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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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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不多時,果然如熄昭預料中一般池宴讓仙童請她了四氣殿。

見熄昭進來池宴頭都未擡,仍舊看著眼前的藥鼎。熄昭見狀只安靜站在原地,等池宴先開口。不知過了多久,池宴擡起頭來看她,笑著開口道,

“熄昭上仙。”

藥鼎內火光明滅映在池宴的臉上,面容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池宴看向熄昭笑得愈加溫和,開口問道,

“上仙此番前來可是有事”

熄昭點了點頭,

“確有一事相求。”

池宴不開口,仍舊一副溫和的笑容看著熄昭。

“想借四氣殿離龍血一用。”

“既然是上仙所借,不知熄昭上仙用什麽還呢”

“我的血如何”

殿內安靜下來,池宴笑瞇瞇地打量著面前這位一臉平靜的上古神族。如今六界中唯剩這一只離朱,如今她要用自己的血來換四氣殿的藥,如此珍貴難得的機會,他豈有不換之理

良久,他從藥鼎前起身,緩步走進熄昭身前。

“好。”

從四氣殿中出來時,熄昭帶著一支琉璃瓶和腕間尚未凝結的傷疤離開了。

待顧府下人將熬好的草藥端來,熄昭拿出離龍血用她的靈力作引將血倒入了藥中。

藥遞給清瑯時,熄昭看著自己腕間仍舊未愈的傷口,一時間竟覺有些好笑。

不知自己若不是六界中唯一的一只離朱,還能不能從池宴手中換來這一瓶離龍血,換不換得回自己的靈玉之骨。

清瑯接過熄昭遞來的藥,小心翼翼地餵顧瑤全部喝下,直到顧瑤慢慢睡著,他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清瑯坐在顧瑤床側,看看那張清秀溫婉蒼白的臉安穩睡著,血色漸漸上湧,終不像往日那般始終如同一張白紙,清瑯知顧瑤改命一事已成。

清瑯看向坐在桌旁從容品茶的熄昭和燭川,看了許久才終於起身走向他們。

他輕翻右手,暗紅色的珠子出現在他手中,他將珠子遞給了熄昭。

熄昭伸手將珠子拿回,清瑯只覺掌心中有一瞬幹躁溫暖的觸覺,如蜻蜓點水只一下便收回。

一時恍神間,他好似回到了青玉殿中那無數個日夜之中。

他看著靈玉之骨被拿走,耳邊傳來熄昭平靜的聲音,

“自此,你我兩清。”

清瑯聽罷露出淺笑,低聲重覆道,

“兩清嗎?”

熄昭說罷便同燭川一同消失,離開了。

他看著熄昭轉瞬離去的背影,沈默片刻轉身又回到了顧瑤床側。

長留園內。

熄昭看著坐在對面沈默不語的燭川,一時有些疑惑。

昨日他們取回靈玉之骨後,他約她今日來此,她應約來此見燭川沈默坐在水榭裏不說話。

熄昭擡眼疑惑地看向他,燭川對上熄昭一雙明凈的眼睛,一時間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熄昭替他打破了園中的沈默,

“叫我來可是有事”

燭川一雙桃花眼帶著霧氣看著她仍是沈默,熄昭也不惱一同沈默下來等燭川開口。

許久,燭川從腰間解下一塊白龍玉墜,遞給熄昭

“此物贈你。”

看著眼前的白龍玉墜熄昭楞了楞,這玉墜她認得,元霜上神在成年時一並送與燭川的禮物。

用以雕刻成墜玉,元霜上神尋了百年有餘,終在北海一處尋得一塊稱心的。

元霜上神尋得此玉後,親自去鑄劍閣請師父將此玉雕為龍飾紋樣,是以燭川原身之意。

讓六界之首的鑄劍師去雕一塊玉,如此大材小用,占用鑄劍一事精力之事,師父原是不肯的。

後是元霜上神送來許多珍貴器物到鑄劍閣,又同師父軟磨硬泡多次,才最終讓師父答應。

玉墜中有元霜上神註入的靈力,借由玉墜之力長留盈潤靈力,是希望燭川平安順遂。

熄昭曾在戰場上見過白龍玉墜替驅散毒氣。如今卻要將如此貴重之物贈她?

不等熄昭開口拒絕,燭川先打斷了她,

“明日要替你放回靈玉之骨,此時講此事本是不合適的。”

“但這十萬年我已經錯過太多次,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了。”

一雙桃花眼如此堅定又深遂地看向熄昭,熄昭只覺得有什麽從腦中劃過,快要被她抓住又很快的消散不見了。

“白龍玉墜珍貴,你與我而言更加珍貴,我將它贈與你不僅是希望它也能保你平安。”

熄昭看向燭川剛才霧氣彌漫的眼睛,此刻霧氣散盡,只認真地看著她。

“我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說罷不再多言,只是攤開掌心將玉墜放在了上面。

熄昭垂眸看向那塊靜靜躺在燭川掌心等待著她拿起的玉墜,腦中剛剛劃過抓不住的念頭突然如此清晰的照映在她腦海中每一處,她突然明白這是什麽,熄昭輕輕笑了起來,拿起白龍玉墜,系在了腰間。

燭川同她相視一笑,替她撫了撫額前的碎發,溫聲道,

“那便好。”

第二日,長留園內。

熄昭同燭川正盤坐於水榭內園中一時沈默無話,燭川看著熄昭明麗的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出情緒,良久,他先開口,

“小昭。”

讓他開口告訴她,一會兒還要再經歷一遍剜心之痛,讓她忍耐片刻就好

還是開口寬慰她,此次剜心是為了裝回她的靈玉之骨,叫她不要怕?

