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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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叩叩——
車窗被人敲了幾下，把暧昧溫情的氣氛都給敲沒了。
柯蒙一開始不想理，但對方鍥而不舍的一直敲。
宣譽推搡著他，眼神示意讓他開窗。
柯蒙忍了忍，咬牙的拉開車窗，車窗緩緩往下，呈現出一張欠揍的臉。
“操/你媽，老子要是娶不到老婆當一輩子和尚，你下半輩子準備給我貢獻香火錢！”
蘇醒：“……”
同時，宣譽也跟著斜覷過來，當對上那雙眼睛時，蘇醒還是很心虛的，所以他此行前來，其實是通風報信。
“我剛收到風，我停職期間，隔壁禁毒大隊派了個人來暫時頂替我的位置。”
柯蒙哼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叫顧氓。”
一時間，圍繞著他們三人的風忽然就靜止了一般，柯蒙神情有些奇怪，至於宣譽，他沒什麽表情。
蘇醒咳了一下：“可能也不是他，正式通知沒下來之前，還是周隊負責，放心吧。”
警車外還是人來人往的，倉管那周隊在配合鑒證科的人勘察現場，蘇醒不能離開太久，也知道他們自個關上窗估計想說悄悄話，便很識趣的離開了。
車廂再次回到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宣譽雙手交握平放在大腿上，眼睛望著前方，腦袋已經開始神游太虛了。
這是柯蒙最無奈最不喜歡他的一個點，想到什麽事情就藏在心裏，自我消化。
“顧氓平時對你怎麽樣？”按照輩分來說，顧氓還得叫宣譽一聲二表哥，柯蒙對於他們那家事不了解，但根據宣譽在家裏不受歡迎，能猜出來，顧氓應該是不喜歡他的。
宣譽打量著他，言簡意賅：“小時候惡作劇比較多，長大了沒接觸過。”
因為這句話，柯蒙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打算回去的時候，讓小李重操舊業，發揮原情報科最擅長的領域之一，找八卦！
“你不要亂來。”
“額？”
“不管待會兒我怎麽被審問，你也不要亂來。”
柯蒙深深地註視他一眼，半晌無奈的點頭。
宣譽往另一邊揚了揚下巴：“他們收隊了。”
“宣譽，你……”柯蒙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也沒什麽感覺。
宣譽疑惑的看著他。
柯蒙最後訕笑：“沒什麽。”
很快負責開車的警察坐上來，車子沒多久就跟著前面的大部隊開始出發回去。
路上，柯蒙的身體隨著車子顛簸一動一動的。思緒也跟著無限跳躍著。
其實他剛才想問，他是不是跟著黑天，曾經也殺過人呢？
柯蒙有些恐懼這可怕的猜測會得到證實。
從法律上來說，不管你是被迫還是自願，只要殺了人，手沾了血，就一定會受到懲罰。
頃刻間，柯蒙忽然抓他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放。
他的掌心幹燥又溫暖，宣譽不免看多了幾眼，發現他額角流著汗，嘴唇抿得緊，一副很不安的表情。
緊接著，宣譽手一翻，跟他掌紋相貼的握著。
“不用擔心。”
宣譽很冷靜幾乎感覺不到他的驚慌失措，除了門被踹開的第一腳，第一眼看見他眼神裏出現驚愕無措，又可憐的情緒，而那維持的時間很短，除此之外，他都是一副冷淡從容的樣子。
也不知是他太自信還是真的沒做過，畢竟牽扯到黑天的事情，總是讓他惴惴不安，或許是他多慮了。
這時候是淩晨一點多了，審訊室裏開著刺眼的白熾燈，宣譽第一時間被帶到那裏，這次審訊由周誠負責。
蘇醒跟小張負責進去錄制設備，三米寬的走廊道上，柯蒙整個身體攔在半個路口中央，就一眼，蘇醒知道這小子想幹什麽了。
“把保密協議簽了。”
柯蒙毫無猶豫，直接把自己的大字簽上。
柯蒙被帶到隔壁的單面玻璃外，上面都是些監控設備與錄音設備，專業齊全。
