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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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在他人眼中, 趙蠻子遇到危險，決不拋棄部下，重情重義, 英勇無畏。
江秋兒聽完，恍惚不已。她從未見過這般的趙蠻子, 在他們眼中，趙蠻子千般好。
她也不知何時回到氈帳, 暮色深沈, 燭火燃了一半，有人送了一份炊餅放在四方桌子上。
江秋兒撚起，溫熱的氣息，足以表明那人送來不久。
她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喊了一聲, “趙蠻子。”無人應答，掀起布簾, 走到氈帳外，夜色深深。
明月星稀, 軍營中的火把燒得通紅, 狹小的一隅，藏了無盡的黑團, 江秋兒走近，都怕有人忽然沖出來。
遂不敢走遠。
江秋兒卻又歇不了，幹脆來到崔時的氈帳，正好見他未睡, 想要尋他說幾句話。
崔時正在用小刀篆刻文字，因失明, 雙目白紗搖曳，氈帳裏的燭火婆娑，兩人的剪影拉長。
“阿秋，你還未睡嗎？”崔時雙手本如竹節修長，可這段時日因篆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傷口，看得觸目驚心。
江秋兒私底下勸過，都是無用功，久而久之，也就隨他去，但是她還是經常去山腳下尋草藥，搗鼓成藥膏，為他敷上手指，緩解疼痛，而傷痕依舊還是留下了。
“我睡不著。”江秋兒坐在他對面，托腮蹙眉，心事重重。
崔時：“你有心事？”
江秋兒躊躇，遂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崔時，在聽到趙蠻子升官如此之快，也能猜到他此次回來，定然兇險萬分。況且，趙蠻子一直心心念念江秋兒，一回軍營，理應一直與阿秋相處，何苦不見蹤影，想來過幾日，他又要離開軍營了。
崔時心中思緒萬千，又想她來的意圖，還有藏在言語間的擔心，心中了然幾分。
“阿秋，你在擔心他。”
“他會死在戰場上嗎？”面對崔時，江秋兒並未掩飾心中所想，垂眸下的雙目，盡是擔心無措。
“我知你憂心，但請你相信他。”崔時的雙目失明，卻仍是面對江秋兒。
他不願意阿秋失落，更不願她傷心，安慰的話雖少之又少，卻也令江秋兒明白，自己莫要杞人憂天。
“我應當相信他。”江秋兒釋然一笑，隨後問起常小年今日有沒有嚇到，得知他無事便放下心來，回去的途中，崔時非要送她。
“相信我，阿秋。”這段時日，他用拐杖辨路，軍營大大小小的路知曉一二。
江秋兒沒有推托，兩人行走在夜下，耳畔盡是風聲還有火把燃燒得“滋滋滋”，到了氈帳後，崔時止步道別。
她佇立在氈帳外，望著他熟練用拐杖辨路離去的清瘦背影，見其無礙，消失在夜色，方才踅身掀起布簾，見到趙蠻子不知何時歸來，大刀闊斧坐在圓凳上，一雙目瞋掃向自己。
江秋兒想起白日發生的種種，冷傲地擡起下頜，一副擺明不會理睬他的姿態，徑直來到床上，躺下便睡。
“阿秋。”趙蠻子攥緊雙手，一只手在膝上，一只手在四方桌上，身上的盔甲早已卸下，衣裳也換了幹凈，身上沒有幹涸的血跡，可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無法洗去。
“我後天會離開軍營。”趙蠻子沒有哄她，想起一早榮建中對他說過的話，唇角緊抿。
他知這事會讓江秋兒擔心，故此白日未曾道明，緘默以示逃避，可之後被叫去商議軍情，他又心想要不哄騙她。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去問了手底下的人，有誰會做炊餅，然後親自去學做炊餅，雖賣相極差，但也能見人。
