自是無甚幹系。”
溫子怡：“……”
零零抿了一口杯子裏的茶水，有點難喝，她又默默的將杯子放回了桌上：“那掉進去呢？”
“掉進去的話……”裴恒低頭瞥了她一眼：“可以在裏面安心等來世。”
零零：“……”
溫子怡：“……”
裴恒抿了一口茶水：“不對，掉進去沒有來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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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裴恒有些遲疑：“說的似有幾分道理？”
溫子怡點頭如搗蒜：“何止。”
“……”裴恒頓了頓, 又問：“你當真是萬靈仙宗弟子？”
“按說，萬靈仙宗教導的弟子不該生出此種念頭才是。”裴恒皺了皺眉：“難道你是因此被逐出的萬靈仙宗？”
“……嗯？”溫子怡堅定且果斷的搖頭：“當然不是。”
等到裴恒看過來的時候，溫子怡帶上誠懇的笑：“萬靈仙宗哪配逐我出門, 是我敬仰主上您的風采，棄明投暗踹了它們的。”
“我要做主上您最貼心的下屬。”
“萬靈仙宗弟子, 狗都不做。”
裴恒：“……？”
裴恒聽著她話語裏的“棄明投暗”四個字,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在桌前坐了下來：“你也坐吧。”
溫子怡順勢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裴恒擡手，從自己的儲物戒當中取了一封打開過的信出來，遞給溫子怡。
溫子怡接過來後低頭看了起來。
裴恒說道：“此事本也未想瞞著你。”
“百年前，我被夏國皇室和三大宗門封印在此處之後，我的師父裴元同樣被天玄古宗關押了起來。”
溫子怡一邊看信一邊分心點頭：“嗯嗯，聽說過。”
裴恒：“此前寧玄曾來過萬淵鎮, 所以我離開封印的消息必定瞞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溫子怡手中的信：“這段時間李牧一直差人註意著夏國皇室和天玄古宗那邊的情況, 這封信便是他差人送過來的。”
“幾日前，由夏國皇室差人將裴元帶離了天玄古宗。”
“按照信中所言，他們是將人帶去了歸元秘境。”
“除我之外，裴元和他們之間並無沖突, 想來此次從天玄古宗帶走裴元, 也是想在歸元秘境處為我設局。”
溫子怡目光從信上移開：“……這樣的話，那我們還要去嗎？”
裴恒指尖輕輕的磕在桌上：“我若是還在封印之中，老頭待在他們手中倒是無甚危險。”
“但眼下我已經離開了封印, 老頭便不能繼續留在他們手中。”
裴恒眸底幽深。
沒人比他更能知曉夏國皇室的冷漠。
哪怕裴元軍功卓著, 在他們眼中亦是隨時可棄。
“所以，這一趟歸元秘境需要去。”
溫子怡皺了皺眉頭。
裴恒眼簾微擡, 看了她一眼：“自然，若思你心有顧慮, 留在萬淵鎮也可，此事並不強求。”
溫子怡短暫的心動，但很快就堅定的搖頭：“主上，您這是在質疑我的忠心。”
“您願意幫我解決仇敵的事情，還願意贈我法器，我又怎麽會臨陣脫逃。”
說完，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裴恒，低聲問道：“冒昧問一句，這件事情主上您有幾成的把握？”
裴恒：“……”
裴恒掃了她一眼，淡淡開口：“十成。”
溫子怡坐直了身子：“為了主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裴恒：“……”
裴恒不欲深究她話裏的真實性。
想帶著對方，也不過是因為從這裏到歸元秘境路途遙遠，他懶得一直關註飛舟。
裴恒：“所以，我們此行只需帶人離開即可，並不過多沾惹是非。”
溫子怡默了默：“不借機給皇室還有三大宗門的人一個教訓嗎？”
畢竟作為一文反派，怎麽能讓“正派”站在自己的頭上撒歡。
“……”裴恒看了一眼雙眸認真等著他回答的溫子怡，心中短暫意動，而後徐緩搖頭：“不了。”
溫子怡楞了楞，不解：“為什麽啊？”
裴恒眸底情緒悠遠：“有些殺念，一旦起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溫子怡在心底重覆了一遍裴恒的這句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不理解這和裴恒有什麽關系。
