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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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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緩慢流逝。

葉長珩在此期間將傷勢養好,日常便是被禦凜投餵從各地運來的美味珍饈,消瘦的臉又變回去了。

他曾經抗議說已經辟谷,無需吃食物,但禦凜以無償幫解決玉簡中的疑難問題來要挾,因此葉長珩不得不為修仙暫時低頭。

當然更重要的可能是,如果他拒絕了,當參悟玉簡時遇到難題後,禦凜會變本加厲以床事為要求。

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幽雲宮斷斷續續來了不少和禦凜商談魔道要事的人。他們在路過寢殿時,驚奇的發現幽雲宮多了一個白衣如雪的修士,且宮裏時不時傳來孩童如銀鈴般的笑聲。

偶爾經過後花園,他們還能看見魔君和白衣修士坐在石椅上品茗,而那個約莫一歲左右的孩童在四周蹣跚學步,走累了便湊到白衣修士懷裏撒嬌求抱。

這些事情在整個魔域引起軒然大波,但能接觸到禦凜的人著實不多,所以對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

上次程羽被扔進魔窟,但只在那地方呆了幾天,便被程家老祖給撈出來了。

程家是魔道世家,程家老祖近日突破大乘期,在魔域不說叱咤風雲,但其地位也僅次於四位魔君,所以連帶著程家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程羽是程家嫡系子孫,由於靈根資質薄弱,所以被程家送到前任魔君東虛手下伺候,憑借著花言巧語和絕色美貌,獲得了不少對程家有利的消息。

這一次程家老祖去魔窟撈程羽,便是為了讓他去接近禦凜,繼續獲得珍貴的消息。

畢竟這位新上任的魔君身上有著太多秘密,令人不得不在意。

被老祖敲打了一番的程羽悄無聲息潛入竈房,此地原先荒廢許久,但近日那個白衣修士受傷了,所以這竈房被魔醫使用,用來熬藥。

他看著黑乎乎的藥汁,選擇在裏面加入足以迷倒一個化神期修士的迷幻劑。

“今日尊上去參加魔道宴會,不知還有誰能救你。”程羽嘴角忍不住上揚,得意道:“你這張臉,我要定了!”

程羽雖然修為低微,但也有一技之長,他最擅長的便是剝人皮囊,再換到自己臉上,以便改頭換面做程家給的任務。

今天能順利進入竈房,也多虧了一張新的面皮。

算了算時間,他見魔醫即將來拿藥給白衣修士服下,便離開竈房在暗處伺機而動。

……

魔醫夜魂將玉碗端入書房,將碗放到木桌上,囑咐道:“葉仙師,這藥您只需喝這最後一次,胸口上的傷便痊愈了。”

葉長珩合上翻著的書籍,感謝道:“多謝醫師了。”

夜魂擺手笑道:“不用客氣,還是尊上舍得,毫不吝惜這些絕品級的珍貴藥材,才能讓仙師迅速恢覆。”

他是個精明人,知道魔君疼愛這位仙師,所以他也對葉長珩畢恭畢敬。

夜魂接著道:“在下還有魔道宴會要參加,先行告辭。”

他在魔域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醫師,所以也要參加這宴會,見葉長珩點頭,便迅速退下。