趙蠻子將炊餅做好，便送到氈帳，發覺她不在，將炊餅放在桌上去尋她。
正因如此，他無意路過崔時的氈帳，聽到了江秋兒的聲音。
對於崔時，他內心覆雜。乍然聽到他們的交談，也知道阿秋心中的所念，心裏也有了定奪，在外吹冷風，不知是誰在吹蕪笛，遙遙傳來。
趙蠻子的心，靜謐了片刻，之後回到氈帳，等她回來，準備說清楚，可見秋不予理睬，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力氣。
眼見阿秋裝睡不理自己，趙蠻子起身，高挑的剪影，影影綽綽。
江秋兒雙目緊闔，佯裝入睡，聽到耳畔傳來窸窸窣窣，也能感受有人壓迫地走來，心裏一緊，在想要不要繼續裝睡，還是起身甩他一巴掌。
她胡思亂想，直到男人坐在床邊，俯身低語，“阿秋。”語氣低沈。
江秋兒臉頰莫名臉紅，不願開口，便聽到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酥酥麻麻，引得她纖手的指尖輕顫，唇角緊抿。
臭泥腿子，別想哄她。
江秋兒決心要給他一個教訓，省得他喜歡藏心事，於是堅決地不吱聲。
趙蠻子哪裏不知她在裝睡，睥睨著江秋兒顫抖的睫毛，不由愈發接近，“阿秋。”
見她唇角咬緊，瓷白的玉頸緊繃，發絲垂落，唇齒咬住唇肉，嬌艷欲滴，趙蠻子的目光忽然晦暗，不自在地喉骨上下滾動，身子也往後一靠。
江秋兒還以為他是反悔了，心裏氣悶，男人都是騙子。
少頃，趙蠻子又主動靠近，烏黑的絲絳垂落在她的發間，兩人近在咫尺。
“阿秋，你想吃炊餅嗎？”
江秋兒想到之前見到的炊餅，心想他難不成讓自己吃冷掉的炊餅，不予作答，然而，趙蠻子低語，“我向他人學了做炊餅，若是以後你想吃炊餅，我可以給你做。”
“你都要離開軍營，我想吃找誰？”江秋兒忍無可忍睜開雙眸，一側身，對上了趙蠻子深邃的眉眼。
他的面容經過戰場的廝殺，隱隱約約有掩不住的淩厲殺意，在窺探到江秋兒的擔心，男人唇角上揚，而後忽然將她一並連同被褥擁入懷中。
“等塵埃落定，我天天在家給你做炊餅。”男人低沈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情意。
江秋兒聽得臉紅，可面上冷笑，“男人都是騙子。”
“我不騙你。”趙蠻子松開她的肩膀，認認真真地凝視她。
見江秋兒一言不發，趙蠻子突然膽子大起來，往她唇上親了一下。
江秋兒頓時坐不住，一巴掌甩過去，“流氓。”
趙蠻子也不躲，任由江秋兒打他，可打在臉上的力道很輕，理應是收了力道，心中一暖。
江秋兒看他不躲，洩氣地癱軟下來，而後不甘心地也親了一口。此舉反倒是令趙蠻子楞住，不知所措，雙手都不知放在哪裏。
她覷見，像是扳回一城，高傲地道：“誰讓你親我。”
趙蠻子唇角上揚，似乎是報覆，又主動親了一下。江秋兒被親的一楞，隨後回神，主動親回去。
玩得不亦樂乎。
久而久之，不知是誰先停下來，凝視對方。之前的不虞，逐漸消退。
江秋兒被他看得臉頰緋紅，十指並攏，白瓷的玉頸修長，盤坐於床，仰頭露出秋水剪瞳，睥睨他道：“你……”
她不知該講何話，語氣稍停頓，卻瞥見趙蠻子唇角上揚，眉眼輕佻，深邃的烏眸，一眨不眨的凝視她。
“阿秋。”
趙蠻子擁她入懷，這次江秋兒沒有拒絕。
“你答應我，一定要毫發無損地回來。”江秋兒蹙眉道，“我可不想有個瘸子夫君或者瞎眼的夫君。”
聽她抱怨，趙蠻子笑了笑，攏緊她的肩膀。
“你也不要缺胳膊斷腿。”江秋兒絮絮叨叨，下頜抵在他的肩膀。
趙蠻子低聲回應，“好。”
“我會想你。”江秋兒悶悶地道。
—
秋夜逐漸轉寒，趙蠻子領兵離開軍營的當日，江秋兒兀自一人屹立在一方的山坡，眺望坐在戰馬上的趙蠻子。
趙蠻子坐在戰馬上，身穿盔甲，意氣風發，身後都是他率領的部下，冥冥之中，他回頭睥睨江秋兒那邊。