他進去時，審訊開始了幾句話時間。
“宣覆被殺的時候，我在家睡覺。”
“有人證嗎？”
“柯蒙。”
周誠私下已經讓人調取瓏悅灣五樓監控錄像，為確認宣譽這番話的真實性。
“你跟丁五瀧什麽關系？”
“我二十歲的時候撿了他，他的家人是被黑天殺死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周誠點了點頭，他翻過丁五瀧的檔案，除了詐騙，還留下了當時跟幾個混混街頭打架的案底，沒有犯過重大刑事案件。
“那麽宣譽，你跟黑天是什麽是關系？根據竊聽器內容還有傷者宣瑜的口供，你跟黑天似乎認識一段時間，可以說說嗎？”
這才是此審訊的重頭戲。
畢竟隱瞞了這麽長時間，周誠還以為宣譽會采取繼續隱瞞話語透露的方式來跟他們這些人兜圈子，沒想到的是，宣譽坦坦蕩蕩的。
“黑天比我大十三歲，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被領養好幾年了，我跟他是一家福利院出來，他的養父母商量過打算再領養一個，然後選中了我，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黑天。”
“你當時幾歲？”
“五歲。”
周誠讓他繼續說。
“但是我不肯，因為黑天很嚇人，我不願意跟他同住，所以我逃了，那是一個暴雨天，我……”宣譽皺著眉似乎在回憶什麽。
“應該是分局隔壁那條垃圾桶道上，重新碰見他的，當時他手裏拿到刀，刀刃不斷有血往下滴，在他身後的地面上都是血跡斑斑，我是真的很怕，但是跑了幾步就被他抓住了，那時候應該是想殺我的。”
宣譽明顯頓了一下，眉眼間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下殺手，總之我被他帶走了，在A市B市C市這幾個城市來回流浪，那時候不像現在這樣，治安管理特別寬松也不夠嚴謹，加上黑天的確很有天生的反偵察能力，洞悉人心也厲害，身手不錯，我試過幾次逃跑都無果，直到他盯上了宣家。”
那段最艱苦的日子對於宣譽來說，不過是人生軌跡上的一道坎坷，試圖幾次逃跑無果的下場，無非就是殺人填命，黑天太年輕氣盛，想殺就殺，幾乎是毫不猶豫，心情好心情不好都想殺人。
後來，宣譽索性就不逃了。
這段話，他覺得沒必要說出來，反正周誠他們知道事情如何就可以了。
“他為什麽會頂上宣家的人。”
問出話的一瞬間，宣譽眸光微動，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黑天殺人難道有目標嗎？”
他這句反問可謂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問住了，是的，黑天挑人下手沒有規律，都是看上一個殺一戶。
只是……
柯蒙隔著單面玻璃看著宣譽，他微微抿唇，吞咽唾液的時候，喉嚨疼的幹澀。
宣譽在隱瞞。
這是反問技巧中最基礎的方式，如果一個人想隱瞞某件事某句話，只要提出合理的懷疑，扭轉對方的思路，就可以讓人徹底的順著你的話而想下去，達到隱瞞的目的。
被沖刷了打量信息的周誠，到底也是被混過去了，宣譽問的話的確很合理。
“但是……”黑天下手向來幹脆利落，都十年了，宣家人還是活的好好的。
“宣家跟他以前的目標不一樣，是屬於比較大的家族，在A市有一定的地位與名望，不過我看得出來，黑天大概是想玩，他當時讓我想一個辦法混進去，如果想不出來，他就再殺一個人。”
這屬於變相的威脅。
“我想到了綁架。”
周誠擡頭看著他：“十三年前的綁架案是你提出來的。”
短短幾秒時間，宣譽的表情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變化，之後他有些無奈幹澀：“是，也可以不是，我提了出來，執行的是他。宣瑜也是他傷的。”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口被人敲了幾下，鑒證科的人拿著一份報告走進來。
“拿去指紋庫最對比，證實二十幾年前那幾戶被殺案提取下來的指紋，符合這位宣先生的指紋。”