夜魂走後,葉長珩看著玉碗裏黑黝黝的藥汁,舌頭便先泛起了苦味。

他起初不明白為何禦凜不讓這位魔醫制作丹藥,禦凜說丹藥蘊含的丹毒太多影響藥效,還是喝湯藥為好,所以他硬生生喝了一個月的湯藥。

葉長珩喝藥時,喜歡一點一點咽下去。因為一下子喝完的話,口腔裏便是許久不散的苦感,連蜜糖也無法緩解半分。

往日還因為此事喝一口便被禦凜深吻一次,以分散苦感。這一次對方跑去參加宴會,葉長珩倒是慶幸不少。

今日的葉長珩亦是一點一點咽下的喝法。

入口還是苦澀的藥味,但其中混雜了一分微不可聞的腥味。

葉長珩眼眸微瞇,察覺一絲不對勁,迅速以法術抵住喉嚨,將大半的藥汁吐了出來,但還是有一滴藥水落入腸胃之中。

迷幻劑生效奇快,哪怕葉長珩嚴防死守,腦海裏也如被風浪掀翻了般,暈得人搖搖欲墜。

——有人要算計我。

葉長珩拼命咬著唇,將唇咬出了滲人的血跡,以保持頭腦的清醒。

他從儲物戒指中急切地尋找清醒的丹藥,但手的動作跟不上腦子的思路,透過迷蒙的視線看到有一個寶藍色衣袍的男人驟然出現在書房中。

“你是誰?”葉長珩捂著太陽穴往後方踉蹌幾步,想施展靈力,卻發現靈力被堵在經脈,無法運轉。

該死,這混沌靈根又出事了!

“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這傳送符箓時效快到了,跟我走吧。”程羽見時機已到,便撕開符箓,來到幽雲宮的書房之中,想帶走這白衣修士。

大手重重扯著葉長珩的衣袖,將他拉入傳送漩渦中,順便將那碗湯藥毀屍滅跡。

混沌的腦子一時給不出什麽反應,葉長珩便被程羽順利拉走,但“傳送”一詞還是激起了葉長珩的敏感。

他突然想起玉簡上的空間法則,這法則他只掌握了一些,還沒到想去哪就去哪的地步,但是說不定可以逃脫想抓他的人。

葉長珩心中默念空間法則的口訣,再次嘗試運轉身體的靈力,選擇賭一把。

兩股空間傳送的力量在糾纏,但不熟悉傳送力量的程羽沒有察覺,待他落地到程家府邸後,卻發現抓著的白衣修士不見了!

程羽眼睜睜望著傳送漩渦緩慢消失,不甘心地揮拳打向墻壁:“人怎麽不見了?!”

*

魔道宴會在魔域的中心主城——暗霧城中舉辦,這宴會是為了給魔道勢力的人互相結交的機會,也為了眾人能一起謀劃魔道的未來。

禦凜身處於熱鬧的人群中,月光如洗,落到他鋒利的眉眼上,熟悉他的人可以窺出幾分焦躁的意味。

他坐在木椅上,手指一直敲著桌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小蛇纏在他的手腕上呼呼大睡,被寬大的衣袖所隱藏。

身旁有會看人眼色的幾位世家老祖,見禦凜魂飛天外的模樣,便暫時歇了結交的心思,不去打擾他,免得惹到這位新上任的魔君。

禦凜在思考。

經過一個月的穩定相處,據禦凜觀察,葉長珩並沒有逃跑的舉動以及心思,而且因為受傷一事這個月沒有閉關修煉,他還經常在閑暇之餘逗弄孩子,教孩子說話,溫柔得和以往大相徑庭。

這一次禦凜獨自一人來魔道宴會,自然不是熱衷於名利場的結交,而是為了試探葉長珩的態度。

——我留你一人在幽雲宮,不設任何結界和禁制,你是否還是會離開我?

時間在宴席的觥籌交錯中流走,終於迎來了結束。

在禦凜回去的路上,小蛇睡醒後化為人型,見身邊只有爹爹,疑惑的撓了撓小腦袋:“爹爹,娘親呢?”

崽天賦的極強不僅體現在修為潛力上,也體現在學習能力上,不過幾個月便能將話說利索了,也能聽懂很多話。

“娘親在幽雲宮裏養傷,不能和我們一起出來。”

不一會兒,禦凜便站定在寢殿的門口,把崽放到地面上,然後自己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崽抓著禦凜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見禦凜速度快了也不生氣,吭哧吭哧地跟上去。

在寂靜無聲的室內,禦凜撩開重重的紗簾,繞過水墨畫的屏風,只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床榻。

“……”

