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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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什麽夢？”陸旻嵐笑問。
“我現在肯定是在做夢吧？不然怎麽會看到你……”
陸旻嵐揉了揉孟秋腦後稍微長了些的頭發說：“要是夢，你還能知道自己在做夢？”
“說不定就是夢中夢……”
“……你是喝了多少？齊安沒跟你說我會來？”
孟秋搖了搖頭，“你幹嘛不直接跟我說？”
“我以為他跟你說了，就沒再同你提。”
“他說個屁！”孟秋偏頭在陸旻嵐的脖子落下一個個輕吻，“但你為什麽會在我房間？”
“……齊安說這是我的住處。”
孟秋現在的腦子沒聽出有什麽貓膩，只“噢”了一聲就開始繼續“攻城略地”。
陸旻嵐拍了拍孟秋後背翻身把人扶起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說：“我先去洗洗，剛到渾身是汗。”
孟秋吧唧了下嘴說：“怪不得鹹鹹的。”
陸旻嵐好笑，他在孟秋唇上親了下說：“你自己待會兒，可別又摔了。”
孟秋覺得自己清醒得很，根本不需要旁人操心，揮了揮手催陸旻嵐趕緊去洗。
陸旻嵐因為擔心孟秋洗了個戰鬥澡，很快就出來了，卻看到孟秋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雖然很是失望陸旻嵐也沒去吵醒孟秋，只是坐過去的時候在那吸睛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動完手又覺得不應該，尷尬的收回手蹭了下鼻底。
擔心孟秋睡不舒服，陸旻嵐本是想把人抱床上去的，後來發現真是高估了自己——根本抱不動。孟秋比起之前肌肉更結實了，外形雖然看不出多大區別，但在重量上區別就大了。
陸旻嵐輕輕給孟秋翻了個身，免得他趴久了壓著胃不舒服，結果孟秋卻警覺地微微睜開了眼。
“吵醒你了？”陸旻嵐低聲說，“去床上睡？”
“……”孟秋什麽都沒應，看了眼陸旻嵐後又重新閉上了眼，陸旻嵐都分不清他這究竟是醒了還是沒醒。
島上的生活十分悠閑，喜歡玩水的這裏就是天堂。孟秋不算旱鴨子，但水性也就一般，別墅後的滑道和泳池他之前試過幾次後就沒什麽興趣了，但陸旻嵐來了之後他又喜歡上了。不僅是如此，孟秋還發現他看這島上的一切都順眼了起來，才發現海水如此清澈、天空如此藍。
孟秋以為接下來的幾天能跟陸旻嵐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沒成想陸旻嵐一天到晚忙得不行，不是電話就是視訊，用的還全都是外語。盡管如此孟秋心情還是好的，閑著時還會主動找岑曉寒一起去體驗各種項目。
孟秋臉上的笑多了，岑曉寒卻有些笑不出來了。今天兩人約了去浮潛，岑曉寒作為一只純種旱鴨子天生就不喜歡靠水太近，何況是潛下去看什麽珊瑚、海龜和蝠鱝了。所以最後基本就孟秋一個人爽了，岑曉寒成了那個“陪玩”——陪著工作人員待在游艇上的玩家。
孟秋游累了回到船上，脫了設備躺到岑曉寒旁邊枕著手臂喟嘆道：“這才是生活啊——”
岑曉寒起身取了墨鏡，視線在孟秋半裸的身上溜了一個來回，他點了點嘴角說：“曬黑了啊，可惜——”
“……”孟秋額角跳了跳。
岑曉寒還在那兒說：“不過配上你這副身材，倒是更養眼了。”
“滾！”孟秋抓過旁邊的毛巾蓋到身上說：“等下想去吃什麽？”
岑曉寒又懶懶地躺了回去：“喝飲料都喝飽了。”
孟秋也不說話了，游完後身體發軟，在這海風中不一會兒他就開始昏昏欲睡。
岑曉寒側頭看了孟秋一眼說：“不是說陸總也來了麽？你怎麽還有閑情跟我瞎混？”
孟秋閉著眼簡要說：“他忙……”
“……啊？他是來休假的還是上班的？”
“別人都是帶薪休假，他是休假上班。”不難聽出孟秋語氣裏滿滿的怨氣，“既如此，何苦跑來？”
岑曉寒忍不住笑說：“怪不得你看起來不夠滋潤。”
孟秋橫了岑曉寒一眼，本來還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差了。