他都說不出口。

“無妨,你動手便是。”

燭川看向她明凈的眼睛終是點了點頭,

“好。”

燭川拿起放在靈玉之骨旁的那把熄昭親手鑄成的短刃,征戰六界的司戰上神竟一時有些緊張。

燭川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拿起短刃沿著熄昭的心口向上,一刀刺了下去。

熄昭悶哼一聲,如此的剜心之痛好像又讓她回到了五萬年前的大雨之中。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流不止的血,也沒有澆得她徹骨冷的雨。

流向她體內的,是燭川醇厚的靈力。

燭川右手用短刃刻開了熄昭的心口,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將靈力傳入熄昭體內,用靈力替她止血止痛。

放在熄昭心口的玄玉爐被取了出來,這五萬年便是這一鼎撐住熄昭性命。

燭川將玄玉爐放在一旁,拿出靈玉之骨慢慢靠近熄昭心口。

他將自己靈力覆在靈玉之骨上,以便靈玉之骨再度放入熄昭體內時能替她減輕一些痛苦。

靈玉之骨靠近熄昭時,暗紅色的光霎時亮起,照亮了半邊的長留園,一陣熱意向熄昭全身湧去,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自誕生就命帶天火的上古離朱竟會覺得燥熱熄昭只覺自己好像一尾架在火上烤快要幹涸而死的魚。

體內的靈力也因這一團熱氣變得失控,在熄昭血脈內四處亂竄,熄昭試圖重新控制自己的靈力,卻發現她根本無法將其疏理到經脈之內。

燭川見熄昭此狀忙伸手想講靈玉之骨收回,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觸到靈玉之骨的手猶如親觸烈火燒得他一陣劇痛,靈玉之骨脫離他的掌控向熄昭心口而去。

不等他將靈力再度渡入熄昭體內,熄昭的靈玉之骨帶著巨大暗紅色的光芒依然鑲入了熄昭心口。

悶哼一聲,熄昭終於還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明麗的面容在痛苦之下擰成了一團,體內沒有一處不是如烈火過境一般灼痛。

她支撐不住將自己蜷縮了起來。

熄昭恍惚中只覺得荒謬可笑,明明是自己的靈玉之骨,為什麽多年後再度回到自己體內她反而要受如此灼心之痛

熄昭痛苦的模樣夾雜著不斷升高的溫度,讓燭川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強頂著比剛還要灼熱不知多少的溫度再度向熄昭靠近,再一次握住熄昭的手腕。

燭川艱難地將一絲靈力在高溫下註入了熄昭體內,還不等他以自己的靈力作引,替熄昭梳理混亂的靈力,他那一絲靈力便被彈出了熄昭經脈之外。

見此反應,燭川暗道不妙。

若自己的靈力還能在熄昭體內流轉,那便還有餘地,可眼下靈力被彈出,情況已然十分兇險。

燭川再度伸出手向熄昭靠近,卻被熄昭周身的熱氣灼的生疼。

只片刻功夫,熄昭體內的熱度又上升許多。

燭川再度握住熄昭的腕間,這一次還不等燭川再度運轉靈力,熄昭體內爆烈而出的滾燙靈力直沖燭川而來,他猝不及防之下被燙得收回了手。

熄昭五萬年來只靠玄玉爐吐納靈氣,玄玉爐並非上古神族修煉之物,所納靈氣極為有限。

熄昭體內血液經脈中日久便積起靈氣,如今靈玉之骨帶著五萬年前本就蓄滿的靈力再度

回歸本位,溢出的靈力聚在熄昭體內無法疏解,此刻越聚越多在熄昭體內四躥,若任由靈力如此暴漲下去,只怕不需多久熄昭體內經脈便會因為靈力爆溢經脈斷裂而死。

此刻熄昭身上暗紅色的光芒已經籠罩了整個長留園,長留園的景象映在燭川眼底,將他的瞳色也染成紅色。

他看著縮成一團的熄昭,神色發冷。

要消解小昭體內的靈力。

忍住天火灼燒的痛苦,燭川將熄昭擁入懷中抱了起來,向天宮西南側而去。

歸月同桑澤圍坐在釀酒園中石桌上篩選釀酒要用的花果,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紅光並著熱氣蒸騰而來。

天宮內向來氣象平穩,此刻突然天色有異,定是出了什麽事。

歸月同桑澤對視一眼只覺不對,放下手中花果,出了釀酒園向熱氣源頭尋去。

一路走向長留園,見阿蕪亦是神情凝重匆匆向此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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