短短幾秒,禦凜的心臟從心跳如雷漸漸沈寂下來。下一瞬腦海倏地浮過葉長珩經常去的地點,他不想使用同心契約,仍舊抱有希望地前往那些地點。

後花園,無人。

演練場,無人。

……

每一個地方的所有角落都被禦凜找過,最後只剩下書房。

崽不知道自己娘親又不見了,跟著禦凜走了那麽久,小身子有點承受不了,軟軟地塌在禦凜的腳旁,“爹爹,我累啦。”

禦凜不想嚇到葉長珩一直疼愛的孩子,克制了自己內心的暴虐,抱起崽輕輕哄道:“我抱你走。”

崽感受不到禦凜波瀾起伏的心情,抓著他的衣領,被抱著走入書房後吸了吸小巧的鼻子,迷茫道:“這裏不久前有娘親的氣息,但現在氣息越來越淡了……”

禦凜聞言琥珀色的眸子一瞇,拋開那些酸澀的情緒,直接一揮袖點燃燭火將書房翻了個底朝天,才在燭火的映照下看到毛毯上沾有褐色水漬。

以嗜血玄蟒的嗅覺,他聞出了和以往的湯藥不一樣的味道,這水漬上有異味。

他的臉頓時陰沈下去,隱隱透著慍怒:“夜魂,滾進來!”

這句話傳音入耳到夜魂耳中,不明所以的魔醫戰戰兢兢地走入書房,瑟縮道:“尊上,喊屬下來所為何事?”

厚重的靴子重重碾壓夜魂的手,禦凜斜傾身子,語氣帶著森冷之意:“你和誰聯手掠走了葉長珩?”

巨大的威壓令夜魂吐了一大口血,聞言直呼冤枉,他此時靠近那張毛毯,近距離下憑借多年的辨別藥材能力發現了端倪,高聲道:“尊上,葉仙師不見一事絕非屬下所為啊!這毛毯上的水漬不止是屬下熬的藥水,還被人加了迷幻劑的成分,葉仙師怕是因此才著了道。屬下可以以天道起誓,若我掠走葉仙師,則終身無法晉級!”

天道誓言是最苛刻的發誓之一,一旦違反誓言,則百分百觸發懲罰。

夜魂說完只感受到如毒蛇般滲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緩慢掃視,讓他冷汗連連,不一會兒身上的威壓才解開,靴子也隨之挪開。

此時他的手上已經有了血紅的鞋印,撕裂般的痛楚後知後覺襲來,但夜魂內心喜悅,因為尊上放開他便是相信他的說辭了。

崽一臉茫然的看著在一瞬之間神色轉變的夜魂,過後轉回視線,拉了拉禦凜的衣袍,“爹爹,娘親不在這裏嗎?”

“不在,不過我可以很快找到他。”禦凜安撫似的摸了摸崽的頭,然後對夜魂道:“既然是湯藥出了問題,你去找岳浪請罰。”

夜魂忙不疊點頭,找岳浪請罰的苦對他來說尚能熬過。

禦凜又迅速以密音傳送的方式簡潔明了的讓風忍和章成紹查清此事,隨後連葉長珩周圍的情況都不探查,急不可待利用同心契約傳送到他附近。

*

凡隱大陸,西北邊疆。

夜晚月明星稀,幾十頂帳篷駐紮在荒漠上,四周點燃著明亮的篝火。

“將軍,這朵奇花已經連根挖出,放在匣子裏頭了。”

季至皖端詳了片刻,匣子裏頭是一朵模樣似蓮花卻能生長在荒漠沙地的血紅色花朵,符合國師所說的珍貴藥材“萬血蓮”的長相,於是點頭吩咐道:“仔細看好,務必完整帶回去給陛下。”

手下點了點頭,將匣子安置好後,便聽聞將軍的一連串咳嗽之聲。

他急忙將手帕遞給將軍,雙手幫將軍順口氣,“好在這場戰事已經臨近尾聲,將軍可以好好休息。”

季至皖看著在手帕上吐的一口血,想起自己已兩鬢斑白的模樣,不由嘆息:“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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