孟秋跟岑曉寒用完餐從餐廳出來碰巧遇上了齊安，岑曉寒晚上有別的“活動”就自己走了，就剩孟秋被齊安抓著作陪。孟秋吃不下東西就陪著喝了點兒酒，也不知因為什麽齊安胃口不是太好，沒吃兩口就放下了餐具。孟秋還以為終於可以走了，沒成想齊安居然叫服務員來開起了酒，一喝就沒完。
跟齊安聊天是很舒服的，也不知他怎麽就能知道那麽多事，要不是住處還有個“牽掛”在，孟秋是很喜歡跟齊安相處的。
齊安似乎看出了孟秋的心不在焉，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感情從來就不是看一個人的，不是嗎？一個人思考，一個人下判斷，然後產生錯覺……這種單方面的關系，為什麽還能堅持那麽久？”
“嗯？”孟秋不明所以，他看齊安的眼神有些渙散，猜齊安可能是喝醉了胡言亂語。
齊安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眼神暗了暗，他放下酒杯起身說：“一起走走？”
“……還走？”
齊安無視孟秋的抗拒，出了餐廳沿著沙灘慢悠悠地走，他看著遠處銀色的彎月說：“小時候我第一次發現月亮居然是跟著我走時，簡直稱得上驚喜，畢竟家裏養的小狗都不可能我走它就走，我停它也停……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只是我們視線變化產生的錯覺，知道真相的我相當失落——我居然從來沒有擁有過那個圍著我轉的月亮。”
孟秋覺得齊安是話裏有話，但他就像每次看電影開頭就出現謎語人的觀眾，不到結尾他永遠猜不透導演的用意，所以他幹脆什麽都沒回。
齊安似乎也不需要孟秋的發言，繼續說：“你知道陸旻嵐為什麽會在咱們自家的游戲裏成了修煉榜的第一嗎？”
“……為什麽？”這也是孟秋無法理解的地方，但因為兩人現在在一起時基本也不怎麽討論游戲，他也就想不起來問陸旻嵐這茬。孟秋玩笑道：“總不能是他哪天喝了假酒把轉別地方的錢轉進了游戲吧？”
齊安面向潟湖的方向，風把他的劉海吹得有些亂，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眼神，但說話時的語調依然讓人如沐春風，就是內容讓孟秋心裏一陣陣發緊。
“幾年前他生日剛過沒多久，明明白天看不出任何問題，某天晚上卻喝得爛醉如泥——這人已經很久不亂喝酒了。本來不是很想搭理他的，但陳彥非叫我去看下——事後證明還不如讓他自生自滅。
“我到後他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抓著我一直叫‘小秋，小秋，小秋……’，好像就只認識這兩字似的，煩得不行。好不容易把這人弄床上睡了，結果淩晨跟夢游似的又起來了，還跑去開了游戲……
“我醒來看到時他已經給扶搖和殘冥都做了提升——看來平時沒白玩兒，打造得都還挺合理——我問他為什麽要做這種蠢事，你猜他怎麽回的？”
孟秋楞楞地問：“什麽？”
“他說：‘為什麽在我自己創造的世界裏，別人卻可以隨意欺負我想要守護的人？’明明自己都還神志不清，說的話倒是鏗鏘有力。之後天界各聯盟爭霸，他不知又想到什麽跟魔怔了一樣，廢了巨大精力讓你們那處天界打成了‘和平’狀態，持續至今。
孟秋有些失語。
齊安繼續說：“其實我一直挺想問他對於當時沖動下的行為是否感到後悔的，可惜一直都沒有特別合適的機會，畢竟這很像在故意揭人傷疤。而且自那以後，他連個像樣的生日都沒在過過。”
“……為什麽？”孟秋問道。
“為什麽？”齊安聳了聳肩，“我們也這麽問過他，他明顯情緒不高，說，你選擇分手在那天，對他來說還真是殘忍。簡直就像要在他的骨上刻下你的印記，每到生日他就要想起你，讓他只要活著，就忘不掉。太狡猾了……”
“……”
齊安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我覺得現在似乎是個機會，不如你幫我問問？畢竟你們以後要見一面還不知得是什麽時候。”
孟秋擰了擰眉：“什麽意思？”
齊安勾起嘴角：“所以，你該去‘問問’。”
“……”孟秋第一次感覺齊安嘴角上揚的弧度不是代表笑，對方的眼神也讓他背脊發涼。
孟秋離開後陳彥慢慢悠悠地從遠處走來，站到齊安旁邊說：“你就不嫌跟兩人安排一個房間這事很老套？”
齊安脫了鞋踩著柔軟的泥沙說：“你甭管是不是老套，有效就成。你也不想再看到一個失魂落魄、喝醉後又幹傻事的合作夥伴吧？”
