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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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陳思慕主動打破了這份尷尬。
“嗯，好久不見。”季岳又去翻看自己手裏的印花筆記本，他不敢再去看陳思慕的眼睛。
“來逛街嗎？”
“看電影。”
“嗯，電影，挺好的。”
“走吧，思慕，”齊悅心把陳思慕手裏的杯子放回到貨架上，“不是來選床單的嗎，床單在那邊。”
“哦，好。”陳思慕擡起頭對季岳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嗯，再見。”
陳思慕他們走遠了季岳才敢擡起頭來，他看著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擁擠的貨架間，手裏機械的翻著筆記本，丟了魂一樣。
“你看什麽呢，他們都走遠了。”沈菲菲把筆記本放進購物籃裏，“都快被你翻爛了。剛剛那個就是陳思慕？”
“嗯。”
“那他旁邊的那個帥哥是誰啊？”
“一個人妖。”
沈菲菲斜著眼睛向上瞪季岳，“你這話太政治不正確了。”沈菲菲試探地問，“他和陳思慕，是什麽關系？”
那兩個人在貨架面前有說有笑挑選杯子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男裝打扮的齊悅心清爽又叛逆，身邊的陳思慕成熟沈穩，兩個人看起來確實很賞心悅目。季岳感到一陣煩躁，他語氣不太好的回答沈菲菲說自己不知道。
沈菲菲也識相的不再問。
回家之前沈菲菲拉著季岳去喝了奶茶店的新品，季岳不喜歡甜，只要了一杯無糖的薄荷檸檬水，味道又酸又澀。
沈菲菲把奶茶擺在面前拍了又拍，季岳不知道身為設計師的沈菲菲怎麽會被這麽沒有設計感的東西迷住，不就是果汁加上奶蓋，簡單的紫白撞色嗎。
“季岳，”沈菲菲終於拍完了，她把吸管戳下去，一縷奶蓋滑進紫色的果汁裏，“你真的不喜歡陳思慕嗎？”
“我是直男，還是受精卵的時候就是個直男。”
“那按理說，你最討厭的同性戀搬走了，你應該是要放鞭炮的呀。可是我看這段時間你也不開心。”
沈菲菲說得沒錯，他討厭同性戀，痛恨同性戀，喜歡男人的男人就是病毒，陳思慕不再和他聯系，他應該歡天喜地的給全家消毒。可是，自從宋洛陽說漏嘴的那天之後，季岳沒有一分一秒是開心的。
“他是我朋友。”
“友情和愛情的界限是什麽呢？”沈菲菲雙手托著下巴叼吸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季岳。“情侶一起做的那些事，朋友也可以做，甚至有些時候，和朋友在一起更自在，更開心。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人可以接受和朋友發生性關系，那友情是不是就變成愛情了？”
性？
季岳突然想起為數不多的幾次看見陳思慕只圍著浴巾的樣子。陳思慕很謹慎，洗完澡也會在浴室裏穿好成套的睡衣才出來，同居七年季岳很少見到陳思慕的裸體，反而是自己大咧咧的只穿個內褲到處跑。
陳思慕的身材很好，比常年打球的他還要好，雕刻般的腹肌和標準的倒三角讓人很難相信這是程序員的身材。這樣一具身體沒有任何與女性相同的地方，如果他能和這樣的身體做愛......