當場的幾個人面色瞬間一變，特別是柯蒙，他往前幾步，隔著玻璃望他，不想讓自己心中最可怕的猜測得到驗證。
不會的。
宣譽不會殺人的。
鑒證科的人說完就出去了。
周誠翻開看了幾頁，報告寫得很清楚，被切割下來的頭顱，上面有屬於宣譽的指紋。
“你怎麽解釋？”
宣譽半睜開眼，深呼一口氣，語氣很平常的說：“我沒有殺人。”
周誠只是看著他，之後接到了一個電話，就開口：“那麽，你家裏的三根斷指，你又怎麽解釋？”
“一樣是黑天寄給我的，不信的話，可以查保安亭監控。”
“查我們是一定會的。”
宣譽緩緩往後背一靠，緊繃的肌肉瞬間就放松了：“黑天殺了人之後，逼迫我去摸那些屍體，為的是不讓我說出去，因為當時律法沒有得到成熟的體現，而我也請不起律師，一旦判刑，我這個未成年人大概就是毀了，但是我沒有殺人，當年黑天下手的工具一般是菜刀，還有醫院的手術刀。”
“手術刀哪裏來的？”
“偷來的，他比較喜歡用手術刀，體積夠小夠鋒利。”慢慢切的話，只要手法幹凈，還能切下完整漂亮的頭顱。
“那把刀在我家裏的書房下面鎖著，指紋保留得很好，你們可以去查。”
宣譽說的有理有據，幾乎是滴水不漏，如果一旦驗證那把刀屬實黑天的話，那麽他倒是從嫌疑犯變成受害者了。
而這些零散瑣碎的證據，要是呈現在法庭上，很容易逐個擊破沒有任何的信服力，那跟直接放走宣譽有什麽區別，還容易浪費錢，浪費法律資源。
在問話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周誠多嘴問了一句：“為什麽你要幫黑天混進宣家？”
宣譽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他輕輕挑眉，坦坦蕩蕩的反問：“周隊長，當時我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要麽跟著黑天，要麽混進宣家，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你會選擇哪條？”
周誠打量他幾眼。
說實話，宣譽長得特別出眾，跟宣家人也沒有說特別格格不入，反而很像是親生的，說話時可溫柔可淩厲。從這次審訊問話中，周誠可以認識到，他還很聰明，做每件事都知道留下證據為自己保住最後一條路，法律意識很強，是個邏輯嚴謹的人。
周誠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感覺，但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出去時，剛好遇見了從隔壁出來的柯蒙。
他們兩人對視了幾秒後，周誠上前幾步，問：“他很聰明。”
柯蒙沈默了片刻，然後才開口：“他絕對沒有殺人。”
“事情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小柯總，我愚昧的問一句，你如何確定他是無辜的，就因為你喜歡他？”
在審訊查案中，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如果柯蒙真的如此糊塗的話，那麽他必須收回之前欣賞他的眼光。
“第一，如果黑天真的威脅他去殺人的話，那麽這近十年來，宣家很安全，反而沒有事情發生；第二，根據證據跟檢驗報告，你們也能證實他去過現場，包括你們拍下的那張模糊的照片，黑天帶著宣譽，殺人，一個五歲到十歲的小孩，是沒有力氣把一個人的腦袋切割下來。”
“而且根據法醫報告，那些頭顱的切割面都很整齊一點骨碎都沒留下，證明下手的人絕對是用了力，力氣在四五六十公斤，可能更甚，那麽對於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小孩來說，不可能。”
柯蒙吸了一口氣，走在周誠面前，帶著從部隊野蠻生長的壓迫感，強烈的讓人呼吸不順暢。
“最後，老子喜歡的人，絕對不會殺人，畢竟宣醫生平時在家連內褲都不願洗！懶得要死，讓他去殺人還不如回家睡覺！”