“……”
“再說，不給他們添點柴火以兩人現在這磨磨唧唧的態度，這輩子你能看到大結局？在這度假聖地，說不準兩人一沖動就就地結婚了。”
“結局也不一定都是好的。”
齊安一聳肩：“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就成。”
“……陸要是知道你故意算計他，你能有好果子吃？”
齊安無所謂道：“他已經上了船，就得跟著走。至於他口中的什麽‘萬兩黃金容易得，真心一個也難求’，也就他信。”對此很是嗤之以鼻。
一下接收到太多信息的孟秋大腦有些當機，他走回到別墅門前時還很是恍惚。一種既視感襲來，他看著房門，好像下一刻陸旻嵐就會打開門來迎接他似的。
——事實當然是沒有。
孟秋開門走進屋內，就見陸旻嵐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擺著兩臺筆記本和一個手機，戴著無線耳機在跟人通話。孟秋瞅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快九點，這些人辦公難道就沒時差的嗎？隨時24小時待機？
陸旻嵐見孟秋回來就快速做了總結然後結束了通話，他取下耳機朝孟秋伸出手，孟秋很是自然地抱了上去。陸旻嵐溫聲問孟秋玩得怎麽樣，然後又說給他準備了些水果和糕點小吃，問他餓不餓。
孟秋心裏很是不得勁，但聞言心底還是忍不住流過一陣暖流，笑說：“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這麽周到，讓我以後只有一個人時可怎麽辦？怎麽還回得去？”
孟秋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陸旻嵐卻垂下眼沈默了。孟秋看著陸旻嵐的神情，再聯想到齊安的話，一切不言自明。
孟秋說：“你要回A市了？”
陸旻嵐搖了搖頭，孟秋又問：“那是什麽？”
陸旻嵐又沈默了。
孟秋心底竄出無名火，他推開陸旻嵐站了起來，背對著深吸了口氣。陸旻嵐沒有似以前那般立刻就把人拉住，只是坐在原地看著孟秋的背影。
“……”孟秋情緒平覆了些後不禁想，人怒火的背後無非是因為自己的要求沒有被滿足，但他又憑什麽讓陸旻嵐只滿足他的需求？說到底，兩人現在的關系也只是與□□相關而已，拿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
過了會兒孟秋提出邀請說：“出去走走？”
陸旻嵐顯然有些意外，起身應了聲“好”，他還以為孟秋反應會更大些，沒想到孟秋只是把一切情緒都吞了回去。
海浪不大，“嘩啦嘩啦”的聲音很舒服，兩人並排沿著沙灘慢慢走著，一時周圍只有大自然的聲音和偶爾飄來兩句小孩子的歡聲笑語。
陸旻嵐見孟秋有些冷淡，想緩和下氣氛說：“馬上就是你生日，有什麽想做的和想要的嗎？”
孟秋沒有看旁邊的人，有些自嘲道：“你是在報覆我嗎？”
“……”
孟秋笑了下，“人生還真就是個圓，之前我們分手時剛巧是你生日，現在回旋鏢就到了我身上……”
陸旻嵐拉住孟秋的手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說：“有些事我必須得去做。”
孟秋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聽什麽人生大道理，抽回手說：“你知道之前我是怎麽放下你的嗎？”
聽到這話陸旻嵐都不知是該先喜還是先憂，“什麽？”
孟秋說起了以前的事：“之前在局裏實習時帶我的師父對我說：‘你知道你每天都哭喪著個臉嗎？’也是那時我才意識到我的‘不快樂’。獨自生活累得要命，心底是深深的恐懼和對未來的不安……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活得很坦然。”
陸旻嵐眼神閃了閃，“我以為你早把我忘得一幹二凈。”
孟秋也不知自己為什麽要跟陸旻嵐說這些，他是想挽回兩人的關系嗎？當然不是，他真要有那個想法，兩人早恢覆成戀人關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