她問：“本來他們和我們就是敵人，殺念起了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麽要壓下去？”
裴恒：“……”
裴恒再次默然。
甚至，因為她的這一句話，這百年來盡力壓制著的體內躁動的魔氣都有再次翻湧奔騰起來的趨勢。
眼底魔氣匯聚凝結，但很快，又悉數被裴恒揮散了開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當真不解”的溫子怡，聲音有些低啞：“我答應過裴元不再枉造殺孽。”
說到後面，聲音喃喃幾不可聞：“所以這殺念還是掐斷不起為好。”
有百年前的厚重因果在，他的皇室以及三大宗門之間再起波瀾，必不是再因為一個裴元就停下來。
夏國皇室和三大宗門不會放任允許他的存在。
他也未必還能像上次一樣控制住體內暴虐的魔氣。
裴恒聲音雖低，就坐在他旁側的溫子怡還是聽得清楚。
溫子怡嘴巴動了動，最後，看向裴恒：“也行吧。”
很快，她眼珠轉了轉，又朝著裴恒的方向湊近了一些：“不過主上，我還有一個不用您動手的好方法。”
裴恒垂眼看向湊過來的溫子怡：“什麽方法。”
溫子怡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其實我也有一點小潛力，您多給我幾縷您的本源魔氣，到時候您若是遇到了想殺的人，只要您一個眼神，我就能幫您通通拿下。”
裴恒的本源魔氣，就是她直接調動金丹內魔氣的通道，只要裴恒本源魔氣調動的多，她的“蓄力大招”變成“瞬發大招”不成問題。
溫子怡說完，期待的看向裴恒。
裴恒：“……”
裴恒低眸沈思：“你跟著我做事多久了？”
“……？”溫子怡認真回憶：“得有一個多月了吧？”
葉華章來之前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葉華章走之後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
裴恒：“本源魔氣的事情日後再說。”
溫子怡：“……”早知道該說兩個月左右的。
不過她也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試試”，裴恒沒答應再給一縷本源魔氣，她也不失望，轉而繼續同裴恒扯之前的話題。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溫子怡將手裏的信件折好交還給裴恒：“但主上，歸元秘境這個地方當真有些克您，若是能炸，我以為還是炸了的好。”
停了停，又補充道：“我之前提起的皇室和天玄古宗也是。”
“……要是回來的路上魔氣彈還有剩餘，我們再順路去一趟萬靈仙宗也不是不可以。”
“您不方便動手的話，我來動手其實也可以的。”
裴恒：“……？”有區別嗎？
裴恒靜靜地看著溫子怡。
溫子怡也同樣靜靜地看著他。
良久，裴恒才再次開口：“你過往……在萬靈仙宗受過不少委屈？”
“……？”什麽意思？
雖不解他話題的跳躍，溫子怡還是如實點了點頭：“挺多的。”
劇情沒開始之前，原主在萬靈仙宗雖然沒經歷過剖丹捅劍之類的劇情，但誤會指責什麽的小委屈經歷的還挺多的。
裴恒：“……”
裴恒垂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回一趟萬靈仙宗消一消心裏的火氣。”
“至於毀掉歸元秘境的事情……”裴恒停了停：“屆時再看。”
屆時再看？
溫子怡思索了幾息：“那我這幾天先準備著？”
“……”
——
裴恒到最後也沒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但溫子怡還是忙忙碌碌的準備了起來。
第二天天一亮，她便帶著零零先去了一趟封魔淵，找之前提到的那名魔修定制了不少魔氣彈。
之後，又帶著零零一路去了萬淵鎮南邊的一處密林。
雖說拿了李牧不少的見面禮，但萬淵鎮上法器的物價還是過於高了一些。
這處密林是溫子怡偶然間從寧凡口中聽到的地方，這裏總有修士和魔修打架，運氣好的話，一天能白撿不少法器。
既然要做準備，當然是越充足越好。
在鎮子外的密林一連蹲守了好幾日，溫子怡和零零的儲物袋愈發的充實。
第三日清早，三人再次出發離開了萬淵鎮。
