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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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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臉色蒼白還未來得及站穩,便踉蹌著撐著身子半跪了下去,歸月見狀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小昭!”

“可有哪裏不舒服?”

卻是熾也終於開了口,

“以殘破之軀跳了誅仙臺,又在人界不惜自毀修為強開霧花,經歷諸多劫數之下還能回歸天界,已是福大命大,如今機緣巧合之下,竟還能修覆殘軀繼續修習。”

“真不知是你命不該絕…”

熾也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垂眸看向熄昭,輕聲道,

“還是燭川拼死相護換來得。”

“殘破之軀?”

桑澤低聲重覆了一遍,覆又問道,

“阿晴,陛下是什麽意思啊”

鶴晴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解釋。

熄昭上仙靈玉之骨離體五萬年之久,沒有灰飛煙滅已是不易。

前段時日尋回靈玉之骨還未來得及將其覆位便跳了誅仙臺,如何不是殘破之軀

看著歸月攙扶之下只是捂住心口說不出話來的熄昭,熾也冷哼一聲道,

“你同燭川之事等他回來,你們一並再罰。”

說罷從誅仙臺離開了。

桑澤見天帝離開連忙上前同歸月一同攙起熄昭,鶴晴亦上前替熄昭探了探靈玉之骨的情況。

“上神。”

桑澤探出頭又向歸月問道,

“陛下所言殘破之軀是何意啊”

鶴晴同幾人一同向誅仙臺外走去,一邊斟酌著措辭向桑澤解釋道。

桑澤聽罷神色震驚地看向熄昭。

靈玉之骨

上古神族的根基所在

離體五萬年

“那…”

桑澤回過神來,又像鶴晴湊了湊,

“天帝所說殘破之驅修覆,能繼續修習,又是何意”

<五十>

鶴晴看著臉色蒼白的熄昭,回想起近日發生的一切。

最開始是熄昭上仙星石異動,再是上仙同司戰上神一同去到人界再回來不久便一同跳了誅仙臺。

如此看來應是上仙已經取回了她的靈玉之骨按回了體內,經歷如今這一劫,相比應該是上仙的靈玉之骨徹底歸位,上仙可再度修習了。

鶴晴有些不可思議看著熄昭。

上仙竟然重塑了靈玉之骨?

鶴睛正驚異間,對上了熄昭蒼白的面容,她開口寬慰道,

“上仙放心,司戰上神劫數已過,在人界平安渡過此生即可平安回來。”

“即如此,我可能去司命殿看一看?”

歸月開口阻止道,

“你今日才回來,如此虛弱還是休息一日明日再去吧。”

熄昭搖了搖頭,

“無妨。”

鶴睛見熄昭並無一份要回去休息之意只得點了點頭,

“那上仙請吧。”

阿蕪守在司命鏡前,見熄昭同幾人一並回來,並未多說只行過一禮後便從司命鏡前退開。

熄昭走到鏡前,看向鏡中裴川。

他同柳無餘兩人站在林昭墓前。

冬月未過,京都中又下起了雪,片刻後落在墓碑上積起了幾寸厚的雪。

柳無餘沈默良久最後只轉身離開前對裴川道,

“走吧。”