孟秋又講了個故事：“我參加的第一個讓我印象很深的事件是一起自殺案，自殺者是個高中女生。之所以印象深刻並不是現場多麽觸目驚心，而是因為聽聞自己女兒出事後擰著眉來到醫院的她的父親。她的父親一身老板派頭，挎著皮包，油頭，西服，皮鞋，像剛從飯局上下來一樣。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她怎麽就這時候想不開呢？家裏生意剛有起色……’我當時的反應是‘這人怎麽這樣’！但後來我又想，他或許也是難過的吧，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所以很是不知所措，脫口而出的話才如此不合時宜。”話尾的語氣滿是嘲諷。
陸旻嵐皺了皺眉，他看向背挺得筆直的孟秋，伸手想把人摟入懷中，又怕孟秋氣沒消反感，就又把手放回了椅背上。陸旻嵐沒做評價，因為他知道孟秋說這些並不是需要誰來說什麽，孟秋心底早有判斷，這種“判斷”也可能是武斷的，旁人更難置喙。
一時無話，半晌後孟秋才幽幽道：“本來都已經習慣身邊沒有你了，你為什麽又要突然出現？”語氣裏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陸旻嵐嘆了口氣把人摟住，孟秋很自然的把頭靠到了他的肩上。陸旻嵐用下巴蹭了蹭孟秋頭頂說：“我也怕你的‘習慣’，我怕你就那麽把我變成了‘無所謂’。”
孟秋喉嚨發緊，問道：“所以齊安說的‘以後可能很難再見’究竟是什麽意思？”
該來的總要來，陸旻嵐就把他們要在國外建立分公司的事說了，LAY不可能停滯不前，不然大浪淘沙他們就會被拍死在沙灘上——不管是人還是公司，要想活下去就得跟著時代這輛列車往前行，沒有第二條路，跳車就等於“死亡”。
孟秋現在很難去想什麽家國大義，他顫聲說：“為什麽就一定是你去？”
陸旻嵐安撫般揉著孟秋腦後的頭發說：“只有我合適。”
“……”
陸旻嵐沒有催促孟秋給出回應，兩人就那麽在涼風中依偎在一起，身體接觸的地方是溫暖的，可被風吹到的地方卻是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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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夢？”陸旻嵐笑問。
“我現在肯定是在做夢吧？不然怎麽會看到你……”
陸旻嵐揉了揉孟秋腦後稍微長了些的頭發說：“要是夢，你還能知道自己在做夢？”
“說不定就是夢中夢……”
“……你是喝了多少？齊安沒跟你說我會來？”
孟秋搖了搖頭，“你幹嘛不直接跟我說？”
“我以為他跟你說了，就沒再同你提。”
“他說個屁！”孟秋偏頭在陸旻嵐的脖子落下一個個輕吻，“但你為什麽會在我房間？”
“……齊安說這是我的住處。”
孟秋現在的腦子沒聽出有什麽貓膩，只“噢”了一聲就開始繼續“攻城略地”。
陸旻嵐拍了拍孟秋後背翻身把人扶起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說：“我先去洗洗，剛到渾身是汗。”
孟秋吧唧了下嘴說：“怪不得鹹鹹的。”
陸旻嵐好笑，他在孟秋唇上親了下說：“你自己待會兒，可別又摔了。”
孟秋覺得自己清醒得很，根本不需要旁人操心，揮了揮手催陸旻嵐趕緊去洗。
陸旻嵐因為擔心孟秋洗了個戰鬥澡，很快就出來了，卻看到孟秋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雖然很是失望陸旻嵐也沒去吵醒孟秋，只是坐過去的時候在那吸睛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動完手又覺得不應該，尷尬的收回手蹭了下鼻底。
擔心孟秋睡不舒服，陸旻嵐本是想把人抱床上去的，後來發現真是高估了自己——根本抱不動。孟秋比起之前肌肉更結實了，外形雖然看不出多大區別，但在重量上區別就大了。
陸旻嵐輕輕給孟秋翻了個身，免得他趴久了壓著胃不舒服，結果孟秋卻警覺地微微睜開了眼。
“吵醒你了？”陸旻嵐低聲說，“去床上睡？”
“……”孟秋什麽都沒應，看了眼陸旻嵐後又重新閉上了眼，陸旻嵐都分不清他這究竟是醒了還是沒醒。