歸元秘境在靠近天玄古宗的地方，也就是大陸靠西的位置，從萬淵鎮一路駕著飛舟趕過去，至少也得半月左右。
剛出發的前幾日，零零還會興致勃勃的趴在飛舟的邊緣張望地面上的各種熱鬧。日程過半的時候，她也蔫了下來，每天都是呈大字型躺在飛舟的甲板上唉聲嘆氣。
溫子怡問了她兩次，確認她只是無聊之後便不再過分關註。
“前面問月城，我們下去。”
在飛舟連著行駛了半月之後，裴恒站在甲板上遙遙的看了一眼前方他們即將路過的一座城池，說道。
溫子怡還沒說話，原本平攤在甲板上的零零已經一骨碌爬了起來：“好好好！下去下去！”
溫子怡：“……”
溫子怡看了一眼這段時間被迫憋在飛舟上差點憋壞的零零，駕著飛舟行了過去。
問月城內有禁飛的法陣，所以三人依舊是將飛舟停在了城外不遠處。
裴恒下了飛舟的時候便已經再次罩上了隔絕神識的鬥篷面具。
溫子怡看了一眼零零給出的地圖上“這裏無比靠近天玄古宗和夏國皇城”的位置，想了想，磨磨蹭蹭的朝著裴恒蹭了過去：“主上……”
裴恒並未回頭：“何事？”
溫子怡無比乖巧的笑了笑，先拍了他一個馬屁：“您穿這身真威風！”
裴恒：“……”
裴恒側目垂眸看向她，低沈著聲音又問了一遍：“何事？”
溫子怡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根手指提了提他身上的鬥篷：“您說，我和零零要不要也穿一件？”
裴恒看了一眼身邊滿眼期待的溫子怡，又看了一眼下了飛舟之後就開始繞著兩人撒丫子繞圈狂奔的零零。
默了默：“那便穿一件。”
這麽跑著是有有些傻。
溫子怡眼含期待的看向裴恒。
從去書城回到萬淵鎮之後，她帶著零零去萬淵鎮的交易所打探過，裴恒身上的這件鬥篷不止能隔絕旁人的探查，更具備一定的防護作用。
她倒是想在萬淵鎮上幫自己和零零定制兩身，但不論去哪家店鋪，都是售罄等貨。
溫子怡：“……”
只能說，這東西在萬淵鎮需求量真的大。
裴恒沈默的看了她一眼，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了兩件同款黑色鬥篷出來。
溫子怡麻溜的將其中一件穿上。
有點小長，但影響不大。
“那這件……”她又看了一眼手裏同樣很長的另一件：“零零可以穿嗎？”
溫子怡說罷，裴恒掃了她一眼：“只有這般的。”
畢竟他都是給自己買的。
而隔絕鬥篷這種東西，甚少有可以調節大小的。
“……”如此，溫子怡也不強求，提起手裏的鬥篷開始召喚一邊狂奔一邊嚎叫的零零：“零零，過來穿個衣服。”
狂奔當中的零零風一樣迅速出現。
也不多問，直接擡手：“怡怡，還是地上好啊，想怎麽跑就怎麽跑！”
溫子怡一邊將超大號鬥篷給她披上，一邊頭也不擡的回覆：“那等事情忙完，我跟著主上坐飛舟回去，你在地上跑回去？”
“……”零零：“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生怕溫子怡繼續堅持這個想法，零零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拖的長長的衣服：“這麽長？”
溫子怡點了點頭：“因為是主上的。”
“哦哦。”零零擡頭看了一眼裴恒，不再多話。
然而……
“怡怡，這個衣服我是非穿不可嗎？”才走了兩三步，零零已經被絆倒了好幾次，她有些幽怨的擡頭看向溫子怡。
“不穿也行。”溫子怡不強求：“不過問月城距離皇城和天玄古宗都不遠，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撞上認識我們的人。”
零零想著之前在萬淵鎮遇到葉華章和寧玄時的情況，默了默：“那還是穿著吧。”
溫子怡看了她身後確實拖的極長的衣服一眼，彎腰將落在地上的那些提起來卷了卷：“抱著。”
零零認命的開始雙手抱著一大坨的衣服開始走路。
裴恒等著兩人“忙活”完，看向一個帽子遮到腰，剩下的衣服八成都被她抱在懷裏的零零，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但又沒說。
只道：“走吧。”
或許是因為零零這一身過於奇怪，入城的路上，三人時不時的便會對上周圍修士看過來的奇怪的目光。
才入了城，溫子怡就麻溜的找了一個角落脫掉了零零身上的鬥篷：“還是不穿了，更惹眼。”
零零抱著長長的鬥篷走了一路，比她還要不耐煩，眼下溫子怡才一說，她立馬便同意了：“好！”
