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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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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掃墓

講道理前面說了那麽多都沒有最後這一句來得力度大。

如果能主投主控,祝輕徵自己可以兼任制片人,再加上一個不會頤指氣使的導演,不就意味著沒有人能強迫他一直改劇本。

哪個編劇能拒絕這種誘惑?

而且導演是一部戲裏至關重要的角色,別的都能將就,導演不行,導演對劇本的理解和個人能力決定了最後片子的質量。

這年頭找一個完全合心意的導演太難了。

想清楚這些,祝輕徵咬著叉子:“那……試試?”

“行,我幫你打聽打聽,能靠人脈混個內推更好。”別的不好說,社交方面祁野得心應手,像前段時間王老板那樣的,他不知道加了多少,逢年過節還都給人發兩句祝福。

祝輕徵羨慕不已:“我要是像你一樣健談就好了。”

不只是健談,最重要的,無論面對多厲害的人物,祁野永遠都不會怯場,他的自信和從容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氣勢上就勝過其他人一大截。

祁野:“不要羨慕,我們成長環境不同,你要是從小就對著段司衡,也看誰都覺得好聊天。”

祝輕徵:“……”

有的人被拉黑真的純粹是該的。

創投會的事還沒影急不來,打官司也不是光動動手指提交那麽簡單。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今天輪到祝輕徵做飯,吃完蛋糕他拎起買好的菜去了廚房。

祁野在他洗菜時溜進來,張開雙臂往人腰間一抱,到處捏了捏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喟嘆。

肩膀上頂了顆礙事的腦袋,祝輕徵小聲趕他:“你影響到我了。”

“那我抱松一點。”祁野說著撤掉點力氣,“這樣活動範圍是不是變大了?”

他拉平祝輕徵褶皺的衣角,雙手疊在人小腹前,祝輕徵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吞了回去。

有點說不出口。

餘光中是緋色的耳尖,祁野若有所思:“祝老師,你會不會有一天嫌我太粘人了?”

祝輕徵正要回答,祁野接著說:“我其實不是很需要人陪,不然獨居這麽多年早寂寞死了,但是看到你就忍不住想靠過來,你會有這種感覺嗎?”

他的男朋友軟軟的,比所有抱枕都舒服,每天不抱一抱簡直渾身難受。

“會,我喜歡你自然會想靠近。”將洗好的一籃子菜放到旁邊,祝輕徵稍稍停頓,“但不包括現在。”

“為什麽?拖慢你的進度了?”祁野輕輕搖晃懷裏的人,“飯做慢點又無所謂,吃晚了還能餓死嗎?”

細微的電流在脊背處彈跳,祝輕徵一把抓住祁野作亂的手,緩緩扣緊他的手腕,涼絲絲的水珠順著指縫滴落。

祁野抽了抽腕,開玩笑說:“完了,已經嫌我煩了。”

“沒有。”祝輕徵在人懷中轉身,仰起頭被打敗了般:“小祁,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你明白嗎?”

“?”祁野反應了會兒,整個人突然傻掉,喉結滾動著朝下看了一眼,結結巴巴:“我不是……我、我沒那意思。”

因為沒有戀愛經驗,他一直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驟然接觸到陌生的領域有點手足無措,像走在路上好好的被重物砸了頭,懵逼且暈。

“明白了就不要亂摸。”祝輕徵的發頂在冒煙,扭過臉教育:“至少別在廚房裏。”

祁野硬邦邦地回了個“哦”字,同手同腳退到了一邊,腦子裏奔騰的思緒卻沒有停下。

所以祝老師的意思是,地點正確的話就可以接受?

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祁野的臉一點點變紅、變燙,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冰可樂貼上臉頰,邊降溫邊看祝輕徵忙碌。

哪種算正確地點?房間?浴室?

·

今年的年過得比去年晚,一月底才到除夕。

年前祝輕徵抽空把校園本的大綱和前三集重新修了一遍,做了個漂亮的PPT後閑著沒事又往後寫了幾集。

祁野更閑,本來還時不時往段司衡公司跑去盯後期配音,後來估計是兩個人見得太頻繁相看相厭了,段司衡幹脆把他從這項工作裏踢了出去。

“他他媽不準我和他坐在同一個物體上,這怎麽忍?”祁野想起來還是生氣,拿過床頭的一只枕頭當成段司衡給了一拳,“那間配音室外面就一個沙發,難道要我坐一下午板凳?”

“好了,你就當還債。”祝輕徵親上他的額頭,被幼稚笑了:“是誰當初讓他在片場坐小板凳來著?”

祁野語塞,換個話題:“瑯禾那邊還沒反應?”

“沒有,但朋友圈很精彩。”祝輕徵找出郭順的朋友圈,“昨天內涵我是不擇手段的小人,今天在指桑罵槐列舉工作中最怕遇見的五種人。”

軍書零五卷,卷卷有他名。

“他們也只能無能狂怒了,屏蔽得了。”祁野接過手機幫祝輕徵操作,順便問:“明天除夕,你有什麽安排嗎?”