島上的生活十分悠閑，喜歡玩水的這裏就是天堂。孟秋不算旱鴨子，但水性也就一般，別墅後的滑道和泳池他之前試過幾次後就沒什麽興趣了，但陸旻嵐來了之後他又喜歡上了。不僅是如此，孟秋還發現他看這島上的一切都順眼了起來，才發現海水如此清澈、天空如此藍。
孟秋以為接下來的幾天能跟陸旻嵐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沒成想陸旻嵐一天到晚忙得不行，不是電話就是視訊，用的還全都是外語。盡管如此孟秋心情還是好的，閑著時還會主動找岑曉寒一起去體驗各種項目。
孟秋臉上的笑多了，岑曉寒卻有些笑不出來了。今天兩人約了去浮潛，岑曉寒作為一只純種旱鴨子天生就不喜歡靠水太近，何況是潛下去看什麽珊瑚、海龜和蝠鱝了。所以最後基本就孟秋一個人爽了，岑曉寒成了那個“陪玩”——陪著工作人員待在游艇上的玩家。
孟秋游累了回到船上，脫了設備躺到岑曉寒旁邊枕著手臂喟嘆道：“這才是生活啊——”
岑曉寒起身取了墨鏡，視線在孟秋半裸的身上溜了一個來回，他點了點嘴角說：“曬黑了啊，可惜——”
“……”孟秋額角跳了跳。
岑曉寒還在那兒說：“不過配上你這副身材，倒是更養眼了。”
“滾！”孟秋抓過旁邊的毛巾蓋到身上說：“等下想去吃什麽？”
岑曉寒又懶懶地躺了回去：“喝飲料都喝飽了。”
孟秋也不說話了，游完後身體發軟，在這海風中不一會兒他就開始昏昏欲睡。
岑曉寒側頭看了孟秋一眼說：“不是說陸總也來了麽？你怎麽還有閑情跟我瞎混？”
孟秋閉著眼簡要說：“他忙……”
“……啊？他是來休假的還是上班的？”
“別人都是帶薪休假，他是休假上班。”不難聽出孟秋語氣裏滿滿的怨氣，“既如此，何苦跑來？”
岑曉寒忍不住笑說：“怪不得你看起來不夠滋潤。”
孟秋橫了岑曉寒一眼，本來還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差了。
孟秋跟岑曉寒用完餐從餐廳出來碰巧遇上了齊安，岑曉寒晚上有別的“活動”就自己走了，就剩孟秋被齊安抓著作陪。孟秋吃不下東西就陪著喝了點兒酒，也不知因為什麽齊安胃口不是太好，沒吃兩口就放下了餐具。孟秋還以為終於可以走了，沒成想齊安居然叫服務員來開起了酒，一喝就沒完。
跟齊安聊天是很舒服的，也不知他怎麽就能知道那麽多事，要不是住處還有個“牽掛”在，孟秋是很喜歡跟齊安相處的。
齊安似乎看出了孟秋的心不在焉，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感情從來就不是看一個人的，不是嗎？一個人思考，一個人下判斷，然後產生錯覺……這種單方面的關系，為什麽還能堅持那麽久？”
“嗯？”孟秋不明所以，他看齊安的眼神有些渙散，猜齊安可能是喝醉了胡言亂語。
齊安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眼神暗了暗，他放下酒杯起身說：“一起走走？”
“……還走？”
齊安無視孟秋的抗拒，出了餐廳沿著沙灘慢悠悠地走，他看著遠處銀色的彎月說：“小時候我第一次發現月亮居然是跟著我走時，簡直稱得上驚喜，畢竟家裏養的小狗都不可能我走它就走，我停它也停……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只是我們視線變化產生的錯覺，知道真相的我相當失落——我居然從來沒有擁有過那個圍著我轉的月亮。”
孟秋覺得齊安是話裏有話，但他就像每次看電影開頭就出現謎語人的觀眾，不到結尾他永遠猜不透導演的用意，所以他幹脆什麽都沒回。
齊安似乎也不需要孟秋的發言，繼續說：“你知道陸旻嵐為什麽會在咱們自家的游戲裏成了修煉榜的第一嗎？”
“……為什麽？”這也是孟秋無法理解的地方，但因為兩人現在在一起時基本也不怎麽討論游戲，他也就想不起來問陸旻嵐這茬。孟秋玩笑道：“總不能是他哪天喝了假酒把轉別地方的錢轉進了游戲吧？”
齊安面向潟湖的方向，風把他的劉海吹得有些亂，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眼神，但說話時的語調依然讓人如沐春風，就是內容讓孟秋心裏一陣陣發緊。