周誠眼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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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蒙忍了忍，咬牙的拉開車窗，車窗緩緩往下，呈現出一張欠揍的臉。
“操/你媽，老子要是娶不到老婆當一輩子和尚，你下半輩子準備給我貢獻香火錢！”
蘇醒：“……”
同時，宣譽也跟著斜覷過來，當對上那雙眼睛時，蘇醒還是很心虛的，所以他此行前來，其實是通風報信。
“我剛收到風，我停職期間，隔壁禁毒大隊派了個人來暫時頂替我的位置。”
柯蒙哼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叫顧氓。”
一時間，圍繞著他們三人的風忽然就靜止了一般，柯蒙神情有些奇怪，至於宣譽，他沒什麽表情。
蘇醒咳了一下：“可能也不是他，正式通知沒下來之前，還是周隊負責，放心吧。”
警車外還是人來人往的，倉管那周隊在配合鑒證科的人勘察現場，蘇醒不能離開太久，也知道他們自個關上窗估計想說悄悄話，便很識趣的離開了。
車廂再次回到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宣譽雙手交握平放在大腿上，眼睛望著前方，腦袋已經開始神游太虛了。
這是柯蒙最無奈最不喜歡他的一個點，想到什麽事情就藏在心裏，自我消化。
“顧氓平時對你怎麽樣？”按照輩分來說，顧氓還得叫宣譽一聲二表哥，柯蒙對於他們那家事不了解，但根據宣譽在家裏不受歡迎，能猜出來，顧氓應該是不喜歡他的。
宣譽打量著他，言簡意賅：“小時候惡作劇比較多，長大了沒接觸過。”
因為這句話，柯蒙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打算回去的時候，讓小李重操舊業，發揮原情報科最擅長的領域之一，找八卦！
“你不要亂來。”
“額？”
“不管待會兒我怎麽被審問，你也不要亂來。”
柯蒙深深地註視他一眼，半晌無奈的點頭。
宣譽往另一邊揚了揚下巴：“他們收隊了。”
“宣譽，你……”柯蒙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也沒什麽感覺。
宣譽疑惑的看著他。
柯蒙最後訕笑：“沒什麽。”
很快負責開車的警察坐上來，車子沒多久就跟著前面的大部隊開始出發回去。
路上，柯蒙的身體隨著車子顛簸一動一動的。思緒也跟著無限跳躍著。
其實他剛才想問，他是不是跟著黑天，曾經也殺過人呢？
柯蒙有些恐懼這可怕的猜測會得到證實。
從法律上來說，不管你是被迫還是自願，只要殺了人，手沾了血，就一定會受到懲罰。
頃刻間，柯蒙忽然抓他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放。
他的掌心幹燥又溫暖，宣譽不免看多了幾眼，發現他額角流著汗，嘴唇抿得緊，一副很不安的表情。
緊接著，宣譽手一翻，跟他掌紋相貼的握著。
“不用擔心。”
宣譽很冷靜幾乎感覺不到他的驚慌失措，除了門被踹開的第一腳，第一眼看見他眼神裏出現驚愕無措，又可憐的情緒，而那維持的時間很短，除此之外，他都是一副冷淡從容的樣子。
也不知是他太自信還是真的沒做過，畢竟牽扯到黑天的事情，總是讓他惴惴不安，或許是他多慮了。
這時候是淩晨一點多了，審訊室裏開著刺眼的白熾燈，宣譽第一時間被帶到那裏，這次審訊由周誠負責。
蘇醒跟小張負責進去錄制設備，三米寬的走廊道上，柯蒙整個身體攔在半個路口中央，就一眼，蘇醒知道這小子想幹什麽了。
“把保密協議簽了。”
柯蒙毫無猶豫，直接把自己的大字簽上。
柯蒙被帶到隔壁的單面玻璃外，上面都是些監控設備與錄音設備，專業齊全。
他進去時，審訊開始了幾句話時間。
“宣覆被殺的時候，我在家睡覺。”
“有人證嗎？”
“柯蒙。”