熄昭看看一頭銀發的柳無餘,一時恍惚想起了浮散上神。

鶴晴所言不錯,裴川經此一事過後,是順遂一生。

他將柳無餘留在王府中,為他養老送終,最後將他葬在了林昭墓旁。

承王其人一生順遂,位極人臣。

世人提及承王無不稱讚有加,唯一事卻始終讓人不解。

身份顯赫人品貴重的承王終其一生唯他一人,終身未娶。

如今伴隨承王一生謎團,現要隨承王的離世一同消散了。

司命鏡前中裴川已然閉上了眼睛,而神色卻是如此平和,好像只是睡去了一般。

見鏡中此景熄昭轉身離開,緩步向誅仙臺走去。

她將熾也留下的令牌出示給值守的天兵後,獨自等在誅仙臺旁的玉臺上。

誅仙臺下的霧氣緩慢地翻騰著,從上向下看去視線被霧氣遮擋,什麽也看不清楚。

熄昭站在玉臺上,從誅仙臺下刮來的風吹得她生疼。

她又想起自己的靈玉之骨重回體內那日。

她被自己體內的天火灼燒的痛不欲生,靈玉之骨無法吸納靈氣疏理經脈去緩解痛苦時,

她雖痛的意識模糊卻並未完全失去意識。

她感覺得到燭川抱著她去往了誅仙臺,也感覺得到腰間白龍玉墜散發的寧靜靈氣試圖撫平她的痛苦。

她亦感覺得到從燭川體內源源不斷傳來的靈力幫她疏理經脈重建靈玉之骨。

卻沒有感受到半分誅仙臺下刮來的風,也沒有感受到誅仙臺削骨散靈時本該帶來的巨大的痛疼。

燭川把她密密實實地護在懷中,沒讓她受到一點疼痛。

誅仙臺邊有純白色的光漸漸漸聚了起來,半刻後越聚越多。

直到純白的光亮刺痛了眼睛才停了下來。

極盛的光芒在一瞬間全部散掉,燭川出現在了散去的光芒之下,站在了誅仙臺邊。

熄昭隔著幾丈看向那古井一般的眼睛。

那雙眼睛盈潤如玉眼波流轉,帶著淺淺的笑意望向她。

熄昭突然想起來,十萬年來,燭川望向她的眼神總是如此。

是她,此刻才醒悟。

她快步向他走去,只是走了兩步便忍不住終於向他奔跑而去,躍入燭川的懷中。

燭川穩穩接住落入他懷中的身影,本有很多話想問最終只是伸手撫了撫一頭的青絲,未說什麽。

熄昭輕嗅著燭川身上的清冷香氣,也不說話,玉臺上響起一陣腳步聲,熄昭松開燭川回身看去。

來到玉臺邊的仙童向他們行了一禮,開口道,

“陛下請二位前去。”

說罷不再多做解釋,將熄昭和燭川帶到了天帝的書房中。

仙童將他們帶到,並未一同進去,見他們進去便將書房的門關上,退了出去。

桌案上成堆的卷軸擋在熾也身前,隱約看的見一點熾也的輪廓。

見燭川同熄昭一同進來,他卻並未放下手中的卷軸,而是繼續沈默地看著卷軸。

熄昭同燭川無言對視一眼,知熾也其意,皆不出聲,恭身端正地站在桌案前,靜靜等著熾也。

不知過了多久,熄昭只覺得站的有些發麻,熾也才終於看完了手中的卷軸將其放下,站了起來。

他踱步至熄昭和燭川身前,也不同他倆多說,直接道,

“你倆可認罰?”

認得,熄昭想。

不顧天道私改人族星盤在前,打暈值守天兵私闖誅仙臺在後,最後還無視天規私自跳了誅仙臺。

每一條都夠她和燭川去落雷谷挨罰了。

後兩條將天界安危至於不顧,若其餘五界對天界心懷異動,司戰上神不在天界之時就是最好的時機。

熾也不論是為天界危機還是為了…

終究是將誅仙臺一事替他們兩個做了遮掩,如若不然他們兩個今日沒有資格站在熾也的書房中,而是會在雲霄殿的早朝上。

“誅仙臺豈是你們想跳就能跳的?”

熾也說罷,又凝起他的眸子看向燭川。

那一雙本就是淺色瞳孔的眼睛裏,此刻更是結起了一層薄冰。

“身為天界的司戰上神,全然不顧天界的安危,毫不猶豫地跳下誅仙臺”

熾也說到此處頓了頓,聲音低沈的聽不清楚,

“這麽輕易地選了熄昭,棄天界眾天族於不顧”

熾也擡起頭看向燭川,直視著他的眼睛,

“跳誅仙臺前,你可曾因你的職責,可曾因天界族眾,而有過半分猶豫”

燭川看著那雙淺色的眼睛,只是雙膝跪了下去,雙手抱禮與雙眼齊平,只道,

“請天帝責罰。”

書房之內靜默了下來,書房外的青竹被風吹動地沙沙作響。

熾也問他可曾有過半分就豫?

他未作答,亦是作答。

沒有半分辯解,心甘情願認罰。

良久,熾也只是發出一聲嘆息,他還如年少時一樣。

元霜上神自幼要他擔起的職責,五萬年司戰上神的職責,都未能改變他半分。

他只追尋心中的所尋之物。

“罷了。”

熾也轉過身,背對著年少時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兩位好友。

“今日起,司戰上神,熄昭上仙去落雷谷領罰。”

“三百零九道落雷,少罰一道不可出谷,至罰完為止。”

熾也說罷,右手揮過,桌上有竹簽亮起金光從桌上浮在半空,片刻後消失不見了。

刑罰簽文公告天界,眾天族嘩然。

司戰上神同熄昭上仙只因私自改了人族星盤便要受到如此刑罰

三百零九道落雷,若是修為不夠的天族只怕會在落雷谷中灰飛煙滅再不入輪回。

行舟看著手中刑罰簽文,眉頭皺成了一團。

三百零九道落雷。

天界除誅仙臺外的頂格刑罰。

師父和司戰上神只是因為私改了人族星盤便是如此刑罰

自他在落雷谷當值並非沒有因為擅改星盤而被罰雷刑的天族,至多者不過三十道落雷。

師父究竟犯了什麽錯要被動用這樣的刑罰?

自從魔界回來後他隔了兩日再去玄蒼殿找師父時,阿蕪上仙告知他師父有事去了人界過幾日回來,他便先回了落雷谷。

再隔幾日再去玄蒼殿中,才發現不僅連師父和上神都不在殿中,連歸月上神桑澤和阿蕪也都不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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