裴恒：“……”
不穿也成吧，方才那麽一路抱著走更傻。
等衣服的事情終於有了共識之後，裴恒領著兩人先去了一趟問月城最大的一處交易所。
“五二九四。”給了夥計一個不知道什麽意義的數字之後，裴恒被夥計領著上了二樓，溫子怡和零零則等在樓下。
“怡怡，你說主上這次又要買什麽？”零零看著裴恒上樓的背影，湊到溫子怡的跟前小聲詢問。
溫子怡搖了搖頭：“不清楚。”
“走吧。”她伸手捏了捏零零頭上紮著的兩個花苞：“第一次來問月城的交易所，我們也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好！”這個零零感興趣。
裴恒才剛上樓，想來一時半會兒下不來，溫子怡和零零興致不錯的在交易所的一樓轉了起來。
到底是夏國十八座主城之一，這裏不僅比萬淵鎮上的交易所大上不少，交易的物品也豐富許多。
溫子怡想試試在這裏給零零買一件合身的鬥篷，但夥計表示沒有適合零零這般大小的。
溫子怡只能作罷。
兩人溜達著買了幾個有些稀奇的小玩意兒。
“聽說了嗎？皇室和三大宗門好像準備開啟歸元秘境了。”
“真的假的，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溫子怡才準備讓夥計將她新看到的一個羅盤取下來看看，就聽到旁邊兩人閑聊的聲音傳來。
溫子怡招呼夥計取羅盤的動作一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閑聊的是兩名樣貌尋常的中年修士，此刻正坐在交易所內專門為過往修士提供的用來休息的區域內。
不止是溫子怡，周圍不少原本在各自忙碌的修士也都註意到了他們兩。
更有人直接朝著那兩名中年修士湊了過去：“道友方才說的是歸元秘境？”
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倒也沒有介意這突然湊過來的修士，神秘兮兮的點了點頭：“不錯。”
“我有小道消息，夏國皇室和三大宗門的人已經到了歸元秘境附近。”
或許是為了顯得神秘，又或許是為了顯得消息可靠，那名中年修士說著說著，聲音便不自覺小了下來。
溫子怡看著左右又湊過去的幾名陌生修士，想了想，提溜著零零跟著一起湊了過去。
“真的假的，歸元秘境不是已經有幾百年的時間不曾被開啟了？”和溫子怡一樣新湊過去的一名修士好奇詢問。
“我有族兄在宗門裏，此前好像也聽他說過這個消息。”同樣新湊過來的一名修士壓低了聲音接話：“不過他說的含含糊糊的。”
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擺了擺手：“不止如此。”
溫子怡同周圍眾人一起看向他。
那人聲音又壓低了一些：“我還知道為何要重新開啟歸元秘境。”
有人湊上前：“為何？”
那人先左右環視了一圈，確認自己被圍的嚴實，才開口說道：“相逢即是有緣，我可以告訴諸位，但諸位可不能再往外說了。”
所有人默契點頭：“這是自然。”
那人並不需要眾人給出保證，見眾人點頭，便繼續往下說去：“知道化元池嗎？”
周圍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溫子怡在自己的識海當中呼喚零零。
零零很快給出回答：“化元池，位於歸元秘境最深處，傳聞中，不論何種修為的修士，只要落入其中，不出一個時辰必定神魂俱滅。”
溫子怡想了想：“是原文最後葉華章設計引裴恒落入的那個池子？”
零零快速檢索原文劇情並給出回答：“對。”
溫子怡皺了皺眉頭。
雖說她這段時間一直躲在裴恒身邊，但若是沒記錯的話，眼下並不到原文中化元池出現的時間點？
溫子怡心底一抹怪異閃過。
她繼續將視線落在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那名修士身上。
對方沒在意她，只朝著圍觀眾人說道：“皇室和三大宗門這次開啟歸元秘境，是要借助化元池處決裴元！”
周圍靜默了片刻。
但很快，就有人擺著手開口：“不可能。”
又有人附和：“就是，怎麽可能，裴元的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要處決他早就處決了。”
“而且，我聽說裴元的師父就供奉在天玄古宗的後山，自家弟子要被借助化元池處決，他能答應？”
“就是就是，而且裴元不是至今未傳出入魔的消息？怎麽可能突然處決。”