不能再想下去了。
季岳用檸檬水冰了冰自己的臉。
離開的時候沈菲菲那杯還沒喝完，她用吸管攪拌著飲品，季岳懷疑她是不想喝了。
季岳看到商場門口，陳思慕和齊悅心正提著幾個購物袋向外走，陳思慕兩只手都占滿了，卻還想替齊悅心分擔一些，讓他好好的喝咖啡。齊悅心把提著購物袋的手背到身後，陳思慕對著他無奈的笑了。
“啊！我想到了！”
註意力被身邊的沈菲菲吸引，小姑娘滿臉哲學的說：“友情與愛情的界限，是嫉妒。”
吸管還在攪動，白色的奶蓋和紫色的果汁糾纏交融，早已分辨不清。
回家的路上，季岳給自己買了一盆仙人掌，或許是受陳思慕影響，他覺得家裏多少還是應該有些綠色。
陳思慕搬走之後季岳就沒再去過陽臺，宋洛陽來過幾次，說是替他哥把剩下的盆栽搬走，季岳隨他折騰，一眼也沒過去看。
以前小森林一樣的陽臺搬空了，地上還留著花盆的痕跡，落了的小海棠像紙一樣一碰就碎，角落裏還有一些修剪下來的枝葉，可能是陳思慕忘了收。
唯一被留下的是那盆不會開花的小葉曇，這些年陳思慕為了讓它開花廢了不少心血，現在卻把它拋棄了。
季岳看著那盆綠葉子，突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憤怒。陳思慕怎麽能丟下它呢，他愛護了它那麽多年，給了它那麽多次的機會，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以前季岳從沒有仔細觀察過陳思慕的表情，他遷就自己，對自己無可奈何又無計可施的時候，也是像對齊悅心那樣寵溺的笑著嗎？
陳思慕不要小葉曇了，他要去養中葉曇、大葉曇了。
季岳突然變得很有胃口，陳思慕愛養什麽養什麽，他決定養好自己。
胡吃海喝的日子沒過幾天，季岳就把自己送進了急診。
他在120上艱難地給沈菲菲打電話，拜托她來醫院找自己，救護車裏的護士都笑了，說他經驗豐富，知道一個人應付不來。
季岳躺在救護車裏，胃疼得他死去活來，食管火辣辣的燒著，已經吐到沒有東西可吐。
他知道自己胃不好，從小落下的毛病。長大以後也不長記性，大學社團聚餐，他喝進過醫院幾次，每一次都是陳思慕替他跑前跑後，拿藥交錢打單子，他受罪陳思慕也不輕松。每次胃疼之後都要養上好一陣子，陳思慕給他做飯，一日三餐按時按點，比他媽還要細心。參加工作以後也有也有吃不上飯的時候，陳思慕沒時間就給他點外賣，有時間就會做便當給他帶去公司，一開始公司同事還調侃他有個心靈手巧的女朋友。
季岳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吸鼻子，護士問他真疼哭了？季岳點了點頭。
他疼，胃和心攪在一塊，五臟六腑都疼。
不是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想起陳思慕，季岳知道自己一直都很想他，只是脆弱的時候這份想念才最誠實。
沈菲菲趕到的時候季岳已經在輸液了，急診室的床位不夠，在大廳隨便支了一張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我的老天爺，你這是怎麽了？”
“急性胃炎。”
“你吃什麽了？”
“漢堡、炸雞、啤酒、周黑鴨、蛋黃酥、薯片、辣條、拌飯、瓜子、冰淇淩還有一包螺螄粉。”
旁邊換吊瓶的護士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家夥，你在胃裏開夜市啊！”僅有的一點同情在聽過季岳這一串報菜名之後也消逝了，沈菲菲拿了季岳手下的收費單子去跑腿繳費。回來的時候疼已經止住了，季岳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像是睡著了。她想了想，還是把消息發了出去。
齊悅心敲了敲陳思慕的桌子，半夜兩點，兩個圖像處理方向的高精尖人才在給馮知春四年級的小兒子做明天親子比賽要用的手抄報。
“最新播報，季岳現在正躺在急診室裏。”
剪刀滑了一下，齊悅心知道陳思慕手上這朵花又報廢了。
“他怎麽了？”
“急性胃炎。”
齊悅心把手機舉到陳思慕面前，是他和沈菲菲的聊天記錄。照片裏季岳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醫院的光晃得人睡不好，他的眉頭緊皺著。
“菲菲說他現在睡著了，去看看嗎？離這不遠，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我還是......”
“你快去吧，大半夜的就讓小姑娘一個人在那守著？”
“手抄報......”