周誠私下已經讓人調取瓏悅灣五樓監控錄像，為確認宣譽這番話的真實性。
“你跟丁五瀧什麽關系？”
“我二十歲的時候撿了他，他的家人是被黑天殺死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周誠點了點頭，他翻過丁五瀧的檔案，除了詐騙，還留下了當時跟幾個混混街頭打架的案底，沒有犯過重大刑事案件。
“那麽宣譽，你跟黑天是什麽是關系？根據竊聽器內容還有傷者宣瑜的口供，你跟黑天似乎認識一段時間，可以說說嗎？”
這才是此審訊的重頭戲。
畢竟隱瞞了這麽長時間，周誠還以為宣譽會采取繼續隱瞞話語透露的方式來跟他們這些人兜圈子，沒想到的是，宣譽坦坦蕩蕩的。
“黑天比我大十三歲，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被領養好幾年了，我跟他是一家福利院出來，他的養父母商量過打算再領養一個，然後選中了我，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黑天。”
“你當時幾歲？”
“五歲。”
周誠讓他繼續說。
“但是我不肯，因為黑天很嚇人，我不願意跟他同住，所以我逃了，那是一個暴雨天，我……”宣譽皺著眉似乎在回憶什麽。
“應該是分局隔壁那條垃圾桶道上，重新碰見他的，當時他手裏拿到刀，刀刃不斷有血往下滴，在他身後的地面上都是血跡斑斑，我是真的很怕，但是跑了幾步就被他抓住了，那時候應該是想殺我的。”
宣譽明顯頓了一下，眉眼間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下殺手，總之我被他帶走了，在A市B市C市這幾個城市來回流浪，那時候不像現在這樣，治安管理特別寬松也不夠嚴謹，加上黑天的確很有天生的反偵察能力，洞悉人心也厲害，身手不錯，我試過幾次逃跑都無果，直到他盯上了宣家。”
那段最艱苦的日子對於宣譽來說，不過是人生軌跡上的一道坎坷，試圖幾次逃跑無果的下場，無非就是殺人填命，黑天太年輕氣盛，想殺就殺，幾乎是毫不猶豫，心情好心情不好都想殺人。
後來，宣譽索性就不逃了。
這段話，他覺得沒必要說出來，反正周誠他們知道事情如何就可以了。
“他為什麽會頂上宣家的人。”
問出話的一瞬間，宣譽眸光微動，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黑天殺人難道有目標嗎？”
他這句反問可謂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問住了，是的，黑天挑人下手沒有規律，都是看上一個殺一戶。
只是……
柯蒙隔著單面玻璃看著宣譽，他微微抿唇，吞咽唾液的時候，喉嚨疼的幹澀。
宣譽在隱瞞。
這是反問技巧中最基礎的方式，如果一個人想隱瞞某件事某句話，只要提出合理的懷疑，扭轉對方的思路，就可以讓人徹底的順著你的話而想下去，達到隱瞞的目的。
被沖刷了打量信息的周誠，到底也是被混過去了，宣譽問的話的確很合理。
“但是……”黑天下手向來幹脆利落，都十年了，宣家人還是活的好好的。
“宣家跟他以前的目標不一樣，是屬於比較大的家族，在A市有一定的地位與名望，不過我看得出來，黑天大概是想玩，他當時讓我想一個辦法混進去，如果想不出來，他就再殺一個人。”
這屬於變相的威脅。
“我想到了綁架。”
周誠擡頭看著他：“十三年前的綁架案是你提出來的。”
短短幾秒時間，宣譽的表情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變化，之後他有些無奈幹澀：“是，也可以不是，我提了出來，執行的是他。宣瑜也是他傷的。”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口被人敲了幾下，鑒證科的人拿著一份報告走進來。
“拿去指紋庫最對比，證實二十幾年前那幾戶被殺案提取下來的指紋，符合這位宣先生的指紋。”
當場的幾個人面色瞬間一變，特別是柯蒙，他往前幾步，隔著玻璃望他，不想讓自己心中最可怕的猜測得到驗證。