周圍方才湊過來的修士大多不信，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也不見吉言惱怒，再次環視了一圈周圍眾人：“你們都沒有認識的人在天玄古宗吧？”
周圍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各自搖頭。
人群中央最先開口的那名中年修士挑了挑眉：“我就知道。”
“就前不久。”他聲音更低了一些：“夏國皇室某位老祖宗親自去了一趟天玄古宗，第二天，裴元就被人從天玄古宗帶走了。”
人群再次沈默了一瞬。
這次，有人開始信了：“真的？”
人群中的中年修士無比肯定：“千真萬確。”
——
裴恒從交易所二樓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溫子怡和零零。
他放出了神識掃視了一圈周圍，才在交易所一樓的某處角落裏看到了蹲在那裏的溫子怡和零零。
“……”
裴恒默了默，婉拒了交易所夥計直接送他出門的好意，擡腳朝著溫子怡和零零兩人走了過去。
“怎麽，方才有人欺負你二人？”
熟悉的低沈聲音響起，溫子怡和零零同時擡頭。
看到走近的人之後，溫子怡迅速的朝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蹲過來。
裴恒：“……”
裴恒垂眸默然無聲的掃了她一眼，又擡眼掃視向交易所內的一眾修士，並未察覺有什麽異常的人存在之後，才再次將視線落回了溫子怡身上。
溫子怡：“……”
對哦，怎麽能讓裴恒像她們兩一樣隨地大小蹲。
溫子怡狀若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快速起身：“主上，您知道化元池嗎？”
裴恒垂首：“知道。”
溫子怡壓低了聲音詢問：“若是您進了化元池，能跑出來嗎？”
她的身後，一道悠悠的聲音傳來：“進了化元池還想出來？癡人說夢。”
溫子怡三人一起回頭。
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修士。
溫子怡和零零一起白了他一眼：“滾。”
那名修士撇了撇嘴，溜溜達達著離開。
溫子怡繼續看向裴恒：“可以嗎？”
裴恒垂下眼簾，語氣平靜的說道：“進了化元池還想出來？癡人說夢。”
溫子怡：“……”
零零：“……”
溫子怡和零零對視了一眼，神色同時凝重了起來。
“主上……”溫子怡本想和裴恒說一說化元池的事情，但餘光掃過周圍來來往往的修士，又止住了話題：“您的事情忙完了嗎？”
裴恒隨意“嗯”了一聲。
“那我們現在是……”溫子怡又問。
“回飛……”裴恒本打算直接出城回飛舟上，不過想到前不久零零撒丫子狂奔的場景，默了默，改口說道：“去尋一處客棧住下。”
這次離開萬淵鎮本就是為了裴恒的事情，他這般說了，溫子怡和零零自無不可。
三人出了交易所之後，就近尋了一處客棧。
辦好入住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溫子怡就快速朝著裴恒湊了過去：“主上，方才在交易所裏，我們聽到有人說皇室和三大宗門要借助歸元秘境中的化元池來處決裴元。”
“他們這是還想借助化元池來為您設局？”
零零眨巴著大眼睛湊過來聽兩人聊。
裴恒在房間內布了一個隔絕探查的法陣之後，隨手將自己身上的面罩鬥篷摘了下來：“猜到了。”
“也就為了化元池才值得他們開啟這趟歸元秘境。”
溫子怡湊上前：“沒關系嗎？”
零零也湊了過來：“沒關系嗎？”
裴恒看了兩人一眼，提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三杯，一杯遞給了溫子怡，一杯遞給了零零，最後一杯持在自己手中，神色漠然：“不掉進去自是無甚幹系。”
溫子怡：“……”
零零抿了一口杯子裏的茶水，有點難喝，她又默默的將杯子放回了桌上：“那掉進去呢？”
“掉進去的話……”裴恒低頭瞥了她一眼：“可以在裏面安心等來世。”
零零：“……”
溫子怡：“……”
裴恒抿了一口茶水：“不對，掉進去沒有來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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