“幾年前他生日剛過沒多久，明明白天看不出任何問題，某天晚上卻喝得爛醉如泥——這人已經很久不亂喝酒了。本來不是很想搭理他的，但陳彥非叫我去看下——事後證明還不如讓他自生自滅。
“我到後他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抓著我一直叫‘小秋，小秋，小秋……’，好像就只認識這兩字似的，煩得不行。好不容易把這人弄床上睡了，結果淩晨跟夢游似的又起來了，還跑去開了游戲……
“我醒來看到時他已經給扶搖和殘冥都做了提升——看來平時沒白玩兒，打造得都還挺合理——我問他為什麽要做這種蠢事，你猜他怎麽回的？”
孟秋楞楞地問：“什麽？”
“他說：‘為什麽在我自己創造的世界裏，別人卻可以隨意欺負我想要守護的人？’明明自己都還神志不清，說的話倒是鏗鏘有力。之後天界各聯盟爭霸，他不知又想到什麽跟魔怔了一樣，廢了巨大精力讓你們那處天界打成了‘和平’狀態，持續至今。
孟秋有些失語。
齊安繼續說：“其實我一直挺想問他對於當時沖動下的行為是否感到後悔的，可惜一直都沒有特別合適的機會，畢竟這很像在故意揭人傷疤。而且自那以後，他連個像樣的生日都沒在過過。”
“……為什麽？”孟秋問道。
“為什麽？”齊安聳了聳肩，“我們也這麽問過他，他明顯情緒不高，說，你選擇分手在那天，對他來說還真是殘忍。簡直就像要在他的骨上刻下你的印記，每到生日他就要想起你，讓他只要活著，就忘不掉。太狡猾了……”
“……”
齊安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我覺得現在似乎是個機會，不如你幫我問問？畢竟你們以後要見一面還不知得是什麽時候。”
孟秋擰了擰眉：“什麽意思？”
齊安勾起嘴角：“所以，你該去‘問問’。”
“……”孟秋第一次感覺齊安嘴角上揚的弧度不是代表笑，對方的眼神也讓他背脊發涼。
孟秋離開後陳彥慢慢悠悠地從遠處走來，站到齊安旁邊說：“你就不嫌跟兩人安排一個房間這事很老套？”
齊安脫了鞋踩著柔軟的泥沙說：“你甭管是不是老套，有效就成。你也不想再看到一個失魂落魄、喝醉後又幹傻事的合作夥伴吧？”
“……”
“再說，不給他們添點柴火以兩人現在這磨磨唧唧的態度，這輩子你能看到大結局？在這度假聖地，說不準兩人一沖動就就地結婚了。”
“結局也不一定都是好的。”
齊安一聳肩：“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就成。”
“……陸要是知道你故意算計他，你能有好果子吃？”
齊安無所謂道：“他已經上了船，就得跟著走。至於他口中的什麽‘萬兩黃金容易得，真心一個也難求’，也就他信。”對此很是嗤之以鼻。
一下接收到太多信息的孟秋大腦有些當機，他走回到別墅門前時還很是恍惚。一種既視感襲來，他看著房門，好像下一刻陸旻嵐就會打開門來迎接他似的。
——事實當然是沒有。
孟秋開門走進屋內，就見陸旻嵐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擺著兩臺筆記本和一個手機，戴著無線耳機在跟人通話。孟秋瞅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快九點，這些人辦公難道就沒時差的嗎？隨時24小時待機？
陸旻嵐見孟秋回來就快速做了總結然後結束了通話，他取下耳機朝孟秋伸出手，孟秋很是自然地抱了上去。陸旻嵐溫聲問孟秋玩得怎麽樣，然後又說給他準備了些水果和糕點小吃，問他餓不餓。
孟秋心裏很是不得勁，但聞言心底還是忍不住流過一陣暖流，笑說：“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這麽周到，讓我以後只有一個人時可怎麽辦？怎麽還回得去？”
孟秋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陸旻嵐卻垂下眼沈默了。孟秋看著陸旻嵐的神情，再聯想到齊安的話，一切不言自明。
孟秋說：“你要回A市了？”
陸旻嵐搖了搖頭，孟秋又問：“那是什麽？”
陸旻嵐又沈默了。
孟秋心底竄出無名火，他推開陸旻嵐站了起來，背對著深吸了口氣。陸旻嵐沒有似以前那般立刻就把人拉住，只是坐在原地看著孟秋的背影。