“快去快去，你在這也幫不了什麽忙。”
“謝謝。”
陳思慕知道季岳不會照顧自己，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其實自己不應該來，既然決定了不再聯系，就應該徹底，這樣猶豫不決對兩個人都是一種傷害。可是聽到季岳在急診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還是揪了起來，有關季岳的一切事情，他總是放心不下。
沈菲菲在醫院門口等他，季岳不難找，一進大廳就看到了。他躺在病床上，眉頭還是皺褶，和照片上一樣。
“醫生怎麽說？”
“急性胃炎，拿了點藥，說平時要多註意清淡飲食按時休息。這是最後一瓶，輸完就可以回家了。”
“麻煩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叫我弟弟過來照顧他。”
“沒事，我也不困，平時這個時間我還在打游戲呢。”
陳思慕笑了，“好，吃宵夜嗎？想吃點什麽，我來點。”
“我去買吧，旁邊就有一個24小時的連鎖快餐，看他這樣子，一時半會也醒不了。”沈菲菲拉著陳思慕的手臂讓他坐到病床上，“你快陪陪他吧。”
“謝謝。”
坐下的動作驚醒了淺眠的季岳，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視線在陳思慕身上停留了兩秒又閉上眼睛，然後整個人向陳思慕的方向蹭過去。
陳思慕不知道該怎樣理解季岳的反應，不知道自己這樣貿然過來他會不會生氣。
季岳的睡相很好，睡著的他看起來意外的乖巧，看不出是個一點就著的暴脾氣。不過他雖然脾氣不好，卻從來沒有對陳思慕發過火。大學時候季岳的同學們說一物降一物，無法無天的季岳到了陳思慕身邊就變成聽話的小狗，季岳說小狗不好聽，卻沒反駁自己很聽陳思慕的話這件事。
就是這樣無數件的小事堆積成了陳思慕不願放手的理由，被偏愛的感覺太美好，是愛情的替身。
沈菲菲回來的時候季岳已經睡得很熟，他身體偏向陳思慕的方向側臥著，拔針也沒能將他驚醒。看他睡得那麽熟，沈菲菲沒舍得叫醒他，她和陳思慕兩個人在病床旁邊勉強吃完了一頓宵夜，其實也可以說是早餐，東邊已經開始泛白。
陳思慕沒有久留，季岳醒來之前他就離開了。他在停車場裏坐了很久，猶豫再三還是刪掉了季岳所有的聯系方式。
陳思慕仰靠在座椅上，太陽升起來，沖破晦暗的黎明照亮整個世界。坐在新生的晨光裏，陳思慕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習慣不是愛，季岳意識不清的依賴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失去之後的煎熬和想念。他不能再被這樣的錯覺攪亂心緒，他給的從來不是季岳想要的，而他想要的，季岳也永遠給不了他。
季岳一直睡到八點才出院，沈菲菲在旁邊哈欠連天，說這次的人情沒有一張偶像簽名照是還不了的。他想問沈菲菲陳思慕有沒有來過，話到了嘴邊卻又問不出口。陳思慕在床邊看著自己的記憶那麽清晰，看到陳思慕的那一刻，季岳覺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瞬間少了大半，五臟六腑都歸了位，心臟也踏實地落下來。他半夢半醒，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安穩的心跳，只要陳思慕在身邊，孤零零的病床也能睡得安穩。
季岳下定決心，他相信陳思慕一定來過。消息發出去的同時對話框旁邊顯示出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操！”
季岳踢了一腳墻邊，把腳踢得生疼。
陳思慕把他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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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陳思慕主動打破了這份尷尬。
“嗯，好久不見。”季岳又去翻看自己手裏的印花筆記本，他不敢再去看陳思慕的眼睛。
“來逛街嗎？”
“看電影。”
“嗯，電影，挺好的。”
“走吧，思慕，”齊悅心把陳思慕手裏的杯子放回到貨架上，“不是來選床單的嗎，床單在那邊。”
“哦，好。”陳思慕擡起頭對季岳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嗯，再見。”
陳思慕他們走遠了季岳才敢擡起頭來，他看著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擁擠的貨架間，手裏機械的翻著筆記本，丟了魂一樣。
“你看什麽呢，他們都走遠了。”沈菲菲把筆記本放進購物籃裏，“都快被你翻爛了。剛剛那個就是陳思慕？”
“嗯。”
“那他旁邊的那個帥哥是誰啊？”
“一個人妖。”
沈菲菲斜著眼睛向上瞪季岳，“你這話太政治不正確了。”沈菲菲試探地問，“他和陳思慕，是什麽關系？”
那兩個人在貨架面前有說有笑挑選杯子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男裝打扮的齊悅心清爽又叛逆，身邊的陳思慕成熟沈穩，兩個人看起來確實很賞心悅目。季岳感到一陣煩躁，他語氣不太好的回答沈菲菲說自己不知道。
沈菲菲也識相的不再問。
回家之前沈菲菲拉著季岳去喝了奶茶店的新品，季岳不喜歡甜，只要了一杯無糖的薄荷檸檬水，味道又酸又澀。
沈菲菲把奶茶擺在面前拍了又拍，季岳不知道身為設計師的沈菲菲怎麽會被這麽沒有設計感的東西迷住，不就是果汁加上奶蓋，簡單的紫白撞色嗎。
“季岳，”沈菲菲終於拍完了，她把吸管戳下去，一縷奶蓋滑進紫色的果汁裏，“你真的不喜歡陳思慕嗎？”
“我是直男，還是受精卵的時候就是個直男。”
“那按理說，你最討厭的同性戀搬走了，你應該是要放鞭炮的呀。可是我看這段時間你也不開心。”
沈菲菲說得沒錯，他討厭同性戀，痛恨同性戀，喜歡男人的男人就是病毒，陳思慕不再和他聯系，他應該歡天喜地的給全家消毒。可是，自從宋洛陽說漏嘴的那天之後，季岳沒有一分一秒是開心的。
“他是我朋友。”
“友情和愛情的界限是什麽呢？”沈菲菲雙手托著下巴叼吸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季岳。“情侶一起做的那些事，朋友也可以做，甚至有些時候，和朋友在一起更自在，更開心。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人可以接受和朋友發生性關系，那友情是不是就變成愛情了？”
性？
季岳突然想起為數不多的幾次看見陳思慕只圍著浴巾的樣子。陳思慕很謹慎，洗完澡也會在浴室裏穿好成套的睡衣才出來，同居七年季岳很少見到陳思慕的裸體，反而是自己大咧咧的只穿個內褲到處跑。
陳思慕的身材很好，比常年打球的他還要好，雕刻般的腹肌和標準的倒三角讓人很難相信這是程序員的身材。這樣一具身體沒有任何與女性相同的地方，如果他能和這樣的身體做愛......