目光有短暫的對視，又很快湮滅。
江秋兒親眼見他離去，虎旗飄揚，遠方傳來號角。
良久，江秋兒回到氈帳，日子也逐漸恢覆了平靜。
崔時時常在軍營後方教書。起初，學生沒幾人，後來，學生有婦孺也有將士，也有鬢角蒼白的老人。
江秋兒平日常去探望他，又時也會去幫胡大娘做飯，也會去軍中大夫那邊幫忙包紮一些訓練受傷的士兵。
日子平靜，卻也過得忙碌。
江秋兒會時常去山坡，看遠方可有人歸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不過這幾日，軍中出了一件事，那便是胡大娶妻，娶得是軍中失去夫君，兀自一人養二兒子的寡婦。
他們的親事是胡大認識的曾百戶牽頭。
兩人看上眼，擺了酒宴，拜天地，禮也成了。
江秋兒那日與胡大娘一同操持他們的婚事，那夜熱熱鬧鬧，軍中的將士來了一百餘人。他們年輕氣盛，滿面春風，舉杯飲酒。
她們圍在篝火一旁，私底下悄悄說女子的私話。
那日篝火燃燒通紅，江秋兒偷喝了幾口烈酒，辛辣的苦澀湧入心間，令她幾乎醉下，踉踉蹌蹌，胡大娘覷見，送她回氈帳。
月明星稀，江秋兒回到氈帳，沾床便歇下。
忽然，有人搖曳她的手，急促之聲，將她徹底驚醒。
“阿秋，快跑。有人帶兵攻打軍營。”崔時不覆穩重，一路拄著拐杖而來，衣衫沾染泥土，急匆匆想將她喊醒。
江秋兒立馬驚醒，隨意披上外衫，與他一並走出氈帳，卻見星火燎原，軍營中的人行色匆匆，將士們面色凝重，齊齊往西邊而去。
北邊亦有數名將士趕去。
秋風中，梧桐雕零，有人慌慌張張大喊：“糧倉被燒了！”
江秋兒攏緊了衣袖，胡大娘她們也匆匆忙忙趕來，擠到她跟前道：“阿秋，章校尉說軍營有叛徒，命我們一起跟隨曾百戶，一並離開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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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兒聽完，恍惚不已。她從未見過這般的趙蠻子, 在他們眼中，趙蠻子千般好。
她也不知何時回到氈帳, 暮色深沈, 燭火燃了一半，有人送了一份炊餅放在四方桌子上。
江秋兒撚起，溫熱的氣息，足以表明那人送來不久。
她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喊了一聲, “趙蠻子。”無人應答，掀起布簾, 走到氈帳外，夜色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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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不敢走遠。
江秋兒卻又歇不了，幹脆來到崔時的氈帳，正好見他未睡, 想要尋他說幾句話。
崔時正在用小刀篆刻文字，因失明, 雙目白紗搖曳，氈帳裏的燭火婆娑，兩人的剪影拉長。
“阿秋，你還未睡嗎？”崔時雙手本如竹節修長，可這段時日因篆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傷口，看得觸目驚心。
江秋兒私底下勸過，都是無用功，久而久之，也就隨他去，但是她還是經常去山腳下尋草藥，搗鼓成藥膏，為他敷上手指，緩解疼痛，而傷痕依舊還是留下了。
“我睡不著。”江秋兒坐在他對面，托腮蹙眉，心事重重。
崔時：“你有心事？”
江秋兒躊躇，遂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崔時，在聽到趙蠻子升官如此之快，也能猜到他此次回來，定然兇險萬分。況且，趙蠻子一直心心念念江秋兒，一回軍營，理應一直與阿秋相處，何苦不見蹤影，想來過幾日，他又要離開軍營了。