“……”孟秋情緒平覆了些後不禁想，人怒火的背後無非是因為自己的要求沒有被滿足，但他又憑什麽讓陸旻嵐只滿足他的需求？說到底，兩人現在的關系也只是與□□相關而已，拿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
過了會兒孟秋提出邀請說：“出去走走？”
陸旻嵐顯然有些意外，起身應了聲“好”，他還以為孟秋反應會更大些，沒想到孟秋只是把一切情緒都吞了回去。
海浪不大，“嘩啦嘩啦”的聲音很舒服，兩人並排沿著沙灘慢慢走著，一時周圍只有大自然的聲音和偶爾飄來兩句小孩子的歡聲笑語。
陸旻嵐見孟秋有些冷淡，想緩和下氣氛說：“馬上就是你生日，有什麽想做的和想要的嗎？”
孟秋沒有看旁邊的人，有些自嘲道：“你是在報覆我嗎？”
“……”
孟秋笑了下，“人生還真就是個圓，之前我們分手時剛巧是你生日，現在回旋鏢就到了我身上……”
陸旻嵐拉住孟秋的手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說：“有些事我必須得去做。”
孟秋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聽什麽人生大道理，抽回手說：“你知道之前我是怎麽放下你的嗎？”
聽到這話陸旻嵐都不知是該先喜還是先憂，“什麽？”
孟秋說起了以前的事：“之前在局裏實習時帶我的師父對我說：‘你知道你每天都哭喪著個臉嗎？’也是那時我才意識到我的‘不快樂’。獨自生活累得要命，心底是深深的恐懼和對未來的不安……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活得很坦然。”
陸旻嵐眼神閃了閃，“我以為你早把我忘得一幹二凈。”
孟秋也不知自己為什麽要跟陸旻嵐說這些，他是想挽回兩人的關系嗎？當然不是，他真要有那個想法，兩人早恢覆成戀人關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
孟秋又講了個故事：“我參加的第一個讓我印象很深的事件是一起自殺案，自殺者是個高中女生。之所以印象深刻並不是現場多麽觸目驚心，而是因為聽聞自己女兒出事後擰著眉來到醫院的她的父親。她的父親一身老板派頭，挎著皮包，油頭，西服，皮鞋，像剛從飯局上下來一樣。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她怎麽就這時候想不開呢？家裏生意剛有起色……’我當時的反應是‘這人怎麽這樣’！但後來我又想，他或許也是難過的吧，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所以很是不知所措，脫口而出的話才如此不合時宜。”話尾的語氣滿是嘲諷。
陸旻嵐皺了皺眉，他看向背挺得筆直的孟秋，伸手想把人摟入懷中，又怕孟秋氣沒消反感，就又把手放回了椅背上。陸旻嵐沒做評價，因為他知道孟秋說這些並不是需要誰來說什麽，孟秋心底早有判斷，這種“判斷”也可能是武斷的，旁人更難置喙。
一時無話，半晌後孟秋才幽幽道：“本來都已經習慣身邊沒有你了，你為什麽又要突然出現？”語氣裏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陸旻嵐嘆了口氣把人摟住，孟秋很自然的把頭靠到了他的肩上。陸旻嵐用下巴蹭了蹭孟秋頭頂說：“我也怕你的‘習慣’，我怕你就那麽把我變成了‘無所謂’。”
孟秋喉嚨發緊，問道：“所以齊安說的‘以後可能很難再見’究竟是什麽意思？”
該來的總要來，陸旻嵐就把他們要在國外建立分公司的事說了，LAY不可能停滯不前，不然大浪淘沙他們就會被拍死在沙灘上——不管是人還是公司，要想活下去就得跟著時代這輛列車往前行，沒有第二條路，跳車就等於“死亡”。
孟秋現在很難去想什麽家國大義，他顫聲說：“為什麽就一定是你去？”
陸旻嵐安撫般揉著孟秋腦後的頭發說：“只有我合適。”
“……”
陸旻嵐沒有催促孟秋給出回應，兩人就那麽在涼風中依偎在一起，身體接觸的地方是溫暖的，可被風吹到的地方卻是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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