不能再想下去了。
季岳用檸檬水冰了冰自己的臉。
離開的時候沈菲菲那杯還沒喝完，她用吸管攪拌著飲品，季岳懷疑她是不想喝了。
季岳看到商場門口，陳思慕和齊悅心正提著幾個購物袋向外走，陳思慕兩只手都占滿了，卻還想替齊悅心分擔一些，讓他好好的喝咖啡。齊悅心把提著購物袋的手背到身後，陳思慕對著他無奈的笑了。
“啊！我想到了！”
註意力被身邊的沈菲菲吸引，小姑娘滿臉哲學的說：“友情與愛情的界限，是嫉妒。”
吸管還在攪動，白色的奶蓋和紫色的果汁糾纏交融，早已分辨不清。
回家的路上，季岳給自己買了一盆仙人掌，或許是受陳思慕影響，他覺得家裏多少還是應該有些綠色。
陳思慕搬走之後季岳就沒再去過陽臺，宋洛陽來過幾次，說是替他哥把剩下的盆栽搬走，季岳隨他折騰，一眼也沒過去看。
以前小森林一樣的陽臺搬空了，地上還留著花盆的痕跡，落了的小海棠像紙一樣一碰就碎，角落裏還有一些修剪下來的枝葉，可能是陳思慕忘了收。
唯一被留下的是那盆不會開花的小葉曇，這些年陳思慕為了讓它開花廢了不少心血，現在卻把它拋棄了。
季岳看著那盆綠葉子，突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憤怒。陳思慕怎麽能丟下它呢，他愛護了它那麽多年，給了它那麽多次的機會，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以前季岳從沒有仔細觀察過陳思慕的表情，他遷就自己，對自己無可奈何又無計可施的時候，也是像對齊悅心那樣寵溺的笑著嗎？
陳思慕不要小葉曇了，他要去養中葉曇、大葉曇了。
季岳突然變得很有胃口，陳思慕愛養什麽養什麽，他決定養好自己。
胡吃海喝的日子沒過幾天，季岳就把自己送進了急診。
他在120上艱難地給沈菲菲打電話，拜托她來醫院找自己，救護車裏的護士都笑了，說他經驗豐富，知道一個人應付不來。
季岳躺在救護車裏，胃疼得他死去活來，食管火辣辣的燒著，已經吐到沒有東西可吐。
他知道自己胃不好，從小落下的毛病。長大以後也不長記性，大學社團聚餐，他喝進過醫院幾次，每一次都是陳思慕替他跑前跑後，拿藥交錢打單子，他受罪陳思慕也不輕松。每次胃疼之後都要養上好一陣子，陳思慕給他做飯，一日三餐按時按點，比他媽還要細心。參加工作以後也有也有吃不上飯的時候，陳思慕沒時間就給他點外賣，有時間就會做便當給他帶去公司，一開始公司同事還調侃他有個心靈手巧的女朋友。
季岳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吸鼻子，護士問他真疼哭了？季岳點了點頭。
他疼，胃和心攪在一塊，五臟六腑都疼。
不是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想起陳思慕，季岳知道自己一直都很想他，只是脆弱的時候這份想念才最誠實。
沈菲菲趕到的時候季岳已經在輸液了，急診室的床位不夠，在大廳隨便支了一張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我的老天爺，你這是怎麽了？”
“急性胃炎。”
“你吃什麽了？”
“漢堡、炸雞、啤酒、周黑鴨、蛋黃酥、薯片、辣條、拌飯、瓜子、冰淇淩還有一包螺螄粉。”
旁邊換吊瓶的護士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家夥，你在胃裏開夜市啊！”僅有的一點同情在聽過季岳這一串報菜名之後也消逝了，沈菲菲拿了季岳手下的收費單子去跑腿繳費。回來的時候疼已經止住了，季岳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像是睡著了。她想了想，還是把消息發了出去。
齊悅心敲了敲陳思慕的桌子，半夜兩點，兩個圖像處理方向的高精尖人才在給馮知春四年級的小兒子做明天親子比賽要用的手抄報。
“最新播報，季岳現在正躺在急診室裏。”
剪刀滑了一下，齊悅心知道陳思慕手上這朵花又報廢了。
“他怎麽了？”
“急性胃炎。”
齊悅心把手機舉到陳思慕面前，是他和沈菲菲的聊天記錄。照片裏季岳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醫院的光晃得人睡不好，他的眉頭緊皺著。
“菲菲說他現在睡著了，去看看嗎？離這不遠，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我還是......”
