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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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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蕪雜的野草瑟縮成一角,亦如江秋兒此情此景。

她不敢聽外頭的動靜,捂住雙耳,竭力不想聽,奈何心底止不住擔心,縛住她的心神。

江秋兒見過他與人鬥毆打架,之前都是漠視,抑或嘲笑他沒腦子,只會動拳頭。

如今看他為不暴露自己,義無反顧沖上去,江秋兒的心早已亂糟糟,只盼望著他沒事,倘若有事怎麽辦?

她不敢深想,淚眼猶如珍珠落下,一串串,滴落在巷子。

一只粗糲的手為她揩去淚水,懶散的語氣,漫不經心。

“哭什麽?你忘記我可天天跟人鬥毆,那群人又不是我的對手。”

江秋兒茫然仰起頭,知道他沒事,當即兇神惡煞地說:“我才不是擔心你才哭的。”

趙蠻子挑眉,顧不上鬥嘴,手腕一用力,將她拎起來,心情大好地說:“嗯,小祖宗才不會擔心我。”

“可憐我為小祖宗受傷。”

江秋兒一聽受傷,著急忙慌想要看他的傷勢,可趙蠻子卻嗤笑一聲,牽著她的腕骨,趨步往西邊走。

“我騙你的,老子怎麽會受傷。”

“你!”江秋兒聞言知道他又在逗弄自己,欲怒罵他,餘光卻瞥見青年挺拔的脖頸上,有幾道淤青,還有下顎也有。

一時之間,江秋兒心梗,像個啞巴,任由他牽著自己離開。

臭泥腿子,受傷不告訴我,還說騙我,哼。

她心底說著生氣話,可目光透露不加掩飾的擔心。

趙蠻子不知她的想法,兩人在夜色躲避差役的追捕,在去往李寡婦的路上,相安無事。

待到來到一處坐落在街巷深處的大門前,趙蠻子叩門,遞給開門的李寡婦荷包。

李寡婦細長白皙的臉上,當即浮現歡喜,捏了捏荷包,瞧了瞧他們一眼,不耐煩消失得無影無蹤,將他們迎了屋。

趙蠻子他們一進屋內,大門傳來叩門叫囂聲。

“開門,衙門奉命來搜人。”

江秋兒臉色一白,害怕李寡婦開門,她和趙蠻子被發現抓走。

萬幸李寡婦心裏有數,對趙蠻子指了指裏間的屋子道:“躲裏頭,外頭我會應付。”

江秋兒看她神情自若,心中放不下,欲想拉著趙蠻子現在翻墻離去,省卻給李寡婦添亂。

趙蠻子感受她扯著自己的衣角,眉眼微微上挑,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去往裏間。

“你……”

“放心,李寡婦自己有主意。”趙蠻子低聲道。

李寡婦見他們離去,拾掇了一下亂糟糟的發髻,擠出嫵媚的笑,施施然來到大門,一推開,幾名差役,腰間挎刀,兇神惡煞地望著她。

“李寡婦,你這不是剛起床吧?”

領頭的金大牙瞄見她的發髻,微微瞇眼,卻不想李寡婦用絹帕捂唇,風情萬種斜睨他一眼。

“妾身一人獨枕難安,聽到門外的動靜,便想著是不是你這個冤家來看妾身。”說罷,李寡婦扭著細腰,纖纖玉手勾起金大牙的衣領,朝身後幾個差役暗送秋波。

幾名差役一看,心神蕩漾。

可李寡婦將金大牙拉扯進院子,好生過問一番,看得幾名差役臉紅心跳,暗道這李寡婦還真是風韻猶存,改日一定要上門來討要一碗茶水。

李寡婦可不管他們的小心思,細細逗弄一番後,將金大牙哄騙出門,說改日要攜西坊的布匹上門,方才開門迎他。

金大牙被哄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一口一個應下。

待到金大牙和其餘差役一並站在門扉外,後知後覺不對勁。

“金兄,我們還要進去嗎?”