崔時心中思緒萬千，又想她來的意圖，還有藏在言語間的擔心，心中了然幾分。
“阿秋，你在擔心他。”
“他會死在戰場上嗎？”面對崔時，江秋兒並未掩飾心中所想，垂眸下的雙目，盡是擔心無措。
“我知你憂心，但請你相信他。”崔時的雙目失明，卻仍是面對江秋兒。
他不願意阿秋失落，更不願她傷心，安慰的話雖少之又少，卻也令江秋兒明白，自己莫要杞人憂天。
“我應當相信他。”江秋兒釋然一笑，隨後問起常小年今日有沒有嚇到，得知他無事便放下心來，回去的途中，崔時非要送她。
“相信我，阿秋。”這段時日，他用拐杖辨路，軍營大大小小的路知曉一二。
江秋兒沒有推托，兩人行走在夜下，耳畔盡是風聲還有火把燃燒得“滋滋滋”，到了氈帳後，崔時止步道別。
她佇立在氈帳外，望著他熟練用拐杖辨路離去的清瘦背影，見其無礙，消失在夜色，方才踅身掀起布簾，見到趙蠻子不知何時歸來，大刀闊斧坐在圓凳上，一雙目瞋掃向自己。
江秋兒想起白日發生的種種，冷傲地擡起下頜，一副擺明不會理睬他的姿態，徑直來到床上，躺下便睡。
“阿秋。”趙蠻子攥緊雙手，一只手在膝上，一只手在四方桌上，身上的盔甲早已卸下，衣裳也換了幹凈，身上沒有幹涸的血跡，可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無法洗去。
“我後天會離開軍營。”趙蠻子沒有哄她，想起一早榮建中對他說過的話，唇角緊抿。
他知這事會讓江秋兒擔心，故此白日未曾道明，緘默以示逃避，可之後被叫去商議軍情，他又心想要不哄騙她。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去問了手底下的人，有誰會做炊餅，然後親自去學做炊餅，雖賣相極差，但也能見人。
趙蠻子將炊餅做好，便送到氈帳，發覺她不在，將炊餅放在桌上去尋她。
正因如此，他無意路過崔時的氈帳，聽到了江秋兒的聲音。
對於崔時，他內心覆雜。乍然聽到他們的交談，也知道阿秋心中的所念，心裏也有了定奪，在外吹冷風，不知是誰在吹蕪笛，遙遙傳來。
趙蠻子的心，靜謐了片刻，之後回到氈帳，等她回來，準備說清楚，可見秋不予理睬，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力氣。
眼見阿秋裝睡不理自己，趙蠻子起身，高挑的剪影，影影綽綽。
江秋兒雙目緊闔，佯裝入睡，聽到耳畔傳來窸窸窣窣，也能感受有人壓迫地走來，心裏一緊，在想要不要繼續裝睡，還是起身甩他一巴掌。
她胡思亂想，直到男人坐在床邊，俯身低語，“阿秋。”語氣低沈。
江秋兒臉頰莫名臉紅，不願開口，便聽到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酥酥麻麻，引得她纖手的指尖輕顫，唇角緊抿。
臭泥腿子，別想哄她。
江秋兒決心要給他一個教訓，省得他喜歡藏心事，於是堅決地不吱聲。
趙蠻子哪裏不知她在裝睡，睥睨著江秋兒顫抖的睫毛，不由愈發接近，“阿秋。”
見她唇角咬緊，瓷白的玉頸緊繃，發絲垂落，唇齒咬住唇肉，嬌艷欲滴，趙蠻子的目光忽然晦暗，不自在地喉骨上下滾動，身子也往後一靠。
江秋兒還以為他是反悔了，心裏氣悶，男人都是騙子。
少頃，趙蠻子又主動靠近，烏黑的絲絳垂落在她的發間，兩人近在咫尺。
“阿秋，你想吃炊餅嗎？”
江秋兒想到之前見到的炊餅，心想他難不成讓自己吃冷掉的炊餅，不予作答，然而，趙蠻子低語，“我向他人學了做炊餅，若是以後你想吃炊餅，我可以給你做。”
“你都要離開軍營，我想吃找誰？”江秋兒忍無可忍睜開雙眸，一側身，對上了趙蠻子深邃的眉眼。