“你快去吧，大半夜的就讓小姑娘一個人在那守著？”
“手抄報......”
“快去快去，你在這也幫不了什麽忙。”
“謝謝。”
陳思慕知道季岳不會照顧自己，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其實自己不應該來，既然決定了不再聯系，就應該徹底，這樣猶豫不決對兩個人都是一種傷害。可是聽到季岳在急診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還是揪了起來，有關季岳的一切事情，他總是放心不下。
沈菲菲在醫院門口等他，季岳不難找，一進大廳就看到了。他躺在病床上，眉頭還是皺褶，和照片上一樣。
“醫生怎麽說？”
“急性胃炎，拿了點藥，說平時要多註意清淡飲食按時休息。這是最後一瓶，輸完就可以回家了。”
“麻煩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叫我弟弟過來照顧他。”
“沒事，我也不困，平時這個時間我還在打游戲呢。”
陳思慕笑了，“好，吃宵夜嗎？想吃點什麽，我來點。”
“我去買吧，旁邊就有一個24小時的連鎖快餐，看他這樣子，一時半會也醒不了。”沈菲菲拉著陳思慕的手臂讓他坐到病床上，“你快陪陪他吧。”
“謝謝。”
坐下的動作驚醒了淺眠的季岳，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視線在陳思慕身上停留了兩秒又閉上眼睛，然後整個人向陳思慕的方向蹭過去。
陳思慕不知道該怎樣理解季岳的反應，不知道自己這樣貿然過來他會不會生氣。
季岳的睡相很好，睡著的他看起來意外的乖巧，看不出是個一點就著的暴脾氣。不過他雖然脾氣不好，卻從來沒有對陳思慕發過火。大學時候季岳的同學們說一物降一物，無法無天的季岳到了陳思慕身邊就變成聽話的小狗，季岳說小狗不好聽，卻沒反駁自己很聽陳思慕的話這件事。
就是這樣無數件的小事堆積成了陳思慕不願放手的理由，被偏愛的感覺太美好，是愛情的替身。
沈菲菲回來的時候季岳已經睡得很熟，他身體偏向陳思慕的方向側臥著，拔針也沒能將他驚醒。看他睡得那麽熟，沈菲菲沒舍得叫醒他，她和陳思慕兩個人在病床旁邊勉強吃完了一頓宵夜，其實也可以說是早餐，東邊已經開始泛白。
陳思慕沒有久留，季岳醒來之前他就離開了。他在停車場裏坐了很久，猶豫再三還是刪掉了季岳所有的聯系方式。
陳思慕仰靠在座椅上，太陽升起來，沖破晦暗的黎明照亮整個世界。坐在新生的晨光裏，陳思慕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習慣不是愛，季岳意識不清的依賴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失去之後的煎熬和想念。他不能再被這樣的錯覺攪亂心緒，他給的從來不是季岳想要的，而他想要的，季岳也永遠給不了他。
季岳一直睡到八點才出院，沈菲菲在旁邊哈欠連天，說這次的人情沒有一張偶像簽名照是還不了的。他想問沈菲菲陳思慕有沒有來過，話到了嘴邊卻又問不出口。陳思慕在床邊看著自己的記憶那麽清晰，看到陳思慕的那一刻，季岳覺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瞬間少了大半，五臟六腑都歸了位，心臟也踏實地落下來。他半夢半醒，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安穩的心跳，只要陳思慕在身邊，孤零零的病床也能睡得安穩。
季岳下定決心，他相信陳思慕一定來過。消息發出去的同時對話框旁邊顯示出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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