“罷了,這婆娘膽子小,做不出藏犯人的勾當”金大牙還在回味李寡婦對他的暗送秋波和噓寒問暖。

身後幾個差役面面相窺,知曉他是被美色迷了眼。

一想到李寡婦的柳腰,他們也甘願當裙下臣。

於是一個個含糊地離去,心知肚明地沒有提及李寡婦家中的事。

李寡婦屹立在院門,待了半晌,知曉他們真的離去,收起柔媚的笑,扭著柳腰款款趨步來到內屋跟江秋兒他們說人已走。

江秋兒聽到他們在院子裏的對話,心知肚明地頷首。

李寡婦看她落落大方,沒半分嫌棄,媚眼流轉,在留他們留宿時,特意給江秋兒尋了一床溫厚的被褥。

夜深人靜,金月悄悄隱入雲霧。

由於房屋甚少,兩人共擠一間。屋內陳設簡陋,一張竹案和幾間器具,屋內正好有一張多出的木塌。

江秋兒躺在床榻,側身望向珠簾一側的趙蠻子。

隔著珠簾,江秋兒看到側躺在竹塌上的趙蠻子,思忖片刻,將齊川暈倒一事,告知給他。

原是當日齊川暈倒小巷,江秋兒躊躇不知如何是好,王大永他們正巧路過,又識得齊川,正好一並帶回去。

也正如此,江秋兒方才知柳溪竟昨夜被人從大牢救出來,因病重,在醫館昏迷不醒,後被他們送到雲峰山中。

雲峰山中,有位神醫,眾人打算將她擡起雲峰山醫治,正巧齊川昏迷,也一並送去。

唯有他們聽到趙蠻子被關押大牢,主動請纓,想要救他出來。

江秋兒知曉後,也跟他們一同前來。

“你一介弱女子,他們怎會讓你跟隨?”趙蠻子聽出內有乾坤,脧她一眼。

江秋兒心虛地背對他,自是沒有告知於他,自己當時跟他們說自己會開鎖,帶上她行事會順利許多,還當著他們的面露臉一手。

至於為何不告知趙蠻子,她是怕趙蠻子會借機取笑。

開鎖畢竟是下九流的功夫。

成串的珠簾,簌簌搖曳,遮不住她沈在床榻,烏鴉鴉的發髻散落肩膀。

趙蠻子看了幾眼,又闔眼,又睜開,如此來回折騰,燭火已熄滅,一輪明月擋在窗欞,屋內漆黑一片,心間的無名情愫纏繞其中。

他的唇角下壓,忽然開口問,“倘若我有事瞞著你,你會生氣嗎?”

江秋兒本來睡得昏昏沈沈,乍然聽聞他出聲,嚇了一跳,睜開雙眼,緩了緩,沒好氣道:“要看你瞞著我何事?”

“大事。”

江秋兒一骨碌翻身,一綹青絲耷拉在雲肩,瓷白的面龐,流露藏不住的好奇,“你是不是之前給我記賬,記了假賬。”

“……”

江秋兒早就懷疑,他之前說記賬,數額不對,定然是欺騙自己,故此話音落下,急切想看他是否承認。

奈何趙蠻子八風不動,冷笑了一聲,貌似生悶氣。

“不是,我睡了,明早還要早點離開。”說罷,翻身闔眼睡下。

江秋兒聽到他那邊的動靜,一時之間,想用枕頭擲向他,怎會有人說話說到一半呢?

臭泥腿子。

她憤憤不平,想給他一個教訓,奈何天色已黑,屋內漆黑,便堵著一口氣躺下,打算明日再說。

翌日,天色露出一口雪白口子,江秋兒睡得昏沈,耳畔聽到有人喚她,掙紮撐開眼皮子,發覺是趙蠻子。

趙蠻子驟然扼住她的腕骨,將她從床上拉起身。

“時辰不早了,我們趁著天未亮出城門。”

趙蠻子冷聲道,像三月三的溪水冷冰冰,一下子將她驚醒。

“我知道了。”她穿好鴉色綢緞鞋子,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跟隨他的身後,躡手躡腳的走出去。

待他們逕去院子李寡婦早就等候多時,許是李寡婦怕她們牽連自己,眼下烏青,想必一夜未睡。

“來這。”李寡婦壓低嗓子,攜他們來到小門,推開露出縫隙,不往環顧一周,再探頭巡視一番,而後才轉身對他們頷首。

“多謝。”江秋兒匆匆忙忙跟趙蠻子離去,對她道謝。

李寡婦笑了笑,叮囑他們一路上小心行事,目送他們遠去。

-

縣裏靜悄悄,江秋兒察覺趙蠻子一直牽著自己的腕骨,欲開口讓他松手,可一擡眼,青年淩厲的下顎骨和緊抿的唇角,映入眼簾。

她一時之間,也不好多言,任由他握著自己的腕骨。可粗糙的掌心,酥酥麻麻,磨得她蹙眉,垂著頭在想,真奇怪。

趙蠻子不知她心中所想,謹慎地攜她,避開差役的追緝。

萬幸他們起得早,差役等人都沒幾個在街上巡邏,偶遇幾個。趙蠻子眼尖,搶先一步,將她一並鉆入街巷。

“砰!”

江秋兒聽不清是誰的心跳,誤以為是自己躲避追查才跳動,緩了緩,聽到街巷外並未有聲響,推了推他。

趙蠻子這才分神,垂頭望向她。

江秋兒唇齒微張,粉意猶如桃紅,惹得他匆匆忙忙別過臉。

“趙蠻子,你怎臉紅了。”江秋兒煙墨的長睫毛忽閃動,分外美麗。

趙蠻子餘光瞥見,心跳如麻,面上卻冷嗤道:“老子才不會臉紅。”

江秋兒靜靜望著他,唇角上揚,仔仔細細端詳他的面容,看得他的臉皮愈發紅,狐疑地道:“你不會看上我了吧?”

“我才不會看上你這個小祖宗。”

江秋兒聽他語氣拔高,嚇了一大跳,鬢角冒出汗珠。她跺了跺腳,慌慌張張的話,透著道不明的怒氣。

“我也看不上你,臭泥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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