不會的。
宣譽不會殺人的。
鑒證科的人說完就出去了。
周誠翻開看了幾頁，報告寫得很清楚，被切割下來的頭顱，上面有屬於宣譽的指紋。
“你怎麽解釋？”
宣譽半睜開眼，深呼一口氣，語氣很平常的說：“我沒有殺人。”
周誠只是看著他，之後接到了一個電話，就開口：“那麽，你家裏的三根斷指，你又怎麽解釋？”
“一樣是黑天寄給我的，不信的話，可以查保安亭監控。”
“查我們是一定會的。”
宣譽緩緩往後背一靠，緊繃的肌肉瞬間就放松了：“黑天殺了人之後，逼迫我去摸那些屍體，為的是不讓我說出去，因為當時律法沒有得到成熟的體現，而我也請不起律師，一旦判刑，我這個未成年人大概就是毀了，但是我沒有殺人，當年黑天下手的工具一般是菜刀，還有醫院的手術刀。”
“手術刀哪裏來的？”
“偷來的，他比較喜歡用手術刀，體積夠小夠鋒利。”慢慢切的話，只要手法幹凈，還能切下完整漂亮的頭顱。
“那把刀在我家裏的書房下面鎖著，指紋保留得很好，你們可以去查。”
宣譽說的有理有據，幾乎是滴水不漏，如果一旦驗證那把刀屬實黑天的話，那麽他倒是從嫌疑犯變成受害者了。
而這些零散瑣碎的證據，要是呈現在法庭上，很容易逐個擊破沒有任何的信服力，那跟直接放走宣譽有什麽區別，還容易浪費錢，浪費法律資源。
在問話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周誠多嘴問了一句：“為什麽你要幫黑天混進宣家？”
宣譽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他輕輕挑眉，坦坦蕩蕩的反問：“周隊長，當時我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要麽跟著黑天，要麽混進宣家，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你會選擇哪條？”
周誠打量他幾眼。
說實話，宣譽長得特別出眾，跟宣家人也沒有說特別格格不入，反而很像是親生的，說話時可溫柔可淩厲。從這次審訊問話中，周誠可以認識到，他還很聰明，做每件事都知道留下證據為自己保住最後一條路，法律意識很強，是個邏輯嚴謹的人。
周誠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感覺，但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出去時，剛好遇見了從隔壁出來的柯蒙。
他們兩人對視了幾秒後，周誠上前幾步，問：“他很聰明。”
柯蒙沈默了片刻，然後才開口：“他絕對沒有殺人。”
“事情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小柯總，我愚昧的問一句，你如何確定他是無辜的，就因為你喜歡他？”
在審訊查案中，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如果柯蒙真的如此糊塗的話，那麽他必須收回之前欣賞他的眼光。
“第一，如果黑天真的威脅他去殺人的話，那麽這近十年來，宣家很安全，反而沒有事情發生；第二，根據證據跟檢驗報告，你們也能證實他去過現場，包括你們拍下的那張模糊的照片，黑天帶著宣譽，殺人，一個五歲到十歲的小孩，是沒有力氣把一個人的腦袋切割下來。”
“而且根據法醫報告，那些頭顱的切割面都很整齊一點骨碎都沒留下，證明下手的人絕對是用了力，力氣在四五六十公斤，可能更甚，那麽對於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小孩來說，不可能。”
柯蒙吸了一口氣，走在周誠面前，帶著從部隊野蠻生長的壓迫感，強烈的讓人呼吸不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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