他的面容經過戰場的廝殺，隱隱約約有掩不住的淩厲殺意，在窺探到江秋兒的擔心，男人唇角上揚，而後忽然將她一並連同被褥擁入懷中。
“等塵埃落定，我天天在家給你做炊餅。”男人低沈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情意。
江秋兒聽得臉紅，可面上冷笑，“男人都是騙子。”
“我不騙你。”趙蠻子松開她的肩膀，認認真真地凝視她。
見江秋兒一言不發，趙蠻子突然膽子大起來，往她唇上親了一下。
江秋兒頓時坐不住，一巴掌甩過去，“流氓。”
趙蠻子也不躲，任由江秋兒打他，可打在臉上的力道很輕，理應是收了力道，心中一暖。
江秋兒看他不躲，洩氣地癱軟下來，而後不甘心地也親了一口。此舉反倒是令趙蠻子楞住，不知所措，雙手都不知放在哪裏。
她覷見，像是扳回一城，高傲地道：“誰讓你親我。”
趙蠻子唇角上揚，似乎是報覆，又主動親了一下。江秋兒被親的一楞，隨後回神，主動親回去。
玩得不亦樂乎。
久而久之，不知是誰先停下來，凝視對方。之前的不虞，逐漸消退。
江秋兒被他看得臉頰緋紅，十指並攏，白瓷的玉頸修長，盤坐於床，仰頭露出秋水剪瞳，睥睨他道：“你……”
她不知該講何話，語氣稍停頓，卻瞥見趙蠻子唇角上揚，眉眼輕佻，深邃的烏眸，一眨不眨的凝視她。
“阿秋。”
趙蠻子擁她入懷，這次江秋兒沒有拒絕。
“你答應我，一定要毫發無損地回來。”江秋兒蹙眉道，“我可不想有個瘸子夫君或者瞎眼的夫君。”
聽她抱怨，趙蠻子笑了笑，攏緊她的肩膀。
“你也不要缺胳膊斷腿。”江秋兒絮絮叨叨，下頜抵在他的肩膀。
趙蠻子低聲回應，“好。”
“我會想你。”江秋兒悶悶地道。
—
秋夜逐漸轉寒，趙蠻子領兵離開軍營的當日，江秋兒兀自一人屹立在一方的山坡，眺望坐在戰馬上的趙蠻子。
趙蠻子坐在戰馬上，身穿盔甲，意氣風發，身後都是他率領的部下，冥冥之中，他回頭睥睨江秋兒那邊。
目光有短暫的對視，又很快湮滅。
江秋兒親眼見他離去，虎旗飄揚，遠方傳來號角。
良久，江秋兒回到氈帳，日子也逐漸恢覆了平靜。
崔時時常在軍營後方教書。起初，學生沒幾人，後來，學生有婦孺也有將士，也有鬢角蒼白的老人。
江秋兒平日常去探望他，又時也會去幫胡大娘做飯，也會去軍中大夫那邊幫忙包紮一些訓練受傷的士兵。
日子平靜，卻也過得忙碌。
江秋兒會時常去山坡，看遠方可有人歸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不過這幾日，軍中出了一件事，那便是胡大娶妻，娶得是軍中失去夫君，兀自一人養二兒子的寡婦。
他們的親事是胡大認識的曾百戶牽頭。
兩人看上眼，擺了酒宴，拜天地，禮也成了。
江秋兒那日與胡大娘一同操持他們的婚事，那夜熱熱鬧鬧，軍中的將士來了一百餘人。他們年輕氣盛，滿面春風，舉杯飲酒。
她們圍在篝火一旁，私底下悄悄說女子的私話。
那日篝火燃燒通紅，江秋兒偷喝了幾口烈酒，辛辣的苦澀湧入心間，令她幾乎醉下，踉踉蹌蹌，胡大娘覷見，送她回氈帳。
月明星稀，江秋兒回到氈帳，沾床便歇下。
忽然，有人搖曳她的手，急促之聲，將她徹底驚醒。
“阿秋，快跑。有人帶兵攻打軍營。”崔時不覆穩重，一路拄著拐杖而來，衣衫沾染泥土，急匆匆想將她喊醒。
江秋兒立馬驚醒，隨意披上外衫，與他一並走出氈帳，卻見星火燎原，軍營中的人行色匆匆，將士們面色凝重，齊齊往西邊而去。
北邊亦有數名將士趕去。
秋風中，梧桐雕零，有人慌慌張張大喊：“糧倉被燒了！”
江秋兒攏緊了衣袖，胡大娘她們也匆匆忙忙趕來，擠到她跟前道：“阿秋，章校尉說軍營有叛徒，命我們一起跟隨曾百戶，一並離開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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