祝輕徵:“沒什麽必須要做的事,除了給家裏打視頻電話,你一般除夕都幹什麽?”

祁野:“晚上掃個墓吧。”

祝輕徵:“???”

“怎麽了,為什麽這麽驚訝?”祁野眼裏打著問號,“我一個人去哪兒不是去?”

“晚上?”祝輕徵眼前有了畫面。

黑燈瞎火,墳頭整齊排列,祁野一個人坐在中間燒香。

……不好說周圍冷清還是熱鬧。

“主要白天有可能會遇到祁向文。”祁野說,“有一年就碰上了,大過年的受了一肚子氣,從那之後我都是晚上去。”

祝輕徵無聲半晌,咬起的牙間擠出一句:“你命真夠硬的。”

“謝謝。”

“沒誇你。”

祁野繃不住笑出聲音,撫上祝輕徵的心口輕拍:“沒事,只要足夠相信科學,就不會被怪力亂神纏上。”

祝輕徵吸氣,閉了幾秒眼睛,沈下心後睜開決定:“今年我陪你去,上午或下午選一個時間。”

“下午。”上午肯定起不來,祁野甚至沒有思考,胸腔內後知後覺膨脹出一塊軟綿綿,漲得心裏滿滿的,他摟過祝輕徵問:“真要陪我去?”

祝輕徵伏在他肩頭,哼聲:“我怕你帶一群送不走的朋友回來做客。”

“說正經的,這算是正式見家長。”祁野啄吻那小小的耳垂。

烘熱的氣息吹散在耳後,祝輕徵被灼得後縮,祁野立即摁住他。

“反正總要見。”祝輕徵難耐地擰過身,認真望過去:“表白時我說了,未來的全部時光,那就是一輩子,不會中途反悔。”

男朋友很容易害羞,但在說情話這方面似乎天賦異稟。

祁野眼底聚著光,睫毛顫了顫:“祝老師。”

“嗯?”

“喜歡你。”

“?”

莫名其妙,但是聽著讓人心情好。

祝輕徵唇角抿出一個淺淺的窩,盛著笑意。

知道了,你也不會反悔。

·

第二天,上午把家裏打掃整理了一番,貼好春聯福字,下午兩個人帶好掃墓要用的東西動身前往公墓。

墓園是莊嚴肅穆的地方,路上祁野還在熱絡和祝輕徵討論年夜飯吃什麽,下了車便安靜下來,捧著精心挑選的花,眉宇間凝起一抹沈色。

和陰沈沈的天色融在了一起。

祁母的墓建在一塊單獨的地方,四周用石柱圍起,祝輕徵註意看了柱子上的圖案,看到幾只雕刻的小貓小狗後略感詫異。

“都是她當年撿的寵物。”祁野順著他的視線看,“我媽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奇女子。”

從日記裏就能發現,祝輕徵想。

日記裏她有時會稱呼自己為小雨,祝輕徵猜過許多名字,今天終於得到答案。

杜新雨。

大概是在雨天出生,是那個年代的長輩會起的名字,卻又不俗氣。

帶人來見母親總要介紹一番,祝輕徵不知道祁野會怎麽描述自己,莫名對著一塊碑緊張起來。

結果祁野掏出了打火機和一封厚厚的信,以及一個陶瓷盆。

他邊點火邊說:“媽,這是我男朋友,他有很多優點,我就不一一講了,都在信裏,你有空自己看。”

祝輕徵:“……?”

什麽時候寫的?

還有,你都是這麽掃墓的?

不過祝輕徵很快說服了自己要淡定,畢竟一個會大晚上來墓園的人,在這裏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於是他乖巧地叫人:“阿姨好。”

打完招呼的瞬間盆裏的火滅了。

“媽媽,我真的很喜歡他,你為什麽不同意?”祁野震驚,重點了一次火又秒熄滅,他有點著急。

“別急。”祝輕徵溫聲安撫他,按著他的肩膀欲言又止:“你說有沒有可能,阿姨的意思是讓你一張一張燒給她,信封不易燃?”

祁野:“……”

果然,拆開後火焰沒再滅過,祁野放下心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不同意。”

祝輕徵:“要是她真不同意你怎麽辦?”

祁野:“那我就每天來找她,一直念到她同意。”

祝輕徵不由失笑,蹲下和祁野一起將這些五分無厘頭五分可愛的思念寄往另一個世界。

“點香吧。”看燒得差不多,祁野找出包裏的香盒,打開後楞了一下飛快合上,然後又打開,又合上,眼神逐漸趨於覆雜。

“這又是什麽獨特的儀式?”祝輕徵把香盒拿來,打開沈默了片刻,做了和祁野一樣的動作。

當機立斷合上。

長長呼出一口氣,祝輕徵看向祁野:“香盒。”

祁野視線躲閃:“嗯。”

祝輕徵:“裏面裝的是什麽?”

祁野:“……蠟燭。”

真不怪他,都是平時用不到的東西,包裝盒還像,誰能想到會拿錯?

祝輕徵:“……”

大白天的,他的背後刮過去了一陣瑟瑟的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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